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涵端起杯子,輕啄了一口,溫熱柔順的芳香茶味緩緩流過喉嚨、滑進胃里、竄進血液,趕走所有的疲憊。輕柔的鋼琴演奏由指月復流泄而出,像流水,又像浮雲……
在這里用餐的人幾乎不交談,即使說話也是輕柔的低語,就怕破壞了這優美寧靜的氣氛。用餐過後。「媽咪,我想睡覺了。」霈霈的眼楮已經眯得只剩一條線了。
「好,媽咪帶你回房間睡覺。」放下手中的杯子,曾詠涵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詠涵,我帶她去睡吧,今天早上我也很早就起來,中午又沒睡午覺,我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場。」懷孕後的林麗文特別容易覺得累。
「我帶霈霈去睡就好了。」看霈霈愛困的樣子,曾詠涵知道女兒等一下倒頭就睡了,但是要讓林麗文陪她,怎麼說也過意不去,于是始嫡拒的說︰「你不是也很累了嗎?」
「你就讓我先練習哄孩子睡覺嘛,而且你也難得讓自己放一天假,不是嗎?」
說的也是,自從有了霈霈以後,就不知道什麼是假期了,可是……
「你就留下來,讓麗文帶霈霈去我們房間睡,晚一點你再到我們房間帶她。」
王熙俊也加入了勸說。
「對嘛,我看霈霈現在眼皮都快掉下來了,等一下沾上床,一定馬上睡著的,你不用擔心!」
經不起這對夫妻的一再勸說,曾詠涵終于被打動。「那就麻煩你了,如果霈霈不岢唾,你再打手機給我。」看著兩位好友願意這樣幫她分擔,曾詠涌心里真的好不感激。
「沒問題!」
「那我先陪她們回房間再出來。」餐廳離小木屋雖然不遠,但是王熙俊還是不放心的送老婆回房問。
「媽咪晚安。」霈霈攬著詠涵的脖子,親昵的在她頰上送上一一個晚安吻。
「你要乖乖睡喔,不可以吵麗文阿姨,知道嗎?」
「嗯……」霈霈仰著一張睡臉,答應媽媽會乖乖的睡。
王熙俊抱起霈霈,將她抱在左手臂上,右手則是圈著老婆走出餐廳。
眼前的甜蜜畫面,教曾詠涵的心里有著難以言諭的酸楚,她本來也可以有一個疼她的老公、可愛的家庭,如今這屬于她的甜蜜畫面都成了幻影,雖然她知道自己夠堅強的了,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景,卻讓她不禁黯然神傷!
優柔的鋼琴聲音在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結束了,演奏者站了起來,離開表演台前,還優雅的向餐廳里的來賓微微的鞠躬。
接著,主持人又上台,對著麥克風說︰「各位來賓,非常歡迎您們今天光臨渡假村,希望這里的環境和餐點能讓您們感到滿意,如果有什麼地方服務不周到的,請多多包涵。」主持人稍做停頓後,繼續又說︰「剛才的鋼琴演奏是每周六晚上才有的特別節目,鋼琴輕柔的聲音伴著窗外蟲鳴,是不是讓你們有別于城市的塵囂昵?接下來再給各位帶來一個更特別的節目,保證讓你們更能回味無窮,現在,讓我們歡迎孟維奕先生的吉他彈唱。」
孟維奕?
不可能!他怎麼會在這里演唱?
他的公司在台北,他的家在台北,他是公司的總經理,怎麼可能會在這里?應該是同名同姓……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但如果不是呢?她只要回頭,回頭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可是她不敢,她的脖子僵硬得不能轉動,她不能見到他。不!她想見他,老天知道她有多想見他,五年了,她每天都想見他……想見他就轉過頭去呀!怕什麼?
不可以,五年前她有過承諾的,她對孟夫人承諾過的,現在她自己也是一個母親,她可以體會孟夫人的心境了。
曾詠涵的手撐著額,遮去她大半邊的臉。
當台上的演奏者撥動琴弦試著音,曾詠涵的心像琴弦!一樣顫動著。
「首先為各位演唱這一首巫啟賢的」太傻「。」
「痴痴的想了多少夜,我還是不了解,是什麼讓我們今天會分別,
反正夢都是太匆匆,反正愛只能那麼濃,心與感情讓他粉碎,飄散在
風中……」
是他!真的是他!
這是他的聲音,這些年來屬于他獨特的聲音,一直盤旋在她的心中,不管日里、夜里、或是夢里……
他為什麼唱這一首歌?這是他心里想說的話嗎?她當時的不告而別,讓他的心和感情都粉碎了嗎?如今他也和她一樣品嘗著那份苦澀的思念嗎?這五年來,彼此都不曾相忘過嗎?
「謝謝各位,接下來這首歌,我想邀請一位來賓上台與我合唱,這是一首很久以前的歌了,相信有很多人都會唱……」
她的背好燙,兩道熾熱的眼光灼燒著它,越來越熱,越來越燙,她撇他正朝她走過來?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這位小姐,你願意跟我合唱這首歌嗎?」
他低頭,她抬頭,他們的眼神對望,他的嘴角向上微勾,從他的眼里猜不出他的心情。她想說話,但是她的喉嚨卻有東西梗住,發不出聲音。
「來吧!」他的手伸向她。
她傻了,神智像被抽離,直到上了表演台,她一直沒清醒過來。
「這首歌名為」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謝謝。」他對著餐廳里所有來賓說,也是對她說。
孟維奕坐了下來,遞了一支麥克風給她,自己和著吉他的弦音唱了起來……
「午夜的收音機,陣陣傳來一首歌,那是你我早已熟悉地旋律,
在你遺忘的時候,我依然還記得,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我早已經了
解,追逐愛情的規則,雖然不能愛你,卻又不知該如何,相信總會有
一天,你╴定會離去,但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現場只有他一個人獨唱,但他不在意。
「對不起……」她快崩潰了,眼淚在眼眶里決堤而下……在眼淚掉下來的前一秒,她沖下了表演台,沖進黑夜里
「詠涵?」和曾詠涵同桌的同事,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解地喊著她。
孟維奕淡笑地對著詠涵的同事說,也是對自己說︰「沒關系,我會找到她的。」
「你知道你這樣跑出來,對一位表演者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嗎?」他說話,她沒有回答。
她背對著,站在夜里昏黃的路燈下,低著頭、顫抖的手掩著臉。從她微顫的肩膀,他知道她在哭。
為什麼哭?不想看到他嗎?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五年,難道她不想再見到他?
他該是生氣的,他該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轉過她的身來逼問她,為什麼當初要這麼狠心的離開?但是……他的聲音卻是那麼溫柔,帶著嘆息……
「詠涵……」
她捂住耳朵,不想他再這樣叫她,怕自己會違背所有承諾,不顧一切投進他的懷里的!她知道不可以,所以她只能選擇再次逃走。
為此,她沒有預警地轉身,往漆黑的山路跑去。
「詠涵,你別跑,那邊……」
危險!
她對這里的山路完全不熟悉,尤其夜堆看不清楚不平的路而,他擔心她會摔傷!
不過幾秒,他的擔心,在她……聲淒厲的尖叫中應驗了。
「啊……」
無端的憤怒在孟維奕追上曾詠涵時,全涌了上來。
「傷到哪里?」
「膝蓋。」撕裂的疼痛,讓她跌坐在地上站不起來。他看見她牛仔褲膝蓋的位置上滲出紅色的痕跡。他的憤怒,沒有凶為看到她受傷膝蓋冒出的鮮紅血液而稍微平息,盂維奕在她跟前蹲了下米,鋼硬的鐵臂將她騰空抱起。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感覺如此真實,真實得讓她整個心都亂了。
「你……放我下來。」膝蓋雖然很痛,但她還可以忍痛自己走。這樣親密的動作在她心里渴求過千萬遍,但絕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她可以從彼此的膚觸中感覺到他的僵硬和憤怒。
但他並沒打算放她下來,「我保證,我只是幫你擦藥。」話一說完,兩人都楞住了,因為他們同時都想起五年前他曾說過的那句話……
曾詠涵不敢抬頭看他,但她听見他胸膛里加快的心跳聲。「你好像特別容易受傷。」他臉部線條僵硬,語調平淡。
曾詠涵任他暖昧的抱著,但是她發現這不是往小木屋的方向,
于是她輕聲的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我房間,那里有藥。」
他的房間?這個渡假村沒有醫療室嗎?
「我不要,你放我下來!」
盂維奕沒理會她的掙扎,走到自己的住處後,大腳一踢,直接踢開主屋的後門走了進去。
「我說過,我保證只是幫你擦藥,你在怕什麼?」孟維奕慢慢的步上樓梯,怕一個不小心,兩人都滾下樓。
「我……」不再做無謂的掙扎,順從的任他抱在懷里,她了解他的,在他執意的事上,誰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藥。」詠涌被放在屋里大床上。
「這是你的房間?‘詠涵環視茬這州特別的房問。
房間大概有十坪大,尖型屋頂,屋頂的一個斜邊瓖鑫著好大一片玻璃,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夜空點點緊星。房問的擺設很簡單,右邊的窗戶邊放著一張原本辦公桌,再來就足她現在坐著的床,眯的旁邊是一個原木衣櫃。
「這整座渡假村和外面的蘸衣草田,都是我的。」
從衣櫃里找到經常備而不用的藥箱,孟維奕朝她定了過來,蹲在她的腳邊。
「把褲子月兌掉。」
「褲子?」曾詠涵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錯了,他是說月兌掉褲子嗎?
「如果你要連衣服一起月兌掉我也不介意。」他邪惡的笑著,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她此刻已經是赤果的,他記得在她衣服底下每一寸肌膚的觸感。
好熱!
在他熾熱的眼神凝視下,曾詠涵渾身不自覺的發熱。
「你身上這件牛仔褲褲管太窄,卷不到膝蓋,我怎麼幫你擦藥?」
「喔……」
「你要自己月兌,還是我來?」月兌衣服的動作他非常駕輕就手。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不過是想幫她擦藥而已,有什麼好怕的?而且是在自己男人的面前有什麼關系,他是她的男人,一直都是。
「快一點!」她再這樣慢慢的月兌,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幫她的忙,甚至幫她月兌去身上其他衣物,然後伏上她,進入她,感受她緊緊的包容。
孟維奕的額頭開始冒汗,全身上下的肌肉因緊繃而犯疼。
曾詠涵在他的催促下,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褲子月兌到膝蓋下,這褲子從來沒那麼難月兌,怎麼這時突然變緊了?都是他,他這樣看著她,她的手都不听使喚了。
「還好,只是破皮而已。」
他檢視她膝蓋上的傷口,用棉球沾了優點先清潔一遞傷口後,換了一顆新的棉球再沾滿藥水,涂在她的傷口上,最後覆上消毒紗布,用透氣膠布固定住。
這看似簡單的動作,但他去‥做得很是笨拙,額頭的汗滴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好了,謝謝你,我該回去了。」傷口包扎好了,她也該離開。
「詠涵。」但他卻握住她想拉上褲子的手。
「我……我真的該走了,同事找不到我會擔心的。」
她的話深深的刺傷了孟維奕的心,猛地曾詠涵被突來的力量推躺在床上,一個緊繃堅硬的身軀覆壓上,沉重的重量,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那我昵?我的擔心,你在乎過嗎?」他的眼神是憤怒的、哀傷的,
他心里有恨,他對她的擔心,比不上她同事的嗎?找不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的手指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憤怒的眼神逼視著她。
她知道自從她離開後,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嗎?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夜里只要有一點聲響,便能把他驚醒,總以為是她回來了。
他更無法工作,為了找她,他開始天天看電視新聞報導,看遍所有報紙社會版,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然而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依然音訊全無。
他像發了瘋似的瘋狂找她,直到年老的母親聲淚俱下的哀求他,不能讓過世的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企業,在他的手中毀之一旦,所以母親的眼淚喚醒了他,也喚回了他對公司的責任感。工作讓他混亂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他開始可以思考,也開始明白她是存心躲著他,既是存心躲他,就算他翻逼整個台灣,也不可能找到她。
只是他不能了解的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謎題的答案,今天要她親口告訴他!
「為什麼要離開我?」他無法冷靜,他要知道答案!
「我……」
「為什麼?」她的欲言又止惹惱了他,俯下唇狠狠的吮住那不說出真話的唇紅,一次又一次反覆的吸吮、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