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里每月的月錢是一兩二,不過這價位實在是太高,新來的跑堂月錢僅有六百文,但這是優待婦人家的價格,如果是男人的話,還要再折一半。
加上我們要帶你這個新人,會影響到我們的工作進度,所以折了一半的還要再折一半分給我們三個,也就是說你的月錢是一百五十文。
再扣掉你吃這兒,住這兒、用這兒的費用,零零總總扣起來……嗯,你一個月的錢只有三十文,也就是說你要在這兒幫忙四個月,才能還清你欠的錢。」春迎抱著姬水晚的大算盤,有模有樣地算個不停。
「春迎姐,你算盤上那個數目,是一千四百三十二文錢,跟剛才你說的一個月三十文錢壓根沒關系。」誤入賊窟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連向來待他極好的春迎也在那兒瞎攪和。
而且這番說詞流暢得像是背書一樣,這不是擺明了坑他還是什麼?
「春迎,你方才那句‘每月的月錢是一兩二,不過這價位實在是太高’,我都听在耳里,記在心里了。」姬水晚好奇著這三個女人在搞什麼把戲,竟然連她的大算盤都拿去演戲了。這春迎啥時會打算盤,她怎麼都不知道?
「你……」真是氣死她了,她們這麼做可是為水晚好,這財奴竟然還扯她的後腿!
「哇——哈,哈,哈,哈!愛妾何在?」夏臨將齊曉鋒的山羊胡貼到自己的下巴,又將八字胡反貼在眉毛上,裝起了山大王的模樣,兩只手順著那撮短短的小胡子。
「大王萬歲!」秋艷也有模有樣,小鳥依人地靠在夏臨身邊。
「還玩不膩啊?」姬水晚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實在是沒救了,假胡子也能讓她們玩半天。
「春迎,換你!」秋艷撕掉了夏臨下巴的胡子,遞給了春迎。
「曉鋒,你明明生得一張俊臉,為什麼要黏上這丑不拉嘰的假胡子?」春迎把玩著手中的假胡子——這工做得跟真的一樣,也難怪她們沒一個人發覺齊曉鋒是黏著假胡子。她順手將那撇胡子貼到自個兒的酥胸上。
「哎呀!八仙的漢鐘離轉世!水晚,咱們一起來膜拜吧!」秋艷雙手合十膜拜了起來。
懶得搭理秋艷的姬水晚,用眼角瞥向齊曉鋒,發現沒了胡子的他,真的……很迷人。雖然他生得一張干干淨淨的玉面書生臉,卻不似秦尚節那些讀書人一般瘦削秀氣。
齊曉鋒的肩膀寬闊而厚實,眼神真誠,讓她開始對他產生了好奇……不,男人不能信!特別是像這樣長得好看的男人更不能信!難不成她忘了過去的教訓嗎?
「因為有胡子更俊。」齊曉鋒顧左右而言他,隨手捏了一塊荷香雞嚼著。「拜托……」
「咳……」
「呸!」
「曉鋒,你別鬧了啦!」秋艷推了他一把,要他快點說真話。
「我如果不加這胡子,你們會相信我是大夫嗎?」他無奈地說出了實話。
他跟弟弟生得一副極像娘的好面容,雖然從小到大,家人們總夸著他們兄弟長得俊美討人疼愛,但到現在都二十九歲了,俊美兩個字對他而言,已經是個負擔。
再加上生在醫術世家,連他娘都是醫術高超的女神醫,他跟弟弟繼承父母的衣缽,也就理所當然。
但在世人的印象里,大夫總是留著一頭灰白的頭發,有著長長的胡子——就像他的曾祖父齊百鶴一般。
所以當他離開家四處行醫時,總是引來不少懷疑的目光,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騙徒。于是他便跟愛駒「借」了些毛,自制這三撮假胡子,方便他四處懸壺濟世,妙手回春。
沒想到多了假胡子來丑化後就真的不一樣,雖然每個人看到他的臉時,都會愣了一下,但從此再也沒人懷疑他不是大夫了。
「這倒是真的,如果你不說你是大夫,我還真覺得你像個讀書人……體格比較壯的讀書人。」想起上回見到秦尚節那副瘦削的模樣,夏臨歪了歪嘴,她最討厭那種男人了。
「言歸正傳,方才說的事你都同意嗎?」春迎又撥了撥算盤,滿是期待地問著他。
「四個月?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你們耗,但現在我的馬病了,身上只剩三文錢,加上我在杭州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看樣子我一時也走不了!」齊曉鋒看著三個點頭如搗蒜和另一個娥眉深鎖的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我想跟你們談個條件。」
「什麼條件?」姬水晚率先開口,她不希望他繼續留在這里。
或許是因為他有事沒事就對她動手動腳令人反感,也或許是他一看到她就雞婆東、雞婆西讓她感到厭煩,抑或是他知道了春迎三人的過往後,依舊待她們如一般姑娘般敬重,而沒有半分輕視,也或許是他的關心對她造成了……
不!她決定了!只要他的馬一好,就算那一百二十文錢沒付,她也要他馬上離開。正當姬水晚準備說出自己的決定時,卻被先開口的齊曉鋒把她的話給硬堵了回去。
「慈香客棧的生意門可羅雀,按我的算法,你們一個月的總收入恐怕很難超過六兩,更遑論扣掉一些雜七雜八的成本後,到姬掌櫃手中的淨利有沒有一兩都是個問題。」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他立刻看到四雙瞠大且滿是驚訝的眼楮瞪著他。
「一個月!只要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由我來教你們怎麼做生意拉客人,我保證一個月後就讓你們的淨利超過二十倍,至少能月入六十兩的淨利。听好,是淨利,扣除掉所有人事、物資費用的純淨利。
「這一月的時間,如果我不能改善你們的生意,我齊曉鋒願在這里終生跑堂;反之,如果一個月後生意變好了,也達到我所說的至少有六十兩淨利的話,我要求你們還我自由身,讓我回蘇州。」
當初這一年的自由行,就是因為他不想再繼續過跟「錢」有關的日子,想單純的行醫,才讓他離家出走。
但沒想到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即使他自由了近一年,最終竟然又得開始做起生意來。
「成,就你說的六十兩淨利,可是連一文錢都不能少,否則你就得終生在慈香客棧賣身……不對,是跑堂。」糟糕,都離開萬花樓快五年了,怎麼還會把賣身兩個字說出口呢?
「春迎,是你是掌櫃,還是我是掌櫃?」姬水晚瞪向搶先答應的春迎。一個月淨利六十兩?那不就代表三十天就要賺入一百二十兩,相當于一日就要有四兩銀子進帳,這怎麼可能啊?
慈香客棧位于煙花胡同,附近有三家妓院。當初妓院老鴇發現有三位從良,且身無分文的絕世名妓窩在這兒後,便爭相邀請她們再下海,到自個兒的妓院去幫忙搶生意。
結果在姬水晚的強硬態度下,硬是把那三位老鴇給罵了回去。三位氣不過的老鴇就聯合起來出資找來名廚,讓他們在街頭巷尾開店,打算封殺慈香客棧,逼得姬水晚走投無路。
自從巷子頭開了家珍喂百味飯館,巷子尾又有一家號稱告老還鄉御廚的皇家私菜齋開張後,雖然飯館並不影響到慈香客棧住客的人數,但也造成客人的午晚膳幾乎都往那兩家飯館跑去。
扣除了所有成本後,一個月有六兩的收入就已經很不得了︰再扣掉春迎她們加上陳叔的月錢,自己僅剩不到一兩的淨利,生活算是相當清苦了。
所以在听到齊曉鋒的話時,姬水晚幾乎不敢相信,慈香客棧怎麼可能會在他的幫助下,在短短一個月內就能賺到六十兩的淨利?是淨利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萬一齊曉鋒做不到,那不就代表……代表他要終生留在慈香客棧?
「不!我反對,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要讓齊曉鋒在這兒當跑堂,都是你們自作主張……」
「你放心,一個月後我保證你會笑著送我離開。」姬水晚的話讓齊曉鋒的心涼了幾分,她竟然迫不及待想把他趕走?
這讓他決定,就算她不留,他也非要賴在這兒不走。
他不但要讓她刮目相看,還要反過來讓她求著他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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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不過兩個時辰,你們就換了個樣子了?」提著空籃子回來的姬水晚,被眼前的一切給弄胡涂了。
上午跟齊曉鋒打完契約後沒多久,他就不見人影了。結果中午換她離開兩個時辰,回來就發現店門關著沒做生意,桌上還擺著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藥材及食材,甚至連春迎她們多年來的衣著,也全都換了個樣。
「曉鋒說我們原本衣著太招搖了,才會惹得一些女性客人不願意踏進咱們客棧。
所以他替咱們買了這三套一模一樣的簡單衣裝,說這樣才會有女性客人願意上門。」
秋艷滿意地轉了一圈。曉鋒挑的衣裳是鵝黃色的緞面素裝,雖然過去她穿慣了紗裙紗衣,但這樣的新衣她倒也覺得不賴。
「這些藥材是要做啥的?」天啊!人參、牛鞭、白果、薯蕷……還有一大簍新鮮的河蝦。「這錢哪兒來的?」她有不祥的預感。
「就咱們店里的銀根兒啊!一春迎也滿意地拉著自己的新衣裳,從良這麼久,她倒沒想過給自己花錢買新衣。
當初離開萬花樓時,她帶著一大堆的華麗紗衣,那些衣物都是上好質料,所以她也沒想到再置新裝。今日曉鋒為她們挑的衣裳,竟讓她從良五年後,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家了。
「銀根兒?放在我房里用紅錦緞包著的那二十兩銀子?」看到眾人點點頭後,姬水晚氣到差點昏了過去。「齊曉鋒!那是店里不能動的救命錢,你竟然動了我慈香客棧的銀根?」天啊!短短半天時間,這些跟自己「稱姐道妹」的好姐妹們竟然全都胳膊往外彎去了。
齊曉鋒斜倚著櫃台,看著氣得直跳腳的姬水晚,薄唇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天啊,她真的好想一把掐死他!以前總覺得他的胡子相當礙眼,但她沒想到沒了胡子後的他,更加吸引人……不,是更加礙眼到極點!
「是我動的,不是他!而且曉鋒真的很聰明,他說要連辦三日的免費義診,還要免費給百姓們試吃,吸引……」
夏臨的話還沒完,姬水晚就沖到齊曉鋒的面前罵了起來。「你這個混蛋,你以為這是你家嗎?竟然動了二十兩的本金,你……」
「枉你有個這麼美的名字,也長得花容月貌,怎麼一遇到跟錢有關的事,就變成了潑婦?」哇,水晚可能真的大動肝火了,竟然連混蛋二字都罵出口。她這一吼,讓他的耳朵都嗡嗡地叫了起來。
「你說我是潑婦?齊曉鋒?我呸!你才配不上這名字,不如叫齊大瘋,瘋子的瘋!」
「連瘋子、混蛋都罵出口,還呸我?姬水晚,我才呸!你根本配不上這名字,水晚?我覺得你叫水蚤還比較好!」
「你說我是水蚤?你才是跳蚤!一看到你就渾身發癢,令人憎恨,巴不得用指尖掐掐掐,掐死你!」
「掐死我?呵呵,憑你這只三腳貓的手勁?別說掐死我,就算是替我捶背我還嫌你不夠力氣。」
「你——你夠了!一下說我是水蚤,一下又說我是三腳貓,你當我是蟲子還是畜生?你這只衣冠禽獸!」
「至少禽獸還此畜生高上一階,你在地上爬,我在天上飛!」
「蟲子也會飛,我……」天啊!她還跟他抬杠了起來,姬水晚氣到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不!在那之前她要先咬掉齊曉鋒的。看著他一臉忍不住笑意的模樣,她氣得直跳腳,「齊曉鋒,你……你這個……這個……」一股氣上不來,她就這麼昏厥了過去。
「水晚!」齊曉鋒眼明手快地抱住她,「春迎、秋……」他轉頭要她們來幫忙扶住水晚時,才發現她們三個早就躲起來。
「糟糕,水晚,你撐著點。」他一把抱起了昏過去的姬水晚,往二樓自己的房間奔去。
打他自客人貶為慈香客棧的跑堂後,姬水晚就要他乖乖住到西側最邊邊的廂房,離她們這些住在東翼的女眷房遠一點。
而他的包袱也早已放回樓上房里,藥瓶子也都在行囊中。現在那三個女人不知道跑哪去,待他跑回那麼遠的房里再跑回來,水晚說不定都沒氣了。
現在救她的命要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也顧不著了;如果連命都沒了,這些虛名空節又有什麼意義呢?
「春迎,這樣好嗎?」秋艷听著齊曉鋒的腳步聲往西側跑去後,才開口問著一旁的春迎。
「你放心!曉鋒雖然怕血也不懂得扎針,但他把脈跟開藥的醫術絕對是一流的,像咱們的婦人病,不也在短短的時間內給他醫得差不多了?有他在,水晚會沒事的!」一樣躲在樓梯後的春迎,拍了拍秋艷的肩,要她安心。
齊曉鋒雖然不似那些世子、公子哥般出口成章,一副附庸風雅的模樣,但他的氣質、渾身散發的貴氣,是他的粗布衣裳及假胡子所遮掩不住的。
她們相信水晚要能跟了他,一定能彌補她心上那大大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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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齊曉鋒拿出嗅鹽在她鼻前輕晃著,水晚依舊沒清醒過來。如果現在喂她溫玉丹也無法讓她即刻醒來……
為什麼他要逞口舌之快,跟水晚抬杠?她身子才好了些,他竟然一時大意,忘了她有病在身,讓她大動肝火。
轉頭看向包袱里那一個水藍色的布袋,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起那只藍色布袋。這是他一直無法克服的恐懼——銀針。
小時候曾祖父為了栽培他跟弟弟曉銳能成為內外兼具的大夫,于是在他們滿六歲時,帶著他們倆到亂葬崗去練膽,並且找來無名尸讓他們了解人體奧妙。而他們兄弟也沒讓曾祖父失望,跟著去了幾回、模過了幾次死人也毫不懼怕。
可當曾祖父決定教他們如何為受傷的病人將潰瘍處給割除、洗滌腐穢並用桑皮線縫合傷口那日,向來對扎針相當有興趣的弟弟,一時好奇貪玩拿了根銀針,朝著他的手臂扎了下去,當銀針抽出時,鮮血噴了他一臉!
過去在尸體上練習時,血早就凝固,壓根沒有噴血這等事發生。第一次被鮮紅熱血給噴了滿臉的齊曉鋒,嚇得當場昏厥過去。
自此之後,他打死不願去學習扎針或縫合治療傷口之事。
在曾祖父的分開教下,他成了把脈、斷病、開藥的高手;而弟弟雖然開藥沒他精確,但他的扎針及外傷治療的本事連曾祖父都自嘆不如。在歷經二十年的教下,他們兩兄弟一個攻外一個攻內,準備好繼承齊家醫業時,卻意外發生了一件事,徹底地改變了他的人生。
「試試看,為了水晚,我一定要跨越過這個障礙。」齊曉鋒拿起銀針,拉開姬水晚的衣襟,閉上眼楮往她胸前的穴道刺去。
他「感覺」到針已經順利地刺進她的身子里後,松了一口氣,正當他準備「打開雙眼」看看狀況時,姬水晚竟然清醒了!
「疼……疼死我了……」胸口傳來一陣劇痛,讓原本昏迷中的姬水晚,瞬間痛醒了過來。
「水晚,你終于醒了!」齊曉鋒趕緊把那根銀針拔掉,沒想到又換來姬水晚的一陣哀號,咦,不對啊!扎這個穴位只是讓她的氣血順暢些,照理說應該是不會疼的才對。
「你……你這庸醫!竟然把針都給扎彎了!好疼……」剛醒來的姬水晚一看見他手上那根彎了的銀針,秀眉皺成了一團。真的是疼死她了,讓她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沒事就好,方才連嗅鹽都無法讓你醒來,我還以為你會這麼昏迷下去。」齊曉鋒管不了他又扎錯兼扎彎針的事,一把將半撐起身子的姬水晚給摟進懷里。
方才差點失去她的感覺,讓他意識到水晚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已不單單是個紅粉知己,而是……
「齊曉鋒,你放開我。」她一把推開那熱得令她無法承受的胸膛,拉好衣衫,瞪著眼前失態的齊曉鋒。
「我從沒被人這麼對待過,或許該說我從沒被人這麼討厭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排斥我?」他不解地看著姬水晚,因為感覺到她那強烈的自我保護及排斥,所以他沒有將逃離懷抱的她給拉回來。
「我不是針對你……謝謝你一回又一回地救了我的命,但我不是討厭……討厭你,我是討厭所有的男人!」她踉蹌地站起身,準備離去。
「喂,不論討不討厭我,你還是再坐一會兒,畢竟你剛醒來……」看著她虛軟的樣子,齊曉鋒也顧不得她方才那句「我是討厭所有的男人」,趕緊伸手攙扶住步履不穩的她。
「放開我!」她用力一揮手,差點就因為失去重心而跌倒。
「姬水晚,你連略都走不穩,還想下樓?」看著她迫不及待要離開的模樣,心頭受傷的疼痛直刺著他。
不顧她的反對,齊曉鋒緊緊地圈住她,讓她連動手揮他的空間都沒有。當他再收緊手臂一些時,姬水晚的身子就毫無縫隙地貼著自己。「放開!」
「不,我絕不放。」
「怎麼?你打算非禮我?」雖然這不是生平第一次被男人給緊緊地給摟在懷里,但齊曉鋒的擁抱,仍讓她幾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她顫抖著雙唇,故作堅強地瞪向一臉堅決的齊曉鋒。
「不,我只是怕我的病人摔下樓罷了。」他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兒,那蒼白的臉漸漸浮現出了兩朵紅暈。
「什麼叫你的病人?你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天啊!男人的力氣真的有夠大,不論她怎麼掙扎,他依舊不動如山,而且還一派輕松的模樣。
「我第一回見到你,你就發病,你說,這不是注定要來當我的病人?注定要讓我來照顧你嗎?而你三番兩次地叫我庸醫、江湖郎中,我不也依舊每日為你把脈治病?」
「可你剛才是讓我痛醒的!」
「你……」他總不能說他是閉著眼楮扎那一針吧?「對不起,是我醫術不精,才弄痛了你。可如果你方才沒有痛醒……我的這兒會痛到再也好不起來。」他騰出一手將她的頭輕壓向他的心口,讓她听著他的心跳聲。
「我……我沒事,你沒瞧我好好地在這兒嗎?」他這番話似乎觸動了她冰封許久的心房,悄悄地崩裂了一塊。
「像只軟腳蝦一樣地好好站在這兒嗎?」
「你……我現在沒力氣跟你斗嘴。」
「那就在這兒好好休息。」
「我可以回我自個兒的房間。」
「我抱你回去。」她連走不走得出這房間都成問題了,她還想走回有一段距離的東翼廂房?
「不,放開我!我要自己走回去。」他要抱她回房?不,讓春迎她們瞧見了還得了?「別逼我……」
「逼你什麼?明明是你在逼我!你再不放開,我就喊非禮了。」
「不放,你也別想喊。」齊曉鋒俯下頭,看著她那已恢復血色、變得粉女敕的薄唇,此時仿佛沾滿了蜜的果子般,不斷地吸引著他、誘惑著他——將她給一口吞下去。
「非……」
她的唇被齊曉鋒的唇給徹底堵住,而他那濕潤溫暖的唇,讓她幾乎忘記自己該抵抗這一切,也讓她暫時忘記了過往的是是非非、難過不堪,沉淪在男女的情愛感官里。
她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正漸漸地加重著,不斷不斷地融蝕著她冰冷堅硬的保護,化為一滴滴的水流,從她的眼眶悄悄滑出。這不是一種被羞辱、被輕薄的感傷,而是那過度保護、冰封自己的堅強,被漸漸融化的微疼感受。
她已完全失去了力氣,癱軟在他的懷里、吻里。
感覺到懷里的姬水晚已失去抵抗的力氣後,齊曉鋒的手更緊地圈住了她,輕吮著那濕潤、且有些冰冷的唇,他不僅要暖和她的唇,還要溫暖她的心。
在他二十九年的生命里,他從不曾吻過任何一個女人,並非他是柳下惠,或是他不愛女人,而是所有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都無法斂起他的任何,即使是對爹娘為他物色,或自個兒送上門的名門閨秀,也讓他感到無奈且反感。
唯獨姬水晚,有一股獨特且吸引他的氣質,一種令人想了解她更多、更深的感覺。仿佛在她的年輕靈魂里,曾經歷過無數的波折與心酸,在那二十四年的歲月中,曾有過一段令她難以忘懷的過往。所以她選擇了塵封起心門,好不再受傷。
這一切都該死地吸引著他,讓他從一開始的好奇,漸漸地變成了對她產生了越來越多的興趣與莫名情愫。
「你可以伸舌頭輕輕舌忝她。」從窗邊傳來的氣音,讓一時忘我的齊曉鋒與姬水晚瞬間拉回了理智。
「你是白痴嗎?這時候你插什麼嘴啊?」窗外傳來的是春迎的責備,還有秋艷被夏臨捏得哀哀叫的喊痛聲。
「這時候才出現?」齊曉鋒騰出一只手,打開房門,讓外頭三個尷尬傻笑的女人進房。
「曉鋒,從你剛才的表現看來,那一定是你的初吻。」才被捏得哀哀叫的秋艷,一看到兩人都紅著一張臉,馬上又忘我地問著。
「咳!嗯,水晚已經清醒了,我先送她回房,讓她含著溫玉丹歇息吧。」他不回答,也不顧眾人的目光,一把抱起了姬水晚往她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