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如果一句話就能讓人膽怯的話,那眼前這位仁兄做到了。
廣告界出了名的攝影師,人稱「火爆浪子」的衛霆政,他的一句話令四周的人感到心驚膽戰,在他對工作完美的苛求下,總會讓工作人員想離他遠遠的;甚至想干脆換份工作以保自己延年益壽。
「不行!不行!該死!不行!停——」衛霆政阻止了模特兒擺動中的Pose。今天不知怎麼搞的,左看右看,上瞧下瞧,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映在相機中的模特兒的身影,總是少于那麼一分感覺,那麼一分生命。
早在開拍之前,他就事先先用即可拍拍了數十張照片;在那時他便覺得怪怪的,但他左思右想就是抓不到問題點在哪。衛霆政再次將那數十張照片拿在手上,重新檢視一番……
倏然,他發現問題的癥結——原來全出在模特兒身上;並不是模特兒面貌不夠姣好,而是模特兒的整體風格和這次雜志封面的訴求完全不搭軋。她根本就不是他所需要的那一型。他需要的是擁有自我風格、絕對個性化的女人,當然,最好是留頭可代表個性化的短發,並有雙靈動的大眼楮,這樣便能更切合封面的訴求點。
他緊急打了通電話給雜志社,告知要更換模特兒的決定;如果他們無法接受,那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另請高明換人來掌鏡噦;否則他可不願意也不可能因一組自己無法認同的照片來委屈自己去屈就他們,踐踏自己的藝術天分。
半晌,他和雜志社通過電話的結果——雜志社願退一步,給他極大的運用空間,任他選擇適當的模特兒人選;畢竟衛霆政是他們好不容易透過各種關系和管道才搭上合作這條線的。如果現在只因一位模特兒的因素,而弄擰了彼此的合作關系,依據他們對衛霆政的了解,以後恐怕也甭想再有機會能和他合作了。
在這一行,誰都知道由衛霆政掌鏡所拍攝出來的照片絕對超乎水準之上;無論客戶多苛刻的需求,他每每能達到顧客所要求的,但卻仍能不違背自己的原則。再者,如果照片本身無法做到盡善盡美,那他寧願毀約,不管違約金有多高。
這是他的原則。
衛霆政其實也並不是愛耍大牌,只因他不願違背自己所堅守的理念;要他去屈就別人來完成有瑕疵的照片,那他情願把沖洗出來的照片成品統統毀光,也不願有任何一張不完美的照片流落到市面上。
看來衛霆政的理念倒是蠻符合中國文學史上赫赫有名的陶淵明先生,他該再次去研讀陶淵明先生的《歸去來辭》,其中所描述陶淵明先生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心境倒和他很相似。
衛霆政現在最苦惱的是決定撤換模特兒之後,整個工作進度必定陷入膠著狀態;缺少最重要的模特兒實在是件很傷腦筋的事。如果現在遲遲不能確定人選的話,他的所有檔期勢必會往後挪,到時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最嚴重也讓他最不能接受的是會把他所排定的假期給
佔用掉,他可不想為了本身堅守的理念而落得這般下場。
衛霆政想著想著,在窗邊的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小四,幫我向吧台拿一杯咖啡。」
為了方便拍照,雜志社已事先租下了這間布置典雅、充滿古書香氣息的餐廳;所謂的古書香指的是裝飾在這間餐廳牆壁上的古書真跡,哪怕只有這麼薄薄的一頁,也價值不菲。
「政哥,咖啡。」小四是聖勒盟的手下,衛霆青派給衛霆政的貼身保鏢。
「謝謝。」衛霆政禁止小四在外人面前喊他四少爺。他總覺得那听起來蠻像星期五餐廳里少爺的花名,亂降低他的格調;而且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顯赫的家世背景。
聖勒盟是個介于黑白兩道、亦正亦邪的組織。雖然它扮演的是社會清道夫的角色,但執行私刑這種做法在現今任何一個國家還是不被認同;于是它便有游刃于黑、白兩道的特殊身份。聖勒盟里的精英分子多到令人咋舌,而且早有既定的運作模式,它的龐大組織並不是一般人所能輕易摧毀。之前曾有一幫派極盡所能地想讓「聖勒盟」這三個字在黑、白兩道間徹底消失;但他們所落得的下場卻是毀了自己本身的組織,頭頭遭到送牢房管訓的慘狀;余黨則是四處流竄,逃的逃,躲的躲,全都隱匿起來。
然而聖勒盟也不想再多計較,只要他們別再以聖勒盟的名義為非作歹,聖勒盟也不再去追究還有多少余黨未被繩之于法,放他們一條生路。但任誰也沒想到一次的仁義之心,會為他們再次帶來日後的麻煩。
聖勒盟屬于衛家的祖業,而在衛家的家傳祖規中,聖勒盟必須交由長男繼承,但如果衛家長男不幸發生意外而喪生,繼承的順位則往下類推。結果這件苦差事便落在那個可憐的衛家長男——衛霆青的身上,在衛家大家長一一衛皓淵宣布退休時,他就接下這燙手山芋,成為別人俎擊的活動槍靶。
衛家還有一項令衛家兄弟大鳴不平之聲的祖規。祖規規定衛家男士們得在他們光輝、燦爛的二十六歲時完成結婚大事。
天啊!這讓衛家那四位自命不凡又天生風流成性的男土們大叫委屈。但從衛家兩大家長——衛皓淵及殷曼倩宣布這條祖規開始至今,衛家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還不都乖乖地就範,討了房媳婦。老大衛霆青確實是已娶了關羽珊,但商靚儀卻遲遲不肯答應老二衛霆鎧的求婚;所以衛家雖自稱已討了兩房媳婦,但說來還真是他們的一廂情願。
而衛家老三和老四——衛霆桀和衛霆政這對雙胞胎,雖同樣還有一年多的緩刑,但他們並不想太早逼迫自己刻意去留意任何女人,看誰比較適合擔任「衛家媳婦」。
對衛霆政而言,全世界的美女都是他的老婆,是個道地、絕對享樂主義的公子;而衛霆桀認為他這輩子很難會遇上心目中的理想女人,不太可能會在這女權高漲的社會里找到他要的溫柔女子。像他大哥不就娶了個愛鬧冷戰、愛隨便泡杯加料的咖啡來荼毒任何惹惱她的人的女人;二哥不是也敗在一個牛脾氣、喜歡損人的女人身上。
所以他屆時可能就任他的父母幫他物色新娘人選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只要盡到傳宗接代的本分便行了,不必放進任何一絲的感情,如此就不怕會嘗到心痛的感覺了。
良久,衛霆政啜著已變冷的咖啡,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是要從雜志社提供的那些照片里再挑選一位?或者出去外面走走還可以踫踫運氣。
他正想把咖啡喝完,到外面去繞繞,看能不能意外相中符合自己要求的人選時,倏然在對街看見一位留頭俏麗短發、戴副眼鏡的女子;衛霆政不假思索地沖出餐廳直奔對街。
「小姐——」衛霆政氣喘吁吁地攔住眼前這名女子並擋住她的去路。
待他稍緩和、調穩呼吸後,便不客氣地摘下那名女子的眼鏡。
果然!正如他所預料般是對漂亮而靈活的大眼楮。
衛霆政覺得在摘下她的眼鏡的一剎那,他完全被這雙靈動充滿吸引力的雙眸給震懾住了。
「喂!你好無禮,快把眼鏡還給我。」高碧絃紹被眼前這位帥氣卻無理的男子突來的舉止給著實嚇了一跳。
她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地就被一個身影擋住去路,這還不打緊;過分的是他竟貿然摘下她的眼鏡,還一直猛盯著她瞧,看得她臉上突然燥熱了起來。
「小姐您貴姓?」
「你……」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居然還問人家姓名。高碧絃紹壓下將要爆發的怒氣,柔聲向他要回自己的眼鏡,「先生,請把我的眼鏡還我,好嗎?」她特別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語氣;她就不相信,他還不曉得他已經惹火她了。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衛霆政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她的芳名。他知道,只要一把她的眼鏡還給她,她鐵定拔腿就跑;所以,現在「眼鏡」成了預防她跑掉的惟一王牌了。
高碧絃這下子真的快火山爆發了,壓抑住最後一絲的理智,再次鄭重聲明︰「請——你—把—眼—鏡——還——我!」
「行!只要你把你的姓名、年齡、住址、電話全告訴我,我就還你……。」
什麼?!這個登徒子真是不要臉。「你……你憑什麼要……我的個人資料,我又為什麼要乖乖地給你?」
「如果你還想要回你‘精致’的眼鏡。」衛霆政揚了揚他手上的眼鏡,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她要戴這種難看的眼鏡來遮住她美麗的雙眼。
其實高碧絃的近視才二百多度而已,本來是不用戴什麼眼鏡;但她覺得眼鏡對她來說是個絕佳的掩飾品,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能遮住她那雙又大又媚的桃花眼。
小時候媽媽曾帶她去看面相,相士說她天生就長了對桃花眼,追求的人必定逐年增長;而她偏偏又是屬于必須晚婚那一種類型,所以相士曾提醒她媽媽得多加注意,別讓她太早結婚。從那時開始,她媽媽便去買了副粗黑邊框的大眼鏡給她戴以便遮住她那對桃花眼,也就這麼從零度數一直戴到現在的兩百多度。多年來,她也習慣戴上眼鏡後平凡的自己,更滿意它為她省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畢竟生就一副好臉孔,是不變的事實。她記得讀初中二年級時,有次不小心將眼鏡摔破,不得已露出一雙大大的桃花眼;隔天她的桌上便多出了一疊情書。
還有一次別校愛慕她的男生跑到校門口等她下課,只想把情書親手交到她手中而已,那位愛慕者竟被她班上的男同學圍毆;說什麼她是他們的班花,再怎樣哪輪得到外校生,沒听過「肥水不落外人田」嗎?
以高碧絃那時的年紀而言,她只覺得好笑;如果戴著丑丑的眼鏡也能當上班花的話,那她就不曉得還有哪種女生不能當校花了。
現在眼前這位無理男子居然利用眼鏡來威脅她,對她來說,她寧可不要那副眼鏡了。「如果你要的話,那你就留做紀念吧!」她不願再和他多交談,便繞過他往他身後走。
衛霆政還是不死心地拉住她縴細的手,「你真的不要了嗎?」
高碧絃睨了他一眼,從包包里取出另一副眼鏡,率性地戴了上去,將下巴抬得老高,得意地說︰「你喜歡就拿去好了,我已經不需要了。」她總是會多準備一副眼鏡放在背包里,以防自己不小心把眼鏡打破了,屆時又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糾紛。
衛霆政驚愕住了,他從沒想到會有人隨身攜帶兩副眼鏡,他還以為可以就此威脅她,沒想到她竟然有「備胎」。「對不起,我知道我這麼做很沒禮貌……」
「知道就好。」高碧絃絃不悅地打斷衛霆政的話。
衛霆政繼續接著說︰「但是我需要你幫我個忙,當我的模特兒。我是一名攝影師,現在拍照進度因為模特兒的關系而整個停擺,所以我希望能請你客串一下。」他破天荒地第一次求人,如果不是趕著在下禮拜交差的話,他大可慢慢挑人選,也不必在這里低聲下氣地求人,更何況是求一名女子。
高碧絃絃听完衛霆政的一番解說後,第一個竄進她腦中的念頭是︰他是個騙子!有可能他就是報上三天兩頭報道的那種專門欺騙小女生的騙子,說什麼絕對可以把她們捧紅;但首先要拍些照片來存檔,以便于往後推廣宣傳用。
于是,當小女生上鉤後便帶著她們到小套房里,先強暴再拍下她們的果照,制作成書籍販賣。
她,高碧絃可是個頂著碩士頭餃的副教授,豈是那麼容易就會上當的?「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我正在對面那家餐廳里拍照,現在正因為缺少一位模特兒才找上你,不信你跟我過去看看。」衛霆政指著對街的一家餐廳,試圖取得高碧絃絃對他的一點信任。
她怎麼知道他不是騙人的,搞不好那是家黑店,而店後面可能有密室是專門讓他用來一逞獸欲用的;畢竟人心不古,還是找個機會逃跑妥當點。
「這樣……」高碧絃用眼角余光瞄到衛霆政身後正好停了部計程車,于是她便使了個計謀,「那……好吧!」
「真的?!」衛霆政不疑有他興奮地叫出聲。
「請你帶路吧!」
「好。」衛霆政心中思忖著如何將身後這位女子裝扮成他想要的封面人物,邊想邊走在高碧絃絃的前面,走沒幾步路就听見背後傳來車子的關門聲;待他回頭,只瞧見高碧絃坐上的計程車的後玻璃,車子已快速地駛離他。
「該死!混賬!」他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給耍了。
該死的,他這麼一個堂堂男子漢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當猴子一樣玩弄;更可惡的是,在他如此破例低聲下氣地求她幫忙後,她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逃跑。
這輩子他還沒求過誰,今天破天荒地求了她,竟落得現在這般田地。
衛霆政憤怒地走回餐廳,氣憤而無奈地向工作人員丟下一句「收工」,便快速走向停車處,躍上他心愛的黑色法拉利,呼嘯而去。
馳騁在山路里,身旁的景物因飛快的速度而變得模糊。
衛霆政為一掃剛剛不順意的事,刻意將車里的音響開得非常大聲,音量大得幾乎快震破那片無辜的玻璃;但他卻能完全不把這巨大聲響听進耳里,只是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那女子……
他一直覺得她那一雙隔著鏡片會放電的雙眼似乎在哪里見過,這麼一雙令他心動的眼眸,他怎麼會健忘到忘了自己是在哪看過的呢?
模特兒的人選看來是非她莫屬了,就算是讓他在餐廳的門口天天守株待兔也在所不惜。
他相信,光她那雙會放電、勾人魂魄的雙眼,就能為照片增添不少吸引力;更別提她那本來就長得挺上鏡頭的FACE。
在餐廳里忽然看見走在對街的她時,他便能感受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致命的吸引力,她的氣質更是令他吃驚。他相信她一定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因為在她那懾人的吸引力下有著濃厚的書卷氣息。
任何女人在遇到剛剛那種情形可能會出現兩種反應︰一是當場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雲;二是會不听解釋地狠狠甩他兩巴掌,然後罵他無聊。
而她居然兩種都不是。很顯然她並不信任他,但她卻能虛應他,而後有技巧地溜走。衛霆政想著想著,剛剛的憤怒竟緩和地平息了。他漸漸地將車速減慢,將車駛進衛宅的車庫里,放松心情走進屋內。
他才一進門便看到他二哥和他準二嫂在爭吵。
「你為什麼那麼不講理?我已經跟你解釋了幾百次,為什麼你還那麼固執,不願相信我呢?究竟要怎麼跟你解釋你才肯相信我?」衛霆鎧突然覺得疲憊不堪。
明明就是莫須有的事情,偏偏眼前這個他深愛的女人就是出奇固執。女人最不好的兩樣個性——善妒、固執己見全在她身上發揮得淋灕盡致。
「你……說我不講理?!好……既然你說我不講理,那我就不講理給你看。」
可惡!居然敢說她不講理。商靚儀拔下手中的訂婚戒指,氣憤地朝衛霆鎧的臉上扔過去。此時商靚儀已毫無理智可言,心想最好在衛霆鎧的臉上留下難看的疤痕,看他還能拿什麼臉去花。甚至想拿把刀子將他那張俊臉刮花,這樣他才不會老仗著自己那張俊逸的臉到處留情。
但事實卻和她所期望的大相徑庭,那只戒指不但沒盡到她所賦予它的重責大任,相反竟被他接個正著,現在正乖乖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你這是在做什麼?」衛霆鎧終于發怒了,這女人居然敢拔下他倆的訂婚戒指,朝他扔過來。
「做什麼?做你所說的事,你不是說我蠻不講理?那我這個不講理的女人只好做做善事和你解除婚約,讓天底下所有愛慕你的女性同胞們都有機會能和你有一腿。」
「你……」衛霆鎧怒紅了雙眼,用力地拉起商靚儀的手,以命令的口氣說︰「把它戴回去。」
「不要!」
「戴回去!」就算要用強硬的手段也要把戒指再次套回她的手上。好不容易她才肯退讓一步先和他訂婚,怎麼能任她說解除婚約就解除的。
「不要!我說不要就不要,看哪個女人喜歡它,你就送給她好了,我不稀罕。」說不稀罕那是騙人的,如果心里當真不在意的話,她現在也不會只因為看了一本小道雜志里刊登一篇衛霆鎧手挽著一個有著魔鬼身材的陌生女子出現在某盛大宴會里的報道和照片就大動肝火。
他知道打從在咖啡廳偶遇,揚言非把她追到手到現在,一直就只有他單方面地、不時地在口中、在心中掛著「愛」這個字,難道她連一絲絲心動的感覺也沒有嗎?
「我說戴回去。」她當真那麼瞧不起這枚戒指,或者甚至根本就不稀罕和他白頭到老?衛霆鎧心中躥起一陣刺痛。
衛霆鎧克制住想打商靚儀的沖動,試圖想把戒指套回她手指上。商靚儀卻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我都已經說不稀罕了,你還想干嗎?」
這時在一旁看戲許久的衛霆政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從他一進門看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他們到底在為什麼事而爭執不休,只看見一只可憐的戒指被他們推來送去的。「拜托……」
「閉嘴!」
什麼嘛!他才開口便被他們異口同聲地炮轟回來。
「嘿!你們兩位既然那麼有默契,那還有什麼事好吵的?」
「我跟他……拜托!我才不想跟他這匹種馬有默契。」
這女人居然罵他是種馬,他身上哪個地方讓她的眼楮月兌窗到將他比喻成種馬。
「你居然說我是種馬?!」
「我沒把你比喻成種豬就已經很不錯了。」商靚儀似乎有點看不起衛霆鎧似的,將臉別到側邊,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種豬?!」愈來愈不像話了。算了,不想再和她繼續吵下去了,否則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怎麼樣?」商靚儀轉回頭露出一副諒他也不敢怎樣的表情,擺明了挑釁的態度。
「不怎麼樣,我只要你乖乖地把戒指套回你的手上。」衛霆鎧再次將戒指遞到商靚儀的面前。
「你這個人很煩耶!都跟你說不要了,還死粘著要人家收下。」
「你到底收不收回去?」衛霆鎧堅硬的語氣倒是差點嚇著了商靚儀。
「不……不收。」說收回就收回,那她算什麼?
「收回去!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性。」衛霆鎧喝道。
「不收回,你又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衛霆鎧一臉邪氣地看著商靚儀,讓她不禁打個結實的冷顫。
衛霆鎧趁商靚儀毫無防備之時,迅速將她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往二樓走去。
「啊——」商靚儀驚嚇得大叫,隨後便加上一長串不堪入耳的咒罵。
衛霆政倒是盡到做觀眾的責任,在他們身後大叫︰「二哥,帥啊!」
「謝謝!」衛霆鎧對于自己的行為充滿自豪。
「臭霆政,你去死……最好臭死在水溝里……」商靚儀的聲音最後被關上的房門給阻擋在門內。
衛霆政看著他們,這時才想起剛剛那名美女是那天他在他大哥衛霆青婚禮上向商靚儀打听的那個人,而她似乎是……商靚儀的副教授。
「糟了!這下子不是自找死路嗎?」剛才他還火上加油,這下商靚儀鐵定恨死他了,哪還會幫他的忙,幫他向她游說,請她當他的模特兒呢?!
衛霆政這下子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焦急萬分!
衛霆鎧和商靚儀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後才一前一後地下樓。衛霆政早端坐在客廳里等著向商靚儀負荊請罪。
「二嫂……」衛霆政討好地叫著商靚儀。
「我才不是你二嫂,我叫商靚儀。」她沒忘記剛剛衛霆鎧強把她扛上樓時,衛霆政還在他們後面火上加油;現在居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轉,還恭恭敬敬地稱呼她—句「二嫂,」
「別這樣嘛!商姐。」
「商姐?!」商靚儀差點爆笑出來,「喂,你的年紀好象比我老喔!」她刻意提醒他的年紀。
「別這樣嘛!剛剛是我不對,我倒茶向你賠罪,好不好?看你是要喝玫瑰茶還是伯爵女乃茶,或者是水果茶……」衛霆政討好的臉實在是有夠滑稽。
商靚儀一看見衛霆政的態度和表情,實在忍不住地大笑出聲。
衛霆政覷了她一眼,也沒辦法,誰叫自己有求于人呢?只好放段,任商靚儀取笑個夠!
今天他的運氣實在夠背了,一天之內連求兩個人,而且還是兩個互有關聯的女人。平常不求人的作風,今天倒是破天荒得徹底。
「我才沒那個福氣接受我們霆政少爺的伺候。」
「別這樣嘛!靚儀—」衛霆政對著商靚儀苦苦哀求,就只差沒跪下了。
商靚儀看見衛霆政低聲下氣地求她,自己也不好再鬧什麼小姐脾氣。「好啦!原諒你吧!」「謝謝!你真是大人有大量。」衛霆政一听商靚儀肯盡釋前嫌,原諒他剛剛無心的過錯,整個人頓時輕松了不少;畢竟她肯原諒他後,接下來也比較好開口求她幫忙。
「喂!你不可能單單只是為了要我原諒你,而低聲下氣求我那麼簡單吧!這可不像我所認識的衛霆政喔!」她知道依衛霆政的大男人主義是不可能求人,尤其是女人。所以,現在他會采如此的低姿態來求她,可能有不尋常的原因哪!
「真聰明!靚儀,你長得既漂亮又聰明,難怪二哥愛你愛得神魂顛倒。」衛霆政愛慕的口氣,讓在一旁的衛霆鎧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雖然霆政是他的弟弟,而且靚儀也不是他所喜歡的那一型,但他還是會提心吊膽的,深怕靚儀一不小心就被他給搶走。「不準你打你二嫂的主意。」
「拜托!老哥,你醋壇子又打翻啦!我哪敢打靚儀的主意。」衛霆政一副快昏倒的表情。
「就是說嘛!而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是霆政對我真有意思,想追我,那我也沒辦法嘛!我又不能阻止他,更何況我也還沒結婚,任何人都還是有機會來追我。」
商靚儀不知死活的一番話,又惹得衛霆鎧的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地瞪視著衛霆政,「你會嗎?」
衛霆政一看見衛霆鎧一雙想置人于死地的冷眼,就全身起雞皮疙瘩。「當然不會,我哪敢動二哥的女人。」
衛霆政連忙澄清,他可不想活不過這璀璨的二十五歲啊!
「什麼叫他的女人?死衛霆政你最好把這句話收回去。我警告你,以後不準說我是他的女人。」她才不想被人家冠上某某人的女人這個烙印,她只屬于她自己,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為什麼不可以?」衛霆鎧不平地大叫,難道當他的女人是一件那麼令她難以忍受的事嗎?
「為什麼要可以?」商靚儀也無法忍受地大喊,「我就是我,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我不需要也不喜歡別人在我的身上烙下任何烙印,我想要的是沒有束縛、無拘無束的愛……我覺得我們似乎又回到原點了……」
當初商靚儀就是因為受不了衛霆鎧霸道的愛和濃厚的佔有欲,所以一直遲遲未答應他的求婚;後來是因為他一再地向她保證不再犯,她才勉強答應先和他訂婚。
雖然衛霆鎧一直向她表明他絕對會改掉這兩個壞習慣,不過看樣子他似乎故態復萌,又漸漸回到他原來的態度了。
「沒有,我沒有回到原點,任何一個有情有愛的男人多少都會有想獨佔自己女友的念頭,哪怕別人只是愛慕地稱贊自己女友漂亮、聰明,他也是會或多或少提高警覺。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女友被別人搶走,難道你連我這一點點的念頭都不願讓我擁有,非得要我把自己扮得很偉大,任何男人吃你豆腐,我也不可以生氣嗎?」
衛霆鎧看著一語不發的商靚儀,又繼續說︰「相信你不會希望我變成那種男人,而且我也辦不到。」
商靚儀知道她對他的這些要求是很無理,但她只想留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而已,她受不了被他每時每刻呵護、佔有的感覺。雖然心里頭覺得很甜蜜,但卻令她感受不到一絲自由的氣息。
在一旁的衛霆政听著商靚儀和衛霆鎧的激辯,直覺得好笑。
兩個人同樣深愛著對方,一個卻嫌對方管她管得太緊,佔有欲太強烈;一個卻抱怨對方不肯讓他擁有一絲絲的霸道和吃醋的權利。
同樣相愛及抱怨,以後他們結婚,日子必定不會太過無趣,不怕沒話題可聊;光是同樣劇碼的吵架就可以佔去大半生活,哪還有時間「聊」呢?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一卯起來根本就不是如你所說的‘一點點’,還沒結婚你就怕我跟別人跑了,那結婚後你不就要把我給囚禁起來。」商靚儀似滿月復委屈。
衛霆鎧是很想用鏈子把商靚儀鎖在身旁,但那畢竟不是辦法,惟有讓她真正嫁給他,才能除去他的煩惱。
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這麼強烈的感情,惟獨眼前這個小女人;而她對他的態度不免讓他緊張她到底愛不愛他、在不在乎他;也因為如此才會讓他在她面前表現得那麼失常,那麼令她無法忍受。
「但是,我愛你,所以我想擁有你,我怕我留不住你。自從認識你後,我對自己愈來愈沒信心;就深怕我一轉身,你將離我遠去……」衛霆鎧苦笑地看著商靚儀,「不!你不會懂的,你永遠不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
「誰說我不懂!如果我不懂,我又為什麼要僅為了一張照片就和你吵架?」
衛霆鎧驚訝地握住她因激動而略顫抖的手,「你是說……你在乎我?」他想再確定她的心意,卻又怕從她的口中听見另一番他不想听見的答案。
偏偏商靚儀就是愛捉弄人,硬是不肯給他正面的答復,「我可從沒說過我不在乎你喔!」
「但你也從沒說過你在乎我啊!」衛霆鎧不依地大叫。
「難道你不能自己去體會嗎?」要她說得那麼露骨,她會想吐。
「我辦不到。」他早已被商靚儀搞得失去了應有的判斷能力。
「笨蛋!」商靚儀狠狠地捶了下衛霆鎧結實的胸部,「不理你了!」
他的胸部雖被她捶痛了,不過他卻因此而茅塞頓開,「那你是說……」
「我說你是超級大笨蛋!想想,我為什麼會答應和你訂婚,不就是有結婚的打算。」話一出商靚儀就感到後悔,後悔自己以後將有一輩子的時間要去面對她眼前這位讓她淑女形象拋擲一空的大笨牛。
衛霆鎧一听見商靚儀的話,激動地抱住她,「耶!你終于肯答應嫁給我了。」他像想到什麼事似的拉起商靚儀的手,「走!我們趕快去請老爸、老媽準備婚禮事宜。」
「你瘋啦,你爸媽現在正在日本度假耶!」
「對喔!」衛霆鎧孩子氣地敲敲自己的頭,「我是太高興了,一時沖昏了頭。沒關系,我們傳真信息到他們住的飯店,包準他們在看到後一定馬上飛回來。」
「現在,」衛霆鎧溫柔地望進商靚儀的眼里,「我想吻我未來的衛太太,可以嗎?」
「不可以!」衛霆政替商靚儀搶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閉嘴!小心我打爛你的嘴,限你五秒之內離開我的視線。」衛霆鎧惡狠狠地瞪著衛霆政。「不行,靚儀,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不要答應他,現在是我們的時間,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分享’你。」
「你看!又來了。」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把時間讓給他行了吧!老婆。」衛霆鎧夸張地高舉雙手。
商靚儀丟給了衛霆鎧一個白眼後即轉移視線,「霆政,你說吧!」
「謝謝二哥成全。」衛霆政一接收到衛霆鎧拋給他一張「你給我小心點」的撲克臉後,趕快回給他一記討喜的笑容,便轉身向商靚儀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