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忙碌過頭,也可能是因為明天就要起程回到台灣,在結束MBM的慶祝酒會回到下榻飯店後,張庭江的精神反而變得更為亢奮,她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
睡不著的她決定一個人到飯店頂樓的露天酒吧喝杯酒。她爬起來換上白色無袖洋裝,外面披了件粉紫色的薄外套,站在鏡子前,用手整理一下頭發;雖然睡眠不足,但氣色看起來依舊白里透紅,于是她放下唇筆,決定就讓自己素著一張干淨的臉出去。
為了讓客人清晰地看到舊金山美麗的星空,這間名為「晝夜一線間」的酒吧燈光打得十分昏暗,張庭江在侍應生的帶領下,選了一個面對海灣的位子坐下。
自從來到舊金山,她就一直穿梭在人群中,現在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沉甸心情,不被任何人打擾。
綴滿燈光的海灣大橋在藍黑的夜空中,就像一條璀璨的鑽煉,光亮耀眼、奪人心魄。
「美麗的女人最好不要獨自一個人來到酒吧,尤其是像你這樣擁有一頭烏黑秀發的東方女人。」
雷之遠低沉的聲音緩緩地在張庭江的背後響起,張庭江霎時震住了。
張庭江一回頭,看到一身黑衣的雷之遠正坐在自己的身後。他突出的五官在桌上蠟燭微弱光芒的映照下,比平常更俊帥了幾分,讓張庭江的心髒當下就漏跳了好幾拍。
雖然在兩個小時前,他才下定決心要徹底對張庭江死心,要把她原封不動地送到雷毅面前。但如今張庭江出現在酒吧,一看見她清瘦的身影,一看見她孤單的眼眸,他好不容易才築起的防備又瓦解了。
雷之遠起身換到張庭江這一桌坐下。自從她來到美國之後,他們之間總是隔著一層又一層的人群,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單獨面對面還是頭一遭。
在異國夜風的吹拂下,往事歷歷在目,酒吧的音樂、鼎沸的人聲都消失了,無形擋在兩人之間的黎雪兒也消失了,偌大的天台只剩下彼此無言的心跳聲和若有似無的不安騷動著。
不知道為什麼,有股仿佛是積郁已久的委屈,慢慢地自張庭江心底蔓延開來,這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兩年來,她的心情一直是反覆又矛盾的。
她不知道自己瘋狂的工作,是想藉著不斷的忙碌來麻痹雷之遠在她唇上留下印記的那一份悸動,還是想藉著出色的表現使席克文向雷之遠匯報公司的狀況時一定得提到她?讓遠在美國的雷之遠時時刻刻都必須記住台灣還有她的存在。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雷之遠的影像卻一天比一天的清晰。
張庭江原本不確定這種的牽掛是愛還是單純的吸引,直到酒會上看到黎雪兒挽著雷之遠親匿說笑的那一剎那,她才發現雷之遠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兩年不見,你變了很多。自信、優雅、從容不迫,你已經完全具備了優秀公關的特質。」雷之遠首先打破沉默。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全是因為你教得好。」張庭江勇敢直視雷之遠的目光。
正因為發現自己的脆弱,她更要用冷漠來武裝自己。
「或許我不該把你教得那麼好。」雷之遠想起方才在酒會時,張庭江和其他男人談笑風生的情景,心里就難受。
「你說什麼?」張庭江沒听懂。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公司有你和席克文,我的存在與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張庭江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濕了。他的意思是他還會繼續一直待在美國嗎?
即使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黎雪兒,即使黎雪兒說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話,但張庭江從雷之遠注視她的目光中,她似乎看到了某些隱藏不住的思念。于是她大膽地以為,雷之遠這次和她見面後,可能會有想要回台灣的念頭。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多想了,張庭江為自己的念頭羞愧不已。
她憑什麼認為雷之遠會和她有一樣的心情?她憑什麼認為雷之遠會因為她而做任何決定?她憑什麼認為那一吻的意義對雷之遠和她來說一樣重要?
「你的話也變少了,不像以前我說一句話。你就準備了七句話來對付我。」雷之遠開著玩笑說。
「對你來說,這個轉變是好還是不好呢?」張庭江忍不住問道。
然而話一出口她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她意識到說這句話的自己看起來太過無助,就像個獨守空閏的怨婦。
雷之遠一震,他察覺了張庭江的異樣,以前那個驕傲的小獅子為什麼現在卻顯得奄奄一息?
「發生了什麼事?你願意說出來讓我幫你嗎?」雷之遠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對張庭江的關心。
席克文說的沒錯,駐進心里就是駐進心里了。即使他離開台灣飛來美國,他心里的張庭江依舊如影隨形、晨昏相伴,他的逃避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他遲遲不回台灣,是因為沒有把握在每天和張庭江共處一室的情況下能夠做到不妄想、不妄動。他怕終有一天他會克制不了自己對她強烈的,狠狠地將張庭江擁入懷中、死命地親吻,就像他夢中常常出現的情節與畫面。
但他沒有勇氣讓這種情況發生。
雷之遠情不自禁流露的情感卻被張庭江誤解為強者對于弱者的憐憫,這是她強烈的自尊心所不能接受的。她即使再不濟,也還沒有淪落到必須扮可憐、博取同情的地步。
「不勞你費心。公事上席總會幫我,至于私事,願意幫忙的人也不少。」張庭江刻意保持疏遠的距離,她決定壓抑自己的情緒,絕不在雷之遠面前露出半點脆弱的樣子。
「是啊!我差點都忘了,像你這樣有吸引力的女孩子,身邊當然不乏獻殷勤的護花使者。我的確是太多管閑事了。」雷之遠對于她忽然冷卻的態度有些氣悶,語氣也跟著銳利起來︰「酒會上那些圍著你團團轉的男士呢?怎麼沒邀請他們一起來和你共度在舊金山的最後一夜?還是因為人選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該選哪一個當你今晚的玩伴?」
「在你雷之遠的眼里,凡是漂亮的女孩子似乎就應該像花蝴蝶一樣,成天待在男人堆里打轉?」張庭江反問雷之遠的同時,突然有種念頭電光石火地在她腦海里閃現。
或許,讓雷之遠誤認為自己就是個游戲人間的愛情高手,會是個滿不錯的主意。
明天她就要離開舊金山了,而雷之遠就算會回台灣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或許她可以在這最後一夜為自己留下一些關于雷之遠的回憶。即使她在雷之遠的心里毫無分量,但有「游戲人間」的這層保護膜,她依舊可以在雷之遠面前保有其實早就支離破碎的自尊,而不會讓雷之遠發覺她對他莫名的愛戀。
既然自己的愛無法讓雷之遠知道,就讓它成為空氣--看不到卻實際存在。
「對你而言,我也同樣具有吸引力嗎?」張庭江的聲音比雷之遠手上的「琴湯尼」還醉人。
張庭江的美兼具清純與野艷,在男人的眼里本來就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尤其當她想主動對某人示好時,渾身散發的致命誘惑力更是連雷之遠這種情場老手都無法抗拒。
即使酒吧里的音樂震耳欲聲,張庭江仍隱約可听到雷之遠突然亂了節拍的呼吸聲。
「若不是了解你的個性,我會以為你在對我暗示些什麼。」雷之遠力持鎮定,他不想讓自己陷入自作多情的尷尬局面。
「或許你並不是那麼了解我。但是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張庭江為自己大膽的言詞臉紅,她發覺她也不太了解自己,起碼她不曉得自己這麼具有挑逗的天分,這般露骨的話竟能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但她顧不得研究這個問題,她現在只想順從內心的渴望,讓自己做一次雷之遠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玩火?」雷之遠喑啞地問道。
張庭江看得出來雷之遠對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他只是在很努力地克制著。她放下矜持,將自己柔若無骨的縴縴玉手越過桌面,緩緩覆蓋在雷之遠厚實的手掌上。
當兩人手掌交疊的剎那,彼此再也無力壓抑深藏已久的相思和。
雷之遠順手反轉,一把握住了張庭江微涼的手,他的眼楮緊緊鎖住她水亮的眸子,想要確定她的想法。
「你確定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你確定那是你想要的?你確定你不後悔?」
不待雷之遠說完,張庭江一個傾身向前,用自己的柔唇封住了雷之遠的疑問,她用實際的行動告訴雷之遠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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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張庭江嬰兒般熟睡的臉孔,雷之遠一向冷硬的臉部線條也化為幸福的溫柔,她是他的了。他會向雷毅解釋一切,他會盡其所能地乞求雷毅的諒解,但是他不會再放手了。
雷之遠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輕地撫模張庭江因脂粉末施而顯得更為清秀動人的臉龐,他情不自禁俯吻住她微揚的唇角,想要重溫前一夜的浪漫緒絕。
像是童話中被吻醒的睡美人,張庭江緩緩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雷之遠微笑的臉,她想起昨夜醉人的纏綿,驀地漲紅了臉。她下意識地拉起床單遮住自己,卻又硬生生地克制住,因為游戲人間的愛情高手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但眼底無意識流露出的羞澀卻是她無法克制的。
雷之遠輕笑出聲,手指愛憐地在她眼圈下方淡青色的陰影畫圈圈。
「你昨晚似乎睡得不太好。」
當然沒睡好。為了掩飾自己是第一次,張庭江昨晚拼命地想灌醉雷之遠。在酒吧沒讓他醉倒,回到房間,她又讓侍應生送來烈酒繼續使出各種手段讓他喝完一杯又一杯。雷之遠酒量再好,也禁不起張庭江把酒當水猛灌的方式,直到他剩下三分清醒她才肯罷手,放心地讓他貼近自己……
半夜,當雷之遠在不堪酒力和體力雙重透支下沉沉睡去時,張庭江又忙著將事前偷偷墊在床上的大浴巾換下,拿到浴室搓了又搓、洗了再洗,雖然沒辦法讓浴巾恢覆原本的潔白,但起碼也將初夜的痕跡淡化至最不明顯的地步。
她那淡青的眼圈就是這樣一夜折騰的結果。
「現在幾點了?」張庭江想起MBM十一點會派專車送他們一行人到舊金山機場。
雷之遠拿起放在床頭櫃的腕表看。
「快九點了。」
「天啊!都這麼晚了。」張庭江連忙起身準備沖到浴室梳洗,但一掀開毯子,空調的陣陣清涼讓她想起自己身上未著寸縷。她連忙又將毯子蓋上,窘到極點地轉頭請求雷之遠︰「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衣服?
兩人散了一地的衣物,仿-是在見證昨夜狂亂的激情。
雷之遠漂亮的雙眸里透著一股慵懶的邪氣,「能為漂亮的女人效勞是我的榮幸,可惜你這個壞東西昨晚把我灌得太醉了,害我現在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雷之遠露出抱歉的笑容。
雖然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張庭江除了干瞪眼卻也無可奈何,誰教她給了他宿醉未醒的好借口。
為了不讓雷之遠的詭計得逞,張庭江拉緊毯子,打算裹著毯子下床拿衣服,沒想到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卻怎樣也扯不起毯子,原來又是他在搞怪。
「你難道不知道宿醉的人是不能招涼的嗎?那樣很容易感冒耶!」雷之遠無賴地硬扯著毯子,不讓張庭江拉走。
一時之間,兩人就像是在拔河,你拉我拔,互不相讓。
「你真可惡!滿腦子的壞心眼。」爭不過的張庭江陡然放棄,不管自己一絲不掛,負氣地下床撿衣服。
忽然,她背部感到一陣溫熱,雷之遠強壯的手臂從她身後緊緊地環抱住她,臉埋入她柔膩的頸窩間,充滿男性的鼻息吹在她的耳垂上,引起她全身陣陣酥麻。
「別這樣,我快來不及了。」張庭江頓時化為一汪水,柔情無限,平日的強悍早巳不見蹤跡。
「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雷之遠灼熱的唇一路從她的耳垂吻向她的香肩。
「你別開玩笑了,如果我留下來,那些貴賓怎麼辦?」張庭江心醉神迷,連拒絕都有氣無力。
「不過是把那些大爺們送回台灣,李副理和錢副理不至于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吧?」雷之遠的唇依舊在張庭江的頸間徘徊著。「難道你不想留下來?你這麼快就厭倦我了嗎?」
「不是……」張庭江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事情的發展和她當初的預想完全不一樣。
張庭江原以為當她一覺醒來,雷之遠可能早已不在身邊。就算他和她一起醒來,依照上次那一吻的經驗,他很可能又不當一回事地冷淡以對。而現在,他竟然要她留下來,這代表他是需要她的嗎?這代表他對她有更深的感覺嗎?
原來幸福的滋味比酒還濃,張庭江忽然覺得有些飄飄然的。
「既然不是,那就代表你答應-!」雷之遠一個轉身,抱起張庭江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貪婪地吸吮她的芬芳。
「不是……」無法抗拒他的熱吻,張庭江只能申吟著。
「我知道你不是不想留下來,你剛才已經說了。」雷之遠加強攻勢,他打算今天一整天都要和她待在房間里。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答應你要留下來……」
「為什麼?」雷之遠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游走在張庭江雪白的肌膚上,那如絲般柔滑的觸感讓他心猿意馬。
「我留下來,那黎雪兒怎麼辦?」
「你留下來關雪兒什麼事?」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張庭江有些負氣。
「拜托,你別亂點鴛鴦譜,雪兒只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如此而已。」
「可是……」張庭江想到昨晚黎雪兒大剌刺的宣告
「可是什麼?」雷之遠寵愛地點點張庭江尖俏的鼻子。
算了,黎雪兒的話應該不足采信,自己不也是說了謊?張庭江決定不再追究,于是她換了話題。
「可是我無緣無故地留下來,公司的同事們會怎麼想?」她的內心暗自期盼雷之遠願意肯定他們之間的關系,只要他有這個心,就算被同事們說閑話她都不在乎。
「我會打電話回台灣,讓席克文告訴大家我留你在美國,是因為要你到我父親的公關公司觀摩學習,這也算是在職訓練的一種。別人不會說閑話的。」
張庭江的顧慮,雷之遠早就設想到了,所以他也已經想好這個听起來十分光明正大、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好理由。
不只如此,雷之遠知道張庭江一向很有責任感,不可能長時間地把台灣的工作丟在一旁完全不管,所以他趁她熟睡時早就請秘書幫他們預定了下星期回台灣的機票。
「我也已經幫你訂好一星期後的機票,才一個星期,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
雷之遠對自己面面俱到的計畫非常滿意。他知道她一回到台灣就會被工作纏得不可開交,所以他要把張庭江暫時留在美國,每天只陪著他一個人。
張庭江聞言,被雷之遠勾起的熱情頓時冷卻。她別開臉,不讓雷之遠看到她藏不住的心痛。
原來雷之遠只要她當他一星期的玩伴!
「公子」的玩伴女郎都還有一個月的賞玩期,而她在雷之遠的心中竟然只有七天?
張庭江胸口再次狠狠的揪痛,他怎麼能如此理智又無情地劃分愛情和的界線?而自己就注定只能隨他沉溺于之河中,而永遠劃不到愛情的彼岸?
然而雷之遠並沒有錯,他不過是順從自己這個「愛情高手」一起游戲人間罷了,是自己不自量力要和他這情場老手大玩一夜。一夜!不就已經說明只有一夜的情分嗎?一夜醒來,雷之遠也跟著醒來,自己還在做什麼夢呢?
童話中王子吻醒公主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那畢竟是童話,不是她和雷之遠之間殘忍的現實。
張庭江推開雷之遠壓在自己身上早已灼熱的軀體,她拿了衣服無言地走進浴室並將門反鎖。
「庭江,你怎麼了?」一頭霧水的雷之遠因遲疑的瞬間錯失了阻止她的時機,他只能隔著一扇門發出疑問。
但他听不到她的回答,只听到浴室內不斷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只好提高分貝再次叫她︰「庭江,我們剛剛不是很好嗎?你到底哪里不對勁了?你說說話啊!」
張庭江用力旋轉水龍頭,將水量調至最大,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水流完全蓋住了雷之遠的聲音,那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不要再听到他的聲音了,那熟悉、佣懶、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會融化她最後一絲的骨氣,她怕自己無法再繼續維持游戲人間的模樣來捍衛她的尊嚴。
她站在水柱下,沖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水,她需要靠這當頭冷水讓自己好好地清醒。
任憑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張庭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沖了多久的水。水聲這麼大,她也听不見浴室外面的動靜,她打心底祈禱雷之遠已經按捺不住,收拾東西生氣地走了。
關掉水龍頭,張庭江側耳傾听,似乎為了順應她的期望,浴室外果然一片寂靜,無人聲。
應該松口氣的張庭江卻感到有些難解的失落。
穿上衣服定出浴室,她卻突然被一只手用力抓住,那是雷之遠溫熱強勁的手掌、
「放開我。」她掙扎著。
「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差錯,是因為我不小心得罪你了嗎?」已穿戴整齊的雷之遠雙臂緊緊地鉗住張庭江,不讓她有絲毫逃跑的機會。
媚著一張笑臉引誘他的是她,冷著一張臉推開他的也是她,他受夠了這個女人的反覆無常。
「你沒有得罪我,只是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我想要回台灣而已。」張庭江放棄白費力氣的掙扎,任憑他處置。
「什麼叫該做的事都做完了?這包括和我上床嗎?」
雷之遠的眼神和聲音一樣陰沉。
「沒想到張經理這次來舊金山除了參觀MBM總公司、羅德歐街和慶祝酒會外,竟然也把我排進了你的觀光行程中,我應該對你的賞臉感到榮幸嗎?」雷之遠怒氣已然成形,一觸即發。「看來我昨晚的表現應該沒有達到平時的水準,否則依照其他女人的反應,你也應該會樂不思蜀、流連忘返才對。」
張庭江閉上雙眼,不讓淚水決堤。明知雷之遠風流不斷,但听到他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炫耀,她還是不免心痛。
「沒想到你那麼熱門,看來我昨天不知道佔用了哪個女人和你的歡樂時光,對不起。」張庭江掩飾心情,裝作毫不在意。
「不用抱歉,我是自願的。你那麼拼命地工作,身為老板的我慰勞慰勞你也是應該的。」
雷之遠是豁出去了,他說的話一個字比一個字殘忍,他要將張庭江給他的傷害加計利息一並還給她。
「沒想到堂堂嘉得的大老板竟然走火入魔,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公關’,這樣作賤自己你不覺得可悲嗎?」張庭江無法接受雷之遠竟然說出如此不堪、下流的話。
「你隨便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就不算作賤自己?」雷之遠不放過任何可以刺傷張庭江的機會。
「你……」張庭江氣得渾身發顫卻又無力反擊,她打開門做了一個送客的動作。「你請回吧,我的生命很寶貴,不是用來浪費在陪你們這種大老板要嘴皮子、尋開心上。」
雷之遠的眼底瞬間閃過許多復雜的情緒,他冷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不再回頭。
張庭江無力地癱在床上,全身的意識與知覺也隨著雷之遠的腳步一步步地離她遠去。
雷之遠到底是個多麼殘忍的男人?
為什麼她要愛上這樣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