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正午是嗎?」主管看著我說。
「對。」
「剛畢業的大學生?」主管又問,隨手翻著我的簡歷。
「昂!」
「以前做過什麼工作嗎?」
「做過家教。」
「教什麼?」
「英語,走遍美國。」
「英文不錯了?」
「一般吧。學生沒什麼基礎。」想起我那個學生我就來氣,還有他姐。
小小年紀居然那麼愛算命,說我什麼戀愛無終這輩子得不到什麼女孩之類的,小崽子,要不是要為人師表我早把他給宰了,這明顯咒我。他姐起初還不錯,又端吃的又端喝的,沒事兒還旁听。最後,還不夠她搗亂的,問一些烏七八糟的問題,問北京城有多大啊?你們是不是老去故宮里面玩兒啊?長城一年登幾次啊?我又不是旅行社的,老爬城牆干什麼?不過,不管怎麼樣,那陣子好吃好喝來著。學生也沒教出什麼好來,還不如義務教育的成果呢,我于是提前退出了,也沒好意思按當初的價錢要,打了個8折。他姐還來學校找我來著,不過,那女的太粘人,我不喜歡,一點想和她多呆一會兒的沖動也沒有,況且,她還比我大三歲呢,雖說女大三抱金磚,這年頭,金磚也不是那麼好抱的。
面試結束後,我溜達下樓。人都說工作不好找,先開個端,慢慢來吧。
一出大廈門,就看見一個熟悉身影在那兒抽煙,穿得人模狗樣的,還掛著一個公司的牌牌。我做目中無人狀從他身邊走過
「嘿!嘿!嘿!誰在這兒眼大漏神呢嘿!」
我一轉頭「喲!這不衛同嗎?」
「你上這兒干嗎來了?」
「面試。」
「什麼公司啊?」
「GT。」
「喲,賣食物啊準備。」他奸笑。我就見不得他這個樣子。
「那怎麼著?」
「不怎麼不怎麼。你怎麼玩兒失蹤啊?」
「誰失蹤了?」
「上次之後就沒見著你。」
「這不找工作呢麼。」
「晚上喝酒去?葉禾提了你好幾次呢,正好今天給你開開眼!」
「開什麼眼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7點,朝天椒見。」
「朝天椒是個什麼東西?」
「飯館,操!多有名的地兒啊。」
「我都不知道也叫有名?」我橫他一眼說。
他掐了煙頭「你丫被流放這麼久了,如今也成一盲流了,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就在咱們以前老吃飯那條街,一過去,你就看見了。7點啊。」
「我不一定去。」我說。
「嘿你來什麼勁啊。」他一插腰,忽然看著我說「說實話賀正午,你丫是不是整容了?」
「你媽的!」
「嘿你罵什麼人啊,我說真的呢。跟變一人兒似的,仔細看眉眼兒沒變,就是瞅著有往帥哥方面發展的趨勢。」
被人夸了,還是高興的。我說
「你請客啊。」
「那還用說,你連工作還沒著落呢。」
「成,晚上見。」我轉身走。
「朝天椒啊。」他嚷嚷
「知道!不是柿子椒。」
「7點!」
「你貧不貧啊你!」
我6點60到了朝天椒,果然看見了葉禾,他伸著兩條長腿坐在個顯眼的地兒,看見我激動地招了招手,我晃悠過去,他站起來了都。不知怎麼,這次回來,對他挺生疏的似的,想當年,我們倆多親密呀,不過,自從衛同事事替他出頭以來,就越來越不自在。有點不爽估計是。
「衛同呢?」我看四周。
「他還沒來呢,估計堵車。北京的交通沒法整。」
「對,還是腿兒著快。」
「听說你找工作踫見他的,怎麼樣啊?」
「咳!那有一下就成的。等信兒呢。」我瞄他一眼,覺得他好像有難以抑制的喜悅,我剛要開口問,他倒先說了
「你知道我現在干嗎呢嗎?」
「干嗎呢?」
「給你看個東西。」說著就從包里掏東西。我的胃口也被吊起來了,巴巴等著看。
「嘟!」一聲驚雷傳來,我倆都一哆嗦。然後一個黑影就風一樣的站在桌邊。「我第一個看!」果然又是那個孫子。
「誰跟你搶啊。」我靠在椅背上,不屑地看著他。
衛同瞪我一眼,坐在葉禾身邊,神神秘秘從包里拿出個東西,擺在眼前看。我就看出是個雜志,其他什麼也看不到。
然後,我就看見衛同得意的笑臉。他把那雜志甩在桌上,說「看吧看吧。」
我伸手過去,把雜志拿開,拿出下面的菜譜,招呼小姐
「服務員,點菜!」
小姐笑眯眯地走過來「先生,點什麼菜?」
「你們這兒什麼貴,就招呼什麼。」
「今天有新運到的鮑魚,還有,螃蟹也很肥……」
衛同沖小姐揮揮手「你先呆會兒你先呆會兒,他要貴的你就報數兒啊,我買單,知道不?叫你再來,先服務別人去,那邊兒有人招呼呢,去吧去吧。」
小姐訕訕走了,他瞅著我說
「搗亂吧?」
「我餓啦。」
「餓死你。」衛同唬著臉,轉向葉禾又說「你瞧他,沒見過東西的樣兒。」
「你得了。」葉禾說「小午,你看這個。」他翻開雜志,封二上有一個廣告,好像是什麼休閑服的廣告,穿著休閑服的,赫然就是葉禾!
「你拍廣告啦?」
「嗯!」葉禾笑眯眯的說「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麼隨便點。」
「你真以為我沒吃過東西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別搭理旁邊那個。」
「哦,這麼說,我倒是可以接受。」
「娘的。」衛同在旁邊說。「你看吧,如今葉禾也是娛樂圈(juan)的人了。」
葉禾捅他一下「有你那麼發音的麼?」
倆人于是開始起膩。我開始確認,他們倆確實已經超越了純潔的男男關系。
我上了趟廁所,回來時發現衛同的手在葉禾的大腿上。
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總之,不自在,就好像小時候,他幫葉禾,卻罵我是丑八怪時候一樣。
居然接到了錄取電話。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居然衛同就和我在同一個大廈,天下的事兒真是巧。
其實,這個世界上,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三個人的關系。總有一個會被忽視,或者感覺不爽。我其實,想離他們倆遠一點,並不是覺得他們倆的那種關系有什麼不妥,而是沒來由的就不自在,很不自在。
可是,由于這麼近,接觸是少不了的。
女乃女乃的。
衛同快辭職!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