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梁心帆靜靜的走著,沒說話。
姚夏磊起先沒有察覺,兀自說著大學時代里有趣的事情,但後來他終于發現到梁心帆的無動于衷。
「怎麼了?」姚夏磊問道。「我瞧你有心事。」
梁心帆笑笑,搖頭。
「你不把我當朋友嗎?」姚夏磊開玩笑地激她。
心帆咬了咬唇。「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只是在想剛剛的事。」
姚夏磊是個聰明人,倒不至于猜不出心帆的心里在想什麼。「我想,應該是關于衣雲吧?」
「是……也不是。」梁心帆有些支吾其詞。
「那麼?」
「我只是勸你少喝幾杯,你卻矯枉過正。」梁心帆終于說道。「其實,在宴席上喝酒總是難免,人家不常說大酒助興小酒恰情嗎?你全然推卻,倒顯得我……」她下頭隱去沒說,臉上卻先紅了。
「原來如此啊!」姚夏磊呵呵一笑。「認識我的老朋友都知道我不是嗜酒的人,你不用擔心的。」
心帆閑言,心中一塊大石方落地,姚夏磊卻又道︰「方才你回答我說‘是也不是’,那表示你掛意的,不僅僅只是喝不喝酒的事情而已,我想……還是跟衣雲有關對吧?!」
心帆欲言又止地道︰「她……她好像……」
「她是個小女孩兒。」姚夏磊笑道。「有點任性,有點驕縱,不過本性倒還滿善良的。」
「嗯……」梁心帆不置可否,倒不是不喜歡童衣雲,只是她那種沖著自己來的跋扈,總使心帆感覺不太對勁。
「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某些方面,我們這些大哥總是由著她些,只有定芳向來就愛跟她斗嘴,總是不讓她……」姚夏磊解釋著。「你要是跟咱們多聚幾次,也就習慣了。」
「是嗎?」梁心帆笑笑。「我覺得我跟曲小姐很談得來。」
「嗯。」姚夏磊倒不驚訝。「我瞧你們是一見如故,從方才吃吃喝喝時,你們一直有說有笑的就看得出來。」
「這但樣啊,我們還互留了地址,這樣以後相約再見面就很方便了。」梁心帆說道。
她喜歡曲婉婉毫不扭捏造作的性情,雖然對方年紀比她小,卻可以從她身上瞧見與時代變化相融相抗的充沛活力,她的眼楮閃著對一切無畏無懼的眼神,這太吸引人了!
「心帆,我是不反對你跟曲小姐來往……」姚夏磊忽道。
梁心帆閑言,腳步頓住了。「你有理由反對嗎?」
「嘿,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梁心帆歪著頭看他。
「只是我也希望,我們見面的次數不會因此而減少。」
「你……」心帆臉又紅了。
姚夏磊最愛看的,就是她這般的模樣、這般的神情,她清秀的臉頰上飛過的紅雲,比彩霞還要艷麗。
這風景,令人不由得心醉呵!
自與她相交以來,姚夏磊始終很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情,喜歡看她長長彎彎的眉、喜歡她圓圓亮亮的眼、喜歡她頭發上閃耀的光澤、喜歡她一舉手一投足流露出的朝氣。
梁心帆被他瞧著瞧著,不免有些難為情。「你、你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哪?」
姚夏磊這時才察覺自己的失態,忙笑道︰「這……不好意思,你可別生氣。」
「誰有閑工夫跟你生氣?」
「真不生氣?那笑一個」
梁心帆低垂著眼,將視線轉向別處。「還要貧嘴,你好了沒啊,到底還要不要送我回家?」
「送、送啊!咱們這就走吧!」姚夏磊心情愉悅地跳上了腳踏車。「來吧!」他將手伸向梁心帆,溫和地說道。
梁心帆不禁露出微笑,走上前,坐上他的腳踏車。
「坐穩了嗎?」
「恩。」
梁心帆輕輕地應答了一聲,姚夏磊于是踩動了踏板,往梁家的方向騎去。
夏日的傍晚,有些余熱未散,但車速撩起了微風,心帆額前的劉海迎風輕輕飄啊飄地,恰似她與夏磊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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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夏磊送梁心帆回去後,看看時間已晚,便直接回到自己家中去了,才一進門,長工便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二少爺,童小姐來了。」
「衣雲?」姚夏磊不解的皺起眉頭。
「她本來在大廳候著,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著?」
「後來她見您老沒回來,就氣了,沖到少爺的書房里頭,我怎麼攔也攔不住她。」
書房向來是姚夏磊辦正事的地方,除了父親與固定的僕役會進去打掃之外,從來不允許人任意進入,這會兒童衣雲卻大刺刺地闖進了書房,莫怪長工這麼緊張了。
姚夏磊搖了搖頭。「無妨,衣雲就是這樣子,待會兒我說說她就得了,爹呢?回來沒有?」
「老爺尚未回來。」
「那好,我先去看衣雲。」姚夏磊說完,便直直地朝書房方向走去,才到了門口,竟從里頭听見了摔東西的聲音。
「這麼大火氣,誰惹著你了?」姚夏磊腳下沒停地走了進去,開門見山就問道。
童衣雲聞聲抬首,見到來者是姚夏磊,眼楮一亮,但似乎又像想起了什麼一樣,馬上拉下臉來,隨手拿起一本詩書就往地上摔。
姚夏磊蹙眉,深吸了一口氣。「衣雲,你知道我很愛惜書本的。」
「那又怎樣?」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你是為了什麼事情來的咱們先不說,你這樣扔我的書,咱們也很難談下去。」
童衣雲聞言,表情有些僵硬,她手里還里著一本帳冊,顯然有些猶豫到底是摔還是不摔。
姚夏磊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蹲來開始撿拾地下的書本及散落一地的紙張,嘴里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口吻。「你啊,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都已經二十歲了,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用這麼野蠻的手段?」
「我野蠻?」童衣雲听到姚夏磊居然用「野蠻」二字來形容她,不禁十分氣憤。
「不然我該用哪個辭來形容你今天摔書本的行為?」姚夏磊站起身,將收拾好的書本疊到案前。「你跟心帆一般大,多學學她,那樣不是很可愛、很討人喜歡嗎?」
「別在我面前提她!」童衣雲氣得很。「我討厭梁心帆!」
「那怎麼成?你跟她才第一次見面,生疏是難免的,只要多聚幾次,想來就會比較熟了。」姚夏磊道。「心帆跟曲婉婉就處得很好啊,你也該向她們多多看齊才是。」
「我也討厭曲婉婉!」
「衣雲,別這麼任性,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人,難道你-一看不順眼就-一的討厭嗎?這太沒道理了。」
「你別跟我講大道理,反正我對那個女人就是沒好感。」童衣雲冷哼了一聲,語帶不屑。「師生,倒行逆施,小騷蹄子一個,誰要跟她混在一起誰就倒媚!」
「衣雲!」饒是平時多麼放縱她的言行,姚夏磊听了這麼嚴重的批評也要動怒。「不可以這樣批評別人!」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童衣雲半點不相讓。「難道曲婉婉勾引蘇定芳是社會所允許的嗎?是革命嗎?革命有教我們嗎?」
「不準這樣說你蘇大哥!」姚夏磊這會兒是真的動怒了。「你懂得什麼叫愛情嗎?」
「愛情?我為什麼不懂什麼叫愛情?」
「如果你真懂得什麼叫愛情,你就會知道,這世界上有那麼一種感情,是無法選擇發生的時間、地點、背景,甚至是對象的,但那種感情卻可以超越一切,賦與相愛的人,勇氣使他們得以沖破一切的限制,你定芳大哥與曲小姐兩個人正是如此,你懂嗎!?」
童衣雲一愣,而後忽咬了咬下唇。
「那你呢?你對梁心帆呢?那也是愛嗎?還是……還是那不過是父母之命不可違?」
姚夏磊沒想到童衣雲會把問題丟回他身上,但他卻隨即就回答了。
「我認識心帆是早在提到婚事之前就有的事了,就像我說的,愛情不會選擇時間與地點,只是我們之間存在著更多巧合。」
「什麼巧合?」
姚夏磊露出一抹微笑。「就好比我們正巧都是彼此的結婚對象。」
童衣雲看著他喜悅而欣然的表情,傷心之余,不由得妒火中燒。「你、你不要臉!」
姚夏磊奇怪的看了童衣雲一眼。「我不要臉?」
「對、對!你們私下來往,這不是偷來暗去是什麼?」童衣雲恨恨地說道。
「衣雲,你在說什麼?」姚夏磊失笑。「我跟心帆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們只見過兩次面而已,況且那時心帆根本就不認識我。」
「我、我不管,反正你背著我跟梁心帆在一塊兒,就是不對!」
「這話可奇怪了,姚大哥做什麼事還都得向你報備的話,那你豈不成了我爹娘了?」姚夏磊越說越覺好笑,不禁為了這小妮子的異想天開搖起頭來。「再者,就算是我的爹娘,他們可也沒管我管得這麼嚴哪!!更何況,心帆還是我的未婚妻呢!」
「你……」童衣雲辭窮,只得又氣又急的看著他。
「好啦,鬧也鬧夠了,吵也吵夠了,咱們暫且休兵如何?我瞧你中午在易牙樓也沒吃多少,晚上就留下來用晚飯吧!你家那邊,我會派人去通知,吃完飯後再叫家里的長工送你回童家,好不好?」姚夏磊溫和地問道。
「我不吃!」
「別賭氣了,餓壞自己劃得來嗎?」
「你別管我,我不要你管!你去找你的梁心帆,咱們以後誰都別理誰,好教你落個清靜!」
姚夏磊嘆了口氣。「怎麼這麼說話呢?」
「不這麼說話還能怎麼說話!?」
「自從你秋尋姊姊出嫁之後,我們家中就沒有女孩兒了,姚童兩家素來交好,你也是打小就跟在我身後轉啊轉的,姚大哥早就把你當成親妹妹一樣的看待了,如今你說出這種氣話,我會很難過的。」
「我才不要當你妹妹!」童衣雲一點都不領情。
「那你想當什麼?」姚夏磊莫可奈何的看著她。
「我想……」童衣雲看了他半晌,而後終于沖口而出。「我想擁有你的愛情!我想當你的未婚妻!」
此話一出,姚夏磊竟震懾的倒退了兩、三步。「衣、衣雲,你、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童衣雲倔傲的抬起頭。「我當然知道,我既沒瘋也沒傻!」
「這、這不可能,你定是有什麼地方誤會了。」任憑是姚夏磊平日里有多麼穩重,這會兒也不禁亂了陣腳。
「我誤會?我會誤會自己的感情歸屬嗎?」童衣雲逼近姚夏磊。「夏磊,我喜歡你,我從十幾歲開始就已經喜歡你了!」
「那是妹妹對哥哥……」
「那是愛!」童衣雲立時打斷他。「那就是愛,別問我為什麼知道,我就是知道!我也有大哥,我不會蠢到連親情和友情都分不清楚!」
「衣雲……」姚夏磊還試著想解釋什麼,但是很顯然的,童衣雲並不給他機會。
「夏磊,就如同你所說的,愛情它不會選擇時間、地點,還有人,我愛你,那也不是我的錯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衣雲。」姚夏磊道。「你還小……」
「我和梁心帆一樣年紀。」童衣雲逼到他的面前。「別再搪塞我了,夏磊,你一直都知道我愛你,你一直都知道的,為什麼偏偏在我表白後,還要裝作一副震驚的樣子?」
「你知道嗎?從我十五歲那年起,我就堅持不再叫你夏磊大哥,因為我不想當你的妹妹,我想跟你站在同一條線上,我想要你溫柔的看著我……我等了五年,結果你卻……」哽咽的聲音自童衣雲喉中傳出,姚夏磊凝眉看著她,似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良久,他終于嘆了一口氣。
「我很抱歉,衣雲。」
童衣雲抽噎乍止,她抬起頭,美麗的妝已然隨著淚水掉落,拖曳成兩道長長的痕跡。「我不想听這個……」她要听的不是這個啊!
「我喜歡心帆。」姚夏磊道。「很抱歉我必須傷害你,那是我極不願意做的事。」
「夏磊……」
「心帆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不願意失去她,如果我背叛了自己的心,也等于背叛你,不是嗎?」
童衣雲怔怔望著姚夏磊的神情,心中的感覺竟說不出是愛還是恨。
她有怨、她不服,她等了五年,好不容易從一個少女轉而成為一個成熟的女子,為何,為何姚夏磊要的卻不是她?
「我不會死心的。」她道。「夏磊,我不會死心的。」
「衣雲……」姚夏磊簡直不知該如何勸她。
童衣雲帶著倔強的神情舉起袖子,一抹眼淚。「我要走了。」語畢,她徑自往書房外頭走。
「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童衣雲回頭,臉上帶著一抹嘲諷的笑。「要送,你自己來送!」
姚夏磊聞言,憂心地搖了搖頭,童衣雲含幽帶怨的離開書房,這時家里的長工走了過來。
「少爺,童小姐要回去啦?」
「是啊,去,你跟在她身後,小心護她回去,別讓衣雲發現就是。」即便鬧僵了,姚夏磊仍是不放心地吩咐了長工尾隨而去,那人餃命而去之後,姚夏磊站在回廊里頭,只覺一陣疲憊涌來。
唉,若是……若是心帆此時此刻就在這里,那該有多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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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梁心帆手里捧著一堆布料,往母親的房里走去。
「娘,是我,心帆。」她敲了敲門,便進了屋里。「綢緞莊的林老板送了幾匹布料來,爹爹讓我拿給您。」
梁夫人模了模那些布料,嘴角帶著一絲笑紋。「這些感覺起來都還不錯啊。心帆,你也揀一、兩塊布做做新衣裳,好在跟夏磊出門時穿。」
梁心帆聞言,努了努嘴。「他……他才不懂女孩子家的衣裳呢!」
「何以見得他不懂?」
梁心帆不知在回想什麼,笑臉盈盈又帶著些許的嬌羞。
「他……反正我不管穿什麼,他只會一個勁兒的猛說好看。」
梁夫人一听,不由得笑了起來。
「娘……你笑什麼嘛!」梁心帆臉都紅了。
「笑我這個未來女婿啊!」梁夫人臉上有著對女兒的自豪。「看來我這未來女婿對我的寶貝女兒,還真是情有獨鐘呢!」
「娘,怎麼連您也跟著爹爹一塊笑話起我了?」梁心帆咬咬下唇。「我不要听,我要走了。」
「別走別走。」梁夫人笑道。「還害臊呢!」
「娘……」
「好好好,娘還有話跟你說,你且坐著,別走啊!」
梁心帆聞言,就算再怎麼不願,也只得乖乖地在圓椅上坐了下來。「娘要跟女兒說什麼?」
「瞧你,我還沒開始說呢,你就不耐煩了。」梁夫人緊握著她的手,似乎怕她跑掉一般。「開玩笑是開玩笑,娘其實是想問你,你跟那個姚夏磊來往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對你應該不錯,娘總听煙兒說你要是跟他出門去,沒有一回不是高高興興回來的「交朋友嘛……」梁心帆垂首。「娘想得太多了。」
「太多?!你可別忘了你爹爹啊!他向來是最要面子的,如果夏磊那孩子對你沒意思,你爹爹還會任由你跟著他到處跑嗎?」
「爹爹他……」
「嗯?」
「爹爹他老想著替我安排這、安排那的,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啊……」
「你的想法?怎麼?難道你不喜歡夏磊嗎?」梁夫人這下可緊張了。「那就趁早別和他來往了吧?你是女孩子家,跟著男人成天跑進跑出的,也太說不過去了。」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娘都被你搞糊涂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那麼早成親。」也許是因為面對的是自己的母親吧!梁心帆總覺得更能說出心底的話。
「不成親?不成親你們……」
「我不是不肯嫁他。」梁心帆忙安撫道。「我只是覺得我還年輕,還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事、物,我都還沒看夠,現在要我嫁到姚家去當人家媳婦兒,我會很悶的。」
梁夫人听到她這麼說,不由得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莫怪老祖宗說的好,女子無才便是德,養了你這麼一個跳月兌的孩子,做父母的可要比常人多出十倍的擔心哪!」
「娘……」梁心帆索性趴在母親懷中撒嬌。「您別這樣嘛,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再說,難道您就真那麼希望我快點嫁人?我要是嫁了人,以後還有誰能像我這樣,恨在娘的懷里,讓您寶貝呢?」
「你這丫頭,娘真拿你沒辦法。」梁夫人不禁露出一絲寵愛的笑容,雙手緊緊地摟了摟女兒。「我說啊,當初你爹在你出世時替你取名字,還真是把你的名字給取錯了。」
「唔?」
梁夫人拍了拍女兒的面頰,像在喃喃自語,徑自說著︰「心帆心帆,心似揚帆,有了這樣的一個名字,我們做爹娘的又怎能把你留住呢?」話未,竟帶著一絲莫名的感傷。
「娘,您別難過嘛!」梁心帆道。「船只終要靠岸,揚帆也終會收起,屆時能迎接我回來的,只有您這雙手臂築出來的港灣。」
梁夫人一听,又是喜悅、又是感傷。「你的孝心娘心領了,娘何嘗不想永遠把你拴在褲頭上,天天疼你呢?只是女大當嫁,能讓你依靠終生的,終究不會是父母,你懂嗎?」
梁心帆眼底一陣黯然。「女兒當然知道……」
「所以啊,你要好好的把握住,如果夏磊這孩子你真的覺得不錯的話,就別再猶豫了,嗯?」
梁心帆听見這樣的話,不兔覺得有些擔心,不知道為什麼,母親的言語里听起來總有一種不祥的意味,只是她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但就算如此,她也只能先答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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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擔心你娘?」下午,姚夏磊登門拜訪,順理成章的,兩人又一起出門了。「她身體不好嗎?」
他們兩人來到城郊的靜謐處,一邊散步、一邊聊著天,梁心帆似乎也只有對著他!才能娓娓道出長久以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脆弱之處。
「記得我小時候,爹爹怕我吵到我娘,總是不讓我進去她房里,我只得等到半夜,才能偷偷溜到娘的床邊,看她睡覺、用手探她的鼻息,只要她呼吸得安穩,我就會覺得很高興。」心帆說著說著,姚夏磊也露出了理解的神情,靜靜地傾听。
「娘的健康狀況本來就比較虛弱,只是幸好有爹在調理,這幾年雖不見起色,至少也沒有惡化的情形。」
「那樣很好啊!」姚夏磊安慰著地。「打起精神來,別垂頭喪氣的,我想你娘可不喜歡這樣的你。」
「我當然知道,只是……」梁心帆欲一言又止。
「只是怎地?」
「嗯,娘,她最近……老是找我去她房里,一副憂心仲仲的模樣,說是為了我……」
「為了你的什麼?」
梁心帆膘他一眼,頗為他的沒神經著惱。「我的婚事。」
姚夏磊聞言,臉上表情陡然一變。「婚事?婚事怎麼了?」
瞧他緊張兮兮、深怕有變的模樣,心帆不由得一笑。「放心吧,婚事沒什麼變化。」
「那就好。」姚夏磊放寬心地吁了口氣。「你說話別分兩段講,會害我緊張的。」
梁心帆忽然站定。「你就那麼想娶我?」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姚夏磊似乎也習慣了。「你認為呢?」
「我怎麼知道?」梁心帆退自向前邁步而去。
姚夏磊連忙快步跟上她。「我向來不做使人誤會的事情。」
「唔?」
「但是對你,我不怕別人誤會。」或許是上回與重衣雲那番談話,無意中促使了姚夏磊向心帆表白的決心,他將腳踏車停好之後,走到心帆面前,雙眸之中盛滿著一種無以名狀的熱情。
「你怎麼了?」梁心帆有些錯愕的望著他。
姚夏磊的表情認真、嚴肅,眼底閃爍著莫名的光彩。他熱切的瞧著心帆的眼楮,像是要讓兩個人的心在這之間交纏,那種熱情,讓心帆的心跳,猛然地急邃加速中。
他究竟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