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封後大典的日子敲定在五月中旬,此時宮中上上下下除了尚晟外,都為了這事忙碌不堪。
負責監督進度的芷涵望著裝飾的花朵,不知不覺中開始發呆。
四年前她就是在這兒封後的,只不過將象征皇後身份的冠冕交給她的不是她心愛的人,卻是他的父親。
如果一切可以從頭的話,她會不會再為了保住他的王位選擇當皇後?
「太後,這花可以嗎?」
芷涵還沒想出那假設的答案,正著手布置的宮女抬頭征詢她的意見,讓她從胡思亂想中驚醒。
「可以,就放在那兒。」她趕緊點頭,再用手指點宮女該將花朵放在哪兒。
這時尚晟也過來了,當他正要踏進殿堂時發現她也在,就站在外面。
原本在他的心中,這場典禮該是為她舉行的,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身為皇上的他哪能封自己的母後為皇後?
無奈搖頭,他開始觀察她的表情,發現她臉上流露著難以形容的喜悅。
她在為他高興嗎?還是說這樣一來她就能卸下對他的愛戀,從此松口氣?
不願再想的尚晟嘆了口氣,再度轉身離去。正當宮中籌備封後大典的工作如火如荼之際,在宮外的一幢宅第里——
「是哪個渾帳和那狗皇帝說我要嫁給他的!」巧蓉面對蘇兆生前的部屬們大發脾氣,她從沒想過他們居然以她為條件與尚晟談和,直到命令下來了才發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是不想叛變,但也沒想過要入宮啊!
「小姐,這是您父親生前的心願啊……」一個部下向她必恭必敬地報告,其實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延續蘇兆在朝中的影響力,才不會讓他們頓失所依。
巧蓉哼了一聲,她還不懂她爹嗎?「你懂什麼!我爹他生前是想自己當皇帝,才不是要我嫁入深宮呢!」
「小姐有所不知,要不是那展尚晟遲遲不肯選妃,丞相大人早就送您入宮了。」又一個部下向她稟報。現在他們不能惹惱她,否則一切都完了。
「一派胡言,都給我滾出去!」
看巧蓉生氣怒吼的模樣,所有部下都識趣地退下了,而她的貼身侍衛至清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巧蓉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她有滿腔的委屈要向他傾訴呢。
「至清,你給我評評理,那群渾帳東西居然要我嫁給殺父仇人!」她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從沒向他隱瞞過任何心事。
至清只有皺起眉頭,一句話也不說。
「至清,你倒是說句話啊!」沒得到回應的巧蓉嬌嗔道。她要他站在她這邊,即使是陪她罵個兩句也夠了。
過了片刻,至清才緩緩開口︰「小姐,奴才以為您若是當上皇後,必能一生享受榮華富貴。」蘇兆已經死了,現在只有進宮能保證巧蓉的下半輩子衣食無虞。
巧蓉對他的答案相當不滿意,先是厲聲責備道︰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說自己是奴才!」等到情緒稍稍平復後,她才無奈坦承自己的心聲。「當皇後又怎麼樣?他殺了我父親啊!」
她想到父親的死,禁不住又是一陣失落和沮喪,要是當時她照父親的計劃進行,父親就不會死了。
「請小姐恕罪,奴才以為是丞相大人先謀反才有這種下場,更何況皇上饒恕了小姐您……」至清要她仔細想想前因後果,再提醒她尚晟其實已經仁至義盡了,她不該再有不滿。
「住口!」巧蓉氣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怎麼他今天一直和她唱反調?「就算謀反,他還是我爹啊,那狗皇帝怎能說殺就殺!一個為人子女的怎可為了自己幸福就嫁給殺父仇人?」
至清不說話了,他在思索該怎麼說服她答應進宮才好。
這是為了她好啊,如果她能當上皇後,和當今的天子生兒育女,子孫就能生生世世繼承瀛林國大統,她也能永世留名,更可以彌補她父親企圖謀反的罪過。
只要她能幸福就好,其它事情他就顧不得了。
巧蓉沉吟了一會兒,又喃喃自語︰「他要我嫁我就得嫁嗎?我非殺了他不可!」她對尚晟一點感覺也沒有,當初的同情如今已化為無比的厭惡。
「請小姐不要沖動,弒君之罪……」至清連忙提醒她這是殺頭重罪,會禍及所有和她有關的人。
「至清,你以為我還有九族可以讓他殺嗎?」巧蓉無奈苦笑。「我那些親戚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愈說愈傷心的她不自禁流下眼淚。她在懊悔和自責,因為知情的她獲得赦免,不知情的親戚卻一個個成了刀下冤魂。
知道說什麼都沒用的至清默默站在一旁陪著她,因為只有讓她盡情哭泣才能抒發她抑郁在心里的悲傷。
「為什麼我要一時心軟饒了他?如果我照爹的意思一刀刺下,今天就不用這般苦惱了……」她一時的心軟卻賠上蘇家人的性命,無論怎麼哭都喚不回親戚們失去的生命了。
「小姐天性善良,丞相大人不該要您殺人。」至清把責任歸咎給蘇兆。所有事端都因他的野心而起,沒有人應該替他挑起這罪過。
「至清,謝謝你。」巧蓉哭泣了一陣後,偷偷瞧了他一眼;除了為父報仇之外,還有另一個理由讓她不願進宮。
「小姐不用……」
至清「客氣」兩字還沒出口,巧蓉就接著問道︰「至清,你愛不愛我?」她總算鼓起勇氣開口了,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很久,今天她要得到答案。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至清不知所措。他是愛她啊,但她是前丞相的掌上明珠,他只是她的貼身侍衛,對她的愛意只能深埋在心底。
「奴才高攀不上小姐。」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就用這句話敷衍過去。
「呆子。」巧蓉搖搖頭後苦笑說道︰「總之我會殺了那貪杯的狗皇帝,反正我已經不忠不孝了,再加上個不仁不義的罪名也罷!」
至清听了她的話更苦惱了。他不能眼睜睜見她變成別人口中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啊,為了避免這種結果,他要先她一步殺了尚晟,才能替她擔起所有的罪名。當封後大典的籌備工作告一段落後,接下來只需要等待良辰吉日的到來。
此時不再受叛變困擾的尚晟逐漸諒解芷涵的用心良苦了,想趁著封後之前的輕松日子完成一件很早以前對她的承諾。
這天,他下朝後特意躲在長明宮外,等她靠近時才從暗處走出。
「咳咳。」他咳了兩聲故做震驚的樣子,仿佛兩人是不期而遇的。
「陛下。」芷涵向他行禮。這些天來她為他的封後大典費盡心思,不是想討好巧蓉,而是想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她希望巧蓉能好好做尚晟的皇後,如果巧蓉真讓尚晟愛上她,這樣他就有分名正言順的戀情,也就不會和自己繼續這永無結果的禁忌之戀。
至于尚晟變心後她該如何是好?反正她的丈夫已經死了,她本來就該守節,現在和尚晟間的曖昧狀態已經是逾越禮節、有虧婦道。
總之只要他幸福就好,她怎樣都沒關系。
「母後免禮。」尚晟微笑回道。他有個秘密要告訴她呢。「這兒不方便說話,到御花園去好嗎?」他放低音量。這事可不能被別人听見的。
「好。」芷涵點點頭。原本以為他還在為封後大典的事情生她的氣,不過現在看來情勢已有改變。兩人走到御花園後,尚晟將視線轉向樹梢。
「花都謝了。」他無奈說道,美麗的春景總是難以駐足,一眨眼就凋零殆盡。
「是呀,春天過了。」芷涵幽幽地望著樹梢。沒想到一個不注意春天就結束了,真是令人感慨。
就在他們憑吊美好春光的同時,尚晟總算鼓起勇氣小聲喚道︰「芷涵?」
他不想稱她為母後,因為那個稱呼會拉遠兩人的距離。
「嗯?」芷涵隨意應了一聲。
尚晟見她不堅持自己的身份,便興致勃勃提議道︰「我陪你回家一趟,你說好不好?」雖然他不是她的夫婿,但在他心中她是唯一的皇後人選,所以想趕在封後大典之前陪她回去一趟。
「回家?」芷涵以為自己听錯了,又問了一次。
「對,你很久沒回家了,難道不想回去看看?」尚晟開始吊她胃口,他知道她終會屈服于鄉愁之下。
芷涵蹙緊眉頭,心里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可以衣錦還鄉了,憂的卻是稚子。
「想是想,可是◇兒……」她怎能放心讓尚◇獨自待在長明宮里呢?
「那就帶他一起去。」尚晟聳聳肩,她真是多慮了。
這個問題才剛解決,又有另一個困擾浮上芷涵腦海。
「可是這樣會勞師動眾,恐怕不方便。」皇上出巡排場自然非同小可,大概會讓地方官員忙上一陣。
「不會,我本來就是打算微服出宮,不會驚動任何人。」尚晟早就想過這問題了。
「可是……」
芷涵還沒提出下個問題,尚晟就夸張地嘆了口氣。「哪這麼多可是!我記得以前答應過要陪你回去,你還記不記得?」
她怎麼可能忘得了?但他現在的身份不是她的夫婿,而是她的「兒臣」啊。
「現在朝中沒什麼重大的事情,那些小事丞相應該會幫我處理才是。」尚晟以為她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找不到理由的芷涵只好配合著問道︰「什麼時候出發?」如果時間太靠近封後大典,她就能一口回絕了。
「就明天了。」尚晟一向是立即行動的實踐派。
沒想到他會這麼迅速安排好一切,芷涵無奈苦笑著,現在她可沒借口拒絕了。不過她又開始煩惱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家人。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尚晟從她茫然的眼神中讀到退縮,連忙追問。
說自己還沒準備好見自己的家人似乎太可笑了,芷涵趕緊搖頭掩飾真實的情緒。「沒有。」
「嗯,那明日早朝以前就出宮,否則我會月兌不了身。」
尚晟說完後就離開了,芷涵則走回長明宮。她一面踱步一面回想家鄉的景色,結果什麼也沒想起來。第二天還沒到破曉時分,尚晟就穿著普通的布衣悄悄出現在長明宮前,不過芷涵並未依約出現。他先向四周張望一下,確定沒人後才踏進長明宮。
「芷涵?」他不停尋找她的身影,逐漸靠近她的房間。
「我還沒準備好。」
芷涵的聲音從尚◇房間內傳來,他立刻轉身走了過去,在房門外著急問道︰「怎麼了呢?再不走就天亮了。」
「我昨晚忘了告訴◇兒,他現在還在睡呢。」芷涵的聲音听來有些心虛,其實她是突然失去了和他一道回去的勇氣,才用尚◇當作借口想拖延到天亮。
「那就讓他睡吧。」尚◇不懂這有什麼關系,尚◇既然不知情就不會泄漏他們的行蹤,干脆把他留在宮里更省事。
「可是……」芷涵又開始推托了。其實她已經後悔答應他的邀約,卻又苦于無法拒絕。尚晟一听她的語氣就知道她在遲疑了。
「芷涵,你究竟在擔心什麼?」他有些不高興,不明白她為何退縮。
「我……」芷涵吞吞吐吐了一會兒還是找不到借口。她怎能明白告訴他,自己不想和他單獨出宮?
尚晟不是傻瓜,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難道你不相信我?」他嘆了口氣,知道她懷疑他伴她出行時會情不自禁逾越禮節,讓兩人墜入無可彌補的錯誤中。
「不是,我……」芷涵連忙否認,但她曉得若他們有機會獨處,她也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和他一起犯錯。
就這樣,她在理智和情感間掙扎了一番,東方天空漸漸露出曙光了。
「等我一會兒,我換過衣服就來。」她終于決定大膽出行。
尚晟總算松了口氣。「我到宮外等你,動作快。」
芷涵立刻回到自己房間換上了進宮前的衣服。現在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即使會遭到譴責她也不會後悔,因為她真的愛他。
她走到宮外看到尚晟正在觀察四周的情況,悄悄走近他後,不由自主挽著他的衣袖。
「好了?」尚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芷涵沒有回答,只有含笑點頭。
「那就快走吧。」尚晟說完後輕輕將她的手推開。他不能和她太過親近,否則會一發不可收拾。
「嗯。」芷涵雖然有些失望,但仍然含笑點頭。
兩人就這樣躡手躡腳從御花園離開,悄悄離開了皇宮。他們旅行了幾天就到了芷涵的故鄉,在她正式回家前,兩人暫時寄居在客棧中,對外佯稱是兄妹。
尚晟總是紆尊降貴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將床讓給芷涵獨睡。
芷涵面對這種情況,既不能勸他一起上床睡,也不忍讓他睡在地板上,最後在理智的控制下只好任由他了。她只能在夜里悄悄起身,將給予自己溫暖的被子蓋在他身上。
這天,當他們一踏出客棧,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微臣不知陛下與太後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當地的縣官不知怎的居然得到了消息,特地準備馬車為他們代步。
尚晟對芷涵無奈搖頭苦笑,既然被認出來了,他也不打算隱瞞。揮揮衣袖說道︰「平身,恕你無罪。」
他瞧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芷涵身上的衣服,總不能這樣回去吧。
「還不快為朕及太後準備衣服,難道要我們穿這等破衣在街上招搖?」他命令道。
「是!」
換上與身份相稱的衣服後,尚晟扶芷涵上了馬車,陪伴她搭乘馬車返家。一路上鑼鼓喧天,整條街道都擠滿了想看熱鬧的民眾。
「今兒個怎麼這般熱鬧?」
「你不知道啊,當今聖上到咱們這窮鄉僻壤來了!」
「聖上怎麼會來?」
「听說是陪太後回鄉探親……」
「聖上真是孝心可嘉,我還听說……」
民眾交頭接耳交換著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至清也混在這些人群中,靜靜觀察馬車的去向。
「該動手了。」他對自己小聲說道。這是難得的良機,一旦錯過,再想暗殺尚晟大概就難如登天了。馬車停在芷涵家門口,尚晟小心翼翼扶著芷涵下車。
「爹!娘!」
芷涵一見父母就跪下準備行禮,但立刻被父母扶起。「現在是小的要向您行禮,稱您聲太後了!」
「爹娘不必客氣,既然在自己家里就不要拘束禮節,否則孩兒會難過的。」芷涵覺得很不習慣。
尚晟看到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不自禁在一旁竊笑。
就在此時,一個少年從門外走進,見到芷涵就喊了聲︰「姊。」
芷涵愣了一下後才想起弟弟的名字。「子軒嗎?」
「對。」
「沒想到你長這麼大了,過來給姊看看。」芷涵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了。她離開時弟弟才到她的肩頭,沒想到一轉眼就比她高上許多了。
「姊,借一步說話。」子軒向她招招手。
她先看了尚晟一眼,得到點頭允許後才跟著他走。芷涵隨子軒一走到屋里,他立刻開口問道︰「姊,你有沒有遇到紀鵬大哥?」
「紀鵬?」芷涵傻住了,努力在腦海中找尋這個曾令她魂牽夢縈的名字,此刻她才驚覺自己不曉得在什麼時候已經將它驅逐于思緒之外。「沒有呢,怎樣?」她趕緊用個尷尬的微笑掩飾自己的心虛。
「他到那里去了,听說要應試今年的武舉。」子軒沒察覺她的異樣,又繼續向她報告他的消息。
「喔。」芷涵只是隨意應了一聲。雖然她曾經愛過他,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再令她牽腸掛肚。
站在前廳的尚晟直受到民眾圍觀和奉承,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趕緊匆匆跑向屋後大聲喊道︰「母後,咱們是不是該走了?」他需要她幫忙解圍啊!
芷涵听到這聲呼喚時不禁笑了,沒想到尚晟也會不好意思。
「姊先走了,你要保重。」她向子軒告別。下次再見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了。
等她走出家門時又是一陣依依不舍。
「請爹娘保重。」她極力壓抑離別的愁緒,因為有多少宮女進了宮後終其一生都不曾再見過自己的家人,尚晟能陪她出宮就是莫大的恩惠了,即使今生只能這麼一次。
「請太後保重玉體。」芷涵的父母也含淚告別。他們以她為傲,所以極力抑住淚水,不讓它落下。
芷涵準備上車了,當尚晟扶著她時她無意間回眸,忽然發現一道銳利的寒光從他身後襲來,她馬上轉過身將他推開。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箭不偏不倚射中她的胸前。
「母……母後?」不知所措的尚晟霎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扶住她,眼見鮮血從她胸前汩汩流出。
「陛下……」芷涵給他一個安慰的微笑,她很高興為他挨了這一箭。
圍觀的群眾此刻也鼓噪起來︰「有人行剌皇上啊!」因為害怕刺客再度行刺,街上的群眾開始互相推擠,整個街道亂成一團。
為了避免更大動亂,至清這時出來自首︰「是我做的,請大家不必驚慌!」他坦承道。原本他可以殺了尚晟,沒料到芷涵居然破壞了他的計劃。
至清立即被官兵捆綁到馬車前,但心急如焚的尚晟哪有心情制裁他呢?
「快擺駕回宮!」他的注意力全在芷涵身上,一邊小聲在她耳畔鼓勵道︰「我們立即回宮,我讓太醫為你療傷。」
芷涵雖然已經無力了,但仍睜眼對他微笑。
「振作些。」尚晟沒想到這趟伴她回鄉之旅竟會這樣收場,罪惡感油然而生。「我對不起你。」
芷涵對他搖搖頭。這不是他的錯呀,誰會料到有人敢行刺當今聖上呢?而且為他犧牲她也無怨無悔啊,他何必道歉呢?
一陣疼痛感襲來,她給他一個深情的微笑後就昏了過去。
「車夫,快一些!」尚晟看到她昏厥過去就更著急了。
「啟稟陛下,小的已經……」
車夫還來不及辯解,就被尚晟一腳踢開。「讓開!」
尚晟不顧一切的揮動馬鞭,讓馬兒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