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月色依舊朦朧,夜空鋪蓋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雲團,傾盆大雨似乎就要降臨了。
將軍府內的「念月居」,仰靠在床上的天玥璃咬緊牙關忍著痛楚,單薄的身子不住顫抖,肩膀上染了一大片血跡。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旁,擰得死緊的眉頭顯示了他的焦急,他正在等著大夫的到來。
天玥璃的臉色已經轉為青白,身體冷得不住發抖,但是額頭卻傳來讓人擔憂的滾燙。汗水一點一滴地沁出,她虛弱無力地看著前方,看到了那抹迎視著她的熟悉身影。
想不到最後把她救回來的竟然是她的仇人。她想起了剛才他說過的那句話,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嘴角才扯了扯就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玥璃,撐著點,我已經派了秦飛去七皇府請最好的大夫過來了。」
武騰忍不住走了上去,輕輕扶著她,看到她蒼白鐵青的臉色後更是咬牙。
她果然是一個做起事情來不理會後果的女人。要不是因為事出突然,他決計不會離開將軍府半步,那麼她就沒有機會可以偷溜出去,也不會傷成這個樣子!
心底盛滿了濃濃的自責,他讓她仰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嘗試以自己的體溫來暖和冷得不斷顫抖的她。天玥璃一怔,好不容易平順的氣息又開始紊亂了。
「別……靠近我……」她討厭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更加討厭自己此刻的虛弱無力。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凡事依賴著他的小姑娘,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天族小公主了。她現在肩負著復仇的使命,對他應該揮劍砍殺,而不是軟弱地倒在他懷里!
「妳現在很冷。」武騰沒有理會她的反對,焦急的眸光落在門口,等著大夫的到來。
「就算冷死,也不需要……你來多事!」她咬牙撐起,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別倔強了!」她一動就扯痛了傷口,他看得更是焦急。「妳就那麼想死嗎?剛才還不惜以自刎來逃月兌!」
一想到剛才她舉劍橫在脖子上,一臉義無反顧的表情,他的心就擰得死緊。
愚蠢!要是當時他沒有出現,皇府中的侍衛又強硬上前的話,她豈不是真的要橫劍自刎了嗎?
「不關你的事!」她仰首看到了他眸底的關切,頓時覺得諷刺。
他憑什麼如此緊張?要是他真的在乎她的生死,這十年來就不會讓她承受那麼多的痛苦,過著喪家之犬的日子!
「你……收回你虛假的悲憫!」她的內心已經變得強硬,他的善意無法再讓她動心。
她的話讓武騰不禁咬牙,握住她手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如果我是虛情假意的話,我就不必——」
話說到一半,他倏地止住聲音,硬生生地把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再度咽回。
他不能向她坦誠當年的事情,此刻已經虛弱無比的她會承受不了。
她凝視著他,沒有錯過他眼底閃過的深沉。只是這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他的一切行為只會被她歸為「虛假」。「走開,我討厭你踫我。」
武騰看著她臉上寫著的憎恨,只好依言放開手,讓她靠在床沿。此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秦飛帶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將軍,田大夫來了。」
「田大夫,她的傷勢如何?」武騰示意秦飛先退下,順勢帶上了門,一回首就看到田大夫一臉凝重的表情。
「回將軍的話,這位姑娘肩上的傷口容易治療,只是傷口中的毒,在下一時之間也想不到——」
「她……中毒?!」武騰打斷了大夫的話,驚詫地看著逐漸陷入昏迷狀態的天玥璃。
難怪剛才她的身子明明燙得嚇人,卻還一直顫抖!這分明就是中毒的跡象,他竟然沒有發覺到,真是該死!
「這毒能解嗎?」他直接問重點,卻換來田大夫的嘆息。
「在下定當盡力而為。」田大夫也沒有幾分把握,不過當前最麻煩的是……「首先必須先為這位姑娘吸去傷口中的毒素,但是毒素會隨著吸吮而轉移,吸吮之人也會跟著中毒。不過如果可以將毒素吸吮干淨,那麼在下對治療毒傷又多了一分把握。」
「讓我來。」他不假思索地道,只要能夠救活天玥璃就行了。
田大夫一驚,連忙說道︰「將軍乃國之棟梁,萬萬不可以身犯險,此毒——」
武騰不理會對方的勸阻,徑自扶起昏沉的天玥璃,為她解開衣裳。
迷糊中的她隱約听到了他和田大夫之間的對話,不由得吃力地扯緊自己的衣裳道︰「你……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了,她還固執些什麼?武騰有些粗魯地握住她的手腕,劍眉一挑。「恐怕由不得妳!」
田大夫愕然地看著他倆,听到武騰冷冷的聲音響起。「田大夫,麻煩你轉身回避。」
「啊?」田大夫更是愣住,他當大夫的對男女胴體早就看遍了,還需要回避什麼?但是武騰的一記冷眼立刻讓他忙不迭地轉身。
「別……別踫我!」天玥璃死都不讓他踫自己的身體。
但是她畢竟太虛弱了,武騰輕易地止住她的掙扎,一把扯開她的衣裳。她愕然震驚地看著他陡地變得深邃的眸光,也沒有錯過他臉上瞬間填滿的驚詫憤然。
太可惡了!如果沒有看到她肩膀上的傷口,他根本不知道原來她傷得那麼重!一個銅錢般大小的傷口已經止血了,傷口四周卻高高腫起,呈現紫青色,但是凝結的血痂卻詭異地呈現鮮紅色,讓他也察覺不出她傷口上有毒……
八皇子下的到底是什麼毒?他的心猛地扯緊,早前听七皇子說過,八皇子年前曾經邀請苗疆的一位制毒高人進皇府一趟,難道天玥璃身上的毒是……
「你……你……」她又羞又怒地瞪著整個人愣住的武騰,激動之下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武騰一怔,她痛苦難當的樣子更是擰緊了他的心。輕輕地按著她的肩膀,他俯首張口就往她的傷口吸吮。
一股腥臭嗆鼻,他不由得擰緊眉頭,潛運內力抵擋涌上來的暈眩感。
「唔……」天玥璃痛得低吟,一側首就看到他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他俯來,貼得好近,她甚至可以听到他胸口傳來的心跳聲。一股陌生卻熟悉的感覺彈跳出她的掌握,瞬間包圍了她的思緒。
他的冷汗滴落在她的肩窩上,她知道她身上的毒傷有多磨人,而他此刻的吸吮無疑地是將她身上的毒素轉移到他身上,他不假思索地代替她承擔這個痛苦……
十年前她對他的愛是毫不猶豫;十年後她自以為已可以利用仇恨這個借口來抵消自己對他的愛意,但面對著他現在不假思索的為她去毒,她的心卻不爭氣地動搖了。
時間彷佛過了許久,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底正被一層薄霧盈滿,在他終于起身之際,悄然滑落。
「田大夫。」武騰盡力抵御著體內翻騰不已的嘔吐感,喚著還不敢轉過身來的田大夫。
「是,將軍。」田大夫一轉身就看到了武騰蒼白的臉色,而躺在床上的姑娘則默默地凝視著他的背影。「將軍,您……」
武騰揮手止住他的話,轉身睨了眼神情木然的天玥璃,只是拋下一句話。「毒血已經清除了,你可以治好她嗎?」
田大夫忙不迭地上前把脈,沉吟了一下立刻點頭。「有把握了,只是將軍身上也染上了這個毒性——」
「我不礙事。」他自忖身上的內力可以將毒素逼出,深深地望了天玥璃一眼。「把她治好。」
一說完,他斂下帶著歉意的眸光,立刻大步離開了房間。
天玥璃紅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她卻沒有說出口,只是握了握自己的拳頭,逼使自己的眸光自他的背影上移開。
「小姑娘,妳在瞧些什麼呢?」一張俊臉的貼近讓天玥璃的手抖了一下,險些將快要開花的枝椏折了下來。
她瞇起眼楮,略帶警告地看著這個大哥哥。「都說我不小了,別叫我小姑娘!還有我的名字不是『小姑娘』!」
她真的有點後悔把這個自稱為「大明使者」的漢人帶進谷內,看著他受到族內老少的歡迎,她的心底竟然有些吃味了。
尤其是阿爹和哥哥們對他的態度,他甚至比她這個天族內的小公主更加受到歡迎!光是這一點,就讓她郁悶了好多天。
「請問姑娘芳名?」他不以為忤地一笑,好看得讓她有些失神。
她悄悄地掩去心底的狂跳,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天玥璃。」
「很好听的名字,我就叫妳玥璃,可以嗎?」他也跟著蹲來,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她輕輕點頭,偷偷把視線轉移到他的側臉上。他長得很好看,英挺之中帶著剛毅威嚴,讓她不禁好奇。「你們漢人的男子都是長這個樣子的嗎?」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呢?」他的眸底有著吸引她的光采。
「因為我听族內的長老們說,漢人是狡猾奸詐的人,所以我想他們大概長得一副獐頭鼠目的模樣,哪知道你長得很好看,比哥哥們還好看。」她的坦率換來了他的微怔,然後笑意加深。
她以為他在笑她的無知,悶悶地垂下頭去不作聲,繼續為花兒施肥。
「這種花很美,我們漢人叫它做『蘭花』。」他逗她開口。
「我們叫它做『雅拉』,意思是美麗高雅。我最喜歡雅拉花了。」她輕輕撫著美麗的花瓣。
「清雅月兌俗的空谷幽蘭,就和妳一樣。」他緩緩說著,迎上她不解的眸光。「很美、很好看。」
她臉上紅暈浮現,一顆心跳得好快,听著他好听的聲音再次響起。「改天有機會,我帶妳去中原見識一下。」
「真的?」她的眼底盈滿了興奮。
「不騙妳。」他頷首答應,那認真的樣子就這樣印在她心房上了……
曙光初現,床上的天玥璃睜開了眼楮,疲憊蒼白的臉蛋上還掛著兩行淚痕。
她哭了,在夢中模糊的幻境內,她夢見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當時只有十四歲的她和二十一歲的他在賞花,他給的承諾、她有過的動心。這一切的回首,竟然換來了她的淚水。
是受傷削弱了她的意志嗎?她輕撫上包扎得妥帖的傷口,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田大夫的話。
「老夫從來沒有看過將軍為了一個女子,可以不顧一切到這種程度。」
武騰,你這樣做是為了補償嗎?她不禁深吸一口氣,掩去眼底的黯然。
她突然間很想去花苑看一看他種的蘭花。有些吃力地撐起身子,她喘了喘氣,推開了門,外面的曙光讓她瞇起眼楮,但也讓她看到了曙光灑落湖面、泛著淡淡的金光的景色。
「念月居」建立于湖面中心,景色秀麗怡人,是將軍府中最幽靜的地方,要去西首的花苑還要走上一段路。
她扶著通道上的欄桿,一步一步地走著,沒有發現到身後有一抹人影跟隨著她的步子。
好不容易來到了花苑,卯時剛至,下人們都還在忙著準備早膳、清掃府內,所以花苑是最寂靜的地方了。
她看著那幾株漂亮的蘭花,揪緊的內心逐漸恢復了平靜。
漢人有句話,叫做「桃花依舊,人事全非」,她現在真切地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蘭花也好、「雅拉」也罷,他和她都走不回十年前的原點。
這個事實冷冷地提醒了她,昨晚的事情應該放下,不要再為他的任何舉動而動容了。
解答了心底的疑惑,她一回首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還朝她微躬身。「玥璃小姐。」
秦飛?他怎麼會跟著她呢?
她挑眉,對方很快地解答了她的疑問。「今天開始,秦飛奉將軍之命保護玥璃小姐。」
她反感地擰眉,她的身分是將軍府丫鬟,哪有丫鬟身邊跟著一個保鑣的呢?「回去和武騰說,不需要!」
「玥璃小姐請放心,秦飛絕不會造成玥璃小姐干擾。」
「告訴武騰,別以為昨晚的事情可以讓我改變殺他的主意。」她冷聲說著,眼神銳利得讓秦飛一怔。
這個天玥璃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公主嗎?秦飛暗忖著,十年前自己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十年後她變得冷酷了,冷酷得讓他不禁擔心,像她這樣的女人會對將軍的性命造成威脅……
「將軍昨夜不顧一切地救了妳,妳難道一點也看不出將軍對妳的情意嗎?」秦飛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將軍這十年來所受的辛酸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
她的嘴角勾出一抹諷刺。「如果他以為我會因此而心軟,那他就錯了。」
即使她有過剎那的感動,但是現在她已經清醒了,沒有任何事可以動搖她要殺他報仇的決心。
愛情,更加左右不了她的決定!
「那為什麼妳還會為了這幾株蘭花而黯然神傷?」秦飛很清楚當年發生的事。
蘭花,是將軍和玥璃小姐定下的承諾,見證他們的深情不渝,不然將軍不會每天都細心地親手照顧這幾株蘭花。
她霍然回首,手中的短劍一使勁,硬生生地將其中一株蘭花砍斷,快得讓秦飛阻止不了。
「妳……」秦飛怔愣地看著她,看到的只有她眼底的肅然陰鷙。
「就這樣了結。」她的語氣一貫的冷,連一絲遲疑的眼神也沒有。
秦飛說不出話來,一抬首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那抹身影。「將軍!」
天玥璃微怔地朝後方望去,看到了臉色略為蒼白的武騰,站在那兒怔怔地看著一分為二、倒在地上的蘭花。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涌起的悲傷,一時之間讓她的心有些擰緊。
無聲凝視了良久,他走了上來,俯身拾起那株斷了的蘭花。
「將軍……」秦飛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接過他手上的蘭花。
「將軍,八皇子親自來拜訪了,現在正在大廳等候。」一個下人神色匆匆地奔了過來。
他雙手負在身後,連眼角也沒有瞄向表情微怔的天玥璃,越過了她和秦飛。「秦飛,看著她。」
秦飛應「是」。天玥璃卻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浮現了一抹不祥的預感。
大廳內,一個錦衣華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俊顏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下人都恭敬地退了下去,他身邊站了董天德,茶幾上已經擺好了最上等的龍井茶和四色糕點。
「武騰不知八皇子大駕,有失遠迎,請八皇子恕罪。」一踏進廳內,武騰率先行禮。
「武將軍客氣了。」八皇子擺了擺手,做了個請狀。
武騰謙恭地坐于次席,瞄到了董天德嘴角諷刺的笑容,他不以為忤地開口。
「不知八皇子大駕所為何事?」
「武將軍近日來忙于和兵部尚書商討邊疆地區的軍情,小王本不應該來勞煩將軍。只是此事和邊疆軍情扯上了不小的關系……」八皇子故意留了一個話尾。
「八皇子請吩咐。」武騰隱約猜到了他的來意。
「天德,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八皇子吩咐身邊的董天德。
「是。昨夜凌晨時分,八皇府闖進了一名女刺客。刺客身手不凡,根據和她交手的侍衛稟報,刺客所使的武器是天族人擅長使用的短劍。」董天德邊說,八皇子邊注意著武騰的反應。
武騰的臉色依舊淡定,只是輕輕地道︰「八皇子受驚了。」
「沒什麼。小王只是擔心刺客的目的不簡單,說不定是想從八皇府探知什麼消息。」八皇子嘴角一扯,眼神卻變得犀利。「武將軍,你對天族的了解甚深,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據武騰了解,天族之人本性溫和,且早已于十年前降服,使短劍的刺客未必是天族的人。」
武騰深知八皇子意在試探,所以話到即止,並沒有說得太多。
「武將軍是認為天族的人不可能是刺客?」董天德開口。
武騰睨了他一眼,望向八皇子。「八皇子,武騰只是在表達意見,並沒有否認些什麼。」
「天德,你多疑了,向武將軍賠個不是。」八皇子立刻瞪著身旁的董天德,後者恭敬地道歉。
武騰只是淡定地接受歉意,這兩個人在耍什麼把戲,他十分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消去八皇子對將軍府的懷疑。
「刺客一事,小王會交由官府去處理。天族勾結漠北黑鷹謀反叛亂一事小王尚在調查當中,武將軍和兵部尚書則為了邊疆安危而操勞。」八皇子表面上是好言相勸,但是眼底卻閃著詭異之色。「小王常思忖,如果可以聯合多方面的力量,或許很快就可以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也可以盡快穩住邊疆的局勢。」
他知道對方的意思是什麼,遂婉拒道︰「其實真正操勞的是八皇子和兵部李尚書,武騰只不過是提供一些兵法上的心得,並未正式受命參與此次的任務。」
八皇子的臉色微變,盯著他的淡然自若,緩緩說道︰「只怕是武將軍無意參與此次任務吧?」
「武騰只是一名武將,朝中人才濟濟,定當有更加賢能之士,可以為八皇子分憂。」他不動聲色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此話一出,八皇子的臉色一沉,銳利的眸光瞧向了他。他的不識抬舉顯然已經讓難得親身前來邀請的八皇子動怒了。
他不卑不亢地迎上對方的眸光。雙方眼神較勁了一會兒,八皇子的臉孔重新掛上笑容,站了起來。「既然如此,小王也不強人所難,只是小王尚有一言相勸。」
「武騰洗耳恭听。」他也站了起來,微躬身。
「不管刺客的身分是誰,皇府已經成了他們的目標,接下來將軍可要謹慎防備了。」
「有勞八皇子費心。武騰定當加倍防範,以防鼠輩有機可乘。」
他明白了對方的話中話,送著兩人走出大廳,卻冷不防地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天玥璃。
她怎麼會在這里呢?秦飛不是負責看好她的嗎?武騰的心頭一擰。但是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千萬別在這個時候亂來。
似乎收到了他眼底的微急,天玥璃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八皇子和董天德走出來。
「武將軍,不必多送。」八皇子說著,眼角卻瞄到了站在角落處的天玥璃。「那姑娘是貴府中的侍婢?」
「是。」武騰才答話,就看到八皇子徑自朝天玥璃的方向走去。
她微驚,澈亮眸子迎上了武騰的暗示,這才行禮。「奴婢參見八皇子殿下。」
「妳不是漢人?」听她的口音,八皇子打量著她的身形,似乎瞧出了端倪。
「小玥幼時得病,所以說話發音都不甚準確。」回答的是武騰,他已經不知何時擋在了她的面前。
「原來如此。小王只是一時好奇,告辭了。」八皇子一笑,轉身離開。身後的董天德也跟上主子的腳步離開了。
身後的天玥璃暗自松了一口氣,剛才她真的害怕會被對方識破身分,幸好眼前偉岸的背影幫她擋下了。
「妳怎麼會在這兒?」送走了八皇子,他才有機會問她。
「我要知道他來這里的目的。」秦飛奈何不了她,也無法制止她。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的固執全寫在臉上。他只是嘆息,轉身。「下次別這樣了,八皇子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她一怔,他沒有責備她的亂來,淡淡的一句關懷讓她有些錯愕,隨即涌上來的是一股熟悉的溫暖……
「你不怕,留下我會為你帶來麻煩嗎?」這句話她想問很久了。
他停步回首,一雙黑眸盈滿了深情。「妳知道我為何要把妳留下嗎?」
她凝視著他眸底的深情,喉頭似乎被什麼塞滿了似的,讓她發不出聲音。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心底卻悄悄地道出了答案。
留下她,是因為他還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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