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斯多,魔界之王旗下「死魔四軍團」的血軍團首領。由于每經歷一次殺戮,就會落下藍色血淚,因此被魔王賜封為「泣血殺神」。
傳說泣血殺神身旁總是會攜帶兩把刀。這兩把刀由自天上殞落的星石打造而成,據有無上的神力,是魔界十大魔神器排行榜的第三。
據說凡是被這兩把魔刀砍中者,不論是神是鬼還是人,皆會立即喪其性命。在當年魔、天兩界大戰之時,克雷斯多便一人帶著他的軍團,持這兩把刀在天軍面前畫出一個十字,瞬間殲滅對方三千人。
可是這個必死傳說,似乎沒有驗證在眼前的人身上。
盯著眼前這個動作十分笨手笨腳的男人,克雷斯多萬年冷的臉孔出現一絲難得的訝異。
這是他來到琉光飯店代職管理的第三個星期。
照著崔白萇臨走前的吩咐,他每天都會盡責的將飯店整個來回巡邏查看,也會出手管制鬧事者或幫忙員工,並藉此記下每區的管理者與其下屬的面孔。就大體而言,除了那些預算跟月結支出賬本會讓他覺得頭痛外,這份代職還算是稱得上清閑。
而今日的他也是按照往日來到五樓巡邏,卻不料會見到這麼個意外!
由于只是大略巡邏,而且每次挑的時段都不同,因此能遇上早、中、晚班的職員並不容易。就算都有遇見好了,一層樓每段時刻的值班者皆有五名,而要一次見到每時段的全體值班員集合沒事干,也不容易!
因此,今天可以說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個人與同伴執勤。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這人不是在兩個多禮拜前,就已經被他殺掉了嗎?怎麼可能還活著!
當時將對方頭斬下的感覺與血腥味,他仍是記憶猶新,畢竟能擁有如此甜美血肉的凡人,真是可遇不可求!
可惜他不以凡人為食很久了。
淺淺的驚訝隨著對方漸漸清晰的臉孔,而越趨明顯,見對方與同伴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立刻施法隱身。
淡淡的血味隨著對方的靠近而飄來,雖然是那麼的稀薄,不過卻讓向來對血敏感的他更加確定,確定現下經過的這個人,絕對跟那晚的是同一個!
「哎,你傷口真的好了嘛?」
「咦?為什麼這麼問?」下意識模了脖子,關崇善望向停下敲門動作的孔雀,滿是訝異。
對方少見的嚴肅表情令他有些不安。
因為其實他這陣子也一直覺得身體怪怪的,尤其是脖子上頭,總是有種奇異的月兌離感,好似一不小心便隨時會跟身體分家,而且……
「你身上一直飄出血的味道。」
「噫?真的嗎?」
關崇善聞言又模了模脖子,表情更加緊張。
孔雀察覺到他的不對。
「你做什麼老模你的脖子?」
「呃,其實也沒什麼,就老覺得怪怪的……」
見他講得支支吾吾,沒啥耐性的孔雀,索性將餐點塞進前來應門的客人懷中,然後把關崇善拖到一旁,動手檢查他的脖子。
「嗯嗯……奇怪,沒事嘛!」他踫了踫,揪起的眉頭稍稍松了點。
「都跟你說了……」
「難道是里面沒有愈合?不行,我檢查一下。」
「啊?喂喂,等等!你要檢查也不是現在吧!」
見兩人旁若無人的開始在走廊上拉拉扯扯,克雷斯多咳了一聲,自角落現形。
關崇善見他出現,登時兩眼瞪大。
「啊,就是他!那個拿刀砍我的小孩子!」他指著克雷斯多的鼻子大喊。
孔雀想都沒想,立即朝克雷斯多丟了顆大火球。
沒預料到孔雀會有這番舉動,克雷斯多怔了一瞬,然後抬手在面前迅速畫了個圓,火球即刻被反彈回去。
孔雀怔了半晌,最近怎老有人可以一招擋下他的攻擊?
克雷斯多放下手臂,眨眼來到關崇善面前。
渾身散發的冷氣與邪氣,令關崇善在他接近時不住倒退。據說單純的東西最容易感受到邪氣與髒東西,土生土長的魔界人克雷斯多,正是這兩種東西的綜合,再加上之前不怎麼好的經驗,因此關崇善可說是驚懼萬分。
克雷斯多見他往後退,帽沿底下的雙眼微微眯起,伸手想抓住卻被孔雀擋開。
眉頭頓時微揪。
「讓開。」他瞥了孔雀一眼命令道。
「你想做什麼?」孔雀不理會他質問。
「讓開。」克雷斯多又重復了一遍,緊盯著關崇善︰「你怎麼沒死?」
這答案對他真的非常重要,要知道,關崇善可是打自他得到這對兵器的千年來,第一個在他刀下沒死的人!
「他沒死關你屁事!」孔雀火上心頭的頂了他一句。
「本座問你話。」克雷斯多充耳不聞,執拗的追問關崇善。
對于克雷斯多氣勢凌人的質問,關崇善很沒種的躲到孔雀後面,反正孔雀夠高壯,擋得住對方那想將他穿洞的視線︰「那是因為我……我不會死……」
「胡說,這世上怎可能會有不死。」克雷斯多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即使是生為魔族或是神族,都也只是比較能長保青春,除了鳳凰會浴火重生,這世上並沒有所謂的不死。」他平靜的說出他所知道的事實。
「呃……可是我……」
「你老實說,你到底是用何種障眼法逃過本座的刀下,乖乖說出來,本座可以破天荒饒你一命。」
「我沒有用障眼法,我是真的不會死……」
「你!」聞言眉頭揪緊,克雷斯多對關崇善死活不肯透露方法這點,感到非常不耐,「你這凡人怎麼這麼死嘴硬,難道你真的想死不成!」
躲在孔雀身後的關崇善自肩上探頭,一臉苦惱。他也非常不能理解,克雷斯多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可是我說的真的是實話啊……」
克雷斯多見關崇善如此固執正要發怒,卻被一道暴吼給打斷。
原來是被他晾在一旁的孔雀听不下去爆發了。
「去你媽的!你是智商低還是听不懂人話?關小善說他不會死就不會死,你這死女圭女圭臉矮冬瓜吵什麼鬼!」
這一吼可真是徹底激怒了克雷斯多,他向來最討厭有人在他的個子與女圭女圭臉上做文章,而孔雀卻好死不死的一口氣連犯他兩個禁忌,叫他怎不大發雷霆!
不過他這一肚子火還沒來得及發泄,就被人擋了下來。
「克雷斯多大人……啊,經理大人您果然在這里!」猶如冰塊撞擊玻璃的清脆嗓音,在說到「經理」二字時突然刻意竄高,彷佛深怕有人听不到。
關崇善回頭一看,發現嗓音的主人竟是含憂?
那個向來秉持著「除非面臨飯店倒閉危機,否則絕不離櫃台一百步」跟「無論何時都不可刻意大聲喧嘩」信念的含憂,居然破天荒跑來五樓!
而且……經理?
見含憂快步走近,孔雀突然有種吞下大冰山的惡寒預感。
「他他他……這小孩子是那個代理經理!」眼楮瞪得老大,望著嘴角狂抽的克雷斯多,關崇善嘴巴驚到闔不攏︰「騙人……」
孔雀則是喃喃重復那個名字,然後臉色大變。
「小關你胡說什麼!先生一不在就忘記禮貌了麼?」含憂听見立刻斥喝,並且神速閃入三人之間,不著痕跡的阻隔他們與克雷斯多︰「值班時間混什麼混,還不快回去繼續手邊工作!」說著的同時,還反常的頻頻跟孔雀揮手使眼色。
在像眼楮抽筋的含憂跟突然陷入沉默的孔雀之間來回巡視,關崇善完全是狀況外︰「啊可是……嗚嗚!」
「含憂你說得真是太對了!」
不知何時閃到關崇善身後的孔雀開口,同時一把捂住他的嘴,說著他這輩子目前為止最義正辭嚴、鬼扯至極的話,「我也覺得這樣在值班時間打混,真的很不對,實在是太罪過了,所以我跟關小善現在立刻回去……」
被捂住嘴的關崇善听了斜睨著他,神情彷佛像看到崔白萇向玄武告白般驚嚇。
眨眨眼,含憂垂下頭咳了一聲,感覺似乎是在忍笑,不過聲音仍是魄力如昔︰「咳哼!那既然知道,你們還不快滾回去值班!」
「是是,我們這就滾。」
就像是串通好一般,孔雀答得又快又響,然後腳跟一轉,頭也不回的拖著仍是一頭霧水的關崇善跟推車,消失在轉角。
「唰」的將刀收回腰際,克雷斯多重重哼了一聲,他剛才在孔雀月兌口侮辱他的時候,動了殺意。
含憂迅速對他行了個大禮,態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仔細一看,她整個身體都在輕輕發顫,因為俯身而露出的白皙脖子,上頭布滿著密密麻麻的冷汗。
天知道她是提了多大的勇氣,才敢作出剛才的舉動!
雖然早已知曉對方是以守諾出名的人物,在崔白萇的契約約束下絕對不會動她一根汗毛,可是那種過千上萬年積累下來的殺氣,卻弄得她汗毛直豎,冷汗淋灕!
「請原諒小人剛才的無禮之舉,克雷斯多大人!」聲音也不如剛才的平靜有力,充滿了恐懼的顫音︰「……可是……」
「……剛剛那個人的名字,也被歸在崔白萇給本座的那張單子上是吧?」
含憂偷偷瞄了下克雷斯多,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呃,大人您指的是……」
克雷斯多瞥了她一眼,雙手往後一放,又哼了一聲︰「就是那個看起來傻里傻氣、臉上還掛著兩個透明圓圈的凡人,他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的話,他叫關崇善。」含憂垂下眼,憂慮在眼皮下快速閃過。
「……關崇善……」克雷斯多沉吟般的反復念了幾次,冰冷的雙目顏色微微沉下︰「……很好,本座記下你的名字了……關崇善。」
而就在同時刻,被孔雀硬拖到醫護室去的關崇善,猛打了個大冷顫,然後被眼尖的玫瑰察覺誤以為受涼,立刻被抓去灌了大堆色彩鮮艷的湯湯水水,搞得是他叫苦連天,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