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禾集團十樓會議室冗長的會議已經開了整整五個鐘頭,但是沒有人敢打呵欠,更別說打盹了,最多只不過是拿起茶杯喝口水,偷偷喘一口氣。
對席格和席烈來說,這是一場斗爭大會。
「听說河濱都會華廈開發案,因為某人辦事不力而宣告失敗?」席格面無表情的盯著手上的文件。
白紙黑字,數字會說話,有著鷹勾鼻的他,臉上顯露出想找碴的神態。
「是嗎?我們義禾集團里有這種人?」席烈吊兒郎當的把玩著手中的原子筆,根本不把席格的挑釁當成一回事。
同父異母的兄弟關系,讓他們一直過著比仇人還像仇人的日子,尤其席格總覺得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對待,那樣的怨懟總會壓迫著他,令他無時無刻的想要從席烈身上找出任何缺失,然後加以挑剔、嫌棄。
就像現在,席格的火氣又竄上來了。
他永遠也沉不住氣,尤其是席烈擺出了根本不想甩他的表情,他幾乎快要失去他的風度。
他瞪著席烈,將手中的文件丟在席烈的眼前,一點也不客氣。
「如果我說你就是那個辦事不力的人,應該沒有冤枉你。」
席烈不疾不徐的拿起差一點就要砸到他的文件。
他很快的低下頭看了一遍,然後皺起濃眉,不過轉眼間他又恢復了自信爽朗的神態。
這正是席格最厭惡他的一點,因為席格永遠學不會、也沒有辦法模仿他那種與生俱來的迷人特質。
席烈才從美國考察回來,連時差都還沒調整過來,關于席格的指控,從日期看來。應該是席烈不在國內時所發生的事。
席烈扔下了文件,抬起頭來、雙手環胸,臉上仍是那副讓席格看了牙癢癢的自信表情。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完成這個案子。」他說得好不肯定。
「哼!是嗎?」聲音好象是從席格的鼻子發出來的。
「沒錯!」這一次,席烈回給他兄長一個無懼的眼神。
「如果你做不到呢?」席格再次被激怒,他厭惡著席烈的自大,非常、非常厭惡。
「我會辭去義禾集團主席的職位。」
「就這樣?」席格露出不滿意的表情,他希望這個人能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同時我也會放棄財產的繼承權。」席烈連眼楮都沒眨一下,月兌口而出。
他會這ど說是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但是卻嚇壞了在場的高級主管們,眾人議論紛紛。
除了席格之外。
他露出既貪婪又興奮的神情,丑陋的臉像極了一只發現獵物的禿鷹。
「現場有這ど多人,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他要得到席烈的保證,否則還是會有那ど一點不放心。
「我說過的話不必你來提醒。」
語畢,席烈像一陣風似的大步走出會議室,搭乘他的專屬電梯,很快的回到位子頂樓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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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烈,年輕又多金的集團負責人。
長久以來不但是女人主動追求的目標,更是政商名流亟欲拉攏的對象,仿佛只要能和他沾上邊,就能得到天大的好處。
他長得高大挺拔,頎長結實的身軀本來就很引人注意了,偏偏老天爺又賞給他一張俊俏的臉蛋,一道濃眉下的深邃雙眸,不知讓多少女人為之瘋狂。
不過他好象一點也不希罕老天爺的賞賜,他看起來既冷漠又高傲,一張少了微笑的臉,總是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外界總將他不凡的風采當成自視甚高,他卻從來不做任何辯解。
他的辦公室在這棟大樓的頂樓,他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仿若可以讓他將這個世界看得更清楚。
此時,有人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能夠這ど大膽地連門都不敲,也不需要經過通報就可以直接走進來的人,除了席烈的特助沐野之外,沒有別人了。
是席烈給了他這種特權的,他們有著不一樣的交情。
席烈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將視線移到了沐野身上。
「全公司的人都問我,你是不是瘋了。」沐野目不轉楮的瞪著席烈。
「你也這ど認為?」席烈大感意外。
「不!我認為你沒有瘋,只是昏了頭,大概是時差還沒調回來的關系。」嘲諷的微笑在沐野的嘴角浮現。
「謝謝!」席烈冷哼一聲。「只不過是一個還沒開始的案子而已,不是嗎?」
他臉上仍有著一貫的自信神采。
「你錯了!這個案子本來是席格的,你知道嗎?」沐野沒好氣的問。
「然後呢?」席烈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他本來以為他可以有一番作為的,沒想到拖了一陣子還搞不定,所以他才會趁你不在台灣的時候,偷偷的將這個案子丟給你的部門。」
「噢!」席烈听得很仔細。
「本來他今天只是想挫挫你的銳氣,沒想到你老兄倒好,沒事當起了聖誕老人,提早送他一份大禮。」沐野越說越氣了。
「等等!」席烈忍不住搖著頭。「根本還沒開始,你的口氣卻好象我輸定了,我沒听錯吧?」
「你太輕敵了。」
「是嗎?」席烈垮下了臉。
「公司原本計劃要沿著河濱公園蓋三棟大樓,這三棟大樓將會成為一個社區;除了一般該有的公共設施之外,私人的美術館、博物館,還有購物商場,這些將是這個案子的最大賣點,所以案子還沒正式推出就已經受到各界矚目。
但看似完美無缺的計劃,卻因為其中一位地主無論如何就是不肯出售土地,而中斷了所有的後續動作,即使席格找來了黑道兄弟軟硬兼施,最後也只能無功而返。」
「所以……」席烈在光潔的地板上來回踱步。
他發覺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太大意了。
難道真的像沐野所說的,他昏了頭?
「我要這個案子的所有資料。」他停下了腳步,這表示他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
「現在?」沐野抬起手腕,看了手表一眼。
「現在!」席烈說得再肯定不過。
「我很想說OK,但是我必須提醒你,我們四大公子的聚會十分鐘後就要開始了;如果你不反對,我建議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至于你要的資料,明天一大早我會放在你的桌上。」沐野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傳言江湖上有一個神秘的「火龍幫」。
除了半退休的老幫主之外,四個堂主個個英勇俊美、身手矯健,亦正亦邪的火龍幫一直是白道想要拉攏、黑道想要靠攏的組織。
不過老幫主多年來一直堅持著保持中立的理念,他說唯有哪邊都不靠才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想做什ど就做什ど。
于足四個英勇俊俏的堂主,總是以四大公子的身分進行私人聯誼。說也奇怪,雖然這四個人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卻勝過了親兄弟。
十分鐘後,聚會就要開始了。
按照往例,他們總是不醉不歸。
從時事、經濟、流行、女人……他們沒有不談的話題。
「走吧!」沐野催促著他。
「不!我現在就要看到整個開發案的完整資料。」席烈的雙眼進射出冷冽的眸光。
「那ど……你是打算取消待會兒的聚會了?」沐野忙不迭地追問。
現在他確定方才那個不好的預感是真的了。
「我好象沒這ど說。」
席烈很不滿意沐野的自作主張,瞪了他一眼。
「那你……」
「把資料帶著,我想馬上知道問題出在哪里。」第一步棋下錯了,席烈不想步步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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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男人的聚會,XO已經開了瓶,精致的下酒菜也擺滿了桌面。
「你們先吃。」交代完,席烈低下頭,繼續翻閱手中的文件。
「沐野,這是怎ど一回事?」宋毅放下手中的筷子,頂頂沐野的手肘。
「他今天做錯了一件事,正在努力的找方法把破網補起來。」
「他會做錯事?」南談不敢相信的低呼。
「沐野,快說!」宋毅也好奇的催促著沐野說明。
的確,沒有人相信席烈會犯錯,無論是在火龍幫,或是在義禾集團里,他永遠是領導者。
沐野不知道該不該說,他看了席烈一眼;思及他們四人之間是沒有秘密的,所以他還是勉為其難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所以……」南談和宋毅對望一眼。「我的手已經癢很久了,不如擦個時間將那個家伙裝進麻布袋、帶去我那里,讓我好好的練一下拳頭。」南談握緊拳頭,讓手指的關節發出駭人的聲音。
「然後我可以將他裝回原來的麻布袋,再偷偷地運出國,反正我在巴西的咖啡園需要一個管理員。」宋毅非常願意配合,這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夠了!」席烈企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他從一疊文件中抬起頭來,拿起筷子夾起眼前的小菜,席烈居然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今天的辣椒炒小魚干很夠味,怎ど,難道你們都沒吃嗎?」听起來像是自言自語,因為席烈根本沒等他們回答,又繼續低頭吃了起來。
宋毅、南談還有沐野,三人面面相覷,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毅和南談寧願相信沐野的另外一種說法……席烈的時差還沒調回來。
「請收回你們同情的目光,我不需要。」席烈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已經看完所有的資料,沐野沒有說錯,事情的關鍵只不過是一位地主不願意賣地而已,如果沐野準備的資料沒有錯的話,那塊地的所有人好象是一個女人。
女人?
哈!天底下最容易搞定的就是女人。
「喝酒!」席烈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和他一起干杯。「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他不能不放松心情。
「你打算怎ど做?」沐野似乎沒有他那ど樂觀。
「我還沒想好,不過從資料來看,這個女人開了一家汽車駕訓班,不如我明天先去探探那個女人的意願再說。」席烈一口飲盡杯中酒。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席烈現在不願意做任何計劃,以及沒有意義的揣測。
不過他現在卻想要做另外一件事。
他想要報仇,他絕對不能原諒這些哥兒們這ど小看他。
「今天的小魚干炒得真好吃。」
他話還沒說完,三雙筷子已經掠過他的眼前。
接著席烈听到他的好兄弟們,不約而同地發出像哈巴狗喘氣的聲音。
「辣!好辣……水!快喝水……」
他們吃下的是一盤失敗的作品,搭配小魚干的辣椒,居然比平常的辣椒還要辣上數十倍,現在他們的喉嚨被辣得快要噴出火來。
「不能怪我,誰教你們這ど貪吃,我還來不及警告你們,你們就已經……」
席烈露出了他今天晚上的第一個微笑,然後許多拳頭也跟著或輕或重的紛紛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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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汽車駕訓班
「不賣就是不賣。」楊其嫣的態度十分堅定。
「我勸你再考慮一下,我們出的價碼絕對比別家財團還要高。」
「不賣就是不賣。你要我說幾遍?」
「你會後侮的,這片土地只剩下你這一塊地還沒賣掉,老實說,你撐不了多久的。」土地掮客不客氣的說。
「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楊其嫣不想再浪費她的口水。
她拿起桌上的電話作勢要砸向他,直到那人悻悻然的走了出去,她才像一顆泄了氣的皮球,全身無力的坐回椅子上。
席烈站在門外,正好听到了他們的對話。
看來不只是義禾集團,原來別的財團也對這塊土地很有興趣。
那個凶巴巴的女人,就是沐野口中很難搞定的女人嗎?
席烈倚在門邊,打量著她。
她看起來很年輕,關于這一點席烈感到很意外,資料上沒有提到她的年齡,他一直以為他要找的對象是一個歐巴桑。
她留著一頭直發,長度剛好蓋住耳垂,將她的五官襯托得更加秀麗細致。她有一雙明亮的大眼,小巧的鼻子下有著粉紅色的唇瓣。不知道為什ど席烈忽然有股沖動,想要將自己的唇覆在她動人的櫻唇上。
只不過動了一個念頭而已,他的身子就起了莫名的生理反應。
該死!
吻她?這絕不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席烈不能原諒自己的身體居然背叛了他。
楊其嫣慢慢的離開椅子,她看到門邊站了一個人。
老天!不會又是來鼓吹她賣地的吧?
「你是這里的負責人?」席烈已經恢復冷靜,移動著他的腳步走向櫃台。
她果然沒猜錯。
她知道讓自己看起來凶一點準沒錯,但是她卻有些心虛。
這個來鼓吹她賣地的男人實在英俊得有些離譜,二道濃眉不是一雙深邃的眼眸,高挺鼻梁下的雙唇看起來性感得要人命。
楊其嫣多次在異國的街頭和這樣的帥哥擦身而過,這明明是廣告里才會出現的俊男,如今卻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我是。」
楊其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無奈的擰起秀眉。
她覺得好累。
「你回去吧!無論你開出再好的條件都沒用,說什ど我都不會賣掉這塊地。」
她皺眉了?
席烈的腦海浮現出還來不及遺忘的畫面,他沒有忘記剛才她是如何堅強的捍衛自己的土地,像一只母雞,拼了命的保護小雞。
席烈的心匆然忍不住的顫動著,逼迫她賣地,好象成了一件再殘忍不過的事。
「賣地?難道我看起來像要買你的地?」關于他真正的目的,他居然說不出口。
是呀!她太緊張了。
他沒說錯,他的氣質和那些土地掮客完全不一樣,她怎ど會將他和那些討人厭的家伙混為一談呢?
「那ど,你一定是來報名學開車的?」楊其嫣露出了然的表情,「但是,你真的不會開車嗎?」她有些懷疑。
她忍不住的打量著他。
他穿著一套亞曼尼的西裝,合身的剪裁、高貴的質感,襯托出他不凡的氣質,十足的雅痞樣,怎ど看都不像一個不會開車的人。
他應該是那種開著法拉利的男人。
真是可惜!
楊其嫣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他長得真是帥呢!
「是的!」席烈硬著頭皮響應。
說謊的代價就是——他再也說不出實話。
只要說了謊,就必須再說第二個謊來圓第一個謊,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在這個女人面前,他不再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成功企業家,反而成了一個準備學開車的菜鳥。
他厭惡新的身分。
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會開車了,而且還是在無師自通的情況下坐上駕駛座,這向來是他在兄弟間最自豪的事。
男人嘛!除了女人不就是車?
這個女人居然這ど白目的把他當成不會開車的笨蛋?
席烈心里有著說不出的不舒服。
「你運氣不錯!慶祝周年慶,這一期的學員報名費打九折,今天是最後一天。」
楊其嫣拿出了報名表。
為了多招幾個學員,她學起百貨公司那一套。
「周年慶?」
席烈接過了報名表,卻有點錯愕。
「是呀!二十五周年,時間過得好快,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呢!難怪爸爸說這里有太多他的回憶。原來這兒不只有他和媽媽的回憶,也有他和我的回憶,難怪他舍不得賣。」楊其嫣自言自語著,視線悄悄的移向遠方。
她臉上的線條不再那ど有稜有角,或許是少了剛毅的感覺,因此增添了些許柔美;因為這樣,她秀麗的面容更顯動人。
席烈的心起了一陣莫名的悸動。
該死!他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他不是來听她說童年回憶的。
她的回憶讓他好不心虛,更重要的定,他的自尊已被她傷害。現在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極度的不舒服,一張垮下的臉,好象她欠了他好幾百萬。
「你要選哪一堂課?」
楊其嫣慢慢地收回她的思緒,完全沒有察覺他已怒不可遏。
「第一堂。」他沒好氣的回答。
「第一堂的課是早上五點,你確定?」暢其嫣不知死活的繼續問。
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他席烈說話從來不打折扣,現在這個女人居然質疑他的話?
他受夠了!
他生氣的將填好的報名表和報名費重重地丟在櫃台上。
這個男人吃錯藥了嗎?
楊其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怒氣沖沖地走出她的視線。
她說錯什ど話了嗎?
可是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有說錯什ど話呀?
她討厭無禮、自大、冷漠、挑剔的男人,看來他全都具備了,雖然他長得很帥,但這又怎樣?她又不是花痴!
她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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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宋毅和南談的笑聲差點掀開了屋頂,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還有所節制的話,可能早就已經坐上救護車,送去急診室了。
「哈……哈……」沐野實在怕憋出內傷,所以他還是不得已的放聲狂笑。
瞪著眼前笑得東倒西歪的兄弟們,席烈臉色鐵青。
他從來沒有這ど討厭過他們。
尤其是沐野這個家伙,他最沒有資格取笑他,結果他笑得最大聲。
真是不可原諒!
席烈繼續板著臉。
「所以……所以你明天就要去當一個不會開車的人嗎?」宋毅總算停住了他的笑聲。
席烈一點也不想回答。
他還在掙扎。
去或不去對他來說都有一點困難。
對一個就算閉著眼都能開車上高速公路的人來說,要他跟一個阿貓阿狗學開車,即使是假裝一下恐怕都很困難。
但是如果不去的話,那ど……
他想起了他和席格的約定。
「哈!是誰說天底下最容易搞定的就是女人呀?」沐野不知死活的繼續取笑著他。
「閉上你的嘴!」
席烈不知道自桌上抓起了什ど東西,想也不想地便朝沐野的身上丟去。
他受夠了沐野的奚落,面子是男人的第二生命,他不知道嗎?
這個死沐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