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無聲無息中消逝,轉眼就到了星期天。這幾天我和我的「哥哥」丁予恆感情似乎遽增,每天晚上都回家輪流煮面,並且一起進餐,不過我將它定義為遲來的親情。
「早安。」一推開房門走出來就看到丁予恆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就算是星期天,他依然保持早起的習慣。
「早安,你的三明治在桌上。」丁予恆簡單交代完畢又埋首在報紙中,仿佛在刻意掩飾臉上的表情。
「謝啦!」
為了試探,我特意走到他身邊,他卻一再地轉換報紙的拿法,讓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算了,反正晚上帶燕柔來就能听到他的答案,用不著在這節骨眼得罪他。
拿了三明治後,我坐在他身邊打開電視,此刻正在重播昨夜我沒看到的動畫,我連忙鎖定頻道專心看著。
「哥,你看!」演到精采處,我用手肘推推他。
「我對卡通沒興趣。」
丁予恆用平靜的口氣回答,不過在我听來話中充滿了嘲諷。
「什麼?這叫動畫不叫卡通,注意你的用詞。」雖然理智一直提醒我今天不能惹他生氣,但是侵犯到我的興趣就不可原諒了。
「你又來了。」丁予恆溫柔回應。從前的他在這個時候總會嘲笑我幼稚,不過此刻他保持了絕佳的風度。「不過長不大的小芸挺可愛的。」
他的附注說明,讓我不知該如何反應,遲疑了一會兒才大聲回問︰「什麼叫長不大呀,我已經十七歲了!」
「我知道。」丁予恆說完後繼續看他的報紙,不試圖跟我再起戰端。
眼前的情勢逼得我不得不投降,只好裝作自己一點也不在乎他的話,把注意力集中在電視上。
寧靜了片刻,丁予恆突然開口︰「對了,我們跟以前一樣好不好?」
「什麼意思?」我搖搖頭。現在這種情形不好嗎?
「你別叫我哥哥,我也別叫你妹妹,叫名字就好了。」
丁予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口,然而我依舊不明白。
「為什麼?」我覺得現在這樣以兄妹互稱的感覺不錯呵。
「因為……因為我們本來就沒有血緣關系嘛。」丁予恆吞吞吐吐地說明後又開始保持沉默。
「喔,要不然這樣——」我想到一個解決的方法。「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就叫我的名字,不過我還是要叫你哥哥。」
平常看連續劇,當哥哥的人總是直呼妹妹的名字,難怪他不適應了。
「可是……」
丁予恆將報紙從眼前拿開,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在他的眼眸中,我讀到了迷憫,心跳居然不由自主加快。
怎麼回事?我竟然感到手足無措!
「好吧。」丁予恆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仿佛又輕嘆了一聲。
「我……我明天還要考數學,先回房間去了。」
關上電視,我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躲進自己房間,迅速將數學課本攤在桌上。
「直角三角形一股為三、一股為四,根據畢氏定理,斜邊長是……」
一道很簡單的填充題,可我想破了頭也算不出答案,只听見心髒在胸脯中拼命跳動的聲音。
這種心悸的感覺從何而來?丁予恆的注視有這麼可怕嗎?
我用力深呼吸,直到心跳的速度逐漸恢復常態。
「好怪。」我對自己說。
平常和他大眼瞪小眼也不會感到任何恐懼呀,今天是為了什麼而失常?
是他的溫柔,還是陌生的親情惹的禍?不過這兩者前幾天就開始了,要是害怕的話怎麼會到今天才發作?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我深呼口氣,下定決心後重新打開房門,準備再次面對他。
一走出房間就看到丁予恆披上外套,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哥……」我囁嚅低喚,低著頭不敢迎接他的眼光。
「咦,明天不是要考數學?」丁予恆聳聳肩,因為我念沒十分鐘就出來了。「是不是有問題?等我打工回來教你。」
「沒有啦,是想到晚上的披薩,我去買還是你去買?」我搖搖頭後選個平常的話題來聊,才能讓不听話的心跳保持正常的速度。
「我去買好了,打工回來順便。」丁予恆一口氣答應,大概是怕我會不好意思。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回來再聊,我要遲到了。」
丁予恆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後對我揮手,我也回他一個微笑。
「喔,騎車小心點。」
丁予恆對我比出一個OK的手勢再快步沖出大門,我則是望著他的背影繼續發呆,直到牆上的掛鐘發出清脆的鐘聲,我才發覺已經九點鐘了。
「糟糕,數學……」
我回到房間和可厭的數學奮斗,但入眼的一排排公式怎麼樣也印不進腦里,混亂的心情佔據了全部的思緒。
明天的數學小考鐵砸了!
***
「叮咚——叮咚——」急促的門鈴聲把我從胡思亂想中驚醒。打開大門,發現站在眼前的是燕柔。
「哈-!」燕柔穿著一身粉藍的洋裝,發上的緞帶看來好像是兩只紅色的蝴蝶棲息在她肩膀上,看得出她經過特意打扮。
「太早了吧。」我回頭看掛鐘,才下午一點整。
「我知道。」燕柔眨眨眼楮。「對了,這樣穿好不好看?」她拉起裙擺,像只孔雀般炫耀她的華麗。
「好看到讓我想吐。」我吐吐舌頭。她這樣刻意的打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難怪人家會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了。
「去死啦。」
燕柔故意嘟著嘴,臉上也泛出了紅潮,但我知道她很得意。
「來,我想你還沒吃午餐吧,這個我們一起吃。」她搖了搖手中的便當。
「謝謝大、嫂!」有東西可吃就要感恩呵,我連忙討好她。
「你少來!」
燕柔一邊把便當收回懷中,一邊笑得花枝亂顫,腳步也跨進家門。
「我哥打工到晚上五點。」我提醒她。
「白痴,我當然知道。」燕柔從口袋中掏出一本小筆記,上面密密麻麻的內容都是丁予恆的資料。「星期一到補習班打工,時間從晚上五點到十點。星期二……」
燕柔將丁予恆一周行事鉅細靡遺道來,讓我這個跟他朝夕相處的妹妹頗覺汗顏,因為我搞不清楚他的行蹤,替他接電話時常常說錯。
「燕柔,你真是FBI——抓耙子集團的。」我以崇拜的口吻說道。
燕柔聳聳肩膀,以成熟的口吻說道︰「沒辦法,那是因為你沒談過戀愛,所以才會覺得奇怪。」
「呃?」這跟有沒有戀愛的經驗有啥關系?
「戀愛的時候,對方的一舉一動你都會很注意,時時刻刻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甚至想干脆變成他,體驗他的心情,知道他的想法,讓兩個人完完全全契合在一起。」
燕柔的表情變得相當陶醉,我想她是樂在其中。
不過就算我談戀愛應該也做不到她這種程度。
「是嗎?」我很懷疑。
「所以我說你沒有經驗嘛,跟你說了也是白說。」燕柔夸張地嘆了口氣,大概認為自己在對牛彈琴吧。
「燕柔,你很有經驗嗎?」我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
燕柔先是楞了半晌,馬上別過頭去哼了一聲︰「吵死了。」
我就知道她也是半瓶醋,跟我不相上下,畢竟我們都才十七歲,念的又是女子高中,哪有機會談場清純的校園戀愛呢?
「對了,這幾天因為要幫你,我在盡力討好我哥喔,如果成功的話記得請客。」為了轉移尷尬的氣氛,我立刻向她邀功。
燕柔沒有感謝我,反倒收斂了笑靨,改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狐疑眼光盯著我,過了一會兒,她說︰「小芸,你變了。」
「呃?」這句話讓我錯愕。
「你從來沒在我面前稱呼他一聲‘哥哥’。」燕柔誠實地說出了她的懷疑。
「該怎麼說呢?說來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那封情書,我們兩個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
這是我想到最好的答案了。從我把那封情書交給丁予恆後,世界似乎變得不一樣,我對他的討好是原因,而他對我的異常溫柔更是主因。
「是嗎?」
燕柔質詢的眼光直逼得我低頭閃躲。面對她,我有說不出的愧疚,因為這幾天我似乎對丁予恆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栗,不是用「兄妹」兩個字可以解釋清楚的情愫。
可能是好友之間的心有靈犀,所以我把燕柔的心情轉換成自己的心情,陪她一起在這段曖昧的日子惴惴不安。
一定是這樣,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他呢?即使沒談過戀愛也知道不可能。
「好啦,未來的大嫂,我們明天的數學小考該怎麼辦呢?」厘清了紛亂的思緒後我轉移話題,現實的生活還是比較重要的。
燕柔恢復了平日的笑容。「吼伊去!」她開始高聲唱著鄭智化這首「Letitbe」,我也高聲合唱。
明天的事就丟給明天去思考吧,談戀愛比什麼都重要!
***
五點鐘一到,燕柔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我還是先回去,你打電話來跟我講。」她從沙發上起身,臉上顯露出緊張。
「喂,你的勇氣到哪去了?」我連忙拉住她。如果現在身為女主角的她不在場,恐怕我又會情不自禁轉換立場了。
「嗯。」燕柔點點頭,我們兩人就繼續待在電視前裝作若無其事。
大概是客廳太安靜了,牆上掛鐘的秒針每走動一格都發出令人情緒緊繃的聲音。
「燕柔,我去一下廁所-」我找了個借口想從這種氣氛中月兌身。
「我也要!」燕柔拉住我的衣袖,從她微微顫抖的嘴唇就知道她真的很緊張。
不過我也不好受。「我先啦,等下再換你。」
我不顧她的挽留急急忙忙奔向盥洗室,踫的一聲將門關上。
打開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水流聲讓我勉強平靜下來。我沒什麼緊張的理由啊!如果丁予恆答應了燕柔,對我的生活沒影響;如果丁予恆不答應燕柔,照燕柔的為人也不至于和我絕交,所以我在窮緊張什麼?
調整好心態後深吸一口氣,我從從容容離開盥洗室,指示燕柔該怎麼走。
「謝啦,你家看來還真大。」燕柔的嗓音帶了些顫抖,她真的很緊張!
「我爸有錢嘛!」我跟她開個玩笑,希望能舒緩她緊繃的神經。「快點去,不然我哥就要回來了。」
「喔。」
燕柔听到我的話後快步奔向盥洗室。就在此時門鈴聲響起。
「我回來了!」還來不及走向大門,丁予恆就用鑰匙逕自開門,手上還提著兩個大披薩。「買大送大,兩個都是你最喜歡的海鮮口味。」
「咦?你怎麼知道?」我不記得有特別吩咐過他呀。
丁予恆沒回答我的問題,將兩個披薩放在餐桌上後向我招招手。「到我房間來一下。」
「可是……」我想到燕柔,不過他看來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跟我說,所以我跟著他走進房間。
丁予恆關上房門後深呼一口氣,用極其溫柔的語調對我說︰「關于那封信……」
「等一下!」原來是這件事。我立刻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女主角已經到我們家了,你應該去跟她說。」
「女主角?」丁予恆睜大眼楮,仿佛不明白我的意思。
「對呀,她應該出來了。」我用手指向客廳,燕柔應該離開盥洗室了。
丁予恆二話不說離開了房間。
為了避免成為電燈泡,我決定待會兒再出去听結果。可是,我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加速了,腦中呈現一片空白狀態。
不久後又是踫的一聲,那是有人將大門打開再用力甩上的聲音,我趕緊沖出去察看情形。
客廳里只剩下一臉茫然的燕柔,剛才出門的是丁予恆。
「他說什麼?」我關心問道。燕柔的樣子實在太不尋常,即使是被拒絕也不該這麼驚慌失措。
燕柔搖搖頭,深呼了一口氣後才緩緩開口︰「他只問我是不是你的同班同學。」
「啊,這家伙……」我真服了丁予恆,燕柔是不是我同班同學有這麼重要嗎?
「小芸,你不懂他的意思嗎?」燕柔懷疑地看著我,縴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大概在壓抑即將爆發的情緒。
「拜托,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雖然知道她不高興,但我也不能隨便對丁予恆的反應做什麼評論吧。
燕柔突然話鋒一轉,以法官審問犯人的口氣問道︰「小芸,你老實跟我說,你有沒有看過那封信?」
「呃……我有看。」我坦然承認,即使只看三行還是有看。
燕柔的雙手突然攫住我的肩膀拼命搖晃。「那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在故意捉弄我嗎?」
我從沒見過她這麼生氣,一時之間只有傻傻的望著她。
燕柔忽然放開了我,一邊流淚一邊奪門而出。
「燕柔?燕柔!」我大聲呼喚她,原本想追出去看看情況,但不听使喚的雙腿硬是僵立在原地。
就在此刻,電話鈴聲響了,我還是呆呆地站著,連動的力氣也沒有。
這個時候誰會打電話來?
我在心里推測,卻不想把話筒拿起來確認真相。
如果是丁予恆打來的怎麼辦?如果是燕柔打來的又怎麼辦?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鈴——鈴——鈴——」我任由電話鈴聲不停地響,等到那人累了就會自動掛電話,而我也不必煩惱該說些什麼。
三分鐘後電話鈴聲終于停了,我也松了口氣。今天晚上爸爸跟靜子阿姨就會回來,還有家里的開心果小穎,這樣我就不會跟丁予恆獨處,兩人的關系又能恢復平常。
不過平常是哪種平常呢?是燕柔情書出現前的狀況吧,而我和燕柔的友情又怎辦呢?
「嗶——嗶——」這回響的是我的手機,總不能裝作沒听見。
「喂?」沖進房間按下通話鈕後我深吸口氣,等待彼端響起的聲音。
***
「小芸!」
是爸爸的聲音!我松了口氣。「爸。」
「還沒回家?」爸爸的口氣很擔心。
「不是啦,明天要考數學,到同學家討論功課,剛剛才到家。」我趕緊編了個謊言來為自己剛才沒接電話的行為月兌罪。
「有問題問小恆不就好了?」爸爸先是不解,幾秒鐘後趕緊補充說道︰「喔,對不起,我忘了你和他……」
「爸現在在哪里?」我立刻轉移話題,現在談論丁予恆是我最不願意的事情。
「我們現在在小港國際機場,領了行李就馬上回去。」
爸爸打電話來大概只是要說這件事。
「嗯。」我應了一聲。
「對了,小恆不在家?」
「他大概打工還沒換班吧。」我又編了個謊言。
「OK,等會見。」
在爸爸說完後我立刻切斷通話。如果剛才的風波被他們知道,免不了又要問東問西。
不管有多生氣,先把丁予恆叫回家比較重要。于是我重新按下通話鈕,百般不願地輸入他的手機號碼。
「這個號碼現在收不到訊號,如果要留言請按……」
「白痴丁予恆,我爸跟靜子阿姨要回家了,趕快給我滾回來!」
我氣沖沖地留了這段話後就切斷通話,過沒幾分鐘就听到大門門鎖有鑰匙插入旋轉的聲音。
就知道他沒走遠。我故意裝作沒听到他回來。
「邱芷芸!」丁予恆忿怒地吼道,腳步聲逐漸靠近我的房間。
我悶不吭聲,想到是他害我和燕柔的友誼破裂就無法原諒他。
急促的敲門聲傳入耳際,我依舊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
「邱芷芸,如果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把門踢開!」丁予恆恐嚇我。
什麼嘛!這幾天那個和顏悅色的好哥哥的溫柔跑哪去了?
「要是踢得開的話你就踢啊!」我才不怕他呢!現在滿腦子只想到燕柔傷心落淚的樣子。
都是他害的,一切都是他的錯!
一陣腳步聲從我房門前響起,丁予恆大概放棄了,我也松了口氣。
「是否我對你總是顯得不在乎?是否我眼神總有幾許淡漠?如果冷漠不在乎是分離的理由,我該含笑讓你走還是含淚揮手……」(詞︰王振敬)
原來丁予恆回自己的房間開始彈起這首「愫」了,還邊彈邊吼,像是怕我听不到似的。
「難听死了,閉嘴啦!」我用盡力氣大吼。這一段應該是女生的部分,他偏把轉音部分用嘶吼的方式吼出來。
歌聲跟吉他聲都停住了,又是一連串腳步聲到我的房門前。
「邱芷芸,給我出來,否則我就在你門前唱!」丁予恆再度恐嚇。
天啊,我可不可以告他噪音污染?
「是否我對你……」
「好啦好啦,我投降。」這樣吵下去別說數學了,等下爸他們回來一定會發覺不對勁。
一打開門,丁予恆就用責怪的眼神注視著我。
「你什麼態度呀,我同學被你弄哭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我先聲奪人。雖然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氣勢一定要保持住。
丁予恆沒有理會我的抱怨,還是一直盯著我看。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我將頭別到一旁去不願與他四目交接。
丁予恆總算以平靜的語氣開口︰「我希望這種事不會有第二次。」
「什麼事情?情書嗎?」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件事。
「對,請你不要多管閑事替別人送情書。」丁予恆冷漠說道。
真是奇怪了,一般男生不是都很喜歡收到情書嗎?而且經由妹妹過濾的更好。
「你在生什麼氣?情書收的多就表示你很有人緣很受歡迎啊。」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生氣。
丁予恆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凶。「閉嘴,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對,我就是不懂你干嘛問我同學是不是跟我同班?跟我同班你就不屑認識了嗎?」我把內心的納悶問出口。哪有人交女朋友前會問那個女生是不是跟自己的妹妹同班!
丁予恆嘆了口氣。「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我……」還來不及回嘴就听到門鈴響了,緊接著是大門打開的聲音。
「哥、姊,我們回來了!」小穎第一個沖進家門,瞅了我和丁予恆一眼後馬上轉身向後跑。「爸、媽,哥和姊在說悄悄話耶!」
「你快滾啦。」我低聲責備丁予恆。這下子誤會可大了。
丁予恆不發一語走回自己的房間,我則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迎接回來的家人。
「爸、靜子阿姨、小穎。」我分別給他們每個人一個擁抱。
「咦,哥到哪里去了?剛剛你們不是在……哎呀!」我偷擰了小穎一把,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日本怎麼樣?」我詢問他們出國旅游的情形。
「棒透了,要不是你跟小恆是考生,就帶你們一起去了。」爸爸的口氣充滿了遺憾。「對了,干脆等明年暑假你們考完,全家再一起出國玩。」
「嗯,那我要去歐洲。」我先訂了最想去的行程。
「姊好詐,我要去美國啦!」小穎嘟著嘴,兩只小手拉住我的手臂邊搖晃邊撒嬌。
現在才十歲的小穎真的好幸福,可以無憂無慮地計畫玩的行程。
就在此時,靜子阿姨突然問道︰「小恆,你要去哪里?」大家的視線同時轉向靜子阿姨,而丁予恆也臉色沉重地走了過來。
「我自己去。」他回答的口氣也很陰沉。
「小恆?」靜子阿姨似乎被他嚇著了。
「我們不是一家人吧。」丁予恆對我瞥了一眼,極其冷淡地說道。
客廳的氣氛瞬間凝結了,爸爸、靜子阿姨跟我都保持沉默,不知該作何回答。
之所以無法回答的原因在于他說的是實話,我們這個家可以分成兩個不同的集合,彼此的交集只有小穎一人。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沒有血緣的兄妹不是一家人,那麼是什麼關系呢?
我不知道,相信丁予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