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宴會廳被布置得華麗隆重,尊貴又不失典雅氣息。
慕容飛沉默的站在宴會廳的角落,一雙冷眼像是看透世俗似的透出一抹淡然自若,而微掀的唇角不時露出嘲弄的諷笑。
「喂!」忽地,一只大手爬上了他的肩,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張五官深邃的臉孔,「慕容,就算是我強拉你來參加宴會,但是也請你露幾個真誠的笑容給主人家看看行不行?」
賀奇臉上掛著無奈笑意,邊出聲抱怨邊將手邊的香檳酒遞給他。
慕容飛接過他遞來的酒杯,眼角余光瞥見幾處聚集的人群正對著他指指點點,不用他走近細听,他也大概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我的確是不該答應你來參加這個宴會,要不是『帝元商事』的主席跟『慕容企業』保有良好的合作關系,我想今天的宴會我根本不會賞臉出席。」
賀奇順著他的視線,瞧見了聚集的人群,也猜測出他們所談論的八卦話題,「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還以為多帶你出來走動,會改變大家對你的觀感。」
慕容飛唇邊噙著淺淺潮弄冷意,「你希望大家對一個『不祥之人』改變什麼樣的看法?不祥的人是應該屬于黑暗,不應該妄想投入光明。」
「慕容!」賀奇輕斥一聲,「我不喜歡听見你這樣說自己,你原本就是屬于光明,是你的過度內疚跟壓力把自己逼向黑暗,你可以從黑暗中掙月兌出來,只是你不想而已……」
「賀奇。」他低喚一聲,炯然的眸子蒙上一層陰鷙,「你知道我不愛听這些話。」
賀奇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胛一記,「慕容,我很抱歉!」
「別傻了,這種事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說抱歉,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好好幫我打理『慕容企業』底下的子公司,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助手。」
賀奇漾開笑臉,給予有力的承諾保證,「我會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留在這兒努力應酬吧!我先走一步了。」他將香檳一口飲盡,將空杯置于服務生端捧的空盤上。
賀奇抓住了他的手臂,識破了他的意圖,「慕容,你該不會又要回公司去吧?」
對他這位大老板兼好友他可以說是了解得非常透徹,自從十五年前那場重大的車禍之後,他就變了。
變成一個陰沉、封閉,沒有笑容的冷漠男人,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有了巨大轉變,天之驕子的稱號不知何時在他身上殞落,不祥之人的稱號亦從那時便緊緊伴隨他至今。
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歡樂、失去了擁有幸福的資格後,他便把自己瘋狂的投入課業及工作之中直到現在,他都快變成一個只知道工作機器人了。
慕容飛冷然的勾勾唇,「今天下午我浪費了太多時間,趁現在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我想把幾份重要的文件看完,還有幾件企畫案必須詳細規畫一下。」
「慕容,夠了!」賀奇忍不住翻白眼,「我想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別忘了你家里還有一個老女乃女乃,別老是故意冷落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可是很希望你能夠多陪陪她。」
「賀奇,你明知道我沒有辦法。」他的黑眸一黯,傷感情潮隱沒在瞳孔深處。
「你怎麼會沒有辦法,你可以現在就回家去陪女乃女乃看看電視、聊聊天,你是她唯一的孫子,只要你能陪在她身邊,她就會覺得很高興了。」
「賀奇,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眼瞳隱藏著深沉的痛楚,不為人知的哀傷在心扉間蔓延,「女乃女乃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希望她能夠健康快樂,而讓她免于受到傷害的方法就是……徹底遠離她、疏離她……」
「慕容!」賀奇有股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沖動,「你要我怎麼說呢?該說你的想法太迂腐不化,還是說你死腦筋,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別老是將你父母跟弟妹的死都歸咎在自己身上,那些都只是意外,不是因為你的關系……」
慕容飛的臉色染上一層駭人的陰冷,一雙幽黑眸子飄蕩著凍寒光芒,輕淡的提醒,「賀奇,你太多話了。」
他的話直搗重心,再一次開啟了屬于過去的記憶,也再一次掀出了屬于他內心的丑惡。
賀奇一愣,過度的放肆讓他說出了禁忌之語,「慕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話,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他口吻平淡的撂下警語,「你的提醒我會放在心上,現在我要走了。」
「還是回公司去?」他輕問,料想答案應該未變。
慕容點了下頭,「看完那些公文後,還有比較嚴重的印度尼西亞分公司問題待解決。」
「我以為我們已經協商好了,後天我就會飛到印度尼西亞,安撫那些抗議的員工,至于物料短缺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了不是嗎?」
「或許……」他彎唇扯出淡淡笑意,「我會親自出馬解決印度尼西亞分公司的問題。」
「慕容,你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嗎?」
慕容飛瞥他一眼,「如果我真的決定要到印度尼西亞一趟,我會通知你一聲,到時候台灣跟香港的公司業務就要你幫忙打理了。」
賀奇不悅的挑高了眉,「這麼說來,我今年的年終獎金又會很可觀嘍?」
他抬手-了他的肩窩一記,「一切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這一回賀奇沒有阻止他的離開,因為他明白在這種充滿是非流言的場所,他繼續待下來也不會感到開心,相反的只會惹來心中的不愉快及無聊的閑言閑語。
慕容飛從服務生手中接過寄放的風衣,敏感的耳卻接收到一些八卦閑語。
「林太太,就是那一位,那一位就是『慕容企業』現任的掌門人。」
「就是他?!」另一名女人傳來驚嘆的聲響,「嘖嘖嘖,瞧他生的一派斯文俊秀的模樣,真看不出來他是天煞孤星的命。」
「就是啊!誰想得到相貌堂堂的他會克死自己的家人,听說現在慕容家人丁單薄,除了他跟慕容夫人之外,只剩一支旁系了。」
另一名自詡貴婦的女人緩緩開口插進話題,「唉!真是可惜啊!憑他這種條件,我真想把我女兒推薦給他,要知道『慕容企業』的財力可是數一數二的,只可惜慕容飛一副煞命相,-說誰敢把女兒嫁給他啊?我看就連一般女人都不敢嫁給他,只怕會無端端被他給克死……」
听見這些閑言涼語,慕容飛面無表情的扯扯唇,接過服務生遞過的風衣穿上,大步走出飄散著八卦消息與不實謠言的宴會廳,將自己投入外頭陰涼的氣息之中。
走在飄著毛毛細雨的夜空下,一段屬于黑暗的往事自他的記憶深處翻滾出來,扯痛了他的心、燒燙了他的眼,然而他卻只能背負著淒涼的命運,獨自走完往後的人生──
「這輩子,我的人生再不會有光明希望……」他掀唇,輕輕吐露心聲。
***
「一天、二天、三天……」佟苡苡打了個呵欠,在床上翻了個身後,又繼續扳手指數數下去,「第五、第七……今天是幾號了?」
她都已經快搞不清自己在慕容家住幾天了,打從那一天又從昏睡中醒來後,她就在老女乃女乃強硬的堅持下,被安排住下休養身子。
不管她如何的婉拒,就是無法拒絕對她軟硬兼施、雙管齊下的老女乃女乃,所以到最後她只好妥協了。
撥了個電話到百合公寓說明一切時,嚴婆婆還對她發出曖昧的笑聲,怪聲怪調的要她好好把握,別讓絕佳的大好機會從手中溜走了。
她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嚴婆婆所指的大好機會是什麼,只覺得嚴婆婆好無情喔!居然都沒有一點舍不得她的心情,反而還希望她住得越久越好呢!
「無情的婆婆,人家是生病又不是出來玩的,她怎麼都不問問我身體有沒有怎麼樣,只知道叮嚀我好好把握機會,我要把握什麼機會啊?」將十指縮成拳,她依舊是滿腦的問號及濃濃的不解。
叩叩!王嫂輕敲房門,端著剛出爐的熱雞湯踏進房,打斷了她的思緒,「佟小姐,這是老夫人為-炖的雞湯。」
「王嫂──」一見到雞湯,佟苡苡的小臉立即垮了下來,「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喝雞湯了?」
寄宿在慕容家的這些日子,她被女乃女乃早也補、晚也補的,連班也不準去上。
這下子她可以想象朱經理將會用何種方式苦毒她了,而她也相信絕對沒有一個小妹可以跟她一樣懶散,上班才短短三天,就因為生病需要休養而被強迫休十天假,回去上班後她一定會被朱經理操得不成人形。
「佟小姐,難道-想辜負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嗎?」王嫂搬出了唯一的絕招。
佟苡苡聞言,無奈的吐了口氣,認命的捧起碗輕啜了一口,「王嫂,我今天感覺很好,頭也不昏、食欲也變好了,我想我應該可以搬回自己的窩,然後去上班了。」
「-跟我說這些沒有用,-要跟老夫人說才有用,-住在這里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除非老夫人答應,否則我這個做下人的沒有說話的資格。」
「王嫂,別這麼說嘛!誰都知道-在這個家是老資格,-說的話就連女乃女乃都會敬-三分。」
王嫂定定的注視著她噘起嘴的俏模樣,勾起淺淺的笑意,「佟小姐,-這張嘴真是甜,難怪老夫人老是說-可愛又善解人意。」
「那是老夫人太抬舉我了,像我的室友妮妮就老罵我是小白痴,什麼都不懂也就算了,還會捅出一大堆令人匪夷所思的樓子來。」好些天沒見到壞嘴妮妮跟溫柔的水漾,她突然好想她們喔!
「佟小姐,這就是-可愛的地方。」她天真率直,難怪老夫人會如此喜歡她。
「是嗎?」佟苡苡似懂非懂的,「王嫂,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家少爺呢?」
王嫂的眼犀利的掃過她帶著一份期待的臉龐,「佟小姐,-想念我家少爺嗎?」
「我哪有想念他。」她連忙否認,「我只是覺得很奇怪,打從我住進來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沒有看見他,難道他不住這里嗎?」
「不是,少爺他只是到國外出差去了,我想差不多這兩天就會回來了。」
「喔!」佟苡苡輕應一聲,內心有股落寞的感覺在竄流。
她皺著細眉,不解自己怎麼會在听聞慕容飛不在家的消息後,產生這種莫生的情緒?
「好端端的,佟小姐怎麼會突然問起少爺呢?」
佟苡苡微蹙秀眉,將縈回于心上的疑問月兌口問出︰「我只是覺得奇怪,我覺得……-家少爺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女乃女乃,相反的還對女乃女乃好冷淡。」
她搞不懂慕容祖孫的關系怎麼弄到這地步?她常常看見女乃女乃對著花花草草哀聲嘆氣,一見到她又立即強顏歡笑,她再笨也看得出來女乃女乃有心事。
而會讓她如此掛心的人也只有她唯一的孫子──慕容飛了。
「這個問題……」王嫂頓了一下,「我想就只有請-去問老夫人了。」
「什麼問題要問我?」馮菊妹正巧探進頭,捕捉到了她們談話的話尾。
「女乃女乃。」佟苡苡一見到親切待她的馮菊妹,立即漾出甜甜的笑容。
「可愛的小苡苡,-今天覺得怎麼樣了?」馮菊妹眉開眼笑的坐上床沿,親熱的握住她的小手詢問。
與佟苡苡相處一段時日下來,她發現自己實在無法不喜歡這樣甜美可人又天真乖巧的好女孩。
「女乃女乃,我今天感覺好很多,我相信我已經變回原來的健康寶寶了,所以我想我應該可以回家跟上班了。」盡管她也舍不得疼她的女乃女乃,但是她也得罪不起小人朱經理啊!
唉!幾日不見老喜歡對她頤指氣使的朱經理,她還真有點想念對她大吼大叫的朱經理,難怪妮妮老罵她是天生的賤骨頭,想想她也的確是有點犯賤呢!
「苡苡,-不喜歡這里嗎?」可愛的小苡苡一離開,她的生活又會恢復到原先的單調又無趣了。
「喜歡啊!但是女乃女乃,我已經被-招待得夠久了,我還有工作要做,總不能一直假借生病的名義,一直偷懶下去吧?」她寧願整日跑上跑下的送文件,也好過躺在床上當米蟲。
「-說的也對。」她捏捏她柔潤的小手,心想也不能再強留她了。
「女乃女乃,我知道-一個人在家是很無聊寂寞的,那這樣好了,以後只要我一有空,我就來陪-好不好?」她心疼女乃女乃一個人面對孤獨的晚年,怨嘆無情的孫子吝嗇的不肯多花時間陪伴她。
「好,當然好!苡苡果然是個體貼的好女孩。」
「我一點都不好,妮妮老說我是個笨蛋。」唉!許久沒有听見妮妮的尖酸話語,她真是想念得緊。
「-不笨,-只是嬌憨了點、率直了點……」她突然斂起了和藹面容,任由縷縷的憂心浮上心底,「苡苡,女乃女乃有件事想請-幫個忙,不知道-是否願意……」
「女乃女乃,我當然願意!」不管她說完,她立刻點頭答應,「您要我幫什麼忙?」
「其實……我是想請-幫忙說服飛兒,我想飛兒他年紀也不小了,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但是他卻老是跟我唱反調,還說打算獨身一輩子……」
「女乃女乃,別擔心,或許他只是說著玩的,也或許他有其它的意中人……」
「飛兒沒有意中人,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所以我希望他能夠接受我的安排……」
「什麼安排?」
馮菊妹笑了笑,由她認真的神情看來,可愛的小苡苡正一步步走入她的計劃中,「我想幫飛兒安排幾樁相親,對方都是些不錯的女孩,只是我很擔心……飛兒不會听我的話乖乖去相親。」
「女乃女乃,您是他的女乃女乃,他怎麼可以不听您的話呢?」在她的心中,早已把慕容飛跟無情無義的壞家伙畫上了等號。
「苡苡,別怪飛兒,過去……他經歷了一些痛不欲生的事,所以才造成他現在這種冷漠的性格,其實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只是他封閉了自己,也不願意對外界和關心他的人敝開心扉。」
佟苡苡皺皺小鼻,「他真是膽小!」
他再慘應該也慘不過她吧!
她可是一個既無異性緣也無好人緣的可憐女孩,打從一出生就跟衰運月兌不了干系,而且她還是個名副其實的「雨女」,每次跟她出去絕對會下雨,所以每個男孩子只要一听見「佟苡苡」三個字就落荒而逃。
「別怪飛兒懦弱,他只是無法再承受生命中任何的一個波折……」
她心疼孫兒年紀輕輕就得背負整個集團的未來,還得活在痛苦的回憶之中,她想解救他,可是他卻老是將她排拒于外,杜絕她的關愛。
「女乃女乃,我看得出來您很愛他,」她實在無法忍下心棄女乃女乃于不顧,「看在您對我這麼好的份上,這個忙我一定幫到底。」
「苡苡,-是說真的嗎?-真的願意幫我這個老太婆的忙?」馮菊妹一臉受寵若驚、不敢置信的反問。
「當然是真的!」她反握住馮菊妹的雙手,真摯且鄭重的點頭。
「苡苡,-真是個好女孩!」馮菊妹感激的緊緊擁抱住她,一雙賊眼卻連忙跟一旁的王嫂打秘密PASS。
「女乃女乃,這沒什麼啦!」佟苡苡一臉害羞的回答。
天真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位老人家所交換的會心眼神,也完全不知道她已經走進了一個向她招手說「歡迎光臨」的陷阱之中──
***
「慕容,到家了!」賀奇徐緩地踩住了煞車,提醒著閉眼假寐的慕容飛。
慕容飛睜開眼,炯黑的雙瞳沒有顯現出一絲疲憊,「賀奇,謝謝你來接我,其實你不必特意來接我,我可以自己叫車的。」
「不行,我怎麼可以讓我的總栽大人自己叫出租車回來呢?這次你到印度尼西亞去有沒有把罷工的問題給解決?」
慕容飛揉揉略為發疼的額角,徐徐道出說明,「這一次引起員工抗議罷工的主因是因為能源物料的短缺,導致生產線暫時停擺,進而引起員工的惶惶不安,再加上現今印度尼西亞政局的不安定,所以才會讓一個小小的抗議事件越擴越大,經過協調後,抗議的員工已經回到生產線,而發生問題的下游廠商也已經恢復先前的運作,我想接下來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那是當然,總栽大人一出馬,這小小的罷工問題當然會迎刃而解。」慕容飛只花費僅僅一個星期找尋另一個新的下游廠商,以最快的速度評估、下訂單、簽約到擺平員工抗議罷工問題,他卓越的危機處理能力是無庸置疑的。
「少拍馬屁!」慕容飛從公文包內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這是新簽定的能源物料供應合約,明天記得交給財務部核定跟歸檔。」
「沒問題!」賀奇接過合約文件,「那你今晚就跟女乃女乃好好吃一頓飯,明天晚點上班也沒有關系。」
「我自己會看著辦的,多謝你的關心。」慕容飛握了下他的肩,隨即提著公文包下車且目送賀奇開車離開。
直到賀奇的車影消失在眼前,慕容飛提著公文包抬頭望了眼聳立于眼前的豪宅,徑自按下手中的遙控器,鏤空雕花的鐵門隨即自動開啟。
他踩著平穩的步履進竹慕容家,徐徐涼風吹拂著臉頰,一雙隱藏著寒霜之氣的黑眸在透出溫暖光線的屋宅上頭打轉,隨著腳步快速地越過綠意盎然的花園,他的耳邊隱約接收到一陣陣愉悅輕松的笑聲。
正當他感到疑惑的時候,迎接他回來的門扉也隨之敝開,「少爺,你回來了。」
「王嫂,我回來了。」如同往常一般,他冷淡的向管家頷首點頭。
「你回來了呀!」佟苡苡听見他淡淡的應聲,身形快速地一閃,晃到他的身前,對他漾出一抹甜甜的笑靨。
慕容飛忽感一陣怔忡,眼底倒映著一張俏皮可愛的甜甜臉孔,一雙彎彎的細眉夾雜著絲絲喜悅,如同皎潔彎月的晶瞳閃耀著動人光輝,粉女敕的唇片高高翹起,拉扯出一個快樂的笑顏來。
「-、-怎麼還在這兒?」
佟苡苡聞言,略感不快的鼓起雙頰,雙眼朝他射出怨意,「怎麼,你很不歡迎我是不是?」
「我為什麼要歡迎一個跟我不相干的人?」就一個救命恩人的身分而言,她的表現太過熱切、多了份自以為是的熟稔,儼然是他的親人似的。
「飛兒,你這句話就不對了,苡苡可不是一個不相干的人物喔!」馮菊妹緩緩出現,眼眉帶笑的附注說明︰「這些天我跟苡苡一見如故,所以我就收了她當我的干女兒。」
「嗯哼!」佟苡苡驕傲的抬起下巴,眩耀著她不同以往的身分,微揚的眼角盈著一抹調笑,「所以你不能再老是-、-、-的叫我,你要尊稱我為姑姑。」
「姑姑?!」他一定是听錯了,所以才會听見一個不可思議的稱謂。
「乖──好佷子!」佟苡苡滿意的含笑點頭,掏出了個紅包塞進慕容飛的手中,「這個算是姑姑給你的見面禮,以後就請你這個乖佷子多多指教了。」
慕容飛瞪視著手中的紅包,望著笑得一臉嬌美的女孩,他只覺得一切的情況不但詭異,而且還荒謬到了極點!
他的一雙炯黑眸子閃爍著狐疑及驚疑光點,視線掃向笑的怡然自得的馮菊妹,耐著性子追問︰「女乃女乃,我想您一定會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