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柔很快便來到了觀空閣,她急切地敲著關紹岩的房門道︰「表哥,表哥,你睡了嗎?」
關紹岩疲憊地出來開門,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宮月雪的情緒,此刻的他只想陪著宮月雪一起入睡。
「表哥,姨娘有話想告訴你,要你過去一趟。」
「娘有話跟我說?不能等到明天嗎?」他不想在此刻離開宮月雪。
路心柔很是堅決地要求,「姨娘要你現在就過去!」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吧,我待會兒談到。」語畢,關紹岩就又把房門關上,走到床邊低聲地對宮月雪交代去處。「月雪,娘有事找我,我去一下立刻就回來。」
宮月雪起身不舍道︰「我跟你去……」
「別擔心,我待會兒就回來。乖,你累了,先睡吧。」
「紹……」不知為什麼他好擔心,擔心將會再也見不到他。關紹岩朝他溫柔一笑,似乎要他放心。然後他關起門,走了出去。
這夜之後,關紹岩就不曾再回來了為什麼?為什麼紹岩沒回來?宮月雪緊張地在房里來回踱著步。他明明說一下子就回來的,現在都已經過中午了,為什麼他還不回來?該不會出事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正當宮月雪要踏出房門時,卻迎面撞上了關紹風。
「噢!」關紹風搗著鼻子,往後退了好幾步。
宮月雪急忙扶住他,「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沒事,月雪,你怎麼了,走得這麼急是要去哪里?」
「紹岩不見了,我要去找他。」
「等等!」關紹風一把拉住他。「大哥在花園里陪我爹娘還有心柔喝茶呢,沒有不見啊!」
「喝茶?」宮月雪微微一愣,「他說過今天要帶我一起離開的啊!」
這回換關紹風不懂了,「跟你離開?但是他一副不打算離開的樣子啊!」
「怎麼可能!?」宮月雪不信,「我自己去問他!」
「月雪,等等我,我爹娘在那兒,你會被罵的!」關紹風緊跟在他後頭叫著。
宮月雪快步地走向花園,看到關紹岩真的坐在那里陪關老爺與關夫人喝茶,他還握住路心柔的手,表情顯得很愉快。
「紹岩?」為什麼他會在這兒?為什麼他沒回房找他?為什麼他握著路心柔的手?
為什麼……好多個為什麼充塞在宮月雪的腦海里,讓他無法思考。
「大哥,月雪說你今天要帶他一起走的,為什麼還在這里?」關紹風一時也搞不清楚狀況。
「帶他走?我都要跟心柔表妹成親了,哪有可能離開這里,紹風,你是病了嗎?」
關紹岩很是擔心地站了起來,走向關紹風。
「等等!」關紹風挺身攔住去向,「你說你要跟心柔成親?怎麼可能!你愛的人是月雪耶!」
「我愛月雪?」對于關紹風的話,關紹岩真感到莫名其妙。「拜托你,紹風,他可是男人,我怎麼可能愛他!」
「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他怎麼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
關老爺厲聲道︰「紹風,把你朋友帶走,我們關家不歡迎他。」
宮月雪早已紅了眼眶,「紹岩,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夕之間變得不像是他所認識的人。
關紹岩開始覺得厭煩了,「你很無恥你知道嗎?我已經听我娘說了,之前你下蠱迷惑我、讓我愛上你,對不對?還好我娘請大夫把我醫好了,沒讓我鑄成大錯,辜負我心柔表妹,我很懷疑你怎麼會對男人有興趣?難不成長得略具姿色的男人都有斷袖之癖?」
「不是……我沒有……」宮月雪哭著想捉住關紹岩的手,卻被他嫌惡地推開!
「別踫我,我可不想又被你迷惑了,到時候想不跟你走都不行了。」
「大哥!你說的是什麼話!」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說二表哥,你怎麼這麼護著那妖人?難不成你也對他有意思?」路心柔輕視地看著宮月雪,「嘖嘖,可惜長得一副人模人樣的,竟然是有斷袖之癖,我真替你爹娘難過喲!」
「路心柔!」
「不準你說我阿爹阿娘的壞話!」宮月雪很是激動,「我愛紹岩是我自己的事,和他們無關!」
「唷,表哥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人家他可是很愛你的哩。」路心柔在關紹岩的身旁嬌聲說著。
關紹岩摟著她的細腰,取笑道︰「但我可不想抱一個男人睡覺。」
關紹風很是氣憤,他一把捉住關紹岩的衣襟後立刻揮拳過去。
「關紹風,你給我住手!」關老爺氣得一掌擊向石桌,頓時將石桌擊成兩半!關紹風的手舉在半空中,沒有打下去的勇氣,終于他還是放開了關紹岩,但仍心有不甘。
「月雪,我們走!」關紹風一手拉走宮月雪。
「可是,紹岩……」他很擔心他。
關紹風氣憤地大聲說道︰「他不值得你關心!他從頭到尾都在玩你,你懂不懂!」
「紹風,站住!」關紹岩雙手環抱在胸前,走向他們。
「宮月雪得留下來。」
「為什麼?你憑什麼要他留下?」不要他還要他留下?
「他是我跟宮堯談判的籌碼。」關紹岩說得無情。
宮月雪听到他所講的,瞬間愣住——「你說……」他一定是听錯了,紹岩不會這麼對他的!
關紹岩見他們似乎沒听清楚,于是又再說了一次︰「他是宮堯那魔頭的兒子不是嗎?我要拿他來跟宮堯談條件。」
「大哥,你怎能……」
宮月雪毫不遲疑地向他揮了一巴掌——「你好卑鄙!」終于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了,原來他是想拿自己來威脅阿爹!
關紹岩模模被打腫的臉龐,毫不遲疑就反手打了回去,宮月雪被他一掌打得後退了好幾步。他瞪大眼楮,對這一切盡是不信與失望,這一掌打碎了他的美夢與幸福……
「大哥!」你怎麼下得了手,他這麼愛你啊!關紹風的心中對宮月雪的痴情充滿了心疼和哀傷……
關紹岩毫不留情地背過身去,「來人,把宮月雪抓下去,關在地牢里,不準任何人探視他!」
「關紹岩!你不能這麼對我!」宮月雪掙扎地叫喊︰「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哭了,為自己的愚蠢與痴心而哭……為什麼一片真心換來的卻是他無情的踐踏。
漸漸地,他的聲音消失在眾人耳邊。
「大哥!」關紹風想追去,卻被關紹岩擋了下來。
「你回房準備,明火的教徒已經快攻破南宮家的勢力範圍了,我們得在斷腸谷把他們擋下來才行。」剛剛接到南宮陽的求救信函,信中說宮堯的大兵突然一舉南下,讓他們措手不及。
「什麼?」怎麼事情突然接踵而來?
「紹風,回房準備一下,我們明早就出發。」
關紹岩說完後,便與路心柔轉身回涼亭陪自己的爹娘。關紹風悲傷地望著牢房方向,突然心生一計,快步離開了花園。
昏暗的牢房里,宮月雪無力地趴在地上。他伸手撫模著自己方才被毀掉的半邊臉,那強烈的痛楚,到現在仍令他害怕。
不久前,路心柔來過了。她對自己冷嘲熱諷了一番,然後命人將他吊著,施以鞭打,就在他要暈過去之前,她拿了火熱的木炭燙傷自己的半邊臉——那灼熱痛的感覺,讓他禁不住失聲尖叫,而後暈了過去。
當他醒過來時,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牢房里沒有任何人,而這個發現竟然讓他感到安心。
「毀了你的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煙視媚行、橫刀奪愛!」這是路心柔毀他容顏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不懂,為什麼大家都說他迷惑關紹岩、說他是妖人?為什麼要強加罪名在他身上?難道這是他愛關紹岩所得到的懲罰嗎?
不自覺地,宮月雪流下了眼淚。
原來他還有淚?他以為自己的淚水早已流干了。以前他很少流眼淚的,就算被阿爹打、被教徒欺負,他都可以忍住不哭的。但是,愛上關紹岩後,自己變得好脆弱,好脆弱……
這就是他的愛情,雖然短暫而虛幻,卻讓他刻骨銘心。愛上關紹岩,他無怨亦無悔。因為愛過他,他才知道愛一個人是多麼的幸福;因為愛過他,他才知道愛情有多令人心痛。
「紹岩……」宮月雪哭喊著情人的名字,他始終不明白,為何自古多情空余恨,為何好夢最是容易醒呢?雖不明白,但他知道,他們的愛情已經結束……
「月雪,你還好嗎?」關紹風趁半夜偷偷地溜進了地牢,準備救他走。
「誰……」宮月雪已經沒力氣也沒勇氣抬頭看是誰了。
「我是紹風。」關紹風以內勁擊碎牢房大鎖後進到里頭,扶起宮月雪的身子。
「我的天!月雪,你的臉——」
宮月雪虛弱地回他一笑,「很丑對不對?」雖然自己沒親眼見到,但從旁人的目光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駭人。
「是誰這麼對你?」關紹風腦中突然閃過一人——「是路心柔對不對!」該死的混蛋,竟然對月雪這麼殘忍!
宮月雪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他握住關紹風的手,「你怎麼來了?」如果他沒記錯,關紹岩不準他來地牢的。
「我來救你。」關紹風把他背起,準備闖出牢房。
「不行,紹……你大哥會生氣的。」宮月雪微微地掙扎,想拒絕他的好意。
關紹風緊緊背著他,不肯松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他會生氣!」
關紹雲探頭進來,小聲喊道︰「二哥,快一點,好象有人來了。」
這還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違背關紹岩的意思,不過他可是完全都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有點喜歡這種刺激感,這是平常在商場上感受不到的。
「來了。」關紹風背起宮月雪跑到牢房外。
「老四呢?」奇怪,關紹燻人呢?說好在這兒集合的啊?
被他這麼一提醒,關紹雲才想到關紹燻還沒來到集合地點。
「小燻、小燻、听到請回答……」關紹雲用氣聲呼喚著關紹燻,轉頭四處尋找他。
「別找了,他在這兒。」關紹岩捉著關紹燻從暗處走了出來。
關紹燻被關紹岩提在手上,嘻皮笑臉道︰「嘿嘿!二哥、三哥,對不起,我被捉到了。」
看到他故作若無其事的反應,關紹風與關紹雲齊聲罵道︰「你怎麼這麼笨!」
「你明知道我笨還叫我去探查大哥的動向!」關紹燻不悅地回著。他們以為他想這麼早就被捉到啊?大哥耶!當他是去盯哪個阿狗阿貓嗎?
「紹風,只要你把宮月雪關回牢房里,我就不跟你計較。」關紹岩放下關紹燻後嚴厲地說著。
「我不!」關紹風退後了一大步,堅持不放人。「關紹岩,你好狠的心!你不愛宮月雪就算了,為什麼還讓人鞭打他、毀他容?」
「我沒有。」關紹岩立刻否認道︰「我不知道有發生這種事,你快把宮月雪關回牢房,要不然就休怪我動手了。」
「你以為我會怕……」關紹風話未說完,就讓關紹岩給打暈過去,而宮月雪也跟隨他跌落下來。
「來人,送二少爺回房休息。」語畢,關紹岩一把拎起宮月雪,準備把他丟回牢房里關起來。
不料他才抓住宮月雪時就赫然發現——「你的臉!」
好駭人!他半邊臉都已經燒焦潰爛了!
瞧見他眼里的驚駭,宮月雪連忙把頭轉到一旁,用頭發把自己的臉遮起來。就算他不愛自己了,但他還是不想讓他見到自己丑陋的樣子。
「是誰!——」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沒有經過他同意就對他動用私刑!
「我累了,不會再逃了。」知道他想問什麼,但宮月雪不想說了。已經發生的事,再來責罵是誰的錯都已來不及了。
「我很抱歉——」關紹岩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因為他好象經常說這句話,為什麼自己好象遺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不要再說你很抱歉!」宮月雪眼眶微紅,但仍強忍住淚水不讓它滑落,這是他僅存的男性尊嚴。听他說過太多的抱歉,他已經不想再听了……
關紹岩突然感到感到內心一陣絞痛。為什麼看到宮月雪變成如此,他會生氣、不舍與心疼呢?
「對不起……」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牢房,不敢回頭看他。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宮月雪的淚緩緩滑了下來。
透過矮窗,他看得見明亮的月光。今晚雖為月圓之夜,但未必月圓即有情……月色依然動人如昔,只是過了今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見得到明夜的美月……因為明天他將會遇見宮堯,這個會不惜對他痛下殺手的父親。
自己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回到教里,相信宮堯已經把他列為必殺對象了吧?現在他唯一感到抱歉的人早有宮鳳堯,因為他是借著宮鳳堯才來到中原,但是自己又失信沒回去,想必造成他不小的困擾吧?
阿堯,現在你在做什麼?看到現在的我,你一定會罵我自己笨吧?誰教我這麼輕易就相信別人的話呢?
想到過往種種,宮月雪不禁笑了起來,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
清晨一早,關紹岩便帶領其它三大家族北上,計畫阻止宮堯的南下侵犯。幾乎三大家族的主事者都在約定時間內抵達會合地點,唯獨不見上官翱,听他的侍衛說,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回去上官世家了。
關紹岩預期會在斷腸谷外三十里與南宮世家會合。他將宮月雪關在密不見光的馬車里,以免被他得知外面的情形進而月兌困。
關紹風策馬來到馬車旁,詢問里面的人兒道︰「月雪,你還好嗎?會口渴嗎?需不需要喝水?」
宮月雪虛弱地回應著他。「我很好,你別擔心。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斷腸谷?」
關紹風看了一下太陽的位置,「約莫再三個時辰就會抵達斷腸谷。」他刻意壓下音量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月兌困的。」昨晚一時不察,一下就被關紹岩給擊暈過去,到現在他還不能釋懷!
宮月雪輕笑道︰「不用了,你忘了我爹就在前頭嗎?他會救我的。」為了讓關紹風能安心,宮月雪編著善意的謊言。
再三個時辰嗎?他的生命已經快接近終點了。但他一點也不怕,因為他已經沒有了牽掛。
最愛的人將在這一場戰役後,與他深愛的女人共結連理;宮鳳堯一定也會安全無事的吧,因為他武功那麼好,一定會安全月兌困的;至于其它人,他已經無力再去想了,他只能乞求上天讓傷亡減到最低……
「大哥,前面就是斷腸谷了。」關紹風指著不遠處的山谷說道︰「根據我們探子回報,宮堯與他的人馬都在那邊。」
「好,傳令下去,我們要上山。喝——」關紹岩率先策馬疾馳,隨後四大家族的主事者緊跟而上。
關紹風趁大家都不注意時,悄悄策馬來到關住宮月雪的馬車旁,對里面的人說道︰「月雪,斷腸谷要到了。」
「我知道了。」宮月雪睜開休息的雙眼,緊握著拳頭。該來的還是來了!
關紹風低聲問道︰「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宮月雪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想拿樣東西給你,可以嗎?」
「喔,好,你等一下。」
關紹風用力地將馬車打了一個小洞,「月雪,這樣可以嗎?」
「可以了。」宮月雪摘下了配戴已久的耳環,將它放進一個小袋子里。小袋子里裝著關紹岩與關紹雲所送給他的耳環。
「紹風,你有刀子嗎?」
關紹風模遍全身上下後,終于找到一把堪稱為刀子的小小刀。
「這把可以嗎?」他從小洞外遞給他。
宮月雪接了進去後,看了一會兒,笑道︰「很可愛的刀子,謝謝你。」他用那把刀子割下了自己的一小搓頭發,將頭發放進那小袋子後,把袋子封口。
宮月雪把小袋子連同那把小小刀從小洞里遞回給關紹風。
「紹風,麻煩你把袋子交給我弟弟宮鳳堯好嗎?他知道要拿到哪兒去的。」
「為什麼你自己不拿給他?」關紹風不懂,他自己直接拿給宮鳳堯不是更好嗎?
「我有我的難處。」總不能跟他說自己恐怕是見不到宮風堯了吧。「拜托你了,紹風。還有……謝謝你,你是好人。」
當宮月雪說完時,關他的馬車突然奔馳了起來。
「看來是時候了。」宮月雪吞人一口口水,他已經預見他的將來了……
「阿爹,是中原五大世家!」宮鳳堯指著前方的一大群人,對著宮堯說道。他認出了那個帶頭的,是關紹岩那混蛋。因為他,月雪離開了自己不知去向,而讓自己在綠湖邊空等了一整夜。
原本他要追去的,但宮堯卻突然決定要進兵中原,害他只好作罷轉回大漠。
宮堯走向前去,望著眼前的人海得意道︰「嘖、嘖,看來五大世家挺怕咱們的,竟然全部出動了。」
關紹岩快速帶著關住宮月雪的馬車,來到了宮堯的面前。宮堯帶了近千人進逼到斷腸谷,看來宮堯此趟中原之行,可是打算勢在必得了。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關大當家。」宮堯大笑道︰「沒想到我區區一個明火教竟也讓你此等大人物專程趕來,宮某真是深感榮幸。」
「宮堯,廢話少說,我要你帶著你的教徒們離開中原,回大漠去。」
宮堯揉著手指道︰「若我不退呢?關紹岩,中原是大家的,沒道理我們明火教就得待在空無一物的大漠,而你們五大世家就可以霸佔物產豐饒的中原吧?」
關紹岩冷笑道︰「若你願意以和平相處的態度來到中原,我們五大世家會竭誠地歡迎你;但是,依你闖關的行徑看來,你似乎也沒意思與我們協商。」
依南宮世家死傷的程度看來,宮堯就是要掀起爭奪的戰火。
「我是沒意思要與你們平起平坐。」宮堯驕傲地指著他的眾教徒道︰「他們個個勇猛善戰,等我拿下中原,又何需要跟你們均分天下呢?」
「是嗎?」關紹岩朝關紹風比了個手勢,要他把宮月雪帶出來。「等你見過一個人後,再決定也還來得及。」
「月雪,你可以出來了。」關紹風從馬車里將宮月雪牽了出來,把他直接帶到宮堯的眼前。
宮月雪狼狽的身影與殘破的半邊面容讓宮鳳堯大為吃驚!
「月雪——關紹岩,你這個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宮鳳堯暗自提起內勁,準備擊向關紹岩——
「等等!」宮堯卻阻止他動手。「關紹岩,你把他帶來是想說什麼嗎?」
「跟你交換一個條件,我放人,你們退出中原。」關紹岩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宮堯。
宮堯大笑起來,「你認為我會為了那混帳而退兵嗎?我看他應該是自己跑去中原的吧?」
「他的確是一路追我到中原。但他是你兒子不是嗎?」看宮堯的態度,他似乎不為所動。
「我管他是誰!」宮堯突然迅間移動身影來到宮月雪的面前。
「阿爹!」宮月雪嚇得退後好幾步,宮堯先一掌擊向關紹風,把他打了出去。關紹風慘叫一聲,整個人往後飛去!就在關紹風危急之際,旁邊竄出一個人影接住他下墜的身子——
「日嵐!」原來是追日世家的二當家!關紹岩輕呼了口氣。日嵐替暈過去的關紹風把了一會兒脈後道︰「他受了點內傷,但無大礙,你放心。」
「宮堯,你——」當關紹岩正要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時,又被他凶狠殘暴的動作給駭住了。
「啊——」宮月雪突然感受到胸前一陣冰涼。
宮堯他……竟然一掌擊向自己兒子的胸膛。
「月雪!」關紹岩與宮鳳堯同時放聲大喊,宮堯就這樣拖著被他掌力擊傷的宮月雪,往後退到斷腸谷的高崖邊。
宮月雪現下除了痛楚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感覺了……
「阿爹……」他早知道他會殺他,但是當他真的痛下殺手時,他心中竟然還是會感到難過?
「你既然變成這般丑樣了,我想你也應該沒活下去的勇氣吧?」宮堯笑得殘忍,「你該感謝我結束你的痛苦,不是嗎?」宮堯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你就跟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娘一樣,盡會做出讓我丟臉的事。哼,她偷男人,你也學她偷男人,真不愧是母子同心啊!」
接著他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宮月雪的下巴,以欣賞的眼光看著他被毀掉的半邊容顏,邪笑道︰「老實講,你這副樣子我倒還挺喜歡的,一點都不像那賤女人與那男人生的雜種!」
「什麼……?」終于明白為什麼宮堯不喜歡看到自己了,原來……
「你跟你娘都愚蠢至極,兩人都相信那白痴愛情,結果得到的都是相同的下場︰被人拋棄!嘖,嘖,全都是沒大腦的人,這樣的白痴母子我應該結束他們的生命,讓他們別再笨下去了,你說是不?」
宮月雪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被抽離了,在他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看見了關紹岩與宮鳳堯的淚水。
紹岩……鳳堯……再也看不到你們了,你們……要……好好……保……重……
宮堯毫不留情的將宮月雪往谷邊一推,任他像棉絮般墜落于山谷中……
「月雪!」
關紹岩往谷邊撲去想捉住他,卻只捉到他余留下的芬芳氣息……
宮堯瘋狂地大笑起來,「早該讓你死了,也省得我看了礙眼!」他轉身看著趴在山谷邊的關紹岩道︰「是你給我機會,讓我有理由殺他,我倒還真的有點感激你。」
「你……」痛楚大量佔據了關紹岩的心,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麼像是有千萬根針在刺地一般疼痛,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眼淚會一直不停地掉呢……
「關紹岩!你該死!」宮鳳堯一把捉起趴在地上的關紹岩,一個轉身,毫不猶豫的一掌擊向他!
關紹岩口吐鮮血,連退了好幾步,而原本配戴在腰上的「巽翌劍」也被宮鳳堯順手奪走。他知道這是什麼武功,沒想到宮鳳堯竟將上官家不外傳的「玉聖掌」練得這般爐火純青。他應該驚訝的,但他沒有,因為他的心早在宮月雪墜落山谷的那一刻,也跟著他一起失落了。
「紹岩!」上官翱急忙沖出來護住他,替他療傷。他很意外宮鳳堯會以玉聖掌攻擊關紹岩,因為他不是很看不起自己所傳授給他的武功嗎?
「沒想到我兒竟然會上官世家的獨門武功啊?」宮堯雖感意外,但不吃驚,他走到宮鳳堯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夸贊道︰「不愧是我宮堯的兒子……啊——」
「什麼?」眾人又是一驚!宮鳳堯竟然用巽翌劍一劍刺穿了宮堯的胸口!
「你——」宮堯相當吃驚,沒想到自己苦心栽培的兒子竟然會反目弒父!
上官翱扶著關紹岩,對他喊道︰「鳳堯!你在做什麼!」沒想到他真的親手弒父!
他真的做了!
「你不該!宮鳳堯更用力地將劍往宮堯的胸口刺進去,「你不該殺他,你不知道他對我的重要!」
「我……我是你爹啊……」官堯下意識地用手捉住劍身,以避免宮鳳堯刺穿自己的心窩。
「不!你什麼都不是!」宮鳳堯用力抽出劍鋒——
「你去死吧!」他絲毫不留情地朝宮堯的頸項揮去——
「啊——」眾人瞪大眼楮,對眼前所發生的一連串情景感到不可思議,先是宮堯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緊接著是宮鳳堯手刃了宮堯。這場大戰還沒開打,明火教卻已亂成一團了!
「少爺你——」宮堯的四大護衛立即跳進戰圈,對宮風堯揮刀相向。
宮鳳堯的身子往後退了幾步,他的神智開始混亂,快分不出眼前的人是誰了。
為什麼要殺月雪?為什麼要奪走他最重視的人?「你們該死!你們全部都該死!」
宮風堯體內迅速竄出一道強勁的氣流,擊向四面八方的眾人——上官翱見狀,立刻背起關紹岩,朝身後的五大世家大聲喊道︰「大家快退!快!」
瞬間,宮鳳堯的氣功轉化成成千上萬的銳利彩劍,夾帶著土塵風暴,擊向了四大護衛與成千的明火教徒。須臾間,谷里哀聲四起,滿天塵土飛揚——
逐漸地,哀聲消失了,飛揚的塵土也回到了地面,大地頓時呈現一片的寂靜——
「鳳堯?」上官翱帶眾人躲避了致命的殺機後,旋即回頭尋找宮鳳堯。
「阿翱!他在那兒!」日嵐指著唯一站立的人,「我的天……」
日嵐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絕人寰的功夫招式。地上沒有一具尸體是完整的,而原本的黃沙塵土如今已變成血淋淋的紅色大地,就這麼一瞬間,成千的明火教徒早已「死傷殆盡,無一幸免。」
「鳳堯!」上官翱焦急地跑向他,「你沒事吧?鳳堯?」看他完好無缺,上官翱一把就將他抱入懷中。「太好了……太好了……」他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
宮風堯推開了他,蹣跚地走過他的身旁。他口里不停地呼喚宮著月雪的名字,這個讓他用心愛的人。
「鳳堯……」原本驕傲自負的人兒,在此刻卻顯得失魂落魄,傷心欲絕。宮鳳堯在走沒幾步後,便倒入塵土里,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