極致的高潮褪去,孟君浩的意識更加清晰,他睨著滿臉通紅的沈清雅說︰「把我松開。」
「松開可以,但是不許發火。」
「不會。」
「真的不會?」
「不要廢話。」
「好嘛!」
沈清雅總會恍惚地覺得,這個場景好像一下子回到八年前,然而這時的他們身分卻互換了;八年前的孟君浩,從來不敢這麼命令她,而她也不會這麼小女兒似的嬌羞。
看來愛情這東西,真的有很大魔力,一瞬間能讓強者變弱、弱者變得強大。
沈清雅想不透自己從何時起,在孟君浩面前會變得很柔弱,她在其他男人面前都很正常啊!但是她心里知道,無論是八年前的孟君浩,還是現在的孟君浩,她都愛,而且只會越愛越深、無法自拔,不然她不會為他做這麼多……
君浩,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愛意呢?
孟君浩不知道此時的沈清雅很脆弱,女人一遇到犯難的愛情,就會自動披上保護色,讓人看不出來一絲破綻。
他的手終于得到解放,對著沈清雅招了招手,「過來……」
「干嘛?說好不許發火的。」
「躺過來。」
「好啦!不要那麼凶嘛!」沈清雅嘴里不情願地嘟囔,可是還是乖乖躺在孟君浩身邊,背對著他。
她一躺下,孟君浩就從後面摟著沈清雅的腰,拉向自己的懷抱,兩個人緊貼在一起。
孟君浩沙啞著在她耳邊粗喘︰「明天再跟你算帳,今晚就先放過你。」
嗤!沈清雅撇嘴,什麼嘛!明明是他病得一塌糊涂、不行了,還敢說什麼今晚放過她,有本事現在起來大戰個三百回合啊,她肯定贏!
還敢說明天找她算帳,她有做錯什麼嗎?剛剛明明是她好心幫他舌忝汗耶!不感謝她就算了,還說這種沒良心的話。
沈清雅很是不平,不爽地向後蹭了蹭孟君浩的身子,他的懷抱讓她無比安心,她就這樣慢慢睡著了。
听到沈清雅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孟君浩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經她剛剛那麼一折騰,他身上依舊滾燙,可是那是的火苗。
他現在回想起來,是沈清雅照顧了他一夜。
孟君浩摟著沈清雅的手臂緊了緊,摩挲著她的小手,心里被一種叫作「幸福」的東西填滿。
這個場景,在過去的八年里,孟君浩不知在夢中幻想過多少回,今天終于有一種夢想成真的感覺。
他曾無數次幻想著,沈清雅躺在自己的懷里,嬌羞地蹭著自己的胸膛,哪怕他們不,只要彼此的心貼合在一起,那種感覺也是幸福的,正如現在。
可是……孟君浩扳過熟睡中的沈清雅,額頭抵著她的臉,她是否知道自己愛她的心呢?是否和自己一樣愛著他?
在米蘭走秀的一周里,沈清雅一定不知道他是多麼的想念她,經紀人為了不讓他分心,把他的手機收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回到台北,一下飛機就想出現在沈清雅面前、給她一個驚喜,可是……
當他听到沈陌說沈清雅在相親的那一刻,心都快要撕裂出一個大口,那個被沈清雅無情拋棄的傷口,又一次鮮血淋灕。
那種感覺,他現在還心有余悸,當沈清雅被別的男人抱住時,他真的想上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再狠狠地踹一腳。
他害怕了,害怕即使他厚顏無恥地繼續糾纏沈清雅,她依舊不愛自己,她依舊會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奔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即使孟君浩此時緊摟著沈清雅,他卻感覺不真實,害怕一覺醒來她又不見了,害怕現在不過又是夢一場。
沈清雅,哪怕飛蛾撲火我也要愛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愛你的心也不會變,可是,你什麼時候能回應我的愛呢?
明知相思苦,還要苦相思,不知相思歸何處,最怕相思比夢長,長夜漫漫單相思,孟君浩失眠了。
一夜好眠,沈清雅終于醒來。
她睜開眼時有些許恍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橫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是誰的,當她看到孟君浩的臉,她才回過神。
孟君浩睡得極不安穩,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眉頭緊緊地皺著,扁起的嘴巴,有些委屈的樣子。
沈清雅輕輕地從孟君浩的懷里爬下床,準備作早飯。
她簡單洗漱後,穿著圍裙,在廚房已經忙碌起來,就听身後有人低沉沙啞著輕笑,「早啊,可愛的總編大人。」
沈清雅一回頭,就對上全身赤果的男人,她猛地抽了一口涼氣,臉上染上可疑的嬌紅,別開頭不去看他,「你是準備這樣來吃早餐嗎?」
孟君浩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解地反問︰「這樣有什麼不妥?」
沈清雅一听差點暈倒,「你這樣出來,有礙我吃飯的心情啦!」
「你的心情和我不穿衣服有什麼關系?」孟君浩開始無賴了,他慢慢走到沈清雅面前,一把從她背後抱住她的腰,把頭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清雅,你還在怪我這幾天沒有聯絡你嗎?」
被說中心事,沈清雅掙扎了兩下,心虛地說︰「我哪有工夫生你的氣!」
孟君浩摟著她,輕輕喘息,把曖昧的氣息吐在她的耳畔,「那天我醒過來,就被經紀人抓到米蘭走秀去了,昨天一下飛機就來看你了。」
「哦。」沈清雅漫不經心地點頭。
孟君浩不在意地繼續說︰「我的手機在上飛機的時候,就被經紀人沒收了……」
沈清雅的動作遲疑了下,仍舊淡淡地回應︰「是哦。」
他是在跟她解釋為什麼會突然失蹤一個禮拜嗎?沈清雅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光著,在她面前色誘她,她拍開他吃豆腐的手,嘴角已經掛上淺笑,「去洗洗來吃早餐。」
孟君浩不動,手上隔著沈清雅的睡衣揉捏著,「可是我現在想吃你耶!」
「我還要……呃……」「我還要上班呢!」
「你還沒告訴我,昨晚那個男人是誰啊?」
……
緊緊貼合在一起的男女,就在廚房里共赴雲霄。
于是,這一天是沈清雅回台上班第一次遲到。
「寫意時尚」雜志例會上,每一個人都看出,她們的總編大人今天不一樣,喔不,是「非常」不一樣。
最八卦的姚可人,對著旁邊的A組組長小聲嘀咕︰「看總編大人的脖子上,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A組組長壓低聲音︰「好大的一顆紅草莓。」
「怪不得前兩天總編大人陰晴不定,今天又突然多雲轉晴,原來是有愛情的滋潤呢!」
「你說那個男人是誰?也沒見到有男人接她呀……」
「你說會不會是那位!」
「哪位?」
「哎,就那個……」
「姚可人,你大聲點,讓我也听听。」
「哎,就是那個……」姚可人一激動,拍起桌子回頭,只見沈清雅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她咕噥一聲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說︰「總、總編……我、我什麼也沒說啦!」
「哼!」沈清雅輕哼,「你們想好下一期雜志的主題了嗎?」
她話音一落,其他編輯組長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抬頭看她。
沈清雅又是一記冷哼,她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隨即她拿起面前的文件夾攤開來,「既然你們都沒有主意,下一期不如就用上周新一季米蘭時裝周當主題。」
「米蘭?」
「時裝周?」
眾人點頭,可以是可以啦!可是時裝周都結束了,她們又沒派人去……
「這是什麼?」姚可人突兀地大叫一聲。
其他人听到姚可人的驚呼連忙看過來,沈清雅攤開在桌面上的,是一些走秀的照片,從照片上可以看出是米蘭的時裝秀,而每張照片里的人,都是同一個男人,孟君浩。
即使編輯組長們再不濟,也能從此時沈清雅得意且曖昧的眼神中,參透一個事實,那就是,給總編大人愛情滋潤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照片上的主角!
不等大家問,沈清雅已經開口證實了她們的猜測︰「這是孟君浩上周去米蘭拍回來的照片,可以算是獨家新聞,我們下一期可以對外宣稱,孟君浩是『寫意時尚』的特派記者,以他的角度來發布新一季米蘭時裝周的消息,以他的人氣和這些照片,一定能讓雜志有更多的讀者。」
眾位編輯心領神會,原來如此,他們果然有一腿!
沈清雅在看到自己手下露出曖昧不明的眼神時,忽然有種想掀桌子逃跑的感覺,難道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她模了模自己的臉,一想到早上和孟君浩第一次在廚房里,竟然做到渾然忘我的地步,她的臉忽然發燙了起來。
這還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遲到,都怪那個臭小子,把她吃得干干淨淨還不夠,還總是喂不飽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都求饒了,他竟然不滿足地拍著她的說︰「好吧,你先去上班,回來後再繼續懲罰你。」
懲罰她什麼?拜托,那個叫方達的,真的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可是孟君浩就是不信,非要等她回去,把她綁在床上折磨她。
不過……這算不算那小子吃醋的表現呢?沈清雅心里甜蜜地笑出了聲,一抬眼就對上會議室看熱鬧的臉。
她佯裝生氣地輕咳,「咳咳,看什麼,你們很閑嗎?明天周末全部給我加班,把下一期的方案作出來。」
「不是吧?總編大人……」姚可人委屈地扁嘴,她明天還要去相親!
「尤其是你,姚可人,你這次負責以孟君浩的角度發這篇文章,照片歸你全權處理。」
「好!我保證一定完成任務,絕不辜負總編大人對我的厚愛。」姚可人一听,眼楮閃亮亮地睜大,這算不算甜蜜的懲罰?
「可是……總編大人。」姚可人連忙叫住走到門口的沈清雅。
「還有事嗎?」她還急著回去看「病號」呢!
「你的那里……」姚可人指了指沈清雅的脖子,「有好大一顆草莓哦。」
沈清雅雙眼瞪大,惱羞成怒地狂喊︰「姚可人!」
可是,會議室里的一干人等早就趁機溜走了,能看到總編大人害羞,真的是……太爽了!
華燈初上,沈清雅加了個班,已經到晚上九點多了,期間沒有一通電話催促她回家;她是這麼想的,如果孟君浩打來電話,哪怕只說一聲「喂」,她立即沒有任何理由地奔回家。
可是失望如她,寂靜的辦公室里,除了電腦發出微弱的光,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照亮她孤獨的心扉,她終究還是放棄這種無謂的幻想,也許孟君浩已經離開了她的家,她還在這傻等個什麼勁呢?
他不是說等她回家懲罰她嗎?從下班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懲罰的人,不可能這麼有耐心地等待。
沈清雅心里不爽,連闖了兩個紅燈,等她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過,她的肚子還是空的,壞心情就是這樣,哪怕餓得要死,也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偏不吃飯。
她也想不透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別扭,難道這也是「愛情」的原因?
看來愛情並不是她這等「敗犬」踫得了的,一旦接觸,就像吸食鴉片,想要戒掉已經太晚了,越是沉迷在愛情里,她越覺得是幻覺。
沈清雅打開房門,屋里漆黑一片,她剛走進門準備開燈,就听一聲冰冷的聲音從無盡的黑暗中傳來︰「你終于舍得回來了嗎?」
「誰……」冷不丁地在黑暗中听到意外的聲音,沈清雅一時間沒想到對方是誰。
「怎麼,你家里經常有別的男人出現嗎?」
不知何時,那人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啪」一聲,一撮小火苗在黑暗中點亮。
只見孟君浩已站在沈清雅兩步開外,手里拿著點燃的打火機。
沈清雅一愣,剛才的失望就在那個火光中燃盡,心中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跌至谷底的心情,雲霄飛車似的飛躍起來,她冰冷的臉也不知道該作什麼樣的表情,只是不敢相信地看著池。
可是,本該甜美的話,到了嘴邊竟然荒腔走板,「你怎麼還在?」
明顯的,孟君浩手上的小火苗顫抖了一下,他的臉在火苗後若隱若現,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清雅暗自咬了咬舌頭,她怎麼就不會說點好听的呢?為了化解尷尬,她決定彌補剛才錯誤的措辭︰「那個……你剛剛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如果他打電話,她早就飛奔回來了。
「我是想給你個驚喜。」孟君浩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黑暗中更加有磁性。
「什麼驚喜?」
孟君浩不語,一手舉著打火機,一手拉起她的手,帶著她一路走到餐桌前,再慢慢用手中的火苗,點亮高高的蠟燭。
蠟燭一被點燃,屋子里瞬間亮了起來,沈清雅卻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無法說話,這是……燭光晚餐?好豐富!一桌子色香味美的菜肴。
她忽然哽咽了起來,想要說的話卻激動地無法說出來,她激動的心情,怎麼可能是一、兩句話能表達得清楚的!
沈清雅當機立斷,猛地撲倒孟君浩懷里,把臉害羞地埋在他的胸膛里,小貓似的蹭了蹭,企圖祈求他的原諒。
「我……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已經走了,我害怕回來你已經不在屋里,所以在辦公室里,希望等到你催促我回家的電話。」沈清雅越說越激動,她仰起小臉,噘著嘴嬌嗔地說︰「你干嘛不打我電話?玩什麼驚喜?明明是驚嚇,讓我擔心你已經走……唔……」
孟君浩捧起沈清雅的臉,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下去,他含著她的嘴,小心翼翼地親吻著,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這個吻就是最好的證明。
真是個意亂情迷的吻,孟君浩從交纏中放開沈清雅,他差點就把持不住自己,雖然他現在很想扛起沈清雅進房間,狠狠地愛她、要她。
沈清雅忘情地看著他,不知道是此時的氣氛剛剛好,還是今晚很特別,孟君浩的眼楮又閃又亮,彷若黑夜的天空上最璀璨的星星。
哪怕他只是看著她,她的心都會小鹿亂撞。
屋子里的男女彼此捧著對方的臉,額頭靠在一起,喘著粗氣。
好久好久,餐桌上的蠟燭都流出眼淚,孟君浩終于開口說話。
「和我在一起,清雅。」
世上最動听的情話不是「我愛你」,這句話過于俗套又略顯空洞蒼白;而是「和我在一起」,那才是世上最樸實又能打動人心的情話。
然而,沈清雅忽然大腦空白,愣了一愣,「我現在不就是和你在一起嗎?」
孟君浩被她的話梗住了,放開她的臉蛋去扯她的頭發。
沈清雅哇哇直叫︰「你干嘛啦!住手,不然我要叫了……」
「我想看看你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麼?」
「還能有什麼?腦漿……」
孟君浩停下手,徹底無語了,他笑著摟過沈清雅,「平時挺聰明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候掉鏈子?」
「現在沒掉鏈子,倒是掉裙子了……」沈清雅指了指自己的連身長裙,不知何時被孟君浩扯掉了一邊,肩膀上滑女敕的肌膚露出了大片。
孟君浩舌忝了舌忝嘴角,「清雅,你可真誘人。」
「是哦……可是……」沈清雅不好意思地揉著肚子,「我覺得桌上的菜比我更誘人。」
「原來小饞貓還沒吃飯嗎?等我先把你喂飽,再把你慢慢吃掉。」
孟君浩拉著沈清雅坐到桌邊,「可能有點涼了,我還是去熱一熱吧。」
「不用、不用。」沈清雅擋住他的手,用筷子挾起桌上的魚,吃進嘴里,邊吃邊贊嘆︰「好好吃!這些是你作的嗎?」
「嗯。」孟君浩點頭,「喜歡就多吃點。」
「真的是你作的?太厲害了。」沈清雅的嘴都塞滿了。
「我今天作飯的時候,只在冰箱里找到幾顆雞蛋,你平時不作飯的嗎?」
「怎麼會不作飯?我都有作早餐。」
孟君浩忍不住扶額,「那你平時吃飯都怎麼解決?」
「我出去吃,或者就隨便吃點泡面就好了!真的好好吃哦……」
沈清雅可能是餓壞了,又或者是吃到自己心愛的人作的菜,覺得分外香,「對了,你又沒有我家的鑰匙,怎麼買的菜?」
「我打電話讓人買好後送來的……」孟君浩把手一攤,「把你家的備用鑰匙給我。」
「干嘛?」沈清雅疑惑地看著他。
「以後你的伙食我包了。」
沈清雅睨了他一眼,默默地從包包里掏出鑰匙遞給他,「那以後屋子里的打掃,也歸你負責吧!」
「那你也歸我負責嗎?」
沈清雅一挑眉,笑意吟吟,「好啊。」
其實剛才孟君浩說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听明白了,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確切的說,她是不知道孟君浩心里是怎麼想的,想讓她和他在一起,是因為愛嗎?可是為什麼絕口不提愛呢?難道只是貪戀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