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個感覺是冷,而後是熱,再來是呼吸困難。
她怎麼了?倒在雪地之上了嗎?臉側、頸側、前胸直達腳尖,一片冰冷。身上的熱氣與雪地相融,化為更刺骨的寒意。唯一感覺到溫暖的,是額角涌出的熱源。它們絲絲汨汨地橫越她的臉,滲入雪中,與她的體溫一同凍結。
這是怎麼回事?她靜靜地俯著,一動不動,仿佛靈魂已與分離。但被封住的鼻息,成為她此刻唯一的求生依憑。
她微弱地、使勁地、本能地努力呼吸。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只得到極度稀少的空氣。這感覺,有如孩童時期在睡夢中不小心被棉被蒙住的夢魘——她應該可以很容易地剝開障蔽呼吸的阻礙,可是,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動作她會完全做不到?
小時候,會有細心的女乃媽連忙將她自被筒里拖出來,現在呢?
啊,好冷。不知斷氣後,尸體和冰雪哪個會比較冷?師父一定已經開始搜尋她了吧。
真諷刺,她一直想逃避的對象,此刻卻希望快快被他找到。也許,死了反而比較好。她實在不希望師父變成她的……「怎麼樣,白虎?」一個低沉渾厚的輕笑掠近她臉旁。
「找到了。」
縱使意識瀕臨潰散,她仍知道有無數無聲的形影落至她身旁。地府的鬼卒來接她了……「死了嗎?」
「沒,不過倒發現了個挺有意思的東西。」他又淺聲笑起,那聲音,很熟悉。
一只大掌霍然清掉悶住她氣息的障礙,四周立刻揚起一陣詫異。
「居然是個小女孩!」
男子輕謔,似在譏笑這幫搞錯重點的蠢蛋。他看著她頸邊落出的玉墜——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小東西。
「現在該如何處置?」
他橫了一只手搭在她鼻前.似乎發覺到什麼,傾臉貼近她昏迷的面容。
「怎麼了,白虎?」
「噓。」他專注地盯著蒼白的小臉。「你想說什麼?」
溫柔的呢喃、溫和的撫觸、溫暖的鼻息……好熟悉,又好陌生。為何他們不能保持規矩的師徒關系?為何他會愈來愈不甘心只單純地身為她的……「師父」眾人听不見她微弱的無聲呼喚,只看見白虎漸漸漾開的邪魅笑容。「我在這里,你安心休息吧。」
頭痛!孫悟空被金箍咒困緊腦袋的感覺,八成就是如此。
「噢……」連起個身都好難受,好想吐……「小心小心,別太快起來。」一股清涼的香氣同時移至她鼻前,壓下她強烈的暈眩。
她怎麼……頭昏昏的?伸手掠開濃密長發之際,赫然踫到奇怪的東西。
「這是什麼?」
「我看你還真是撞昏頭了,是繃帶呀。」笑聲咯咯咯地響不停。
繃帶?撞昏頭?怎麼回事?
「來,先把這蠱藥膳喝了。躺了四天都沒進食,一定很餓吧。可你不能馬上吃東西,得先補足元氣,也省得腸胃……」「走開!」她悍然推開一切.砸了一地珍貴補品;直接沖往花廳。不料一陣暈眩猛然襲來,整個人傾跌至左方,渾身無力地攀在梳妝台旁。
「你真是頑皮。」
她虛弱地抬眼。這是誰?著起來很好心,沒脾氣,被灑了一身狼狽卻笑容依舊。
「吃飽了再跑也不遲呀。而且你這身模樣,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這身模樣……這是什麼下流衣裝?!
「誰……哪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給我穿男人的中衣!」中衣雖然極為寬大,衣擺卻只到膝前,無恥地了兩只小腿。
更糟的是,她突然察覺到自己在這薄衫底下,一絲不掛。
「你啊,人都虛成這樣了,脾氣還是那麼大?」
「你是誰?」憑什麼用如此熟稔的口氣跟她說話?
那名女子微怔,沉下溫和的臉色。「很有意思,冰雅,你覺得鬧夠了嗎?可以靜下來把東西吃一吃了嗎」
冰雅?
「我沒指望你會原諒我,但這次意外,你自己多少也要負點責任。你若不希望我出現在你面前.我走就是,別把氣出在這些藥材上,它們可全是貝勒爺的心意。」
貝勒爺?
「不是每個人都有嘗到老山參的福氣。他拿老福晉養身的極品來伺候你,給足你面子,呵護你裹子,還有什麼不滿意呢?」女子一則認輸的無奈相。
「你到底是誰?」她憤吼,嬌女敕的嗓子听來不像恐懼,倒像在耍脾氣。可她知道,自己攀在台邊的手正急遽顫抖。
女于寂然凝望她,放棄地深深嘆息。
「那你好好保重了,冰雅,我這就叫詩女們進來。」
冰雅痛苦地伏首在台面上,仿佛連呼吸都會耗盡她的元氣。
「冰雅?頭很痛嗎?‘女子仍放心不下地走近。
是,她頭很痛,但卻是被自己剛才的大吼吼痛的。她好難受,從沒感覺到如此虛弱。
她真該謝謝這名女子的輕聲細語,因為她現在才明了,自己已經脆弱得受不了一點刺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你先上床躺著。」女子溫柔地扶著她雙肩。
就算冰雅再倔,也無法不向自己的現狀投降。她的確非常需要躺下。但當她不經意掃現過鏡面時,赫然大驚,瞪著其中影像,半響都不曾眨眼。「這……是我?」
女子苦笑。「病人本來就會憔悴些。不過你放心,等你休養好,自會恢復原來艷光四射的形貌。額角上的傷嘛,就算會留痕,也可以用頭發蓋掉。」
不,不是,她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這不是我的臉。」
「要是我哪天也病成這樣,我恐怕也會這麼說自己。」女子聳肩。
這不是她的臉——一張十六歲少女的蒼艷容顏。她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冰雅?」女子莫名其妙地看她慌亂模索自己的面容。
這明明不是她的臉,為什麼模起來卻那麼熟悉而真實?鏡中的人是誰,她自己又是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冰雅,你還是快回床上吧。」愈來愈慘無血色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她努力沉下思慮與情緒,在腦海中迅速搜尋蛛絲馬跡,卻全然一片空白,只有一陣強過一陣的耳鳴,整顆頭脹痛得連眼珠子都快爆出來。
「冰雅!」
她痛苦不堪地軟軟在地上,錯成一小團,緊緊掩著雙耳。
「快躺下!來,我扶你回床上!」
不要,她要再看一下,鏡子里有她要的答案,只是她一時想起來……「別壓到傷口啊,冰雅!」女子慌了,邊扶邊嚷︰「來人,快來人哪,替我把冰雅帶回床上去——」
「怎麼了?」
這聲音!冰雅猛然朝門外方向抬眼,但巨大身形背後射入的燦爛光線,令她猝地驚聲尖叫。
「關門!快把門關上!」
「貝勒爺,門!」女子連忙扶住縮成球狀劇烈顫抖的小身子。「她的眼楮怕亮,快別讓陽光照進來!」
就算門已立刻關上,也斷絕不了突來的強烈刺激帶給她的折磨。
「冰雅?」低柔的嗓音情至她身畔。「你也真是的,一醒來就急著照鏡子,這麼愛漂亮,嗯?」
渾厚的輕笑隨著一只手臂,輕輕巧巧地就將她打橫抱起,步向床畔。
這個人的聲音、感覺,是熟悉的,她記得……「師父?
「乖,等吃完藥膳再撒嬌吧。」他笑著將脆弱的小人兒輕柔安置到軟榻里。
「師父?
「你看你,每次東西都要替你準備個四、五份,只有一份是真正派上用場的,其余全是先讓你砸個痛快的。」他無奈地笑著床邊碎爛的藥盅。
「師父?
「嗯?」他轉向她,與她互望。
啊,他是師父,可是……為什麼其余印象,全都想不起來?
他很高,甚至有點太高。他很壯,卻壯得太過粗獷。他很魁梧,厚實的身軀令人備受壓迫感。他的脖子相當粗壯有力,肩臂雄健,可見得其底子之深厚。但……她呢?
「還在拗脾氣嗎.冰雅?」
唔,他笑起來……是那種非常危險的男人,因為太俊美。英武的剛稜臉龐與這副寵溺的笑容一配,天下女人只有酣軟嬌嘆的份,恐怕連站的力氣都沒了。
「干嘛這樣瞪我,在不高興什麼?」他很自然地以指節撫摩著地細女敕的臉蛋.仿佛他倆之間的習慣動作。
「她自一回來就不太對勁。」女子感慨地再度捧來一蠱藥膳。「我想她需要的恐怕不是我。哪,貝勒爺,還是您自個兒來吧。」
「小壞蛋。」他擰擰冰雅的小鼻子,坐在床上挨在她身邊。「再寵下去.都快把你給寵上天去了。」
「念念念,您還不是照寵不誤。」女子哀聲嘆氣地將東西遞上。
冰雅一直犀利地盯著他,無論進食也好,他和女子閑談也好,她的視線始終不放過他。
「結果老福晉氣得差點跳起來臭罵他一頓。」
「阿瑪就是這樣,善于偷腥,卻老忘了把嘴抹干淨。」哎,慘哉慘哉。
「也難怪老福晉會只疼孫子、不愛兒子了。」女子坐在床邊花凳上蹙眉。「可是您和冰雅的婚事怎麼辦?王爺害您表嫂吞金自盡.喪期未了,您怎好迎親?」
「老祖宗不會讓表嫂的喪事和咱們家有任何牽連。」花個幾千兩銀子,就可以叫她家的人統統閉嘴,自行善後。「所以,婚事照辦,不必延期。」
冰雅愣住,忘了吞下他喂來的另一逃湯藥。
「來,再一口。」
婚事?她和師父的婚事?
「冰雅,再不張口我就要用灌的了。」他假作威脅。
對,婚事,她有印象,而且是樁感覺不怎麼愉快的婚事。可是深入思索下,就陷入無邊無際的茫然。為什麼會有不愉快的認命感?她不願意嫁嗎?
突地,強烈的男性氣息拂至她鼻前,回神之際,她已被深深地吻下去。
干什麼!她驚恐而憤怒地推打著,卻感覺到他在她唇中輕笑,隨變即將她完全卷入懷中,愈吻愈激狂。
住手,他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她!
他重重地摩弄著她柔軟的紅唇,饑渴地吮愛她的細小抗議,吞噬她的氣息。他的舌大膽而充滿自信,徹底探索她唇中的嬌潤與甜密。糾結的鐵臂撫擁著虛弱掙扎的嬌軀,以他的身體去測度她的柔軟與細膩。
極品!他在她的嘴里酣然嘆息,胸膛深處蕩漾低沉的共鳴。他順勢將她壓入床褥里,沉重的身軀幾乎今她窒息。他應該緩一緩、輕一點,畢竟她仍是個脆弱的病人。但……
再稍微等一會,等他探測出這份微妙的感覺為何,他立刻停手。
冰雅難受且憤怒地拼命扭頭閃躲,但都會被他放浪的鷹舌輕松捕到,享受貓捉老鼠般的樂趣。
師父不應該會對她做這種事,他也不曾如此對她過。因為她很肯定,自己從沒有被如此對待的經驗。這種無助的窩囊感,令她厭惡得想吐!
她憤然以唯一能夠使用的武器,向她唇中的侵入者狠狠咬去,卻倏地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抓住左乳,令她駭然驚叫,聲響卻全被他吞沒。
他殘酷地擠捏著薄衫底下豐挺的雪乳,似在警告,更像在懲戒,又仿佛被撩起了什麼,開始在渾圓堅實的酥胸上玩起折磨人的游戲。
走開!快走開!冰雅暴躁地在他的吻吮下怒斥,拼命以怒氣掩飾淚意與恐懼,可惜這些對他完全不具威脅性,反而讓他更加挑釁地深入她的衣襟,揉起赤果的細膩觸感。
他的拇指抵著柔女敕的蓓蕾粗魯揉轉著,強迫它化為粉艷的珠玉,好任他彈攫滾動,夾入指間逗弄。
冰雅不肯承認她听到自己啜泣的抽息,更加憤慨地拳打腳踢。可是劇烈的頭痛、枯竭的元氣,讓她無力反擊,只能挫敗地隨他蹂躪。
救命……她真的不行了……
「決定投降了嗎?」他貼在她唇上莞爾,有一下沒一下地咬咬她豐潤紅唇。
如果她有足夠的體力,絕對會打爛他那張嘴,扭斷他每一根手指,撕毀他可恨的笑容!
「真是的。」他悠哉地摩挲她臉上淚珠滑過的路徑。「你這脾氣已經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怎麼到現在還是不肯收斂一點?你以為你有幾個腦袋,可以任你再砸一遍?」
「別再跟我作戲,你根本不是我師父。」冰雅冷冷怒視他。
「我有說過我是嗎?」
果然!她駭然心驚,卻強作鎮定。「那你是誰?」
「你認為我是誰?」他慵懶地一面呢喃,一面以手指描繪她頸窩縴細的脈絡,仿佛那是極其精巧的珍貴古玩。
她迷惘了,落入更大的空洞與不安。他是誰,她自己又是誰,她身在何處,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我……想不起來了。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她極力在他貼近的俊魅面容與撫觸中保持驚醒。
「兩天前你就已迷迷糊糊地醒來數次,哭著問自己在哪里、我是誰、你是誰,又昏昏睡去。」
「我才不會哭!」她虛月兌地駁斥。
「是埃」他的手指譏誚地替她抹去眼角撒謊的證據。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你玩了什麼把戲?」
他瞳中不悅地掃過一陣冷光,隨即閑散笑起。「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很樂意現在就為你玩些把戲。」
「住手!你干什麼?!」
她慌亂的抗拒敵不過他將薄衫自她香肩扯下的悍動,兩團雪艷豪乳霍然彈月兌而出,完全暴露在他眯起的的烈視線里。
冰雅惶恐地直想掩住身軀,被他扯至肘部的衣衫卻困住了她的雙臂,任她再怎麼扭動都掙月兌不了,反而更顯挑逗。
「放開我,你憑什麼對我這樣?」
「憑我們的婚約。」
「我是要和師父成親。你又不是我師父——」「我有說過我不是嗎?」他笑得更加輕狂。
冰雅快被混亂的處境逼瘋了。他既不說他是,也沒說他不是,那到底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更可怕的是,她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為何會受到如此卑劣的輕薄?她會不會……,難道她是個……他疏離地看著她的困惑、她的恐慌、她的胡思亂想。比起那對渾圓美麗的酥胸,他的視線竟然反當地被她的神情吸引去。
「他確實是你的師父。你認得他的聲音,不是嗎?」淡然坐在花凳上的女子嫣然淺笑,一句話就救回冰雅失落的靈魂。
是,她記得他的聲音,她方才一听就猛然喚醒了腦中的什麼。
不過他對女子的多嘴顯然不怎麼領情,絲毫不隱藏自己輕蔑的目光。
「多謝你的羅唆。」
「哪里。」她得意地彎著雙眼。「我若不開口,恐怕你都快愈是稀有的珍品,摧毀起來愈有樂趣。
他的手指像火一般,游走之處都燃起的烈的感覺,將他的名字熾熱地烙在她身上。
她氣憤難當,也羞愧難忍,咬牙撐著無比煎熬的刑罰,抗拒體內被他點燃的某種陌生的、不悅的、奇怪的感覺。
「白虎。」
「沒錯。」他愉悅地支著冰雅的下巴。「不過別念得這麼咬牙切齒,你叫我為師父時就顯得撩人多了。」
「貝勒爺,別忘了您手邊的正事。」一旁的女子沉聲叮嚀。
他懶懶一哎,才坐起身子,冰雅便憤恨地立刻拉回開敞的衣襟,退到離他最遠的床角去.嗔怒的淚眼盈滿對他的鄙視。
「別這樣,開心一點吧。」
她厭惡地打開又想踫觸她臉蛋的毛手,卻被他更快地猛然箝住雙肩,拖至床沿。
「干什麼!拿開你的髒手!」她雖元氣殆盡,仍使勁瘋狂反抗。
「難得對你溫柔,你就不能識相點嗎?」他和藹可親地加重殘酷的手勁。
「我才不希罕你的溫柔!你滾,我的死活輪不到你羅唆!」
他揚起一邊嘴角。「看來你連這是誰的地盤都不記得了。」
「那我走!我不惹你,你也別來惹我!」
「很不幸的是,你已經惹到我了。」醉人的笑容驟然轉為陰森,令冰雅一震。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你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我陪你玩游戲。等你恢復記憶之後,再來跟你算咱們之間的帳。」
算帳?她有什麼地方得罪到他了?〞算完帳……之後呢?「
「那就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指背再度貼上冰冷的小臉。「不過,和我作對的人,通常難有什麼好下常這或許就是你忤逆我的報應。」
「你……你到底是我的什麼師父?」
「恢復記憶後,你來告訴我吧。」他的手指似乎對她嬌小而豐潤的雙唇有著莫名的痴迷,撫揉著,並不自覺地將拇指探入其中,霸道地享受柔軟潮濕的觸感冰雅不悅地扭頭閃躲,反遭到左臂上巨掌的粗暴箝制,將她更加拖往他面前。
「我不管你是什麼狗屁師父,你都無權把我押在這兒!」
「當然有。你忘了我們的婚約嗎?」
她差點亂了陣腳。「那是你的片面之辭,你憑什麼證明我們確實有婚約?」
我的證據是︰「你對這事確有印象。」
他的敏銳令她發寒,居然連她的心事都能看穿。「也……也許我只是假裝對此有印象。」
「那麼你也很有可能是在假裝想不起一切。」
冰雅渾身猛然竄過一道寒顫,驚恐的大眼與他互視,無法言語。
「怎麼,給我說中了嗎?」
「既……既然你覺得我有可能是假裝失憶,你何不現在就把咱們之前的帳給盤查清楚?你逼供啊!」順便讓她推敲出這整團迷霧般的現狀。
「何必呢?趁著你腦袋不清,咱們好好來玩場游戲。忙里偷閑,不也別有情趣?」
可她根本不想跟這無賴玩任何游戲!
「怎麼,怕嗎?」他訕笑。「那你可以賣弄一下楚楚可憐的姿態,放下脾氣乖乖求我,撒撒嬌,像個小女人般——」「你等死還比較快!」
「虧我還千辛萬苦地把你從雪地里救回來。」真是忘恩負義埃他百無聊賴地起身活絡一下筋骨。「好,該走了,在這兒已經浪費夠多時間。鴛鴦,這混帳徒兒就交給你照料了。」
想到他是救她回來的人,又是特地來探望她的狀況,冰雅忍不住基于禮貌地感到愧疚。「師父……謝、謝謝你的周到和……」他輕巧卻有力地以一指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仰望他詭異的彎彎俊眸。「等我把咱們之間的帳了結後再謝我吧。」
「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刻的話。」女子順勢添上的這句笑語,將冰雅打入寒涼谷底。
她轉望白虎,以眼神質問那句恐嚇的其實與否,他卻只是懶懶挑眉,揚長而去,不曾回頭。
老天爺,這到底是什麼處境?她安全嗎?危險嗎?這些人到底是敵是友.是要救她還是要害她?她為什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別壓到頭上的傷口,省得傷口又裂開,把你惡化成個大白痴。」女于輕笑。
「鴛鴦……你叫鴛鴦是嗎?」她已無依無靠到只能依賴。這個始終親切的人。「我究竟和白虎是怎麼樣的一對師徒?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這里又是哪里?」
鴛鴦神情怪異地蹙眉審視,似在確定什麼,而後才長嘆。一口氣,俯身收抬起先前被砸在床畔的碗蠱碎片。
「好吧,我跟著你的游戲玩就是。你跟貝勒爺,很久以前就相互對立,老在同一件事上意見相左。在大伙看來,你根本是故意找喳,好引他注意,畢竟他身分老圍著各色才貌雙全的高徒。你呢,要耍脾氣是無妨,但貝勒爺可是頭猛虎,凡事太過分,難免會招來危險。我不知道你是吃了哪壇子醋,淘氣過頭,惹毛了貝勒爺——」「他到底是什麼貝勒爺?」別兜圈子!
鴛鴦蹲在地上抬望冰雅,微有容忍到極限的不悅。「他是百禎貝勒,端王爺的次子,你滿意了嗎?」
可見她目前人在端王府。「但他剛才明明說他叫白虎。」
「那個稱謂是禁忌,也是秘密,貝勒爺根本就不該告訴你,你也不可以在人前提起他的白虎之名。」
「為什麼?」
「不為什麼。」鴛鴦起身,對這種幼稚問答感到厭惡。「你想玩什麼失憶游戲,隨便你。但要是你敢忤逆禁令,在人前暴露他是白虎的秘密——」一片尖利的破片直抵冰雅細弱的喉頭。「我就殺了你!」
冰雅靜靜地僵著,任喉頭流出的細小熱液滑入衣襟,滲為片片紅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