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九點了,海馭遙看看表,加快了步子,今天早市開得有些晚,為了等新鮮的螃蟹他又多等了一會兒,就拖到現在,得趕快回去,凌棄一個人在家里他不放心。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才放下心來,一手提著裝螃蟹的網袋,一手去模鑰匙,忽然,從寧靜的房子里傳來一聲驚叫,嚇得他手里的鑰匙都掉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彎腰去撿,大門‘砰’地一聲開了,穿著睡衣的凌棄旋風一樣地沖了出來,正撞在他懷里。
「小凌?!怎麼了怎麼了?」海馭遙顧不上別的,伸開手臂緊緊摟住凌棄,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劇烈地抖個不停,心下大急,「別怕別怕,我在這里,別怕,出什麼事了?」
凌棄睜開眼楮,看了看他,又模了模,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顫抖也慢慢地平息了,把頭埋在他懷里,小聲說︰「我……剛才醒過來……沒有看見你……我怕……」
海馭遙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溫柔地撫模著他的背部,在耳邊輕聲說︰「昨天晚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今天早起我去給你買新鮮的螃蟹,不能陪著你了,忘了?你昨天答應得好好的啊,怎麼今天又嚇成這樣?不怕不怕。」
「我……」凌棄咬著嘴唇,不知所措地說,「我記得……可是……剛才一醒過來,看見你不在……我怕……」
「我知道了知道了。」海馭遙忙著安慰他,「不怕不怕,我不是在這里嗎?來,咱們進去吧。」說著他橫抱起凌棄走進了門。
把凌棄放回床上,蓋好被子,再摟著哄了一會兒,凌棄才象是徹底醒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離開他的懷抱去洗漱。
自從凌棄回到他身邊之後,海馭遙最頭疼的就是這個問題,清醒的時候還好,自己要離開去做什麼事,凌棄最多用依戀的眼神看看自己,可是每次只要他剛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自己不在,一定會象今天這樣,嚇得失魂落魄,什麼也不顧地到處找他,他知道凌棄害怕,自己再怎麼溫柔撫慰,也消除不了他心上的陰影,他害怕自己的再一次離開,尤其是夢醒來的那一刻,他潛意識里會認為,那些甜蜜的在一起的日子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美夢罷了,自己還是離開了他。
唉,頭疼,他試過各種方法,都沒有用,凌棄清醒的時候好好的,可是在半夢半醒的瞬間,他的理智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水聲停了,凌棄擦著頭發出來,紅著臉坐到他身邊,小聲說︰「對不起……我太丟臉了……」
海馭遙笑了笑,自然地拿過毛巾給他擦干頭發︰「丟什麼臉,是我做得還不夠吧?讓你這麼沒信心……來。」
「不是的!」凌棄發急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昨天晚上我想這也沒什麼,現在我也覺得沒事,可是……就是醒過來的時候會怕……一睜眼看見你不在……我就很怕……」
「好了,現在不怕了?」海馭遙吻吻他的臉,「小傻瓜,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你就是怕……好了,下去我給你做早飯吧,今天吃豬肝粥。」
「又是豬肝粥?」凌棄的臉苦了起來,「不是紅棗粥就是豬肝粥……我想吃點別的。」
「補血嘛,你不知道你的身體虛,血色素只有9克?」海馭遙一想起那成疊的血書心還會疼得發抖,他揉揉凌棄的頭發,「你這個小傻瓜,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我想吃扇貝粥……」凌棄眼楮亮亮地要求。
「不行!」海馭遙板起臉,「听話,今天我買了新鮮的螃蟹,中午給你清蒸了吃,好幾十只呢……啊!」他突然跳了起來,「糟糕!我的螃蟹!」
屋外的沙灘上,一網袋的螃蟹正在奮力地往海里爬著,一個浪頭卷過來,沙灘上什麼都沒有剩下。
沒有了中午的螃蟹,凌棄自然是更加不肯將就著吃豬肝粥,沒辦法,海馭遙只好遷就他一下。
從大盆里抓出昨天就養在里面吐沙子的扇貝,海馭遙熟練地把刀尖伸進去一撬一轉,挖出肥美的貝肉放在一邊備用,一邊的爐子上,米粥剛剛翻花,凌棄坐在背後的餐桌旁,目不轉楮地看著他。
海馭遙運刀如飛地把瘦肉,魚,豬肝,蝦仁切成碎末,和著貝肉一起放進米粥里,火轉小,攪拌了幾下,香味徐徐飄了出來。
「好香!」凌棄站了起來,走到海馭遙身後,抱住他的腰,探頭看著鍋里沸騰的米粥。
「這叫貓仔粥,就是給你這種挑食又饞嘴的小貓吃的。」海馭遙騰出一只手來捏捏他的鼻子,「回去坐好,等著吃了。」
凌棄沒有放手,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嘆了一口氣︰「馭遙……我現在好幸福……幸福得都不象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怎麼?難道昨天晚上我那麼‘愛’你都是夢?」海馭遙壞壞地笑著,「那今天晚上我們再好好地來一次!好了,現在吃飯!」
他盛了一大碗,灑上芫荽蒜末胡椒粉,放在凌棄面前,自己坐在桌子邊,看著凌棄一口口地吃著,跟他說著今天早市的熱鬧,有什麼新鮮的貨,看見石叔了,叫他們有空過去吃飯。
「怎麼樣?我們下午就去吧?沒了螃蟹,正好去擾他一頓。」海馭遙習慣地伸手去模煙,想了想,又縮回手來,興致勃勃地說,「老吃我做的飯,來回就是那麼幾樣,你也膩了吧?」
「不如我下次做飯?」凌棄試探地問,這幾個月來,一直都是海馭遙照顧他,在市里的時候還會不時叫外賣,自從四月份他們搬到海邊,海馭遙就一手包辦了所有家務,一天三頓飯還有夜宵都是他親力親為,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堂堂的黑道霸主居然為了他做起了全職的家庭煮夫。
「算了算了,你的手藝我已經打听清楚了,不敢領教。」海馭遙笑眯眯地說,「楊剛說你第一次泡方便面的時候把面和水一起放了下去……哈哈。」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凌棄不服氣地低嚷,「我……我後來也會做荷包蛋啊!」
海馭遙笑得咳了起來︰「荷包蛋?咳,咳咳!你打算讓我們倆靠荷包蛋過幾個月?」
凌棄羞紅了臉,搜腸刮肚地想著他還會什麼,憋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小時候在孤兒院吃食堂,大學還是吃食堂,工作了有工作餐,常常下飯館吃飯,以前自己住的公寓,就屬廚房最干淨。
「我……我可以學!」
海馭遙止住了笑,溫柔地把他摟到懷里,親親他的臉︰「好了,小傻瓜,你就讓我少操點心吧,你啊,只要趕快給我把身體養好就行了,快吃完,涼了對胃不好。」
凌棄吃完飯,上樓去換衣服,海馭遙吹著口哨把廚房整理干淨,打了幾個電話,就和凌棄一起出門了。
石叔的家在海濱浴場不遠的地方,後院下去幾步就是海灘,海馭遙下了車,帶著凌棄過去的時候,看見幾個男人正從門里出來,看見他,很禮貌地停下來打招呼︰「海哥。」
「唔。」海馭遙帶著他無與倫比的黑道霸王氣勢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一手摟著凌棄的肩膀,大步走了過去。
凌棄卻感到芒刺在背一般地難受,背後那些人好奇的目光死死盯著他,讓他很不安。
幸好海馭遙已經推開了大門,吆喝著說︰「石叔!我們來蹭飯了!」
「小海?小凌?你們怎麼來了?」身材中等,看上去很不起眼的石叔笑呵呵地走了出來,「你這死小子,自己買了十幾只螃蟹舍不得吃,跑到我這里來蹭吃蹭喝。」
「全跑啦。」海馭遙懊惱地說了一句,象在自己家里一樣探頭往廚房里看,「今天吃什麼?」
「石叔好。」凌棄有些靦腆地打招呼。
「喔喔,好好。」石叔眉開眼笑地說,「小凌想吃什麼?進來看看吧?」
「不用了,他哪知道什麼好,石叔你作主就好了。」海馭遙一手攬過凌棄靠在自己懷里,「幾點開飯?我帶他去海灘上玩玩。」
「四點,再晚我就得去店里幫忙了,我煮了豬骨鳳爪湯,要不要先喝一碗?」
海馭遙揮了揮手︰「回來再喝吧,剛吃過早飯。」
「別帶他走太遠,中午太陽大。」石叔在後面不放心地叮囑。
「安啦,我看著他。」海馭遙頭也不回地說,徑直向後院走過去,長腿一伸,利落地跨上石頭矮牆,敏捷地跳了下去,回身張開雙手接著凌棄下來,再走幾步,腳下就是混合著碎貝殼的細沙了。
雖然才五月份,遠處的海面上已經有白色的風帆了,偶爾也會有快艇開過,劃出一道道美麗的白色痕跡,海馭遙把手擋在眼前看了一會兒,笑著說︰「六月份就可以下海了,你不是一直想玩風帆?我教你。」
凌棄蹲,看著一只拇指大的小螃蟹飛快地爬過自己的腳面,心不在焉地說︰「我不要,你到時候就會嚇唬我。」
「哪能呢,有我在你還怕什麼……走,我們撿貝殼去。」海馭遙一手拉起他,「要不然我教你開摩托艇吧?可惜這里不能潛水,我可是有潛水執照的喔,其實我最想的,就是當一個海盜了。」
我知道啊,你每次看見海的時候,閃閃發亮的雙眼,都告訴了我,你絕對不是一個安于現狀,和我過平靜日子的男人,凌棄出神地看著海馭遙俊美野性的側臉,忍不住湊過去吻了他一下。
「嘿,小凌,在這里不可以。」海馭遙賊賊地笑了,「雖然我也很想嘗嘗和你在海邊做的滋味,可是,這周圍都是住家……不太好吧?」
「誰……誰想和你做了!」凌棄生氣地搗了他一記,「去撿貝殼!」
海馭遙嘿嘿地笑著,大步走向沙灘︰「好啊!看我把整個海里的貝殼都撿來給你!」
玩了一會兒,開始退潮了,大片黑色的淤泥露出來,有一些沒來得及隨著潮水退走的魚兒在上面蹦跳著,琵琶蝦到處亂爬,凌棄看得入迷,月兌了鞋子就過去撿,海馭遙本來蹲在石頭上撬牡蠣,已經撬夠了一堆,看見他玩得高興,過來吻吻他,自己拿著牡蠣和凌棄撿的貝殼先回去了。
凌棄撿夠半塑料袋的琵琶蝦的時候,很自然地叫「馭遙?!看我撿到一個這麼大的……」得不到回答,心髒陡然狂跳了起來,那種被拋棄的絕望感再一次瘋狂地涌上心頭,他驚惶失措地直起身子,四處張望,空曠的沙灘上,只有他一個人!
「馭遙?!馭遙!」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就在這時候,他看見遠遠的石頭牆外,有一個人影高高地舉起手來對他揮了揮。
還好,他松了一口氣,馭遙在那里……他沒有走……沒有離開自己……
隨即他又狠狠打了自己的頭一下,真是的,自己腦子壞掉了嗎?明明剛才馭遙還跑過來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回去,自己想多玩一會兒他才自己走的,臨走前還吻了自己,灼熱的感覺現在還似乎留在自己的臉頰上,怎麼自己就能認為他離開自己了呢!
可是,自己真的不能安心,一刻見不到他的身影,心里就空得無法忍受,象從前的日子那樣,每次在夢里都能看見他,被他抱著,吻著,愛著,醒來的一瞬間,卻發現自己仍然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著,每次這種時候,淚水總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現在也是一樣,幸福得不真實的生活,每每讓他有還在夢里的感覺,明明伸出手就可以踫到的人,為什麼自己還是不能放心呢?
這樣的自己,馭遙會不會有厭煩的一天?他竭盡所能地寵著自己,疼著自己,為什麼,自己還是不能忍受他的離開?
「不可以……」他喃喃地對自己說,「不可以,我要堅強一點……我不能成為馭遙的累贅……」
海馭遙這樣的男人,是應該站在人群中間,接受所有敬畏仰慕目光的黑道霸主,而不是,和他一起,在海邊的度假屋為一日三餐下廚房的住家男人。他遲早要回到那個世界中去的,自己如果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須有所改變。
我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一起混黑道都沒關系……無論什麼,都無法讓我放棄。凌棄握緊拳頭,暗暗發誓。
他抑制住自己想飛奔回海馭遙身邊的渴望,低頭繼續撿著海鮮,一直到太陽西斜,海馭遙跑過來接他回去。
飯桌就放在後院里,海風一陣陣地吹來,讓人感到說不出的舒服。
「小海!」石叔在廚房里大吼一聲,「你也夠能造孽的,家里五十只螃蟹被你拆了三十六只!」
海馭遙很賴皮地坐在凳子上開啤酒︰「閑著沒事嘛,到吃的時候還是要拆的,不如先拆了,吃起來方便,螃蟹而已,又不是鮑魚。」
「哼!」石叔板著臉出來,還是憋不住笑了,「知道你會疼人,好好,現世報啊,以前看你狂得不知有天不知有地,沒人治得了你,終于給我看到這一天了,堂堂的海馭遙,乖乖地為了老婆拆螃蟹。」
凌棄羞得臉都紅了,雖然石叔大概也能猜出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這麼直接了當地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好啦,石叔,快上菜吧,餓死我了啊!」海馭遙知道他臉皮薄,笑著叉開話題,「你店里不是還有生意?快去吧,這里我自己來就行了。」
石叔瞪著他看了半天︰「小子,你狠!過河拆橋玩得溜,菜剛出鍋就攆廚子啊?!好,好,我記在帳上了。」
幾道菜上了桌,擺好碗筷,石叔最後叮囑著廚房里有熱的甜湯,凌棄一定要記得喝,走的時候記得鎖門。
「知道啦。」海馭遙拉長著聲音說。反而是凌棄不好意思,說︰「謝謝石叔,老來麻煩你……」送他出了門。
石叔走了之後海馭遙吐了口氣,興高采烈地拿起筷子給凌棄挾菜︰「你也餓了吧?來吃這個。」
擺在凌棄面前的是蟹鉗蘆筍,鮮女敕完整的蟹鉗,翠綠清爽的蘆筍,看起來就十分誘人,再過去是清炒蟹膏,滿滿的一盤,單看這兩道菜,就知道那三十六只螃蟹到哪里去了。
凌棄怔怔地看著海馭遙,忽然抓起他的手,上面布滿了細小的傷痕,有幾個地方大概是比較深,還微微地滲出血絲。
「嘿,有什麼好看的,我第一次拆,功夫不到家。」海馭遙把手抽回來,「否則哪會還給他留下十幾只,來,吃,張嘴,啊……」
凌棄勉強張開嘴,忍住已經在眼圈里打轉的淚水,吃下了海馭遙喂到嘴里的菜。
「好不好吃?嗯?」海馭遙親昵地貼著他的臉問,「你愛吃螃蟹,老是清蒸了也沒什麼味道……石叔說,下次買了好花雕酒,用雞油蓋在蟹上,下面放花雕蒸,很好吃的,又可以暖胃,來,再吃一口,這個煲也不錯的,用了石叔熬了一天的豬骨鳳爪湯打底,還有扇貝,蘑菇,冬瓜,別皺眉,冬瓜好吃的,用高湯浸過麼……上面的是蟹肉,我灑了點胡椒粉,小心點,燙。」
兩道涼菜是牡蠣生菜和海膽,海馭遙撬來的牡蠣,冰過之後鋪在生菜上,稍稍澆了點檸檬汁,滑女敕鮮美,凌棄連吃了好幾口,海馭遙怕他生吃多了傷胃,哄著讓他停下喝湯。
「這就是海膽?」凌棄好奇地問,盯著盤子里的幾個球狀物。
「是啊,這個時候難得有這個。」海馭遙喝了口啤酒,拿起一個,熟練地用刀子破開,拿勺子挖了里面的東西送進嘴里,微微閉上眼,品味了一下,陶醉地說,「拿黑海魚子醬來我都不換。」
「我也要。」凌棄湊過去。
「你吃不慣的啦。」海馭遙嘴上說著,手里還是挖了一勺送進凌棄張大的嘴里,乍一嘗,什麼味道都沒有,連咸味都欠奉,凌棄正要苦著臉吐出來,忽然,舌頭上好像過電一般,突如其來的鮮美凌厲地沖擊著所有的味覺,他的眼楮亮了,用手指指要求再來一勺。
「不給了!」海馭遙象小孩子護食一樣把身子轉過去,飛快地拿了下一個挖開往嘴里猛塞。
凌棄哪能就此放棄,不依不饒地湊過去坐在他腿上,不顧他的拼命躲閃,搶著他手里的勺子,海馭遙哇哇叫著笑著,鬧做一團。
忽然兩人都停了下來,凌棄低頭看著海馭遙,他也正抬頭看著凌棄,眼楮亮得象黑夜里的星,慢慢地把凌棄往下拉,給了他一個鮮美的深吻。
這一頓飯吃完,天已經黑了,海馭遙看著凌棄乖乖地喝完紅棗蓮子湯,自己收拾好飯桌,拿著石叔留給他們做夜宵的糯米蒸蟹和蟹黃火蝦筍燒賣出了門。
「回家用微波爐一熱就可以吃了。」海馭遙看了看公車時刻表︰「啊,還要等半小時?!要不我們再回去坐一會兒?」
凌棄搖搖頭︰「反正路也不遠,我們走回去吧?半小時,走都走到了。」
「你行不行啊?下午已經玩了半天了,還捉了那麼多琵琶蝦,對了,我已經給你腌起來了,過幾天過來拿回去給你就粥吃。」
凌棄調皮地一笑,湊到他耳邊說︰「那……你背我?」
海馭遙笑了,把手里的盒子遞給他,轉過去半蹲體︰「上來吧!」
歡呼一聲,凌棄猛地跳了上去,海馭遙連晃都沒晃,穩穩地背著他站了起來,喊了一句︰「回家!」步履輕快地上路。
「馭遙?」趴在愛人寬闊溫暖的背上,沿著海邊的小石子路走著,頭上是夏夜的繁星點點,凌棄滿足得都要睡著了一樣,他摟住海馭遙的脖子,低聲地問︰「你對將來……有什麼願望麼?」
「有啊。」海馭遙托住他身體的手惡意地在凌棄上擰了一把,引來凌棄的低聲驚叫,才笑著說︰「和小凌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每天晚上都抱著你睡覺,每天早上醒過來都讓你看見我。」
「嗯,我也是……」凌棄把臉湊過去磨蹭著他的臉,「還有呢?」
「買一艘游輪,不是游艇哦,很大很大的,帶你去環游世界……什麼地中海啦,愛琴海啦……最重要的去澳大利亞潛水,大堡礁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大的珊瑚礁啊,一定要帶你去看看。我連游輪的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麼?」凌棄感興趣地問。
海馭遙有意賣關子似的,凌棄又問了一次才慢慢地開口︰「名字啊……叫‘不棄’號你看好不好?」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里破土而出,帶來微微的痛和越來越多的喜悅,凌棄拼命抑制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他騰出一只手胡亂地抹了抹臉,笑著說︰「好難听!」
「那你說,叫什麼?」
「說了有什麼用?現在游艇的一個救生圈還沒有呢,起了名字做白日夢嗎?」
「嘿!你可別看不起你老公,不就是一艘游輪嘛,一定買給你!」
沉默了一會兒。
「將來我們真的在一起啊?」
「那當然,我混黑道,你跟著我,我發財,你跟著我,我坐牢,你也得跟著我,反正我是決不會再犯錯了!一輩子都在一起!」
「啾……」(汗,親吻的聲音)
我愛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