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到學校後,心情就像準備被拖到刑場處死的犯人一樣。慘,慘,慘啊!
「你昨天倒挺積極的嘛!」
在我踏進教室後,宇田川那家伙便嘴掛浪笑地湊上來。
唉,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咧,誰叫他的座位就在我隔壁呢!
「積極什麼啦!」
「當然是兩人三腳的練習啊!」
一想到昨天的慘狀,我就郁卒的要死。
「你不是被學生會長緊緊抱住,暗爽得要命嗎!?」
「誰暗爽啊!」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緊握拳頭準備往他揍下去,沒想到他卻早一步閃開了。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我明明就不想和他一起練習,明明就很想逃走!為什麼卻硬要說我「暗爽」啊!
「可是,旁邊圍觀的人都說你們打得火熱呢!甚至還有人說學生會長已經拋棄水島,改和你交往了。」
「怎麼可能啊!」
志保是不可能會這樣的!
「你還真是消極呢!」
「你一下說我積極,一下說我消極,你是要怎樣啦!」
「我純粹是站在你的擁護者立場發言而已。」
說完,他還送了個飛吻給我,害我差點沒虛月兌。
「算了,反正不管如何,我都站在友這邊啦!要是有什麼困難,盡管找我商量。」
「我才不要咧,那樣只會讓情況更糟。」
「真是不可愛唷!」
宇田川用拳頭輕捶我的頭。
「反正我就是不可愛啦!」
「很可愛唷!」
「什麼?」
「你就算是不可愛的地方,也很可愛。」
「你在胡說什麼啊!」
拜托,不要一臉認真的開玩笑好嗎!
「你們今天也要練習啊?」
「看樣子好像是。」
「干嘛說得好像別人家的事一樣。」
「要是真能那樣就好羅!」
「有種去向那個偉大的學生會長說明!」
沒錯,看到昨天那可怕的人潮後,我才確實了解到志保在校內的支持度竟是這樣高。
「能被那樣超人氣的會長搭肩又摟腰的,真算你賺到了。」
「哪里賺到啦!就算對方多受歡迎,但他可是個男的耶!被男人抱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啊!」
……謊話!
每當志保踫我時,
每當感受到志保的呼吸時,
我的心跳就驚人似地狂跳,緊張不已。
「啊,算了啦!」廠
我放棄地背轉過身,不再理會還想說些什麼的宇田川。
反正我和志保的關系,在體育祭過後就會結束了。
在那之前……。
我只要咬緊牙根忍耐下去就行了。
只要強壓下對志保的思念,一切都會沒事的。
但,我是不是真的做得到,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
放學後,志保和昨天一樣又出現在我面前。
不過,不同的是他卻帶我到一棟大樓,而非體育館。
因為B棟大樓並未開放給社團使用,所以放學後幾乎沒有人在那里出入。
「好了,開始吧!」
志保快速用毛巾將我們的腳綁在一起。彼此的身體接觸,讓我的心跳又開始不安份了。
「這里沒什麼人會來,應該會比較放松吧!」
我听到志保的話後,突然醒悟過來。
「難道復本同學也听到什麼了嗎?」
「听到什麼?」
「就是我太遲鈍,一直沒辦法順利練習之類的?」
若照宇田川的說法便是「打得火熱」,或「取代水島成為志保的情人」什麼的。唉,完全沒有那意思的志保,一定被這類無聊的謠言頌得要死吧?
所以才會選在這種沒人的地方,省得被人亂傳的。
「我並不覺得你遲鈍啊!而且,不管其他人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的。」
「是……是嗎?」
「仔細想想,能被你的擁護者憎恨,倒是一種快感呢!」
「啊?」
我的擁護者,那是什麼東西啊?
「就像這樣……」
突然志保一個伸手,環住我的腰。
當場心跳拍數往上直竄。
「若不是一同參加兩人三腳,我是絕不可能像這樣踫你的。」
「你……,你、你!」
你在說什麼啊,志保!
「踫我的身體,哪有什麼好高興的!」
「是嗎?」
呵呵!志保意味深沉地笑著。
「宇田川那家伙對你還挺執著的嘛!」
「那家伙才沒那樣想咧!」
「哦——要不然是怎樣想?」
「那混蛋老愛作弄我,心腸壞的要死!」
「你要這樣認為也行啦!」
「什麼意思?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又怎樣?」
「……沒、沒什麼啦!」
即使人家都把我當成玩笑看待,但志保可不同。雖說水島是他目前傳說中的情人,但在這之前,他的緋聞也從來沒斷過啊!
而很久以前他曾說過的那句「喜歡我」,早被那一波波的謠言給擊得支離破碎,就連志保自己也不記得了。
要是被傳和水島那樣可愛的人有曖昧還好,但現在可是跟我傳啊,相信志保一定很不開心。
所以他才會帶我來這里,好杜絕謠言再繼續蔓延下去。
其實,我並不恨他這樣做。畢竟是我害他為難,而且我也因此困擾不已。更何況在那些人的注視下,難保我不會-個不小心就泄漏了自己的心情。
……所以,這樣真的無所謂!
「好啦,我們快練習吧!」
沒錯,快點練習,然後盡快結束!
再拖下去,只怕我會因為過度在意而泄了底。總之,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看到你終于打起精神,我真是高興。」
「什麼叫‘終于’啊,真失禮!」
「誰叫有人之前老說謊!」
「……呃!」
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之前還一直以為你討厭我跟你同組呢!」
心髒猛跳!
「跟……跟那沒關系啦!我只是單純討厭兩人三腳而已。」
「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事實就擺在眼前啊!兩個大男生像這樣緊靠在一起,不是很惡心嗎!?」
為了將過份意識志保的心情壓下去,我竟沖動地連不該說的話也說了。
果然,志保立刻露出苦笑,極度夸張地將手自我腰上拿開。
難道,我剛剛傷了志保的心!?
雖然我不認為志保還記得兩年前曾向我告白的事,但當時他說「喜歡我」時,我的確回了他一句‘少惡了!’,而今天我又說了-次……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頓時慌了手腳的我,只能沮喪地低下頭。
「算了,別管這個了。」
沒想到志保卻意外開朗地這樣說,這才讓我放下心來。
「總之,就請你用力忍住心里的惡心,開始練習吧?畢竟我也是為了你,才來這里的。」
「咦?為了我?」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里沒什麼人會來,少了大群的圍觀者,你也比較不會緊張吧?」
「……啊!」
難道剛剛志保說的「應該會比較輕松」是指這件事?而我卻自私地把它想作「為了避免無聊的謠言產生,才選在這種地方」。
「……對不起。」
「咦?為什麼要道歉?」
「沒有啦,只是自言自語而已。好了,來練習,練習吧!」
話雖如此.這個‘練習’才是我真正的問題所在啊!「既然如此,那今天同樣先從慢慢走路開始?」
說完,志保的手再度環住我的腰,讓我又是一震。雖然之前那些圍觀者的視線的確讓人很討厭,但也多虧他們,我才能不那麼介意志保。
而今,只有我和志保兩個人,彼此又靠得這麼近,甚至還被他摟著腰……。
啊,畜生啊!這對我來說更是莫大的酷刑啊!
「啊!」
才開始走沒兩步,我又因過度意識志保而失去平衡。
「振作點!」
志保的手用力撐住我。
幸好有志保扶著才不至于跌倒,但早巳過度在意他的我,卻已因害羞而整張臉都紅透了。
當然,我是絕對不會讓他發現我臉紅的。
我只能不停地注視著地板,好掩飾內心的羞澀。不過,卻也因為這樣,區區五十公尺的距離,我就失去平衡近十次,而每一次志保都緊緊地抱住我,好讓我不至于摔倒。唉,照這種情況看來,我沒噴鼻血而死已經算是奇跡了。
結果,那天的練習狀況,可說是這陣子以來最慘的一次了!
沒想到,隔天的練習又更糟。
情況只能用每況愈下來形容。就這樣,一直到體育祭前,我們的默契始終都沒養成。
當最後一天的練習結束,志保將我們腳上的毛巾解開時,我竟沒來由地哭了起來。
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哭。
不過,暫時撇開哭泣的理由不管,在志保面前哭就是丟臉!雖然我急忙想躲開,卻還是不幸地被他發現了。
「是因為練習太痛苦了嗎?」
志保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安慰著我。那份溫柔,讓我的心又是一陣酸澀。
使我亟欲忍耐的淚水再度決堤。
「對不起,我只是……」
志保一定覺得我很奇怪!
「是我的錯嗎……?」
「不是的,絕對不是!」
我用力搖著頭。
不過,若硬要把過錯推給志保,他的確是要負上一些責任。
達到志保期望而產生的焦躁,
無法壓抑對志保的思念而產生的反動,
不斷挑戰著我的忍耐力。
若是向志保承認這些,他一定會因此看透我的內心,一想到這里我就覺得好害怕。
「到這邊來。」
志保拉著我的手走到校舍角落,隨後示意我坐下。
「就在這里待到你冷靜下來吧!」
說完,他便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他這樣又讓我原本就波濤洶涌的心更加失控了。但,我卻不敢向他說明。
「我沒事的。直的沒事,所以你先回去吧!」
「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
「拜托你,請你先走吧!」
邊遮掩著控制不住的淚水,邊鬧別扭似地哀求著志保。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好……」
志保的表情閃過一絲絲痛楚,隨即落寞似地站起身。
「那就明天見了。兩人三腳要加油羅!」
「嗯。」
目送志保離去後,內心的揪痛便再也忍耐不住了。
明知道這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卻還是無法對志保忘情。
明知道不放棄只會讓自己更痛苦,但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地靠向他。
這樣的自己真的好沒用,好沒用啊……!
「可惡啊……!」
無處宣泄的痛苦不斷在心中擴散,使得我忍不住將一切過錯怪到那張該死的‘A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