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得公關公司位在敦化南路的一棟白色圓形大樓的十二樓。
從一走出電梯就可見到的大廳到會客室,設計師大膽采用紅色與黑色的強烈對比,但在巧妙的搭配下,兩種色彩呈現出一種奇妙的和諧,討喜地營造出極具現代感的經典品味。
到這里一切都還很符合公關公司予人光鮮亮麗的形象,但再往里面的辦公室走去,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各類的海報、樣品與參考書籍堆得到處都是,活像是大戰過後般的凌亂不堪。這全是因為公關工作的性質是時時刻刻都處在與時間賽跑的高壓力備戰狀態中,所以很難要求辦公室井井有條。
讓人感到驚喜的是,當初在設計辦公室時,雷之遠便與設計師商量好,將職員的辦公桌依次沿著大樓圓形的建築體而排列,讓每位工作人員都可以在自己的位子上隨時欣賞到敦化南路特有的濃密林蔭。
張庭江聞著手中那杯咖啡濃純的香味,凝視著窗外盎然的綠意,不禁打從心底佩服起雷之遠來。在人口密度與樹木密度嚴重成反比的台北市,不是每個老板都有如此的魄力,可以提供部屬這麼奢侈的視野享受。
「庭江,工作得還習慣嗎?會不會累?」
于安琪抱著一堆幾乎將她整個遮住的公文出現在張庭江身旁,親切地問候她的狀況。長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于安琪是公司目前對她態度最和善的女同事。
「累?我整天都在晃來晃去。」「你別這麼說,老板可能看你是個新人,希望讓你有多一點的時間適應環境,所以才……」
說時遲那時快,另外兩個和張庭江同期進公司的新人跟著專案經理從她們的眼前經過,匆匆忙忙走進會議室。
于安琪見狀,原本清脆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說越懊惱。她忍不住在心底暗罵自己,明明是想說些話讓張庭江寬心,怎麼卻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張庭江明白于安琪的一片心意,她露出釋懷的笑容拍拍于安琪的肩膀,安慰自覺說錯話的于安琪。但這尷尬的狀況正是她一直無法理解的事情,所以藉此機會,她想向于安琪問個清楚。
「安琪,我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嗎?」
「當然可以-!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了彌補自己方才的失誤,于安琪巴不得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听說這次公司的缺額本來只有兩位對不對?」
「啊?」于安琪沒料到張庭江一開口就是問這麼敏感的問題,頓時有些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來傳言不假。」看到于安琪的反應,張庭江冷笑了一聲。
她原以為雷之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沒想到她還是錯看了他,他根本就是一個愛記恨、要陰謀的小人。
明明只有兩個缺,雷之遠卻增額錄取自己,卻又一直不分派工作給她,讓她成天無所事事、枯坐辦公室,引得同事們個個側目,風言風語四處流竄。
其中最夸張的版本就是指她靠著美色,在應征時使出渾身解數挑逗雷之遠,讓他在意亂情迷的狀況下錄取了一個毫無用處的花瓶。
正因為如此,張庭江可以感覺得出來,辦公室的女同事或多或少都對她有莫名的敵意,最好的證明就是每次張庭江和她們打招呼時,得到的總是一臉冷淡。
這就是雷之遠的詭計吧!讓自己因為承受不了閑言閑語而自動請辭。
張庭江越想越生氣,她一把推開椅子、丟下一臉茫然的于安琪,氣沖沖地直接跑去找雷之遠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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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請進。」辦公室里的雷之遠應道。
「雷先生,我有事找你。」張庭江聲音緊繃,怒氣一觸即發。
听到張庭江的聲音,雷之遠連忙抬起頭來,當他看到一身駝色套裝的她時,眼楮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贊賞。樣式簡單、剪裁合宜的褲裝搭配蓬松挽起的長發,襯托出張庭江鮮明的都會氣質,讓人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有什麼公事嗎?」感受到她不友善的態度,雷之遠斜靠在椅背上,饒有興味地問道。
「公事?」一听到這兩個字,張庭江圓睜的雙眼怒火更熾。「這正是我想要請教雷先生的,請問我的‘公事’是什麼?」
雖然說是請教,但張庭江居高臨下的氣勢比較像是在審問罪犯。
望著生氣的張庭江,雷之遠發覺她發火的模樣特別具有生命力,十分吸引人。
「你是不是太離譜了?如果我記得沒錯,你上班都快一個月了,竟然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內容是什麼?」雷之遠嘆了口氣,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寬容模樣。
「現在請你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把工作守則拿出來看看,關于一位專案執行該做什麼工作,上面都記載得很清楚。」
張庭江不屑地扯動嘴角,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還玩起惡人先告狀的把戲。
「不用回去看工作守則,我現在就可以把專案執行該做的工作一條條地背給你听。請你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應該很清楚我所指的‘公事’到底是什麼。」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還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雷之遠故作迷糊。
雷之遠的嘻皮笑臉讓張庭江十分惱怒,既然他要裝傻,她就直接挑明。
「雷先生,我知道你們有錢人整天閑著無聊,所以喜歡找樂子解解悶,但是你找樂子也要找對對象,比如說你可以找一些和你一樣閑著沒事做的闊小姐,何苦為難我們這種平平凡凡過日子的小老百姓?」
「什麼意思?」雷之遠這次沒裝傻,他真的不知道每天被公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閑得找樂子的有錢人。
「什麼意思?」張庭江的火氣頓時爆發,隨即對著他大吼︰「應該是我問你的話!如果你覺得我不適合當公關,為什麼還要增額錄取我?既然增額錄取我,那就代表你認為我尚有一些可取之處,那又為什麼要把我晾在一邊什麼事也不讓我做,害得我被同事誤會、被大家排擠,被別人在我背後說我是個只會搔首弄姿、取悅老板的騷貨?」
張庭江說到激動處,啪的一聲,一掌用力拍在桌上,雷之遠的心髒也狠狠地跟著震動了一下。
這個女人有暴力傾向,想起雷毅的文質彬彬,他真的要「送羊入虎口」嗎?
「不過是叫了你一聲‘先生’,值得你這麼記恨嗎?別以為有錢就了不起,我張庭江不是任人耍得團團轉的人,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不——干——了,再見!不對,是不見,永遠不要再見。」張庭江高高地昂起下顎,態度驕傲得像個剛將亂臣賊子斬首示眾的女皇。
永遠不要再見?他可沒打算批準她的辭呈,他才舍不得讓她消失——不對,他是舍不得這份主動送上門的大禮飛了,她可是他準備送給雷毅的秘密驚喜。
「哦!」雷之遠假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原來是這回事。你先別動怒,我想是你誤會了。」雷之遠試著安撫張庭江暴怒的情緒,
「哈,誤會?」張庭江秀眉一挑,露出一副夸張的笑容,但嘴角淨是不層與嘲弄。「難不成你雷大老板錢賺太多想要回報社會,特別請個人回來白吃白喝、白拿薪水?」
果然聰明,一猜即中。他的確打算讓她光領薪水不做事。在他聯絡上雷毅之前,他必須掌握住她的行蹤,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成為嘉得的員工,天天打卡準時上班。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個策略要梢作改變一下。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實際操作案子的心情,但是手無寸鐵上戰場就等于是把自己當炮灰,不過是白白犧牲而已。所以我才請襲總經理拿些案例讓你研究,就是希望你能從這些案例的成功之處領略到作為一個優秀公關所應具備的特質。」
張庭江斜眼瞄了一下雷之遠,雷之遠一臉的誠懇讓她有些動搖,難道自己真的是誤會好人了?「可是為什麼李卉琳和閭巧詩她們不到一個禮拜就可以參與專案會議?」張庭江頑強地提出質疑。
「她們兩人是本科系出身,而且又在媒體工作過,對公關領域並不陌生,當然會比你早接觸實際的工作內容啊!」雷之遠說得理直氣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是這樣的嗎?」張庭江原本高高在上的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像會記仇的小人?」雷之遠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看起來滿月復委屈、十分冤枉。
張庭江本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現在看到雷之遠擺出一副自認好心沒好報的可憐樣,頓時感到又愧又羞。
真是太烏龍了。自己怎麼老是那麼沖動,事情的前因後果都還沒搞清楚就橫沖直撞地跑來找他興師問罪。
張庭江越想越羞,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永世不再見人。
「應該是我弄錯了,對不起。」勇于認錯一向是張庭江的優點。
「沒關系,解釋清楚就好了。」雷之遠搖搖手,表現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氣度。
「不管怎麼樣,我剛剛的確是冒犯了你,如果你現在想解雇我就請直說,我可以接受,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想起方才大言不慚地嚷著要辭職,張庭江的頭幾乎要垂到地上了。
「事情過去就算了,你不要覺得有負擔。」雷之遠心胸寬大地說道。
听到如此以德報怨的話,張庭江原本應該要感動得五體投地,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雷之遠的嘴角要笑不笑,似乎憋得很辛苦,這讓她內心滿溢的感動頓時打了折扣。
察覺張庭江眼神中的狐疑,雷之遠連忙干咳幾聲藉以活動一下憋笑憋得快要僵掉的唇部線條。「既然你這麼躍躍欲試,我想也是讓你負責專案的時候了。」
「真的?」張庭江眼楮一亮。
「我長得就是一副騙人的樣子嗎?為什麼你總是對我說的話充滿懷疑呢?」雷之遠懶洋洋地抱怨。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張庭江抱歉地一笑。
望著她的笑容,剎那間,雷之遠竟有些失神。
感受到雷之遠的異樣,張庭江學他干咳幾聲,試著喚回他的注意力。「老板,我要負責的是什麼樣的案子呢?」既然不辭職了,尊稱人家一聲老板也是應該的。張庭江忽然發覺自己的身段其實也可以滿柔軟的。
「嗯!我看看。」回過神的雷之遠收回目光正色道︰「你就試著從這個案子開始吧!」
張庭江走向前自雷之遠寬大的手掌中接過一份紅色的檔案夾,就在接觸的一瞬間,兩人的手指不經意地踫觸到了;張庭江的心猛地一震,她連忙收回接過檔案夾的手,驚慌的程度像是他的手指帶著電流一般。
「我的手指有劇毒嗎?」看著張庭江過于明顯的閃躲,雷之遠不禁興味盎然地打趣道。
張庭江不理會雷之遠的問題,她僵硬地打開檔案夾,藉著瀏覽資料來掩飾自己尚未恢復正常速度的心跳。
「老板,這是的資料?」目光一觸及檔案的內容,張庭江大驚失色地連忙抬頭問道。
她驚訝的並不是這份資料的內容。在她第一天上班時就已經听說公司接了一個進口代理商的案子,也知道面試那天早上是自己誤會了雷之遠,但她不能理解的是他竟然要她做這個企劃案。
雖然張庭江自認為不是個保守的人,但要她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成天抱著一堆想企劃案,也實在太令人覺得難為情了。
「干嘛這麼激動?那天連實品你都看過了,怎麼今天看到文字還是那麼大驚小怪的?」雷之遠面不改色地反問她。
可惡的家伙!還說不記恨,那干嘛還故意讓人難堪?張庭江雖然在心里暗罵著,但表面上還是得維持對上司應有的尊敬,尤其經過剛剛的烏龍事件後。
「老板,我在想這個案子是不是交給男同事來處理會比較好呢?」張庭江十分客氣地提出建議。
「為什麼?你有什麼高明的見解嗎?」雷之遠將自己放松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問道。
「因為……這種產品的使用者都是男性,所以我想站在男性的角度去主導,一定會比女性還貼切。」張庭江覺得自己說的理由很具說服力,雷之遠絕對無法反駁。
「但是你可別忽略了,男人都是為了女人才會去使用,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全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自動自發戴上那個玩意兒的。」雷之遠對著張庭江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眼神中卻帶著示威與挑釁。「所以,我覺得應該以女人的感受做出發點,來激起男人購買與使用的,你覺得呢?」
「我……」雷之遠言之成理的說法當場讓張庭江傻眼,一時語塞的她真不知該如何接話。
雷之遠顯然也沒打算听她的回答,他又接著說道︰「公司非常重視這個案子,我希望你能用心做,別搞砸了。」
張庭江為難地看看雷之遠,又看看手上的資料。這應該叫做自作孽不可活,還是自投羅網?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跑來惹得一身腥。張庭江暗自嘆了口氣,她還能說什麼呢?是她自己要求要接案子的啊!
「怎麼樣?有困難嗎?」雷之遠問道。
「沒問題,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張庭江強打精神,特意笑得一臉燦爛。
雖然之前是她誤會了雷之遠,但她總覺他還是有些不安好心,就像他現在的關心听起來不但不真誠,而且語氣當中還泄露些看好戲的意味。所以,她才不要讓雷之遠有機會發現她的沮喪而在一旁幸災樂禍。
「很好,我最欣賞有自信的人。」雷之遠露出贊許的笑容。「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張庭江一路有氣無力地晃回座位,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椅子上。
之前若是沒應征上嘉得專案執行的工作,頂多只是讓駱齊一個人恥笑,但如果現在臨陣月兌逃,那可是讓兩個人看笑話——除了駱齊,還得加上雷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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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張庭江像是中邪般,不停地喃喃自語著。
自從雷之遠交給她那份的檔案資料後,她常常陷入失魂落魄的狀態中。
「庭江,你在嘀嘀咕咕什麼啊?」席克文幽魂一般地突然出現在張庭江的身邊,讓她嚇得差點打翻手上的咖啡。
「席總,你這樣無聲無息的忽然出現,會嚇死人耶!」張庭江一邊調勻呼吸一邊抱怨著。
張庭江第一次和席克文交談後,就知道席克文有一個嗓門大、心眼小的妻子,兩個把他當菲庸使喚的孩子,和一條自認為在家地位和他一樣的黃金獵犬。
除此之外,在席克文口沫橫飛的牽線下,張庭江也算和他家隔壁鄰居的張媽媽有了神交,知道了張媽媽二十年前就死了丈夫,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帶大三個孩子,其中老大的年紀和張庭江差不多,也曾經來嘉得應征過,可惜卻讓雷之遠給刷了下來,這讓席克文有些耿耿于懷,覺得雷之遠很不給他面子。
面對長相有趣、個性更為有趣的席克文,張庭江實在很難把他當作上司一樣地敬畏著。大多數時間,張庭江覺得席克文更像是公司里不可或缺的甘草型人物。
「是你太專心發呆才听不到我的腳步聲。連雷之遠都常常埋怨我走路像地震,劈哩啪啦地連死人都不得安寧了。」席克文不肯承認嚇到張庭江是自己的錯。
張庭江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卻不搭腔,現在的她可沒那個閑情逸致和席克文斗嘴。
「我們的‘嘉得之花’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副快要枯萎的樣子?」
席克文從張庭江報到的第一天起,就公開封張庭江為嘉得之花,人前人後毫不顧忌地喊,完全無視于某些女同事不悅的目光。所以張庭江覺得自己會受到排擠,有一半要「歸功」于席克文。
「沒什麼。」張庭江無意識地翻閱著從雷之遠那兒拿來的檔案資料,她並不想在席克文面前抱怨雷之遠,畢竟他們兩個人私底下可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眼尖的席克文馬上看到了張庭江翻閱的資料內容。
「雷之遠把‘愛諾斯’的相關資料交給你啦?」
愛諾斯就是那家進口代理商的公司名稱。
張庭江應付性質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雷之遠這家伙對你太好了,八成是對你這朵嘉得之花有不良企圖,你要小心。」
張庭江頓了頓,只能干笑兩聲作為回答。說雷之遠有不良企圖她是絕對相信,就是想整她嘛!但席克文說雷之遠對她好這件事,她可就完全看不出來了。
「不相信?」席克文對她冷淡的反應十分不滿,立刻拿起檔案資料當作是呈堂證供。
「你是第一個讓雷之遠打電話拜托客戶特別關照的員工呢!」
「什麼?席總,你說老板為了我打電話給客戶?」張庭江詫異地間著,她覺得一定是席克文弄錯了。
看張庭江總算有了反應,席克文得意地扯了扯領帶。「其實第一個案子對一位公關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成功的話就一炮而紅,但如果失敗的話,面對第二個案子的壓力也就更大,可能要花數倍的時間才能扳回劣勢。而新人第一個案子成功的關鍵在于和客戶的互動關系,沒經驗的新人通常只要客戶嗓門大一點就嚇得六神無主、手忙腳亂,結果就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經驗老到的席克文說得頭頭是道,張庭江覺得像是上了寶貴的一課。
「所以我們的雷大老板為了讓你避免這種狀況,才特別把愛諾斯的案子交給你。因為愛諾斯的總經理丹尼和雷之遠是好朋友,有熟人的關照他們自然會多擔待你一些,這樣你就可以在最沒有壓力的狀況下做出好成績來-!」
席克文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口干舌燥地順手就拿了張庭江桌上的那杯咖啡往嘴里灌,而張庭江听到這里也因為心思逐漸恍惚,根本也沒有想到要去阻止席克文。
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自己錯怪雷之遠了。但雷之遠為什麼要為她破例?
張庭江在心里千回百轉地思索著這一個她無法理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