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幢別墅真的是超豪華呀。別墅里面設備很齊全,而且打掃得很干淨,一點灰塵都沒有,根本不像是用來渡假的房子。桌椅全部都是木制的,哇,大自然的感覺。
「既然是你家的別墅,為什麼還是秘密呀?」我坐在椅子上問。
「因為不想讓別人來打擾這里的清靜。」
他從冰箱里拿出飲料遞給了我。
「難道除了你和姜叔叔外就沒有人來過了嗎?」我好奇地問。
「馳君,伽賀,智昀,他們都來過,還有我的媽媽。」
「你的媽媽?」
我看到姜俊影提到他的媽媽後,眼楮里閃著異樣的光,眼神也隨著暗淡了下來。他低著頭不語。是想到傷心的事了嗎?早知道就不要問了,後悔了。我能不能收回剛剛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
「這個地方是不是很漂亮?」沉默了一會兒後,他抬起頭來問我。
「嗯,是很漂亮。怪不得你會說女孩子都會喜歡這里。」
「因為我媽媽很喜歡這里。這里是她生前最喜歡來的地方。」姜俊影的聲音開始發抖了,他哽咽了。
生前?難道阿姨已經不在了?我只是听媽媽說阿姨不在家里,我以為是外出渡假了,根本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種情況。我覺得自己很愧疚,自己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我媽媽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可是有一天他生病了。所以醫生建議她去個安靜的地方休養。听到醫生的建議,我爸爸到處去找能讓媽媽安心養病的清靜之地。這里就是他最滿意的地方,並找人建了這座木屋。當媽媽看到這里的時候,幸福地笑著。雖然那個時候我只有10歲,可是我知道媽媽那天的笑是最燦爛的。」
我看到他的眼楮濕潤了,眼里的淚水隨時會流出來。
他望著一角的藤椅出神了。
我想,那里一定是阿姨經常坐的藤椅。那里陽光充足,視野也好。
「媽媽每天都被病魔折磨著,可是她卻不告訴我她疼,也不告訴爸爸。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們為她擔心。每天下課我都會跑到這里來看媽媽。可是每次我都會看到她滿頭大汗地躺在那張藤椅上。我知道她很疼,可是她卻擠著微笑告訴我她沒事。每天都要等到爸爸從公司回來才把媽媽抱回床上去。我當時真的恨自己為什麼是個孩子,如果我是個大人的話,就可以抱起媽媽回床上休息了。」
我看到他的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我知道他現在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
「姜俊影!」我小心地叫著他,想把他從回憶中拉出來。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听到我在叫他。
他繼續說著,眼楮繼續流著,哭得像個孩子,一個無助的孩子。
「一天,我下課後就跑到這里來看媽媽,可是媽媽躺在藤椅一動也不動。她沒有再對我笑,也沒有說‘我沒事,不用擔心’,她什麼也沒有說。我推她,叫她,她都沒有反應。眼楮緊閉著,也不睜開來看我。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感覺媽媽離開了我,離我好遠了。我的小手握著媽媽的手,她的手好冰,好涼,涼得讓我害怕。我坐在地上哭了,我叫不醒媽媽,所以哭了。」
「後來,爸爸來了。看到哭個不停的我,他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走到媽媽的身邊,我看到他握著媽媽的另一只手,一滴淚水滴在了媽媽的手背上。爸爸哭了,那麼堅強地爸爸竟然哭了。我意識到我們的生活發生了改變。媽媽就這樣走了,她連我和爸爸的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媽媽的死對爸爸的打擊很大,他一直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媽媽,因為他的晚來才會害死了媽媽。我覺得爸爸好傻,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來承擔。從那時候起,我告訴自己要听話,要听爸爸的話。因為那滴眼淚,我才知道,原來爸爸是那麼的無助,他現在只剩下我一個親人了。」
「姜俊影,不要再說了,快點醒醒,快點從痛苦中出來。」我用力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清醒了。
「這里有媽媽的影子,所以爸爸從那時候起就沒有再來過,他在害怕,害怕他接受不了現實。」
還沒有清醒,他還沒有清醒過來。
「姜俊影,你給我清醒一點兒。」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當我想媽媽的時候我就會來這里。夢里面,媽媽就會出現在我面前。」
姜俊影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愣愣地看著空藤椅。
我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緊張得讓人快要窒息了。
一直以為他是個高傲,不懂得溫柔,玩世不恭的惡魔,原來在這樣的外表下,有著這樣一顆脆弱的心,一踫即碎的心。他在偽裝自己,用冰冷來偽裝自己,不讓別人發現他那顆脆弱又無助的心。真的好傻,好傻。
就這樣沉默著,沉默著。
「我不想提到以前的事,因為我好不容易才可以讓自己接受現實,好不容易才可以不想這些。只要想著媽媽的笑,媽媽的溫柔就好了。」他看著我說,好像是從剛剛的悲痛中走了出來了。
「為什麼你要和我說這些?」我開始哽咽了。
「因為我們要訂婚了,所以我要告訴你關于我所有的一切。」
因為我們要訂婚了所以你才觸及你的傷痛,告訴我這些嗎?你可以不告訴我的,你真的好傻。一直不停地罵我是傻瓜,可是你呢,才是真正的傻瓜呢。把痛苦都藏在心里,折磨自己一個人。
「對不起,這些我應該早知道的,如果我早知道的話就不會讓你又陷入痛苦中了。」我哭著對他說。
「傻瓜!如果你早知道我也會告訴你的,因為我想親自告訴你。」他擦掉我臉上的淚水,拍了拍我的頭說。
「可是……」我的淚水還是不斷地流著。我覺得是自己的不知情才會害他想起痛苦的事情的。
「真是個傻瓜!我都說了不是你的錯。」
他抓住我的肩膀,看著我。在他清澈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自己,清楚地看到自己。第一次認真地看著他的眼楮。原來他再怎麼偽裝自己,他的眼楮也會出賣他。他的眼底全是痛苦,全是脆弱的傷痕。
我感覺時間像是凝固住了一樣,我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他離我好近好近,近得讓我都能夠听到他呼吸的聲音。
他的唇輕輕地吻上了我的眼楮。我本能地閉上了眼楮,緊緊地閉著。他的唇冰涼得很,踫到我的眼楮的瞬間,我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我被他這突如其來反應弄呆了。
他的唇離開了我的眼楮,我竟然有種舍不得的感覺。我慢慢睜開眼楮,看到他眼底的溫柔。
他看著我說︰「傻瓜!」然後將我抱在他的懷里。
在他的懷里,我像是找到了岸的小船,有幸福的滋味在心頭徘徊著。在他的懷里,我能感覺到他在顫抖。這時候的他真的很脆弱,再禁不起感情上的打擊了。
我的雙手也輕輕地環抱住了他,告訴他他不再是一個人承受著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