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龍天依約準備陪邢天慈將鏢送到護國君府。
兩人剛要走出皇宮大門,她卻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龍天發覺她的臉色不對。
「沒有啦!只是我突然想到,我還有東西放在房內沒帶出來。」
「什麼東西?重不重要?」他語帶關切。
「我把鏢放在房內,你說重不重要?」邢天慈依舊愁眉不展,語氣平平。
「啥?」龍天愣子一下,「你要我陪你送鏢去護國君府,結果你把鏢丟在房內?」
「擔心什麼,回去拿不就得了。」她仍舊無精打彩。
「事不宜遲,我們快回去拿!」他拉起她的手,準備往回走。
她拉住龍天。「等一下!」
「怎麼了?」他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我懶得走回去了,你去幫我拿就好,我在這里等你。」
「也好!看你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你就在這兒休息一下,東西我回去拿就行了。」
龍天施展輕功,往皇宮飛奔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相信你能替我把東西送到你皇弟的手中,你自己好好保重,我走了。」
她臉色黯然的轉身離去。
皇宮內院廣闊無比,龍天光是從皇宮大門,奔至邢天慈所住的百花閣,就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光陰。
「這是……」龍天一進百花閣,便見到邢天慈將鏢放在桌上,旁邊還留有一封信,信上更署名了——龍天親啟。
他懷著不安的心,慢慢將信拆了開來。
只見信上如此寫道︰
龍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當我知道你喜歡我的時候,我的心里真的很高興,其實我也很想在你身邊陪著你,但無奈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只是個平凡無奇的老百姓,論身份、論地位,我都配不上你。
在經過一夜思考之後,我還是決定離開你,因為以你的身份地位,要找到比我好的女孩,實在是太容易了,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體,桌上的鏢就麻煩你轉交給護國君,再見,忘了我吧!
天慈留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不告而別?如果因為我是皇帝你就要離開我,那這個皇帝我寧可不做,我能不當皇帝,我卻不能沒有你啊!天慈,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我?」不愛江山愛美人,失去了心愛的人,就連高高在上的龍天,也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
「對了!這一定是她在跟我開玩笑,她一定還在門口等我,我要趕快去找她,要是遲了,她一定會生氣。」
龍天抱著最後的希望,拿起桌上的鏢,頭也不回的往皇宮大門全力奔去。
無奈天不從人願,當他奔到皇宮大門,只見景物依舊,卻人事已非,整個皇宮大門口空蕩蕩的,哪里還有邢天慈的人影。
傷心欲絕的龍天,獨坐在皇宮校場的階梯上,兩眼直盯著皇宮大門,希望邢天慈會回心轉意,再次回來與他相聚。
決然離去的邢天慈,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通往江南的路上。
「我這樣做對嗎?」從離開龍天的那一刻起,她內心的掙扎就從未停過。
「他喜歡我、待我好,我喜歡他也想著他,只不過因為他是皇上,所以我就得離開他,我這樣子做到底對還是不對?」她微蹙眉頭喃喃自語。
她嘆了一口氣,「算了!都已經離開他了,就算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只希望他能把我忘掉,找個愛他的姑娘陪他一生。而我呢還是回家陪著爹爹,繼續當我的鏢師吧!」
忽然一陣既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聲音,傳人了邢天慈耳中——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我們邢大姑娘呀!「
「袁煬。」她不用回頭,就能听出對方的身份。
「不錯!正是在下我,想不到邢姑娘還記得我,小人真是深感榮幸。」
邢天慈手握長劍,轉身準備應敵,「你想干什麼?」
「我不想干什麼,只是我家主子有令,要我請邢姑娘到寧王府一敘,不知邢姑娘是否肯賞臉呢?」
她暗自思忖,這廝也真是厲害,她出皇宮大門才沒多久,他竟然就找到了她,看來寧王的探子著實不比龍天的少。
「本姑娘誰的臉都賞,就是不賞你的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邢天慈當場不給袁煬好臉色。
「既然邢姑娘不肯賞臉,那就別怪我動粗了。」袁煬說變臉就變臉。
「正好!本姑娘就趁此機會,替啞夫子他們三人報仇。」她長劍出鞘。
袁煬笑得狂妄,「好大的口氣,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廢話少說,看劍!」她二話不說,一個劍步朝他猛攻而去。
寒鐵劍雖然鋒利無比,但袁煬輕視邢天慈是個女流之輩,當下只以雙拳應戰,而不使用虎牙刀。
「敢輕視我!」一見他如此囂張,她更是火上加火,「那我就看看是你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寒鐵劍鋒利。」
邢天慈的內功雖然不如袁煬深厚,但靠著精純的邢家劍法,一時間卻也不致被擒。
袁煬料想不到她的劍法竟然如此精純,雖然數度想秀出虎牙刀應戰,但一想到對方乃女流之輩,在自尊心的作崇下,還是憑著血肉雙手來應戰。
兩人過招已近半個時辰,邢天慈的邢家劍法已重復使了好幾回,經過幾番的觀察,瞧出她劍法中的破綻,他心中盤算一番,便準備生擒邢天慈。
袁煬躍上半空,作勢俯攻而下,邢天慈見狀,趕緊使出怒龍問天,準備重創他。
豈料他此招乃是虛招,她的招式一出,袁煬連忙使出千斤墜,整個人急速朝地面落下,邢天慈心中大驚連忙收招,但還是晚了一步,袁煬早已乘機將她雙手緊緊扣住。
「我就說你沒這個本事,早乖乖跟我走不就得了,何必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呢?」
她將頭撇開,「要殺要剮動手便是,還說那麼多廢話干麼?」
「你放心,我主子只說要帶你回去,可沒說要殺你。」
她冷冷的口氣,「東西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抓我回去,也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我只負責完成任務,東西在不在你身上,我可管不著。」
「好!反正橫豎一個死字,我就跟你回去,看看寧王那個大壞蛋,究竟是長得什麼鬼樣子,順便吐他幾口口水,好替天下人出口怨氣。」
「只怕你還沒來得及吐口水,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她嗤丫一聲,「我就不相信這世上已無王法。」
「少在這邊廢話了,快點走。」袁煬用力推了她一下。
「推什麼推啊!」她轉頭怒吼,「本姑娘就是喜歡慢慢走,你要是看不慣的話,就-掌把我打死啊!只不過我死了之後,恐怕就有人交不了差嘍。」
「你……」礙于寧王的命令,袁煬也只敢發發干火,而不敢動她半分,只得捺著性子押她到寧王府。
「你就是鎮南鏢局的鏢師?」寧王高坐在椅子上,俯視著邢天慈;
「如果不知道我是誰,那你抓我干麼?」她沖了他一句。
寧王非但不生氣,還狂笑丁數聲,「有趣有趣,你果然是鎮南鏢局的人。」
「喔?何以見得?」她對他的判斷方式感到好奇。
「普天之下,敢跟本王作對的,除了當今天子之外,就數你鎮南鏢局了。」
「對!我們就是要跟你作對。」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邢天慈干脆罵個過癮,「誰教你專做些壞事,陷天下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中。」
「哈、哈、哈!」寧王又是一陣狂笑。
「哪有人被罵還那麼高興的?真是個怪人!」她斜眼瞪著他。
「好,說得好。敢在本王面前直述本王不是的,你倒是第一個,本來我是應該殺了你的,但是像你這麼有膽識的女子,殺了你還真有點可惜,所以本王決定給你個機會,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本王就放你一馬。」
「東西?什麼東西啊?」邢天慈開始裝傻。
「就是你這趟所保的鏢。」
「原來你是說鏢啊!我告訴你,鏢不在我身上,就算我要給你,我也拿不出來。」
寧王臉上充滿疑問,「鏢不在你身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早就跟你的手下說過鏢不在我身上,是他硬要把我抓回來的,你有問題就去問他。」
「袁教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寧王神情嚴肅。
「王爺,這鏢雖然不在她身上,但我想她一定是把鏢交給另一個伙伴保管,只要我們把她捉起來當人質,不怕她的伙伴不拿鏢來換她呀!」
「嗯!言之有理。」他同意袁煬的想法,「好吧!我就給你七天的時間,只要你的伙伴七天之內將東西交給本王,本王就放了你,要是沒有的話……那就別怪本王心狠手辣。」
「我告訴你,就算你殺了我,他也不會拿東西來給你們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這兒,我勸你們別浪費時間了。」
「我是不是在浪費時間,七天之後自有分曉。」寧王露出得意的笑容,大聲喚道︰「來人啊!‘請’邢姑娘到客房休息,千萬別讓她四處亂跑!」
邢天慈面色凝重,「你這麼做難道不怕觸犯王法?」
「王法?我就是王法。」寧王得意到了極點,揚揚手要手下把她帶下去。
轉眼間,邢天慈已在寧王府被軟禁了六天之久,在這六天之中,她無時無刻不想念著龍天,她一方面希望龍天知道她在寧王府而來救她,一方面又不希望龍天冒險來寧王府,這種矛盾的想法,一直在她的心中交戰著。
唉!已經六天了,看來龍天是不知道她的下落,不過這樣也好,要是他為了救她而被寧王所傷,那她可就變成天下第一大罪人了。
「明天就要被寧王殺頭了,再也看不到爹爹他們,想不到我在離家之前說的玩笑話竟會一語成讖,現在我只希望能夠再見到龍天一面,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就在邢天慈忙著自怨自艾的時候,突然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誰啊?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擾人清夢,連最後一晚也不肯讓我好好休息一下!」邢天慈一肚子的怨氣正愁無處發泄。
「敢問房內住的,是否是邢天慈,邢姑娘呢?」門外之人小聲的問著。
「廢話!你是新來的啊?我已經被關在這里六天了,全寧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我這個人,怎麼你到現在還在問這種蠢問題!」她極度不耐煩。
「太好了,終于找到了。」門外之人的口氣顯得十分欣慰。
邢天慈覺得莫名其妙。「什麼意思啊?」
「邢姑娘快開門啊,我是皇上派來的探子。」
「龍天的探子!」她心中一喜,趕緊將門打了開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龍天知不知道我在這里?他人呢?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她將頭探出門外,試圖尋找龍天的蹤影,但門外除了幾個昏倒在地的寧王爪牙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了。
探子閃入門內,「皇上並沒有跟我來,邢姑娘請先將門關上,以免我的行蹤暴露。」
「他沒跟你來喔!」她失望的將門閹上。
「皇上並不知道邢姑娘被寧王囚禁在此,所以沒跟小人一起過來。」
她懷疑的問︰「他不知道?不是他派你來的嗎?」
「事情是這樣的,」那探子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四天前,皇上突然對京城及江南一帶的探子下了道急令,說是要我們尋找鎮南鏢局的鏢師邢天慈邢姑娘。」
「想不到他會出動那麼多人來找我?」邢天慈感到心中一道暖流流過。
「不只是我們而已,皇上自己也是四處在找尋姑娘的行蹤。」
「他親自出馬找我?」她略感驚訝,「那政事呢?難道他不用處理政事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皇上倒是說過一句話。」
「他說什麼?」
「皇上說政事一天不處理,天下不至于大亂,但是一天沒找到你,皇上就會覺得寢食難安。」
「他竟然為了我……我真是太對不起他了。」抑不住心中的感動,她忍不住流下淚來放聲哭了起來。
「姑娘先別哭,我現在就去稟告皇上,相信不用多久,皇上就會來救你了。」
「你不是來救我出去的嗎?」邢天慈眼神之中充滿了疑問。
「皇上交代,只要有人發現姑娘的行蹤,需得馬上回報不得有誤,而且寧王府戒備森嚴,小人獨自離去尚且不成問題,但若要帶姑娘,只怕小人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這樣啊!」她思考了一下,「好吧!為了不連累你,你就自己一個人走吧!不過你若是要叫皇上來救我,最好別超過明日午時。」
「為什麼?」
「因為一過了明日午時,你們就不是來救我,而是來幫我收尸了。」
「你的意思是,寧王要殺你?」
邢天慈神情哀怨的點了點頭。
「姑娘放心,小的就算拼了命,也絕對會將此事及時告訴皇上。」
她信心不足的說︰「最好是這樣!」
「迷香的效果快沒了,我若再不走,等外面那些人醒來,恐怕連我也走不掉了。」
「那你就快走吧!」
「姑娘保重,小人告辭。」探子向邢天慈作了個揖,便準備退出房間。
「等等!我還有件事要你轉告皇上。」
他轉過頭,「姑娘請說。」
「你轉告皇上,就說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東西交給寧王。」
「東西?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這個問題讓她呆住了,因為盒子里裝的是什麼東西,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沉吟了會,「這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你就把我的話轉告給皇上,皇上自然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東西了。」
「小的知道了,姑娘,告辭。」
探子一個轉身,隨即施展輕功飛躍而去。
京城近郊的一處廣場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只見廣場中央站了一位雙手被反綁的女子,她正是寧王殺雞儆猴的主角——邢天慈。
「七日期限已到,你有什麼遺言要說。」寧王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死在你手里我倒霉,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你壞事做盡,相信不久之後,你一定會有所報應的。」
「哈、哈、哈!就算我真的有報應,你也看不到了。」
「雖然我看不到,但成千上萬的百姓都看得到,相信天下人都樂意見到你遭受報應。」
「好!本王就是欣賞你這股不怕死的勇氣。」寧王雖然作惡多端,卻是十分敬佩有勇氣之人。
「你可知道,本王打從心底不願殺害你,但鎮南鏢局在西域毀了我五百精兵,我今天若不來個殺雞儆猴,那我寧王府的威嚴豈不蕩然無存?你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不該生在鎮南鏢局。」
「你錯了!我從來都不後悔我是鎮南鏢局的一員,相反的,我以身為鎮南鏢局的一員為榮,因為鎮南鏢局是個不畏惡勢力,勇于對抗反賊的正義化身。」
「現在的我在天下人的眼中或許是個反賊,但將來等我坐上皇位,君臨天下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敢說我是反賊了。」寧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你做夢!當今皇上絕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的。」
他嗤了一聲,「憑那個乳臭未干小于,就想阻止我偉大的理想,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吧!」
「他到底能不能阻止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對龍天充滿了信心。
「你稱當今皇上為‘他’,莫非你認識他?」寧王起了疑心。
「你別亂猜!」她趕緊撇清關系,「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平民百姓,怎麼可能會認識當今皇上?」
「我想也是,就憑你這小丫頭,怎麼可能認識當今皇上。」他以輕藏的眼神看著她。
哼!狗眼看人低,很可惜她不但認識當今皇上,還跟他熟得很呢!邢天慈打從心里不認輸的想。
「你雖然不認識當今皇上,不過在你死之前,還能認識我這個未來的天子,也算是你祖上積德了。」
「從來沒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人!」她差點沒昏倒,這種話虧他說得出來。
袁煬望著天空說道︰「啟稟王爺,時辰已到。」
「你這死猿猴干麼那麼多事?」她恨不得能以眼神殺死他。
「既然時辰已到,那就動手吧!」寧王驟下殺令。
看來龍天是來不及救她了,唉!也許是命中注定要她死在這里。邢天慈絕望的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