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菲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緊攀著他,臉埋在他胸前,害怕即將發生的事。她
幾乎是立刻察覺到艾德的心情惡劣,一點也不像她為剛剛發生的事興奮不已。莎菲提醒
自己是她造成這種結局的——事實上,是她引誘了他。
艾德溫柔地放開她,坐了起來。
莎菲不敢看他。她的心在下沉。艾德的表情是如此地嚴肅、陰郁。明白到自己的胸
衣鈕扣仍開著,她忙亂地扣上它們。「艾德?」
他的笑容明顯地很勉強。「等等,莎菲。」他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路上扣好長褲。
莎菲抗拒著涌上心頭的驚慌與淚水。她的胸口似乎無法呼吸,她低頭確定她的睡衣
遮掩住了她的足踝後,雙手在膝上交握,等待他回來。
她無法明白,莎菲陰郁地想。的一方付出如此多的愛,另一方卻不。她沒想過
可能會這樣,而現在也已經太遲了。她很快地拭去淚水。
艾德回到門口。他已經套上襯衫,扣上了每一顆扣子,但沒有塞到長褲里。這看起
來有些可笑,但莎菲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笑意。她迎上他的目光。「艾德?有……什
麼不對的嗎?」
這次他沒有嘗試擠出個笑容。他的眼里是如此地嚴肅,莎菲的身軀竄過一陣寒意。
「我欠你一個道歉,」他緩緩地道,似乎正斟酌著用字。「莎菲,它不應該發生
的。」
莎菲一愣。他是在告訴她他後悔他們燦爛的嗎?但那怎麼可能?他們之間的熱
情是如此地神奇、美妙?也或者那對他非常地平常——他已經和其他女人有過無數次的
經驗,而且以後也會再和很多女人有過?
他挪動了一子。「道歉似乎陳腔濫調,考慮到我們剛剛做的事,」他的臉脹紅
了。「‘我’做的事。」
莎菲搖頭否認。「不,」她低語。「你不需要道歉。」
「莎菲,我很抱歉,我非常地抱歉。你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莎菲的眼里充滿了淚水,她別開目光不讓他看見。她等到自己平靜後,迎上他的目
光。「我想要它發生,艾德,拜托,你毋需如此自責。我已經是個成年女子了,能夠自
己做決定。」
「不要哭,」他嚴厲地道。「老天,我最不想要的便是使你哭泣。」他強擠出個笑
容,很快地來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
莎菲想要投入他懷中,緊緊地擁住他,但她勉強克制住自己,不想要把難堪的這一
刻弄得更糟。
他非常嚴肅地開口。「你願意嫁給我嗎,莎菲?」
她震驚地睜大了眼楮。
他笑了,但笑意並沒有到達眼里。「那似乎是很浪漫,不是嗎?」他的語氣淡淡的。
他托起她的下顎,將她的唇迎向他。當她沒有回應時,他開始認真地吻她,想要說服她。
他的提議令莎菲震驚不已。她的心狂跳。但隨著他的吻愈來愈深,她開始像稍早一樣
地回應了。他剛剛要求她嫁給他,但她似乎無法思考,因為他的手正撫弄著她的背,向下
挑逗她的臀部,而且他的唇正探索她的唇緣。莎菲張開了唇,同時他發出一聲男性、低沉
的申吟,將她放倒在床上。白熱化的情焰立刻又燃了起來,莎菲的身軀興奮地顫動。
火焰舌忝噬著她的四肢、她的雙腿間。莎菲知道他在引誘她順從他,但一會兒後,那一點也
不重要了。她驚喘出聲,他腫脹的男性已經抵著她溫暖潤濕的女性。
「莎菲。」艾德喊道,他的手探入她的棉料睡億領口,覆住她的雙峰。
莎菲狂野地拱身向他。他的手指一再逗弄著她的,直到她嬌喘吁吁,連呼著他的
名字。艾德在她的唇邊呢喃著親昵的話語,俯身吸吮著她。莎菲的身軀狂擺,沉溺在狂喜
中,她的指甲掐入了他的背,他的舌頭一再地深吮她。
這一次當他進入她時,她已經準備好,並不再有疼痛。他重復地進出,莎菲緊緊地擁
著他。「我要你和我一起,」艾德沙嘎地告訴她,眼神明亮而狂亂。「我要我們一起達到
高峰。」
他的話令莎菲旋轉著失去了控制。艾德驚喘出聲,沖刺得更加用力。在狂喜的迷霧
中,莎菲可以感覺到他在她體內灑下了新生命。她歡喜地哭了,她會很樂意有他的孩子。
事後,他並沒有放開她。艾德將莎菲緊緊地擁在懷中,揉弄她的頭發、她的背及她的
臀部曲線。他並不時地親吻她的額頭或下顎。在莎菲能夠回想起他驚人的提議之前,她已
經在他的懷抱里睡著了。她也不記得在稍後的夜里,他們再次像熱戀已久的愛人,自然地
結合在一起。
將近黎明時,莎菲驚醒過來。外面的風聲怒吼,雨勢傾盆。她听到某種東西敲擊著屋
側的聲音,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好一晌,她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而後一切都回來了。她在蛤蠣灣的一個小客棧。她引誘了艾德——而他和她的超
過兩次。屋外的颶風正在肆虐。但艾德人呢?
屋子另一側的撞擊聲更大了。莎菲的心怦怦地跳。她坐了起來。屋檐似乎要被風掀翻
了,風聲呼嘯刺耳。天色微明,莎菲可以看見屋外的樹被狂風吹得彎起來。莎菲告訴自己
他們只是在風暴的邊緣,不要害怕。
她的門被猛地撞開。莎菲害怕地尖叫,隨即明白拿著臘燭沖進來的人是艾德。
「莎菲,起來,」他命令道,拉掉她身上的被單。「門外已經有一半的屋頂被掀掉
了。這里不安全,我們得下樓去。」
盡管他語氣很平靜,但莎菲嚇壞了。突然間她听到玻璃破碎、東西摔下來的聲音。艾
德走到窗邊,手上的燭光搖晃不定。「電力都停了,」他陰郁地道。「看不太清楚,但主
街上剛剛倒了一棵大樹。穿好衣服,莎菲。」
莎菲匆忙照做。她的心恐懼地狂跳。撞擊聲更大了,屋外的天空變成了奇異的蛋白
灰色。她套上衣服,但似乎就是扣不好扣子,最後是艾德來幫忙。她正試著扎好辮子,
門上已經傳來了瘋狂的敲門聲。
「兩位!」客棧老板在風雨聲中大喊。「我們得到地下室去!」
「別管你的頭發了。」艾德喊道,抓著莎菲跑過房間。他們打開門時,門用力地彈
到牆上,撞落了門閂。
客棧老板提著個老式的燈籠,臉色蒼白地縮在角落。「屋子外邊的玻璃已經都被吹
破了!」他喊道。
他們可以看到上方的屋頂被掀起了一大片,雨點像石頭般打在他們身上。莎菲尖叫
出聲,一陣颶風將她刮得站立不穩,往樓梯倒去。
艾德即對接住了她。他抱起她,對客棧老板大吼。他們急奔下樓,走出到屋外。在
暴雨中,莎菲看見艾德漂亮的黑色汽車被一棵連根倒下的大樹砸爛了。「噢,艾德!」
「別管它!」風一直將他們往後吹,但艾德跟在客棧老板後面,是頂著風前行。他
們轉過轉角,看見地下室的門。客棧老板首先進去。艾德推著莎菲先下去,接著下來
後,用力拉上門。
客棧老板的妻子和女兒坐在地下室的一角,抱著一堆毛毯,還有一盞煤油燈。那名
女孩大約是莎菲的年紀,啜泣個不停。老板走到他的妻女旁邊,他的妻子大大松了口
氣。老板遞了條毛毯給艾德及莎菲。艾德貼著她坐下來。莎菲坐在他身邊,偎近他。他
伸臂環住了她。
他們互望著彼此,突然間艾德笑了,莎菲也是。兩人一起笑出嘎然的笑聲。地下室
的另一邊,客棧老板首先開始輕笑,而後是他的妻子及女兒。能夠活著是如此地美好!
而後莎菲想起來了。她停止了笑聲,甚至無法呼吸。昨夜艾德曾求她嫁給他——為
了錯誤的理由,為了贖罪。然而她又怎麼能同意?
數小時後,他們離開了地下室。天空蔚藍澄澈,數朵白雲輕輕飄過天空。陽光暖和
耀眼。昨夜的風暴仿佛不曾發生過,仿佛那場颶風只是一場噩夢。
然而站在客棧往外看,只見滿目瘡痍。艾德的車子被一棵倒下來的橡樹砸成兩段。
客棧的白色籬笆被吹走了,對街的房子也遭到程度不等的損害。一家房子的屋頂被掀去
了一半,另一家的二樓陽台全垮了下來。一間小木屋被倒下的榆村砸爛了,路上的電報
線也全被扯了下來。
艾德握住她的手。「老天!」
他們回到客棧。屋子東南角的屋頂全被吹走了,那一邊的玻璃窗也幾乎全部破裂。
艾德仍然握著她的手。莎菲想著他們昨晚真是千鈞一發。
他們逃過了一劫,安好無恙。但他還記得向她求過婚嗎?
莎菲用力吞咽,仰望著他英俊的側面。也許他記不起來最好,這樣一來她就不必拒
絕。
她的心好痛。愛他已經夠痛苦了,但她最害怕的是他出于責任感向她求婚,因為她
勢必要拒絕。
他們回到樓上。莎菲的心情低落到極點。她在暴風雨後的混亂里找到了自己的絲巾
及皮包。老天,她是如此地害怕回城里去——害怕著未來。艾德在門口等著她。
「我們要怎麼回紐約?」她問,希望他沒有察覺她語音里的顫抖。
「我們可以租一輛馬車。我問過了,火車還沒有開。軌道上到處是倒下的樹干及掉
落物。」
莎菲點點頭。
艾德直視著她,又道︰「當然,我們可以在這里再持一夜。老板告訴我樓下還有一
些房間完好無恙。不過你的家人現在一定已經擔憂得快發瘋了。」
莎菲沒有開口。他們正涉及危險的話題。然而艾德並沒有放過這個話題。「當然,
一旦我們告訴了他們我們的計劃,一切就會雨過天楮。」
莎菲在房間中央凍住,心里充滿了痛苦。她從沒有想過一顆破碎的心會是如此地痛
苦。「什麼計劃,艾德?」她問,語音重濁含淚。
他吃了一驚,臉上沒有笑容。「我們結婚的計劃。」。
莎菲以最大的意志力找到聲音。「我不接受你的求婚,艾德。」
他怔住。
她將絲巾及皮包抱在胸前。「你的求婚非常地高貴,紳士,」她道,試著表現得理
智、平靜。「但那是不必要的。」
他無法置信地看著她。
「我成為你的愛人並不是要強迫你娶我。」莎菲道,知道如果她現在哭了出來,他
會猜出她有多麼愛他及她為什麼拒絕他。而那只會使她更悲慘、丟臉。現在她的生命中
剩下的只有她的驕傲了——當然,還有她的回憶及繪畫。
「莎菲,」艾德的臉色變白。「你是個處女。」
「我知道,但那不是結婚的好理由。」
他的藍眸銳利。「莎菲——我和你了三次。」
她臉紅了,回想起他們的熱情,那些無比狂野又溫柔的時刻。她會永遠把它們牢記
在心里。「那又有什麼關系了?」
他的下顎緊繃,額頭的青筋跳動,他的嘴唇抿成了嚴厲的一線,「萬一你懷孕了
呢?懷著我的孩子?」
那無疑是把鹽撒在她的傷口上。「這個月的這個時候不會。」她說謊道。
他的唇線似乎緩和了些。「莎菲,我們應該結婚,這樣做才對。」
她幾乎要哭了出來。這樣做才不對——為了愛結婚才是對的。但那是永遠不可能
的,對她和他不可能。莎菲的語氣變得平靜而冷然。「我並無意結婚,艾德。你忘了
嗎?明年五月我就二十一歲了,我要到巴黎繼續我的學業。我很抱歉,」她的聲音破
碎。要繼續說下去是如此地困難。「我不能在沒有愛的情形下結婚,艾德。」
他沒有動。他看起來仿佛被人在太陽穴上重重擊了一拳。他突兀地轉身,大步走
開。「我會在樓下等你。」
莎菲跌坐在床上,床上仍留著他們的氣味。她抓住被單,痛哭出聲。
一切已經結束了——在開始之前就結束了。
他們回到家時,屋子里已經亂成了一團。但莎菲早就知道會這樣。
莎菲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他們下了馬車,雷府的門打開來回。他們听見莫太太在
屋內大喊。「她回來了!她回來了!莎菲小姐回來了!」
艾德沒有踫她。自從她在六個小時前拒絕他的求婚,他就沒有再和她說過話。他甚
至不曾看她一眼。他也沒有和她說話——直到數分鐘前。他告訴她他們會堅持什麼事都
沒有發生。換而言之,他們會說謊——既然她不想嫁給他。艾德似乎很生氣,仿佛預期
她在太遲之前改變主意。但莎菲同意依他的計劃而行。
莎菲別無選擇,只有由著艾德扶她下馬車。他的踫觸是如此地公事化,她幾乎當場
痛哭出聲。而且她心里難過到了極點。每個人一定都往最壞的地方去想——而且他們想
的對——但莎菲該死地一點也不在乎。
她和艾德走上階梯。麗莎哭著奔向他們。「莎菲,感謝天!你還好吧?」姊妹倆擁
抱在一起。
「我很好,」莎菲道,持住麗莎盈然的目光。「我真的很好。」她自己的眼楮也變
得潤濕了。
麗莎看著她一晌,而後轉向艾德,眼里充滿了指責及無法置信。
珊娜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如紙。「我早該知道的,」她簡潔地道。「莎菲,沒有人
知道你去了哪里——老天!」她開始哭了出來。
莎菲離開艾德,匆忙走向她母親,擁住她。「我很抱歉,」她道,聲音顫抖。她也
想要象珊娜一樣放懷大哭,但她不能。「艾德載我去兜風。一場颶風來襲,我們被困在
了蛤蜊灣。」
珊娜離開她的懷抱。她眨了眨淚水,憤怒地轉向艾德。「我早該知道你是罪魁禍
首。」
「不要太快下判斷,雷夫人,」艾德冷冷地道。「昨晚我們除了在島上過夜外,別
無選擇。如果我們試著回到紐約,我們可能會被殺死。事實上,我的汽車就被砸成了兩
半。」
珊娜一怔,臉上血色全無。
「他是對的。」莎菲道,至少這是事實。
珊娜伸臂環住了莎菲的肩膀,將她拉近。她漂亮的臉龐因為厭惡而扭曲。「你對我
女兒做了些什麼?」
艾德的表情深不可測。「什麼都沒有。你的女兒依舊完好無缺。」
「母親,」莎菲道,吸引她的注意力。「我很好,真的。你不需要為這件事擔心。
艾德是……一位完美的紳士。」她強擠出個笑容。她知道珊娜注意到她的遲疑了。她痛
恨說謊,但更無法接受在這種情況下和艾德結婚。
莎菲看見珊娜眼里冷硬譏誚的光芒,井知道她不相信他們的話。
杰明突然也出現在門口。他停在珊娜旁邊,表情陰郁。「莎菲,你還好吧?」
「我很好。」
他看向艾德。「你要負起責任嗎?你已經徹底地毀了我的繼女。」
艾德的身軀一僵。
但珊娜介入了。她輕拉丈夫的袖子。「杰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了解我的女
兒,她不會欺騙我們——她也不會允許自己被毀。」珊娜對他綻開個安撫的笑容。
杰明看著他的妻子。「莎菲向你保證的?」
「是的,而且我確信我們可以捱過這個小小的丑聞——如果會有丑聞,」珊娜再次
對著艾德微笑。「狄先生,你一定累壞了。你何不來用些點心?你一定也累壞了,莎
菲。親愛的,你何不上樓,讓莉娜為你弄個熱水澡?我會吩咐人送一些熟食上來。你可
以不必下來用餐——在經過這樣的事後不必了。」
莎菲知道她母親了解真相。她不明白珊娜為什麼為她圓謊。那不重要。她很感激珊
娜掌握了全局,阻止杰明扮演憤怒的繼父的角色。莎菲沒有留下來听艾德拒絕珊娜的挽
留。「我真的是累壞了,」她道,對艾德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像舞台上的演員。「謝謝
你送我回家,艾德。我很抱歉造成你的不便。」
他簡潔地點了個頭,語氣嘲弄。「那是我的榮幸。」
莎菲逃走了。
莎菲躺在床上,裹著件厚厚的棉布睡袍。這是個涼爽、溫和的夏日夜晚,但她卻冷
到了骨子里及心里。因為她突然地明白到她再也不會見到艾德了。
她告訴自己她會活下去——她能嗎?
莎菲翻身側躺,抱著枕頭。也許她拒絕他的求婚是錯了。也許就算他不愛她,成為
他的妻子總比永遠地失去他好。離開他還不到一天,她已經想念他想念得受不了。
如果不是她大膽地引誘了他,他仍然會是她生命中的一份子。他仍然是她的朋友、
她的支持者。她的眼眶充滿淚水。但她無法後悔他們在一起的那個夜晚。無疑地,那些
回憶會跟隨她一輩子——還有那些痛苦的渴望及失望的哀傷。
「莎菲?」
莎菲坐了起來,面對她的母親。珊娜的眼神銳利。她反手關上房門,過來坐到的旁
邊。莎菲的身軀緊繃,預期著珊娜的發作。但她母親只是道︰「你還好吧?」
莎菲原打算點頭的,結果她反而用力搖頭,一顆豆大的淚珠滑下了面頰。
珊娜擁抱她。「我知道你說的不是真相。」
莎菲擁著她的母親。「我很抱歉,我們決定必須說謊。」
珊娜輕揉她的背。「我真想殺了他。」
「不,不是他的措。」莎菲望著她母親道。「是我引誘他的。」
珊娜怔住了,無法相信。
「我愛他。」莎菲為自己辯護道。
珊娜痛哭出聲,用力擁住了她的女兒。「我一直想保護你不被他傷害!我是那麼努
力地想保護你!老天,莎菲,我了解你現在的感覺!」
莎菲在她母親懷中痛哭。她的哭聲稍歇後,珊娜遞給她一條手帕。莎菲擦了擦眼
楮,這才看到珊娜也哭了。「母親?」
「你父親也粉碎過我的心。許多、許多次,」珊娜努力控制著自己。她抽噎道︰
「我早就知道狄艾德正和他一樣。」
「他向我求婚。」莎菲道。
珊娜僵住了。
莎菲的眼里再次充滿了淚水。「當然,我說不。但我不確定我這麼做對。我是如此
地想念他,也許我應該——」
「不!」珊娜大吼。
輪到莎菲怔住了。
珊娜扼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你已經夠傻了!不要再愚弄自己!」
「我愛他!我知道他不愛我,但——」
「莎菲,不!如果你嫁給他,他只會毀滅你,就像杰克毀滅了我一樣!」珊娜尖
叫,想起了往事,當初如果不是杰克在她懷孕後堅持結婚,也不會有後來悲慘的婚姻!
「你也許是對的。」莎菲道,但心里並不全然相信。
「我是對的,沒有什麼‘可能’,你不會忍受得了其他女人,夜復一夜,一個人躺
在床上,听著鐘的滴答滴答聲,數著時間,等待他回來,祈禱他會回來?最後他在天亮
時帶著其他女人的氣味回來?我不能讓你過那種生活,莎菲。」
莎菲倒抽了口氣。她想起了在戴爾明克,艾德告訴過她他不會是個忠實的丈夫。
但珊娜拒絕放過這個話題。她的眼眶里充滿了淚水。「你是如此地天真。如此天
真、如此年輕,就算他一開始是忠實的——就像杰克一樣——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吸引住
那樣的男人一輩子的興趣——及?你認為你可以競爭得過何思蕊及其他許多像她的
女人?」
「不。」莎菲低語。她母親描述的景象令她動彈不得。珊娜說的對。不是嗎?她只
是平庸、跛腳的怪人莎菲而已。她怎麼忘了這一點呢?
「是什麼使你認為你和他結婚後,他就會結束和何思蕊的關系?」珊娜突兀地道。
「你能過嫁給他嗎,明知道他一直養著個情婦?」
「我不會嫁給他。」莎菲道,雙唇微微顫抖。她已經忘記了何思蕊的存在。無疑地
她仍是艾德生命中的一部分;她仍在夜里等著他。莎菲忍不住回想起在海灘上目睹的那
一幕。她感覺想吐。
「象這樣結束是最好的,」珊娜激烈地道。「這樣最好!它本來就不應該發生的!
假以時日,你就會遺忘。」
莎菲知道她永遠不會忘記艾德進入她生命後的每一刻,但她不會說出來。而如果她
在他們短暫燦爛的關系中受孕了,他們的生命仍會連結在一起,無論他們分隔有多遠。
莎菲雙臂抱膝,突然間熱切地渴望著被社交界認為最糟糕的未婚媽媽的命運。
「哪里不對了,親愛的?」珊娜精明地問。
莎菲抬起視線。「萬一我懷孕了呢?」
珊娜的臉龐再度變得蒼白不已。「那不太可能。只有一次而已。」
莎菲低頭看著腳。
「只有一次吧?」
「不。」她的聲音幾不可聞,但她拒絕對她母親說更多。
「你上一次的月事什麼時候來?」珊娜道,語音里有著恐懼。
莎菲沒有抬頭。「不到兩個星期前。」
珊娜的下顎緊繃,臉上毫無血色。她握住女兒的手。「不要害怕。我相信你沒有受
孕。而如果你有——」她深吸了口氣。「你可以到別的地方生下孩子,總是可以安排收
養。沒有人會知道。」
莎菲的身軀一震。「母親,如果我幸運地懷了孕,我會生下他的孩子,而且我絕不
放棄孩子。」
她們的視線交纏。莎菲的堅定熾熱,珊娜的眼里微有懼意。最後珊娜微微一笑,拍
拍她女兒的手。「我們到時候再擔心吧,親愛的。」她道。「如果有那個時候。」
莎菲點點頭,別開目光。她的脈搏狂跳。雖然她已經許久不曾向天祈禱了——自從
上帝沒有把杰克帶回到她身邊後——但現在她衷心祈禱著︰讓我懷著他的小孩,她懇求
道。親愛的上帝,求你讓我懷著他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