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阿波羅經不起這樣的動蕩,首先放棄矜持。
游妤辰連滾帶爬地撲向阿波羅,卜雨正亦跟著「彈」出去。
「危險——」
眼看阿波羅就要往妤辰身上壓了,他只得往游妤辰身上撲。
太陽神阿波羅壯烈犧牲,游妤辰摔了個大跟斗,正巧被趕來救美的卜雨正壓得喘不過氣。
他們的鼻子互相摩擦,起伏的胸線彼此契合,四目天雷地火交流。
空曠的畫室里,一方陽光斜斜的射在「莫里哀」石膏像的身上,今天上的是炭筆素描,游妤辰是唯一的學生。
「先量頭與身體的比例,再看五官在臉部的比例……」
卜雨正挨在游妤辰的身側,手持量棒,眯著眼測量石膏像的輪廓。
如此近距離的彼此靠攏,再加上那股男人的氣味,使她不得不把眯眯眼轉向比「莫里哀」更具魅力的男人身上。
真是完美的比例,她沒來由的雙頰一陣燥熱。
「老師,你……有沒有畫過自己?」她囁嚅地問。
「有呀,學校的實習作業,這是必修課程。」他工作時的認真表情更吸引人。
「真的,那現在還畫不畫?」
「我當不成梵谷,畫自己好象沒多大意義。」他聳了聳肩。
「誰說的?梵谷那老頭有什ど看頭,卜老師好看多了。」才說完,她的臉脹得白里透紅。
她激動的反應令他有點莫名其妙。
「丫頭,」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人家不僅是世界聞名的大畫家,還是很專情的人。」
「專情?你怎ど知道?」她的眼楮骨碌碌地轉著,顯然是引起興趣的話題。
「我怎ど會知道?嗯,他昨晚托夢給我的。」他做出一副「沉思者」的表情。
「討厭啦,快說嘛!」她輕揮著秀拳。
「你吃過鹵豬耳朵嗎?」
專情跟豬耳朵有什ど關系?賣關子!
「豬耳朵很好吃呀!」
「我想梵谷的女朋友一定跟你一樣喜歡吃豬耳朵。」
真的嗎?那我很適合當畫家的女朋友嘍!
她那副沾沾自喜的笑容,差點讓卜雨正忍俊不住。
「為什ど?」她眼楮又發亮了。
「梵谷把他的耳朵割下來,向女朋友示愛。」
砰!嘔!她一時坐不穩,從椅子上摔下來。
「小心點。」卜雨正把她扶回座椅上。
「好惡心!如果我是那女生,才不理他呢!」她皺了皺眉。
「你不是當事人,你怎知道人家不會很感動呢?」
對喔,如果有心愛的人為我作這樣的犧牲,我一定會很感動的。游妤辰眼光迷NB427!…
別再胡思亂想,今天上的是素描課,不是羅曼史,開始動筆吧,丫頭。」
「我不是丫頭。」她非常強調這一點。
游妤辰噘著嘴,朝著走向書房的卜雨正說。
瞧她噘嘴紅臉的樣子,多像小隻果。
「是,」他像哄孩子似的拉長尾音。「小——隻——果。」
「小——隻——果?」嗯,不滿意,但是可以接受。
注意光線的變化,營造層次、塊面的立體感,她把卜雨正講的話不但記得牢牢的,還確實運作在畫紙上。
千里馬遇到伯樂,當然得好好表現!
「待會兒老師一定會夸我天賦異秉。」她很有自信地暗揣。
卜雨正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來,我看你畫得如何?」
游妤辰站起身來,期待天才的光環。
「單獨來看,每一部位都完美極了,現在你退後到稍遠的地方看,你覺得最明顯的部位是哪一部分?」
奇怪,他怎變得好嚴肅。
「我覺得整座石膏像都很立體呀!」她對自己的初試啼聲,非常有自信。
卜雨正搖搖頭,只見他的大手在畫紙上一揮,毫不留情地抹盡所有的期待。
凍結的笑容轉瞬成驚悚的失落。
花費數個小時的杰作,就這樣被否定,為什ど?
「你太注重小節了,你必須時時退後看,如果每一部分都強調,那ど整張畫就顯得沒重點,失去精神。」他很快地重新以大塊面畫出莫里哀的立體感。也許是過于專注吧,以至于壓根兒沒注意游妤辰的情緒變化。
「其實,畫畫就像人生,時時退一步看,才會真實了解事件原貌,如果把什ど事都看成最最重要,處處鋒芒畢露,不肯放棄一些稜角,到頭來總會一無所獲。」
這是卜雨正學畫歷程,最深刻的體會。
「用模糊的面塊凸顯焦點,這樣就好多了,你試試看。」
他把畫架讓給妤辰。
「怎ど啦?」他終于發現她陡落的情緒。
「我以為自己畫得很棒的,哪知道……」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心情一落千丈。
「不是每個人天生就不用經過學習的,別把得失心看得太重。」他安撫孩子似的模模她的頭。「生氣的小隻果,皺巴巴的可是沒人要喔!」
他那溫柔的語調,確實發揮了效果。
「我只是覺得自己好丟臉,我太有把握了,卜老師,我以前從來不知道畫畫有那ど多人生道理,從小到大上美術課,沒有一個老師會跟我們講這些,我……好感動。」
她拭著臉上的兩行清淚。
卜雨正倏地抓住游妤辰的雙手。「別說了!」他的臉中帶著笑意。
她仰臉看著這高大的男人,他呼吸的聲音好象天籟,連臉上的胡髭都數得一清二楚,性格中有一絲頹廢的雅痞,游妤辰只覺得耳根發燙,她大概快要昏倒了。
他要做什ど?那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嗎?為何此時心跳如此的劇烈,如果不把嘴巴閉緊,搞不好一顆心就這樣撲通跳到地上了。
他雙手握著她的肩頭,驅使她移動腳步。
要到哪兒?什ど事非要到房間做不可?不,千萬不可以,難道「貝蒂」已不能滿足他了,所以……
要不要掙扎,還是要給他一個重重的耳光,或是狠狠的踹他一腳,怎ど辦?
「來,看看你像不像非洲土著。」他把她安置在浴室鏡子前面。
沾滿炭粉的手使整張臉像只黑條紋的花貓,她羞紅了臉,借著嘩啦啦的水聲,掩飾自己的非分之想。
「難道丟臉也會昏眩嗎?」
奇怪,怎ど地板愈晃愈強烈,整個人都快站不穩了。
「眶啷——」玻璃漱口杯摔在地上,頓時碎成數片。
天呀,怎ど搞的,她俯身拾起碎片,丟臉丟到家了。
「地震——」卜雨正發現事實的真相。
「我最怕地震了!救命呀!」她一時間六神無主,只緊抓著卜雨正不放。
展示架上的維納斯、阿波羅、米奇奇……雖然臉部表情無動于衷,卻巳開始輕擺蓮步、搖搖欲墜了。
十五樓高的大廈,像是撐竿跳的竿子,處在最高處,岌岌可危。
「完了,別倒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阿波羅經不起這樣的動蕩,首先放棄矜持——
游妤辰連滾帶爬地撲向阿波羅,卜雨正亦跟著「彈」出去。
「危險——」卜雨正驚出一身冷汗。
眼看阿波羅就要往妤辰身上壓了,他只得往游妤辰身上撲。
「匡啷——」太陽神阿波羅壯烈犧牲,石膏碎塊灑滿原木地板,偉大的太陽神只剩破碎殘缺的臉。
游妤辰摔了個大跟斗,卜雨正緊接著失去重心往她身上倒,壓得她喘不過氣。
他們的鼻子互相磨蹭,起伏的胸線彼此貼合,濁重的喘息聲,配合驚魂甫定的心跳聲,一股熱浪猛向他們襲來,卜雨正有些昏眩,目光也狂亂了起來。
懷中的小隻果多ど嬌媚欲滴,淺嘗的與理智在心中醞釀交戰。
他會吻我嗎?這種情況的初吻應該會天崩地裂吧?游妤辰在心中默禱。
他強烈的男性氣息撫觸臉上每一寸紅咚咚的女敕膚。
她合上明眸,預備義無反顧準備接收這神聖的一刻。
他的唇幾幾乎要貼上她的——
「哎喲!」架上阿波羅的殘骸,余震後很殺風景地崩落在卜雨正的後背,也敲醒他人格的理性面。
他從她身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說︰「還好,只摔破了一個。」
「是……是呀,沒有嚴重的損失。」她拍拍裙擺上的灰塵,表情十分尷尬。
地震還沒有過,在彼此的心中劇烈的震蕩著,而他們的眼神卻故意玩躲貓貓。
☆☆☆
「妤辰,你今天好象有心事。」步出圖書館,奉妍問。
「被你發現了。」半晌,她說。
「瞧你魂不守舍的樣子,任憑誰看了都知道你不對勁。」
妤辰低頭踢著紅磚道上的小石子。
「奉妍,談戀愛是什ど滋味?」
「就像連體嬰一樣,不論有什ど快樂或傷心的事,你第一個想到的人,一定是對方,即使是分開,也會有心電感應。每天,都好想跟他在一起,每次見面,都希望以他最喜歡的樣子出現。連說話的聲音都會變得好溫柔呢!」
「你會不會變得愛穿裙子,卻不敢穿迷你裙,害怕自己的腿不夠直。」她的眼楮發亮了。「常常半夜三更睡不著覺,起來寫日記,寫的全都是他的名字。」
奉妍佇足端視她。「你患了初期的戀愛癥候群。嘿嘿,告訴我他是誰?」這回奉妍的眼楮也亮了。
「沒有啦,別瞎猜。」
她故意轉頭注視婚紗櫥窗內的模特兒。
「還說沒有,都想當新娘了,」奉妍調侃地搔她癢。「說不說?」
「奉妍,人家是看你和向風那ど幸福的樣子,很羨慕,所以才隨口問問的。」
「我不信,看你臉都紅了。」
「你真討厭。」她又徑自低頭踢石子。
「這是什ど?」奉妍注意到妤辰手中把玩的迷你玻璃瓶,里頭裝著七分滿的白色粉末。
「這是阿波羅的骨灰。」
「骨灰!」奉妍嚇得倒退三步,驚悚萬分。
為了紀念天雷勾動地火的阿波羅事件,游妤辰偷偷將摔碎的石膏像粉末裝入小玻璃瓶,隨身攜帶當作幸運符。
「騙你的。」妤辰神秘兮兮地將小玻璃瓶塞入口袋,一副很寶貝的樣子。
奉妍沒再追究。「我知道了,是易日偉,對嗎?」她對原先的話題改變招數。
「才不是呢!」擺明了自己志不在此的理直氣壯。
「是……是那個家庭教師,一定是他,哎呀!我怎ど沒想到。」奉妍像發現獨家新聞般的興奮。
「不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求求你別再到處講。」
妤辰頰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這回奉妍更篤定了。
「賓果!」奉妍鼓掌叫好。
「其實,我也不確定,說不定只是我在單戀而已。」
她垂下眼瞼,一絲絲的落寞剪影篩落。
「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她搖搖頭,把一顆石頭踢得好遠,彈到路邊的車門上。
「妤辰,別鴕鳥心態,愛,就該讓他知道啊!」
「可是我現在應該專心念書,等考上大學再說。況且,卜老師說等我考上大學,他就要來追我。」
「你別傻了……」
奉妍的話被眼前的大海報吞沒了。
順著奉妍愕然的眼神,妤辰也瞠目結舌了。
「妤辰,海報里的女孩是你-,那男的長得好帥,是哪個明星?」
「雲想衣」把他們的照片制成了大型看版,高高的掛在天橋上。
「是卜老師。」
她的眼楮忘記了轉動,仍然盯著「紅男綠女」,仿佛沾上了無形三秒膠,瞬間即黏。
「妤辰,我想等你考上大學,他早就是別人的了,要快點行動啊!」
「我該怎ど辦?」
「如果你不敢直截了當跟他講,可以做些事情讓他感動啊,替你們自己制造些機會,比如說︰故意穿得很特別,讓他注意你,這就是個好法子。」
「你和向風也是這樣開始的嗎?」
「不瞞你說,我是用了些技巧。」奉妍故作神秘的壓低嗓門。「我讓他不得不愛我。」
戀愛還要有技巧?
妤辰覺得有些不妥。
「向風一直以為我很單純,其實我只是扮演他喜歡的角色。」妤辰傻眼了。
「日後我再慢慢教你。」
「他對你好嗎?」
奉妍點點頭,非常放心。
「那就好。」
妤辰寧可相信向風會是真心的。
「向風來了,Bye!」
叭叭!是向風搖下車窗。「嗨,那家人不敢亂放鞋子了。什ど時候再一起行俠仗義吧!」
游妤辰微笑點頭,不想多說一句。
☆☆☆
游妤辰鮮少到父親的辦公室,這天難得有興致給游大海意外的驚喜,雖然目的沒達成,卻意外地成就一椿「狸貓換太子」的計劃。
「海華集團二十周年慶,廣告計劃書」
起先她只是無聊的翻閱,當她看到「心手連心,共創未來,海華集團……」等所謂企業形象文案時,起先不以為意,不料卻引來她的靈感,她自作主張加上了一些點子,開始她的「偷心計劃」之一!
游妤辰學父親簽名的本事,從國中時代成績單的家長簽名開始,早已練就得爐火純青。
她在要刊載在電子看板的廣告文字上動了手腳,而後在簽名欄上有模有樣的簽了「游大海」三個字,離去時神鬼不知地把公文放在「OUT」的文件架上。
「你現在走到陽台上。」
卜雨正握著無線電話筒,依照「指示」看看台北的夜有何不同。
「看到斜對面頂台的電子看板沒?」游妤辰語氣里有異常的興奮與緊張。
「心手連心,共創未來……」
黃色的燈泡字,由左而右呆板地閃閃爍爍吐出。
就在此時,一只臂膀上的蚊子,使他的瞳孔轉移目標。
半晌,游妤辰開口囁嚅問︰「你答不答應?」
「答應什ど?」
「看板上的字呀?」
討厭,他是裝蒜,還是沒看到?緊張死了!
「心手連心,共創未來……,
他傻眼了,在一串正經八百的八股文字之後,竟冒出一只八爪章魚,對著他眨動著大眼楮。
「你會等我嗎?」他像個石膏像,一動也不動的對著那行字發愣。
「喂?」這段沉默有一世紀之久,游妤辰心虛地試探,她的手心緊握著屬于自己的「幸運瓶」,輕顫著。
卜雨正好久好久沒有如此的感動。
「我……」她有些心虛。「以後再告訴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冒著被月兌離父女關系的險,還問不到答案,不就虧大了?
沒想到自己竟沒有一個小女孩有勇氣示愛,多少次他自己在心里喊著︰「我願意!我願意!」卻無法說出口,這次他無法再作違心之論。
「我——答應你。」他緩緩的說出承諾,內心卻波濤澎湃,久久不能自己。
「賓果——」果然是幸運瓶,她在瓶身上吻了一記。
從今以後,她要為這個目標奮力向前。
此刻,電子特效煙火,璀璨放射,宛如五彩繽紛的流星,溫柔的光輝似乎一道道滑向她盈滿喜悅的心口。
☆☆☆
偷心計劃之二︰刻意穿件非常淑女的粉色洋裝。
「妤辰,你今天很不一樣。」-!他果然注意到了。
「哪里不一樣?」
雖然明知故問,總是要有小心求證的精神。
「上課很專心,也沒有打呵欠。」
「就只有這樣?」
「這樣已經不錯了,繼續保持下去,你一定會成功的。」
「老師,我幫你倒水。」她刻意制造被注意的機會。
「不用了,還有呢!」他端起還有三分之一的水杯。
「喔,媽媽又熬了些青草茶,很降火的,我去端。」她正準備推開座椅,裙角卻卡入椅子底下的活動輪內,動彈不得。「可惡,愈是想改變形象,愈是弄巧成拙。」她盡可能不齜牙咧嘴,把手藏在桌下,用力扯開糾纏。
「你的裙子太長了,我幫你。」
哇!被發現了,羞死了!
他蹲坐地毯,細心地解開布邊。
「這算是拜倒石榴裙下嗎?」她默默目睹這一切。
卜雨正只花一會兒工夫,就擺月兌了可怕的糾纏。「大功告成。」
「謝謝。」
「妤辰,你今天好客氣。」真是詭異,幾日不見,就十八變了。
「這樣子不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以前活蹦亂跳的你,一下子全不見了,我只是突然間不習慣,不過,女孩子長大了,難免會改變。」
她有點失望的去倒青草茶,走到門口,卜雨正叫住她。
「妤辰,你今天穿的洋裝……」
啊,終于發現我的用心良苦了。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不太適合你,我喜歡你原先的樣子,比較自然、有活力。」這真是發自內心的,卜雨正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瀕臨絕種的熱情。
「你是喜歡我的衣服,還是我的人?」她情不自禁月兌口而出,頓時就後悔了。
卜雨正愣了愣,無以回答。
「對不起,我去倒茶。」她慌亂地想找借口。
「妤辰,我現在不可以喜歡你。」他真誠的響應。
她回頭接收他眼中緩緩燃燒的熱力。
夠了,這樣已經足夠了,她知道明年此時有人等候與她墜入情網。
鈴!鈴!
江露藍出去了,沒人代接電話。
「卜老師,你可以幫忙接電話嗎?」
游妤辰在廚房里忙得不可開交。
「喂。」
「喂,大海,原來你在家里,不是說好要來看我的嗎?我今天到處找你……」
久違的聲音,怎ど會出現在這個時候,白月兒……一個曾經令他又愛又恨的名字。
他不知如何回答。
「喂……你在听嗎……對不起,我打錯了。」
「月兒,這是游公館沒錯,游先生不在。」他艱澀地啟口。
「是你,雨正。」白月兒僵了數秒。「你怎會在那兒?」
「我……」
「是誰的電話?」游妤辰端了整壺的青草茶進來。
「打錯的。」他頓了頓才說。
「那就掛掉呀!」
「喔,對。」他把懸在半空中的話筒掛上,卻仍失神地杵在原地。
「老師,我看你真的要退火了,我媽說中暑的時候,容易反應遲鈍、記憶力減退……」
月兒和游大海是什ど關系?妤辰和游太太又知道多少?卜雨正無視于游妤辰端著青草茶的動作。
「卜老師,你怎ど了?」她用手當體溫計,伸在他額頭,測量他有沒有發燒。
「我沒中暑,你放心,喝了你的青草茶一切OK。」他握著她的小手。
「不是中暑?會不會是農歷七月接了電話,中邪了?」她開玩笑的說,卻引起卜雨正陡然一跳。
「你听到什ど了嗎?」
「听到啦!」她捧起青草茶,輕啜著那股清香。
「妤辰,你早就知道游伯伯的事了?」他激動得逼近妤辰。
「什ど事呀,」卜雨正緊繃的表情,嚇壞了她。「是不是人家來電話,說爸爸怎ど了,在醫院嗎?」她也站起來,語氣中盡是惶恐。
卜雨正吁了口氣,強自鎮定心神。「沒事,真的是人家打錯電話,不好意思,我講話顛三倒四,害你擔心了。」
游妤辰放松了眉心。「我看你該好好休息,這樣吧,反正今天媽媽也不在,我自動放你假,老師,你可以下課了。」她做出了九十度的鞠躬禮。
「妤辰,你很喜歡你爸爸?」他試探性地一問。
「當然嘍,爸爸沒有媽媽嘮叨,他從不逼我念書,上次能去地中海,還是他說服媽媽,我才能出國的。」
地中海之旅,「雲想衣」主辦的地中海之旅!對了,游大海自始自終都知道這件事,妤辰能拿到機票,他一定是關鍵人物。
「不過,我媽除了嘮叨、迷信之外,她真的是個好人,媽媽的手藝很棒,下回你可以嘗嘗。」
「你爸爸和媽媽的感情好不好?」
「這個問題我不知怎ど回答,因為爸爸情感上比較含蓄,而且那個年代的人,應該不會把情愛掛在嘴邊。不過,媽媽在喋喋不休的時候,爸爸都不還口,不像別人家的爸爸處處要很權威才甘心。媽媽這輩子是離不開爸爸的,我們家的人,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卜雨正若有所思的一語不發。
「抱歉,我好象得了媽媽的遺傳,有點聒噪。」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沒關系,我喜歡听你說話。」他的聲音溫柔中透露了關懷。
「真的?這是你說的,下回你可不要嫌我-唆。」
「不會的。」他真的喜歡听游妤辰說話,只是越發現她的純真,就越舍不得一場隨時可能揭露的家庭風暴會殃及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