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又考不及格,又被當了!小姐,你一個碩士學位讀了六年還沒畢業,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看到靜媛從米蘭寄來的成績單,陸舜堂差點氣得吐血。
他原以為她拿個學位最多四年就會回來,沒想到她一讀就是六年,而且還沒畢業!于是在收到成績單的第一時間,他隨即打越洋電話去數落人。
「我派去的機要秘書一個個成了義大利媳婦、法國媳婦,她們幾個開個會,都能成為一個小歐盟了,而我的第一個機要秘書凱西,甚至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而你——梁靜媛小姐,你到底還要我等你多久?」他在台灣為她牽腸掛肚的,她卻還不能回來,怎麼能教他不生氣?
陸舜堂開始不停叨念,被他念的靜媛也火了。
「我也想快點回去,但學分不過,又不是我不用功,是……是你的錯耶!」他還敢對她大小聲,他有沒有搞錯啊?
「怪我?」好樣的,她竟然把錯怪到他頭上來!他倒想听听他到底錯在哪里?「為什麼怪我?」
「要不是你三天兩頭就跑來米蘭找我,為了你,我還得蹺課請假,你說我這樣功課會好嗎?而且這六年來,光是產假就花了我多少時間?六年來,你讓我懷孕三次,一次十個月,三個就三十個月,而且孩子還在襁褓中能帶回台灣嗎?不行,我還得拉拔著長大。」他以為這樣,她能專心讀書嗎?
孩子雖有保母照顧,但她一下課就想跟孩子玩,根本沒花多少時間讀書,而她為他浪費青春,替他生了三個孩子,她都還沒罵他呢,他還敢說她的不是!
「所以說,我一個碩士學位花了六年還沒畢業,你說這要怪誰?」靜媛咄咄逼人地問。
陸舜堂一楞,數數時間,她的確是沒多少時間可以用功念書,這件事他似乎月兌不了干系。「對不起,你被留級的事,的確得怪我。」
他坦承自己的錯,可是靜媛是愈說愈氣。
「還有,你當初買的那是什麼,為什麼戴了還會懷孕?」而且幾乎是一年一個,中獎率百分之百!「你去告那個廠商。」反正陸舜堂有的是錢,總之,她一定要出這口鳥氣。
「呃——這好像不行耶。」陸舜堂有些困難的說。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想六年生了三個小Baby這件事,應該也是我的錯。」他有一件小秘密一直瞞著她沒敢說出來,而那件事極有可能是造成她接連懷孕的最大原因。
「為什麼說是你的錯?」難不成——「該不會是你故意把弄破,故意讓我懷孕吧……」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還想讀書,怎麼敢做那種事增加你的困擾。」他又不是找死。
「那你干麼認錯?」
「那是因為……事情是這樣的,因為歐洲人的Size比較大,所以我去買的時候,不好意思拿太小的,所以每次都打腫臉充胖子——」
「你每次都拿XL的?」
「不是。」他哪是拿XL的,「我是拿XXL的。」輸入不輸陣,既然要做假了,他當然要拿最大的SiZe。
靜媛聞言差點沒被他氣死了。
難怪他們每次戴了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原來是他好面子惹的禍。「總之,下一次從台灣帶來,別在米蘭買了,如果沒從台灣帶來,那就不準做。」
不準做,那很殘忍耶。「知道了。」他盡量記得就是了。
「你真的記得住嗎?要不要記在PDA上?」
「老婆,把這種事記在PDA上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耶。」要是被客戶看到了,那他的臉往哪兒擺?「要不然我記在麥克那好了。」麥克是他的屬下,屬下丟瞼不要緊。
「隨你,你高興就好,總之別再讓我懷孕就行了。」
「那你今年暑假要回台灣嗎?」
「不行,我得把沒趕上的進度補上,所以今年就不回去了。」現在一切以課業為重,因為她想念在台灣的大女兒、兒子,一定要早點畢業。
「既然你不能回來,那我帶著女兒、兒子去米蘭好了。」反正那兩只猴子超愛坐飛機的,一上飛機就開心到不行。
「不行。」靜媛一口拒絕。
「為什麼不行?」
「因為你們來,我會分心,這跟我回台灣沒什麼兩樣,所以大家先暫時別見面——」她听見他在哀號,她心一橫,問他,「莫非你想讓我再讀個六年嗎?」
「不是。」
「不是就乖乖的先忍耐一陣子,我一定會在下學期拿到所有的學分。」她發誓,下學期結束時,一定要包袱款款地回台灣。
等靜媛真拿到學位回到台灣,已經又是一年後的事了。她在米蘭整整待了七年,回台時,一票的親友都去機場接她,她媽看到她的第一眼時,還特地把她拉到一旁去。
「媽,你干麼啦,我還沒抱女兒、親兒子耶。」看到兒于、女兒,她才知道她真的好想他們。
「哎喲,他們又不會跑了,待會再親、再抱都來得及,趁你老公現在不在,你來一下。」辛美蘿態度鬼祟又神秘兮兮的,靜媛以為她要講什麼大秘密,連忙跟著走。
到了無人的角落,辛美蘿交給她一大袋的DV帶子。
靜媛不解的問母親,「這是什麼?」
「是我在你家裝的監視器拍的帶子。」
「你在我家裝監視器!你想偷窺自己的女婿嗎?媽,你這樣很變態耶!」
「什麼變態!這件事還不是你要我做的。」
「我哪有叫你做這種事……」
「你剛去米蘭的時候,不是叫我監視你老公有沒有花心嗎?所以我就趁舜堂頭一回飛去米蘭找你的時候,跟他要了鑰匙,說要幫他看家,然後就趁機請人來裝針孔攝影機,客廳、廚房跟臥房都有,喏,現在全都交給你了。」把那一大袋全拿給靜媛,那DV帶重死了,拎得她手酸得要命。
「我不要。」靜媛把那一袋的口V帶全推還給她,辛美蘿差點臉抽筋。
「我提得如此辛苦,你為什麼不要?你知不知道錄這個有多辛苦,每隔幾天就要假借去跟外孫、外孫女玩的名義去換帶子——」而且女兒生的小孩一個比一個皮,她覺得都是被女婿給寵壞的,「我這一錄就是七年。而我這麼辛苦,你為什麼不要了?」看著女兒一臉的猶豫,辛美蘿頓時恍然大悟了。「你是不是害怕在里頭看到舜堂不忠、背叛你的畫面,你放心好了,那些帶子我全看過了,他對你死心塌
地得很,這七年來,沒帶半個女人回家過。」
「媽!」
「干麼叫得這麼大聲……」辛美蘿挖挖耳朵,覺得耳朵轟隆隆的,有耳鳴的現象。
「你看過這帶子……」
「對啊!」
「連臥室的都看過嗎?」靜媛臉色發白,因為她跟舜堂都裝了視訊電話,所以有時候耐不住相思之苦,就會在電話上做一些挑逗的行為,而這些,她媽都看到了?
看到女兒臉色大變,辛美蘿這才笑道︰「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了,放心啦,我每次看到你們在那邊那個的時候,我就快轉,所以你放心啦,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我發誓。」辛美蘿信誓旦旦的舉起手發誓,她是真的沒看,看自己女兒、女婿恩愛的畫面,那多怪啊,她才沒那種癖好呢。「反正,你先把帶子全拿回家,看了你就知道你老公有多愛你了。」
其實她一直知道七、八年前,自己丈夫出軌的事帶給女兒很大的打擊,所以靜媛對男人始終有那麼一點不信任。
而雖然舜堂努力了這麼多年,讓女兒相信了愛情,但她卻始終不相信永恆、不相信誰會永遠對她好,所以她才執意要女兒看,因為她那個乖女婿對女兒可是七年如一日。
「你要看,一定要看,你一定會感動的,因為沒哪個男人在妻子不在身邊的七年當中,始終守身如玉。他變了很多,你看了帶子一定會有很深的感觸。」
她再度把一整袋的DV帶子全塞給女兒。
她真要看嗎?
靜媛提著袋子,遲疑著,最後她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將它們帶回去看了。
其實她也想知道當她不在的那段期間,他是怎麼過日子的,所以回到家,因時差關系而輾轉難眠時,偷偷的拿了帶子放來看。
她看著他七年如一日,每天八點起床,八點四十分出門,然後在六點左右回家帶小孩,等到十一點,小孩上床睡覺後,他就打開電腦上線,一邊與她視訊通話,一邊看美股表現。
他的生活作息比公務人員還正常,而家里除了保母和母親之外,沒有半個女人進出過。
這七年來,除了去米蘭找她之外,他根本沒有所謂的性生活,難怪他幾乎要每天打電話給她,甚至每隔一個月就要飛去米蘭一趟。
「不會吧!你一個晚上沒睡啊?要不然眼楮怎麼紅成這樣!是因為時差的關系,所以睡不著是不是?」陸舜堂一起床就看到老婆的眼楮像對熊貓眼,連忙去拿了冰塊讓她冰敷。「睡不著,怎麼不叫醒我,我可以陪你聊天、談心事啊。」
「我有別的消遺。」
「三更半夜你能有什麼別的消遺?」他懷疑。「你去當小偷啊?」
「我去當偵探。」
「調查什麼?」
「調查你有沒有花心、有沒有出軌、有沒有背叛我、對我不忠。」
「你打電話跟媽聊天?沒用啦,這幾年我對爸、媽可巴結的,只要沒去米蘭找你,所有的星期假日都奉獻給他們兩老了,我爸還吃醋地說,我對他都沒那麼孝順.」他自信滿滿地,一點也不怕她查。
「對了,早餐你想吃什麼?」
「你要親自下廚?」
「你可別小看我,兒子,女兒可是我一手拉拔長大的,你問問他們,這幾年來,我哪一天讓他們吃過外頭早餐店的食物。」
「對,我們好可憐。」
女兒、兒子也起床了,紛紛跳上她的大腿,要母親抱抱。兩個小蘿卜頭啾啾啾地猛親,跟靜媛撒嬌。
「媽咪,這是你的信哦,爸比偷藏起來的。」剛學會認字的大女兒拿出一封信。
陸舜堂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其實不是信,而是一張喜帖。「這是誰的?」靜媛從女兒手中接過,疑惑的看向老公,不懂他干麼如此緊張兮兮的怕她知道?
「是你前女友的?刻意寄來跟我示威的?」
「哪是!是你前男友刻意寄來跟我嗆聲的。」
「我前男友!哪一個?」
「你有很多個前男友啊!」
「干麼吼得那麼大聲!怎麼,就準你有很多前女友,我就不能有一、兩個啊?」靜媛將喜帖拆開,才知道原來是童建學要結婚了。
「你要去嗎?」陸舜堂緊張望著她。
「你不要我去啊?」她瞅著他直笑。都已經七年了,他還在吃童建學的醋,拜托,人家都要娶老婆了耶!
「能不去就不去。」畢竟當年她可是要童建學而不要他,如果現在他們又見面,難保不會舊情復燃。
「我不去你才該擔心吧。」靜媛將喜帖收好。如果不去不就代表自己對他余情未了?其實現在她對童建學只有友情,沒道理不去。「我要去祝福老朋友,而你得陪我去。」
「干麼陪你去!去跟他打架嗎?」听到她執意要去,他沉下臉,擺明了參加的意願不高。
「你要是不去,讓人家以為我婚姻不幸福該怎麼辦?去啦,陪人家去啦!」靜媛不停的撒嬌,陸舜堂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闊別了七年,童建學還是不改當年忠厚老實的模樣,而新娘子跟他一樣,看起來都是個老實人,兩個人結婚也不鋪張,只在晶華宴請十桌,來的都是親朋好友,而她……算是他的好友嗎?靜媛有點受寵若驚。
「你會不會盯著他看得太久了?」陸舜堂吃醋的拉回妻子的注意力。
「可是他看到我了耶!不用去跟他打聲招呼嗎?」
「人來了就好,干麼還打招呼,不用去。」
「那樣會不禮貌啊。」不管老公的阻止,靜媛硬是上前去跟童建學道喜,而陸舜堂就杵在原地生悶氣,還不時偷瞄她,猜測她跟童建學在講什麼,怎麼講得那麼開心?
愈看愈不爽,幾個箭步向前,佔有欲強烈的單手摟住靜媛的腰,一方面又不失風度跟以前舊部屬說︰「我們得回去了,祝你們新婚愉快。」含頷微笑後,幾乎是立刻的就把靜媛帶走。
「家里又沒事,干麼那麼早就離開?」
「孩子在家,我怕他們會想你。」
「才不會呢,有我媽在,他們幾個簡直樂翻天了。」因為她媽會帶他們幾個去吃她不準他們吃的垃圾食物。「你到底在氣什麼?」她站在原地不動的問。
「我不喜歡你跟童建學有說有笑的樣子,因為我始終沒辦法忘記,當初要不是發生你父親出軌的事,你根本不屑跟我在一起。」
「我沒有不屑。」
「你不喜歡我。」
「我哪有不喜歡你,我只是覺得你不適合我,你的樣子……你知道的,你長得就是一副招蜂引蝶的樣子,我覺得你不會跟一個女人天長地久,而我卻只想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所以不管你的條件有多優秀,我自然而然的就會將你剔除在選擇名單之外。」
「當年你之所以選擇童建學,不是因為他比我好?」
「他哪有比你好?」
「說的也是。」陸舜堂的自信又稍稍回復一點,但長久的恐懼還是讓他無法釋懷,「你剛剛跟他說了什麼?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你想不想知道?」
「恩,想知道。」
「當年我為了氣我爸,賭氣跟你在一起時,你是不是有去找過童建學?他告訴我,你希望他別生我的氣,還將我跟你在一起的理由告訴他,因為你不希望他把我當成一個見錢眼開的壞女人。」
「你本來就不是。」
「可是別人不知道,那時候你明知我居心不良、存心利用你,但你還是願意相信我的本性善良,不準別人說我壞話,他剛才說給我听,是希望讓我知道你的好。」
「我的好還需要他說!」
「他又不知道我們夫妻的感情好,以為我還陷在父親出軌的陰影中走不出來,所以這一次他特地利用這個機會,就是想勸我要珍惜你,而人家這麼為你說話,你還這麼沒禮貌!」
「我怎麼知道他跟你有說有笑是在替我講好話,我還以為他看到你依舊漂亮,所以不要新娘,想吃回頭草了。」
「你說什麼啊!今天是人家辦喜事耶。」他怎麼這麼不正經。
「你等我一下。」陸舜堂突然跑開。
原來路邊有個小女孩在賣花,他跑去跟人家買了一朵。回來後,將花送到她面前。「喏,送你。」
靜媛皺著鼻子。「才一朵。」
「一朵代表一生一世耶。」
「九十九朵代表長長久久。」
「那小女孩的花籃里沒有九十九朵,OK?」
「那從今以後,你每天都得送我一朵,直到永遠。」
「好,一天一朵,直到永遠……」
夫妻倆手牽著手,相散步回家,至于司機嘛,就讓他自己開車回去。
在這個美麗的夜晚,他們夫妻倆決定執子之手,享受屬于他們的美麗浪漫,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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