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而來,敗興而歸,溫暖毫無情緒地回到淺宇。
趴在辦公桌上她覺得異常無助,一個叫她分手,一個叫她離職,到底應該何去何從?只希望忽然有個人跑來告訴她怎麼選才是正確,她很怕,怕迷茫的自己難以清醒抉擇。
這世上有一條路無論如何也不能走,那就是歧途,只要走錯一步結果都會是粉身碎骨。
有人敲她的桌面,她抬起頭。
「打電話給大華,約他們下星期一上午十點過來簽合同。」佔南弦說,眸光落在她受損的粉唇上,一貫淡冷的神色明顯沉了沉。
她不自覺模模自己的嘴唇,說話自動出了口,「我自己咬的。」這一剎她忘了他的上司身份,也忘了心內設置的界限,忍不住扯扯嘴角想牽出一個笑,卻不成功,笑容顯得異常勉強,一絲絲全是澀意,「臨路說得一點沒錯。」他不以為然地彎起薄唇,「他說了什麼讓你這樣奉為真理?」「他說我再也不懂你。」回想起上六十六樓以來與他近身工作的日子,越來越發覺他再也不是從此那個將一顆心全然交付給她的少年。
工作中許多時候她與他仍然心靈相通,默契得有時他一個表情她就知道他想要什麼,然而也只限于工作而已,在這之外他的情緒和心思深沉莫測得她根本無從捉模。
這個異常年輕卻驚人理智,魄力非凡,果敢堅毅,淡薄冷酷兼擁有巨額財富的男人,的而且確再已不是她記憶中曾發誓此生與她相守相護的少年,意識到這點心口驟然一酸,她眼中幾乎涌淚,「我好象……已經不認識你。」他彎身執起她的手,「知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手腕被握得生痛,她掙了掙,然而他鉗得更緊,她只得問,「什麼?」「你對我的心思太淺,花給我的時間太少。」她垂下眼,難過得無法說話。
手上早空空如也,幸福已全部賠在十年前那一場不應該發生的災難里,負罪的她可以拿什麼去與他面對?那痛苦不堪的記憶和經歷,她怎麼敢在余懼未去中再次淒酸地泛成對他的相思。
她的沉默不應令他的薄唇輕輕微抿,倏地將無言以對的她扯進他的辦公室,甩上門的剎那他將她壓緊在門板上,唇覆了下來,他的索求熱烈而激切,還帶有隱隱約約的一絲忿惱。
在恐慌迷亂中朱臨路的說話一句一句在她腦海里響起,她知道他說的全然沒錯,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走上內心最怕的那一條路。
然而,只能請上天原諒。
她孤獨一人在黑暗的路途中已經彷徨很多年,好不容易盡頭終于出現了一線曙光,也許那是虛無的海市蜃樓,也許那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覺,也許當她終于到達時它早已熄滅或飄走——只請上天原諒,請讓她飛蛾撲火一次,如果結局真的會是在這逐漸火燎火燒之中化為灰燼,她亦算死得甘心。
他忽然以舌尖舌忝戀她頸後敏感的肌膚,令她無法控制地喘出微聲,只她才能听見的曼然輕語帶著一絲諷冷,「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還好你的心比你的小嘴來得真實。」
就在此時他外衣口袋里忽然響起鈴聲。
噬咬著她耳墜的齒尖並未松開,他掏出電話,在想扔掉前瞥見了上面的號碼,而那一眼仿佛使他改變了主意,他改為接通,柔軟唇瓣漫不經心地輕蹭她的耳根,「一心?」她全身一僵,身子驟動,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已迅速將想退開的她緊抵在身體與門板之間,令她無法動彈。
「恩,現在有點忙。」他對著電話那頭道,說話間一心二用,空余的手抓住她曲起的手臂強制壓到她背後,「在辦公室呢。」他溫柔得難以想象的語氣讓她奮力掙扎,月兌口叫了出聲,「你放開!」仿佛怕真的傷著她,他慌忙松開她的手改為扣緊她的腰,同時對著電話吃吃笑了起來,「對,我和她在一起。」任她如何推打他的嗓音輕柔不改,「好,我一會過來。」他扔開電話捉住她雙手扣在門上,俯視著她一寸之隔的眸光,那隱隱怒色讓他翹了翹唇角,極輕極輕地道,「寶貝,現在懂我了沒有?」她霍然側頭,避開他再度俯低的唇瓣,「我早該听臨路的話。」他微微一僵,指尖強行將她的下巴轉過來,咫尺處他的眸色涌上寒冰。
「別讓我從你的小嘴里再听到那個名字。
千萬,別再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