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居然楊彼得請吃飯。丫真有情調,帶我去了一個進去就不想出來的地兒,周圍輕紗漫舞,連餐具都那麼講究,剎那間讓我覺得,我以往都是在荼毒飯菜呢。以至于,我吃飯的速度明顯變慢,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不過,我不得不說,還是吃牛肉面痛快!
楊彼得算是個比較溫和的人,居然也容易接近,甚至我覺得他比王浩強了太多。他這樣的人,損人是不能叫損的,叫責備。罵人是不能叫罵的,叫發泄。他不咄咄逼人,想問你什麼,用平和的語氣,聊天似的,你就掉溝里了。于是,兩個小時之內,他把我20年來了解了一個底兒掉。
溫柔的刀子,男的也會使啊。
我很應該受寵若驚一番,回去吹噓一下我和大老板吃了兩個小時飯,讓人人猜忌一下,我和老板關系不錯,不可得罪,這樣,我也可以少受點王浩的氣。可是,我偏不。當我是狐狸呢?狐假虎威?
不過,王浩還是知道了我和楊彼得出去的事,丫立刻轉變成試探型的,對我的批判不再雷厲風行,而是捎帶手提一句,等待著老板的反應。楊彼得在大會上沒有提我說過什麼,唯一有一句就是,要多給新人機會。
好久沒有看見衛同了,我想葉禾是不會拒絕他的。兩個人開始卿卿我我了吧?反正衛同從小就會呵護葉禾,也不用重頭練。
在面館吃面,老板開始送面湯了,熟客了。鞋趿拉的聲音傳來,瞟了瞟門口,不是。
吃了面出來,後面傳來喇叭聲,我閃了身子,喇叭聲還是不斷。我回頭看是誰這麼事兒!就看見擋風玻璃後面衛同呵呵笑的臉。
他從車窗里探出頭說「面瓜,上車!」
我沖上車去「叫誰面瓜呢?」
「你呀,天天吃面的大面瓜。」
「改行偷車了?」我四處看。
「偷什麼啊,自個兒置的。」他得意地說。「怎麼樣還行吧,我叔兒幫我挑的,老司機了他。」他這車是二手的,上一個司機保持的還不錯,車內還算清潔,我想起了楊彼得的車,這是沒有辦法比的。「坐穩了啊,遛遛車去!」我開始系安全帶。「事兒不事兒啊你,系那個干嗎?」他不以為然地瞟我一眼說。
「喜歡!」我回他一句。這習慣還真是一天養成的啊。
他擺出一副司機的樣子,端端正正地開車,我看出他很緊張,兩胳膊戳得倍兒直,小身板從來沒有這麼像直角三角形過。可是他嘴里不放松
「哥們兒這車技,你就放心坐,正經5年老司機呢,一次罰款駕駛事故都沒有。」
我非常同意他這個觀點「沒錯,5年,無駕駛∼∼∼∼∼事故。無駕駛,哪來得事故。」
「別來勁啊。」他不服,很快有輛車超過來,司機很不給面子地沖著我們這個車嚷嚷「你丫會不會開車,前面那麼一大節兒,你丫拉磨呢?」
衛同急了,大叫「抽你丫的!」不過他的聲音回旋不出去,我搖下玻璃對著那車司機說︰「抽你丫的!」
那司機一看這車里倆大小伙子,超了車跑了。
衛同美了,罵罵咧咧說,這種孫子就欠揍。
我仰在座位上說︰「面瓜這個稱號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繞著三環開了一圈,衛同明顯進入狀況,瀟灑了起來。我抓緊時間問
「表白得怎麼樣了?」
丫愁苦地瞅了我一眼「賀正午,連你都看出來了,他怎麼看不出來呢?」
「看什麼?你不是跟他說了麼?」
「哦。」
「哦什麼呀?他不應該拒絕你啊。」
「你太瞧得起我了,哥們兒折了。」
「折了?不能吧。」我怎麼倒有點高興,因為他討人厭?
「真的。」他痛心地說。
「你怎麼說的?他怎麼說的?」
「我就說喜歡你唄,從小就喜歡。他說,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我。我說,我喜歡你快一輩子了。他說,那真對不住了。」
「就這樣?」這就是他和葉禾的表白和葉禾的回復?不應該這樣吧?
「可不就這樣麼?你也知道我是個要面兒的人,還好意思繼續說麼。我的初戀啊!他娘的!」
我一時倒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賀正午!你說,我怎麼辦?」
「我覺得不應該,我覺得他喜歡你。」
「別扯淡了。人親口說的,台階都不給我。」
「那你……」
「哥們兒受打擊了。也是,我也是有點瑕疵的。」
你還真不客氣,管自己那麼多毛病叫瑕疵。我沒好意思打擊他,只好說「他也許一時接受不了,你從小那麼照顧他,他應該能體會。也許,過陣兒就來找你了。」
「我看沒戲。」
「別別,抱著點希望。」
「我還以為你得玩兒一幸災樂禍呢。」他瞅著我說。
「我又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我怎麼以為你是呢。」
「那就是!」我又破罐破摔了!媽的衛同!孫子!
「我決定了」他目視前方開車說「我不放棄,這麼久了,10幾20年了,一句話就給撅回來多不值啊。」
「對。撈回來再說。」我貌似給他打氣。實際上,又不爽起來。葉禾,畢竟不會讓他這麼輕易放棄的。我不爽什麼?到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是羨慕葉禾那樣,讓人一輩子都不願意放手的人的。
我可以也被人這麼喜歡嗎?半輩子也行。tetsu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