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安安,你同學怎麼……怎麼身上都是傷呀!」
「媽,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叫我。」況寰安很小聲地說,回頭看我站在門口不動,又一把將我扯進玄關。
小安安?我肩膀忍不住抖了起來,況寰安大概是察覺到了,沒好氣地瞪我一眼,丟來兩只室內拖鞋到我腳邊。
「換好了就上來吧。」他說,換了拖鞋踩上高了一階的木質地板。
「趕快帶你同學回房間擦藥,媽正在準備點心呢,等會兒再端上去給你們吃。」況媽媽說。仔細一看,她兒子跟她長得還真像。
「記得不要煮太甜。」
「媽哪有弄很甜呀?弟弟他們明明都很喜歡,就你怕甜。」她說著看向我,「你呢?會不會討厭吃甜的?」
「呃……還好。」
這女人四十歲有了吧,講話卻還是嬌滴滴地,柔聲軟調,害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應對。明明我身上穿的就不是協揚的衣服,她也完全不懷疑我不是她兒子的同學。
況寰安的那些隊友哥兒們我幾乎都看過,有哪個有我這種「氣質」的……真是。
看來神經大條是會遺傳的,例如眼前這個自以為跟我很熟,莫名其妙就把我拖到他家擦藥的白目家伙。
「不好意思,客廳現在有點吵。我房間在二樓。」
上樓前,我朝所謂「有點吵」的客廳瞥去一眼,一時也分不清楚到底有幾個小鬼在里頭。老天,這家伙家里是開安親班的不成?還是剛才那位老媽其實生了一支足球隊?
「喂!你……」
「這件褲子先借你換。」
我別無選擇地接住那件朝我拋來的運動長褲,眼巴巴看著他一臉自然地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拿擱在床頭的醫藥箱。
醫藥箱放在那種地方……看來他受傷也是家常便飯。
「咦?你怎麼還不換?」
況寰安回頭看到我還是沒有動作,有些驚訝地揚眉。
「喔,你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換衣服是不是?那我先出去一下好了。藥箱在床上,你自己拿去用。」
話說完他真的就這樣走了出去,留我在原地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的,這家伙要不就神經真的粗得跟電線桿一樣,要不就是在暗中諷刺我……又不是娘們,誰會不好意思啊?反正不該看的也全被他看光了,我還有什麼好害臊的?
算了!和這種人生氣,也只是跟自己的胃過不去而已。我快手快腳月兌下掛在腿上的破布,隨便在一些瘀青破皮的地方消消毒抹上藥膏,再勉為其難地換上那件褲子。
可惡!褲管還得折兩折才不會踩到,我好歹也是有一八二公分高的-!
「換好了嗎?」
過了幾分鐘,況寰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廢話,又不是在穿金子褲,哪用得著多久,你可以滾進來了啦!」我把視線從窗外某座建築物收回,沒好氣地瞪去一眼。
「趙永夜,你說話非要這麼粗魯不可嗎?」他皺眉走進來,一手拿著托盤,上面擺了兩只大得嚇人的碗。
「嗯?你站在那邊看什麼?」
「沒。喂!垃圾桶借一下。」我離開窗台,拎起地上那塊破布揉成一團,用籃球投射的姿勢往牆角一拋。好耶,進!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他蹲下來,把托盤上的碗端到房間中央的矮桌上。
「拎背就是不爽叫,怎樣?」
「……如果你是我學弟,我就馬上押你去洗嘴巴。」
「啐!我才沒那麼衰小,被你管到。」我撇撇嘴。「褲子明天再拿來還你,我走了。」
「等一下!把這碗紅豆湯吃完再走。」他揪住我,硬是拉著我坐下,塞了一只「碗公」到我手中。
「剛煮好的,趁熱快吃!」
我瞪著那一團紅糊。說是紅豆湯,可是里面看來什麼料都有放,滿到快溢出來。再抬頭看況寰安,只見他慢慢地端起碗聞了聞,遲疑的吃了一小口,臉上變了好幾種顏色後,終究還是把那只碗放了下來。
「干嘛?這麼難吃還叫我吃?」我看了一陣火大。
「不是啦!我媽的手藝其實很好,只是我實在怕吃甜的,偏偏她又很愛煮甜湯。不信你吃吃看,我弟他們都很愛吃的。」
「喔……」
我用湯匙舀了一匙,紅豆、大豆、薏仁、蓮子什麼的幾乎都包含在內了。果然是自己做的,料華麗到不行,換做是外面攤子賣的哪可能這麼扎實。
「……剛才客廳那窩都是你弟?」
「怎麼可能?還有表弟、堂弟,以及鄰居小朋友。我們家族三代都住在一起,這一整棟公寓都是。」
「原來如此。你們家感情還真是好──得不得了啊,這年頭三代同堂已經不多見。」我嚼著芋圓懶懶地說。
「如何?味道不錯吧?」況寰安彎眼笑著問。
「勉強還過得去啦。」我哼了一聲。
鬧了一下午,我肚子的確也餓了,很快就干掉一整碗。模著肚子才想站起來,旁邊的家伙居然又把我扯了回去。
「那你可以再吃一碗嗎?」
「喂!」我瞪他。
「算了,說說的。」他一臉尷尬地擺擺手。「我還是端下去好了,今天這甜度我真的受不了。不過我媽一定很高興你把整碗都吃光光。」
什麼跟什麼啊?這家伙……
我歪著頭睨他,忍不住說︰「姓況的,你還真是個怪咖-!把我帶回家又送湯又送藥的,我跟你很熟嗎?不但一點也不熟,而且根本就是有仇吧?之前的比賽我還差點就扁了你咧!你都不記得了啊?」
「記得啊,不過這和那是兩回事吧。球場上是敵人沒錯,但沒必要下了球場還是劍拔弩張的……老實說,我的確是不太敢領教你的脾氣,但也還沒到討厭你這個人的地步,而且說真格的,若不是因為你那天太沖動被判離場,我們協揚大概也沒機會贏球,說不定當場就會被淘汰了──」
「靠!你最好給我『惦惦』,講到那天的事我就有氣!」
「想要打裁判本來就是你不對,有什麼好氣的?我在旁邊都替你捏把冷汗。你該慶幸自己只有被禁賽三場而已,而不是永遠喪失高中球員的資格。」
什麼?這個況寰安還真敢講!
我听了當場想翻桌,連那碗湯一起砸在他臉上,但突然某個「畫面」閃過我大腦,讓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個大男人被他輕松幾下,就整治妥當的畫面……
嘖!外表真是看不出來。誰知道他是不是什麼柔道二段、空手道三段,還是別跟他來硬的好。
「好吧!看在你借我褲子的分上,要走之前,我可以幫你再吃一些。」
我忽然把他的碗移到面前,拿湯匙攪了攪,舀了一大匙放到嘴邊,笑咪咪地對他說。
「咦,真的嗎?那太好了……唔!」
況寰安話才說到一半,我就趁他嘴巴張開,迅速將那一大坨好料連湯匙一塊塞進他嘴里,然後──
拔腿就溜。
哈哈哈哈哈!一個字︰爽。
大概是因為心情因此變好了一點,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了,出況寰安家門後,我沒有往楓淮的方向走回去,反而順著馬路一直晃下去,來到某棟三層樓高的透天花園別墅外頭。
剛才從況寰安房間窗口瞄到這房子時,我還嚇了一大跳。是知道「那個家」就在這一帶附近,只是沒想到居然離況寰安的家這麼近。
現在這種時間,大概除了女主人,不會有其他什麼人在家吧……我暗暗想著,不自覺地把腳步又移近一些,越過圍牆往里面探頭探腦。
直到雙眼熊熊之間,和某個正在拿水管灑水的中年阿伯對上,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喔,今天是吹什麼風,瞧瞧把誰吹來了。」
我正想轉身開溜,那道老是讓我覺得很機歪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操!這老頭今天沒上班喔?
「有什麼事嗎?你媽剛好出去買菜。」
「沒有……我不是來找她的,只是剛好順路經過這附近……」
「喔,原來你只是順便過來看看的啊。」機車中年伯若有似無地在某些字眼上加重了語氣,又瞄來一眼。
「那你看完了沒?還是你要進來坐坐,等你媽回來?」
「不用了。」我一氣,話就不經大腦月兌口而出。「我鞋子髒,怕踩壞你的寶貝草坪。」
他哼了聲,拴緊水龍頭將水管收起,扭過頭來繃著臉看我。我們兩個就隔著一道牆,誰也不說話地彼此大眼瞪小眼起來。
「隨你便。」
最後,他冷冷拋下一句,轉身頭也不回地進屋去。
我當然也是馬上甩頭就走,心里罵自己一百遍豬頭。媽的又不是犯賤,沒事跑來這里受什麼鳥氣?
嘖!都是況寰安害的啦!
***
隔天傍晚,我又來到況家那棟公寓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
覺得就這樣把穿過的褲子直接還他好像有些怪怪的,所以昨晚我還特地把它洗過一遍,吊起來晾干。哼!我都這麼辛苦了,不還給他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決定了,趕快把東西丟了就跑,讓他沒機會拿昨天的事找我報仇……我還在腦里「沙盤推演」,突然面前那扇門「呀」的一聲就開了。
我嚇一大跳,不過好險走出來的人是況媽。她看見我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很夢幻的笑容。
「小夜同學,你來啦!」
呃?她知道我的名字?
八成是況寰安跟她講的……不過「小夜」這稱呼還真夠肉麻,連我媽或歷任馬子都沒人這樣叫過我。
當她兒子也是慘,都十七、八歲了還要被叫做「小安安」。
「這個……我,我來還況寰安褲子的。」
「喔!」況媽微笑著點點頭。「他現在在房間看書呢!你要不要上去找他?」
「不、不用了。」我連忙遞出手上袋子。「請你直接幫我……」
「沒關系啦!進來坐坐,況媽媽再做點心給你吃!」況媽笑咪咪地,不由分說就一把拉我進門。
靠!這位阿姨外表嬌柔嬌柔的,沒想到力氣還不小咧,果然是母子!我一時閃避不及,又不好意思真的用力甩開她,結果就這樣被拖了進去。
「咦?是你啊。」
況寰安正好下樓來喝水,看到我和他媽一起進門,有些驚訝地揚了下眉,但也僅此而已,打了聲招呼後他又仿佛沒事般地仰起頭,繼續把水瓶里剩下的飲料「咕嚕」灌完。
「呃,我是來還……」
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況媽打斷︰「媽一打開門,就看見小夜同學站在那,也不知道不吭一聲的站了多久……真是的,人來了按一聲門鈴就好了呀,是不是在害羞什麼哪!」
況媽說著掩嘴呵呵笑了起來,我則是垂下臉,暗中握緊拳頭,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中年女性果然是地球上最厲害的生物之一。
「對-,你是來還我褲子的。」像牛一樣幾秒鐘灌完一大瓶水的家伙抹了下嘴,瞄眼我手上的東西,慢半拍的恍然大悟說。
廢話!難不成我是專程來給你媽玩的嗎?實在被這對沒神經的母子氣死,我嘴巴開開合合,卻一時噴不出半點火來。
「對了,你想喝什麼?汽水?果汁?」況寰安說著,打開冰箱的門,彎下他高大的身子探尋了一陣。
「嗯……還有我妹榨的酪梨牛女乃,她手藝不錯喔,而且也是嗜甜派,蜂蜜和布丁都加了不少,你應該會很喜歡。」
他好像完全沒看見我一張刻意擺得很臭的臉,邊自言自語,邊自動自發地倒了一大杯黃稠稠綠油油的液體,端到我面前。
「喏,拿去喝吧!」
「……」我努力把眼楮睜到最大,撇著一張嘴狠瞪他。
「怎麼了?」好不容易他終于發現我的「異狀」,有些不解地縮回手。「你不喜歡喝這個嗎?我還以為……」
你夠-!我才想這麼大吼出聲,況媽在一旁又非常「神準」地插話進來︰「哎呀,看來小夜同學還是比較喜歡喝熱熱甜甜的紅豆湯對不對?況媽媽昨天做的還剩很多,冰在冰箱,只要稍微熱一下就可以……」
「媽,沒關系,不用了啦!」況寰安很快地接口,咳了一聲說︰「那個……今天晚上隔壁街剛好有夜市,我想帶他去逛逛,要是事先吃了紅豆湯就會太飽了。」
啥?什麼鬼夜市?這家伙在扯啥……
我還在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忽然兩只小鬼沖了過來,蹦蹦跳跳地大叫,「哥要去逛夜市嗎?我們也要去!」
「好好,不過你們得答應哥不可以亂跑,也不能亂吃東西。」況寰安彎身揉著小鬼頭發,另一手伸過來,抓住了我臂膀。
「那我們走吧!媽,今天晚餐就不用煮我們的分了。」
喂喂!我忍不住抬頭瞪他的側臉。
這位先生你嘛幫幫忙,誰要跟你「走」啊?還有誰跟你是「我們」?你會不會喊得太「黑皮」了一點?
媽的咧,手竟然甩不開!
「可是現在才五點,攤子也還沒出來擺呀。」況媽還想留人。「不如先請小夜進來坐坐……」
「沒關系啦,我和趙永夜順便去附近空地打球,打完了再去吃東西,時間就剛好了。」況寰安說著,順手又撈來顆籃球,一手夾一只小鬼再加上我,頭也不回地快速閃出大門──
***
「去你的!」
到了外頭,施在手腕上的力道還是沒松開,我很不爽地一把抽回來。
「搞什麼,這里是你家沒錯吧?你當你在逃命啊?蠢斃了!」
「沒辦法,我怕又被逼著吃一堆甜的嘛。你也看到了,我媽一見到你來就高興得不得了,這可不是一鍋紅豆湯就可以解決的……」
「高興?高興你媽個頭,我怎麼看不出來?」我沒好氣地說︰「算啦!早點月兌身也好,你老娘還真不是普通可怕,以後你家方圓十里,我打死都不要再踏進來了。就醬。」
我擺擺手,轉過身去,卻又被再次拉住胳膊。
「你要走了?不是說要去逛夜市……」
「Hey!搞清楚,都是你在『說』好不好?!干我屁事啊!干!」我抓狂地揮開他。
忍無可忍!這家伙平常在球場一副正經八百樣,想不到原來居然是這麼白目的一個家伙……
「啪!」
頭突然往後仰了一下。
我一呆,然後才發現是我的額頭被拍了一掌。不是很重的力道,但我還是覺得額頭皮膚麻麻的,麻到我腦袋有點昏。
「你……」
我瞪圓眼楮,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前一秒還被我歸為小白族類的家伙,微微皺起雙眉,-那間仿佛又變回了原本我比較熟知的那個「隊長」。
「不要在小孩子面前罵髒話。」他很嚴肅地說︰「小孩子看什麼听什麼,就會學什麼的。」
CAO!那又怎樣?是你弟又不是我弟!別人的孩子死不完,我媽的鳥你那麼多?別以為端出那張大便臉,我趙永夜就會怕你……
可惡,為什麼滿月復訐譙在肚里繞半天,我卻一句都嗆不出來?
走著走著,路旁出現一塊街頭籃球場,水泥地上簡單搭了個籃框架的那種。兩只小鬼拎著自己的小皮球亂叫著跑過去,笨笨地投起籃來。
我別扭地杵在況寰安身後幾大步的距離,看他只是站在旁邊看弟弟們投球,偶爾出聲指導幾句,似乎沒怎麼注意我這邊。
再繼續待下去也沒意思……我正想轉身偷偷開溜,忽然他回過頭,剛才沉下臉訓人的表情已經一掃而空,完全看不出痕跡。
「你要不要也來教他們一下?」
「啥?」
「投籃啊。」他比了下動作。「我一直覺得你投球的姿勢很標準,不愧是從國小就開始打校隊的人。」
「……少奉承了。」我噎了下,然後不客氣地頂回去。「自己的弟弟自己教,再說我最討厭的就是死小孩了。」
「我干嘛奉承你,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況寰安聳聳肩。「像我高中前只打過斗牛,一開始加入協揚籃球隊,真的吃了很多苦頭。直到現在,江教練還是說我的投籃姿勢不夠正確。」
「會嗎?」我歪頭回想了下球場上的記憶。「……還好吧。」不差了啦。
籃框太高,投得吃力的小鬼們很快就累了,轉移陣地到球場旁邊的游樂設施去。況寰安拿出籃球,在食指尖上滴溜溜地轉了起來。
「要不要來挑一場?我跟你好像還沒打過一對一?」
「廢話。」
要不是昨天走衰運被他抓到,我和他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私底下的交集,只不過是在球場上互杠過罷了。
「要來就來啊!怕你喔。」
「雖然復賽剛結束,不過,你們楓淮應該已經恢復練球了吧?」
「干嘛?」我接住他丟來的球,橫過去一眼。「想刺探敵情?」
況寰安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問問而已。」
「你是覺得奇怪,照理說這時間我應該正被老頭操才對,為啥我還有空出來,對不對?」
「沒錯。」他很干脆地點頭。「依鄒教練的脾氣,我猜你大概是被罰在家思過,暫時不準參加隊練。」
「好厲害喔,你可以當老頭肚子里的蛔蟲了。」我哼笑,一下一下地運起球來。「不給練就算了,我才不稀罕。不過他要是知道我跟你打,下巴一定掉下來,他可是肖想你很久了咧。」
「啊?」況寰安皺眉,倒退了一小步。
「你想到哪去了?」我白他一眼。
「楓淮前鋒是很多,但就是缺一個真正夠-的。」可以在關鍵的時候殺進對方禁區拿分,誰都擋不住。
「你不是號稱是HBL單打最強的前鋒嗎?好啊,那我就來領教看看──」
還沒說完,我左手忽然將球繞過背後甩到右邊,趁他還來不及反應,矮身就往他左方露出的空隙沖。
「你偷跑!犯規。」
況寰安嘴巴是這麼抗議,身體倒是極快地橫向位移,一下子就封住我的去路。
「又沒裁判在,我想怎樣都行啦!」
右襲沒成功,我又往左跨一步,腳尖一墊忽然來個大轉身,轉身的同時不忘架起我的右手肘,況寰安立刻機警地退開一步。
我隨即閃過他,從地上拔起,出手就是一記中距離投籃。
「進!」
我忍不住大叫,看著那顆球破空飛行,劃出一道完美的-物線。
在那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所有煩人的鳥事好像全蒸發掉了……眼前,就只剩那方早已習慣追逐的圓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