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姬伸手在床頭櫃上亂按,但是鬧鐘傳來可怕的日本女圭女圭請安聲听起來仍是如雷貫耳般的恐怖。
「嗯,鬧鐘呢?」綠姬痛苦的申吟著,用兩只手在頭頂上亂抓。「鬧鐘寶寶,你跑哪兒去了?」
有人把鬧鐘按熄了,綠姬嘆口氣的翻個身想繼續睡。但突然警覺的睜開眼楮。有人!有人在她房里?她半眯著眼楮,正好跟可舜的臉對望著。
「咦,大哥?你怎麼會在這里?」綠姬狼狽的抱著被子坐正身子,頭痛得齜牙咧嘴的。
「早啊,頭痛是嗎?」可舜倒了杯濃茶給她。
綠姬用力的按著太陽穴。「我的腦袋好像有一群大象在開運動會一樣,砰砰砰的好痛。」
「你知道要解宿醉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再喝一杯酒,馬上就會好了。可是我在你屋子里找不到任何有酒精成分的東西。」可舜繼續的倒茶給她喝。
「有啊,我的化妝水就是有酒精成分的。」綠姬閉上眼楮,一會兒又睜開眼楮。「大哥,你怎麼會在我家?」
可舜定定的望了她半晌。「這麼說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你都記不起了?」他眼神里跳動著某種火花。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綠姬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的反問︰「大哥,你別賣關子了,快跟人家說嘛!」
可舜用力的嘆口氣。「唉!綠姬,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面對它,你懂了嗎?你父母也已經答應我們的事了。」
綠姬滿臉茫然的看著他。「大哥,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昨晚?難道她喝醉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不可能吧!他應該不是那種人……綠姬越想越害怕的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她是幾時換上睡衣的?
「乖,快起床換衣服,你父母大概馬上就回來了。我昨天送他們去酒店住了一夜。」可舜拍拍她臉頰的說。
綠姬倒抽口氣的瞪著他。「我爸媽……那我昨天晚上……那不是夢!是真的?」
可舜拿起梳妝台上的皮夾遞給她。「嗯,是真的。」
綠姬困難的吞吞口水。「大哥,你昨天都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她滿懷希望的問道。
但是可舜卻非常正經的看著她,令綠姬越來越恐慌。
「快去刷牙洗臉。」可舜說完,動手模著自己的胡子。「待會兒我就要用浴室了,快去。」
「可是……」綠姬咬著下唇的被他推進浴室中,她滿臉疑惑的瞪著鏡中的自己。昨天晚上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嗎?她任自己的想象力一路奔馳,然後滿臉通紅的掩面申吟,她下次不敢再喝酒了!她暗自的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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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舜在臉頰及下巴涂滿了泡沫,拿起刮胡刀,他對著綠姬那面古典的鍍金圓鏡吹著口哨的刮著臉頰。其實昨天晚上根本什麼事也沒有,但是他卻月兌口而出的說出那些話。而經過這整夜的思考,可舜發覺這倒真是個好主意。他已經年紀不小了,再重新找尋對象對他而言是太遙遠、也太辛苦的事。而綠姬,看她如此的自我折磨著,令人油然而生想呵護她一生的念頭。如果,他們能結合的話……他對自己的父母可以有交代,她的父母也可以放心,不再一天到晚的擔心她想不開,或又回到杜文森那小子身邊。
他可以守護著那個迷糊成性的小妮子,起碼可以守著讓她不再闖禍惹事了。只是,他的方法未免有些不太光明磊落了!他想著想著,不小心的刮破了一道傷口。
「該死!」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傷口,動手去抽張面紙。只是綠姬呢?她的心里在想些什麼?
綠姬像個游魂似的晃出浴室,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你流血了。」她張大眼楮的說︰「大哥,昨天晚上我有沒有怎麼樣?」綠姬滿臉通紅的問道,神態非常的忸怩不安。
將泡沫都擦干淨後,可舜抬起她的下巴。「綠姬,嫁給我會是那麼難以忍受、痛苦的事嗎?」他幾乎是屏息的等待她的答案。
綠姬像是思索什麼人生難題似的歪著頭想了許久。「我不知道,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老實說。
「那你就仔仔細細的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嗯?」可舜挫敗的說完,馬上走進浴室中。
天啊,她為什麼看起來就是那麼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這樣讓他更有心虛的感覺,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做有沒有錯?他環顧著四周的擺設;十足的女性化,大部分的色澤都是輕柔的粉色系,架子上還擺了兩盒小小的塑膠盒種著的小盆栽。
就目前所見到的而言,綠姬的家就如同她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的舒服,可見她也花了不少心思來整理她的窩。
看到她舒適的家,他不禁想到自己零亂的窩。他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住在家里,雖然有媽媽每隔一個禮拜去整理一次,但對一個忙碌的男人而言,那畢竟是不夠的。
想到這里,他突然的瞪著鏡中的自己。綠姬、梅萍……從什麼時候開始綠姬已經成了他最常想起的人,而非梅萍?可舜伸手掬起一捧水沖著臉,就著濕淋淋的鏡子,他朝自己無聲的問著。
綠姬很快的自衣櫃中抽出一件襯衫及牛仔褲,以超乎平常的速度換好衣服。她戰戰兢兢的扣著扣子,深怕浴室中的那個人會隨時出來,然後抓條橡皮圈將頭發束到腦後扎成馬尾,倒些乳液胡亂的抹在雙頰上。接下來,她就不知道該干什麼了,她將被子褶好,無聊又困惑的坐在床上發著呆。
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大哥在她屋子里,在她的浴室里……她忍不住的望向浴室緊閉的門。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發生多麼事呢?她只記得進倫那小子喝醉了,他們要送他回家……然後就跳到爸爸不準大哥走,大哥說……
綠姬陡然的瞪大眼楮,他是怎麼說的?
「我可能多喝了點,但是,我保證我一定負起責任的……」他真的這樣說的話,那!那……綠姬臉色蒼白的拿起那面小圓鏡,仔細的打量著鏡子里的人影。
如果,如果他跟她真的有怎麼樣的話,為什麼她根本就感覺不出什麼改變呢?綠姬拿著鏡子繞著自己的臉不斷的端詳著。
天啊!她昨天晚上八成醉死了,要不然為什麼都想不起任何事了呢?綠姬按著砰砰作響的太陽穴,申吟的到處翻著櫃子。該死,她把頭痛藥扔到哪里去了?
現在要怎麼辦呢?她跟大哥……他自己說得一清二楚的,他那麼愛他以前的女朋友,甚至為了她都要終身不娶了……可是他昨天晚上說要跟她結婚?嗯,他自己八成也醉得很厲害了。本來嘛,像那麼冷靜理智的大哥,怎麼會做出這樣失去控制的事?一定是這樣的!綠姬胡亂想著的將頭痛藥塞進嘴里。
最奇怪的是,她竟然一點都沒有難過的心情!太糟糕了,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她是那個完蛋了的人!失去貞操,而且還是跟她的上司,最慘的是她的父母也知道了,她簡直就可以說是毀了嘛!而她竟然絲毫都沒有羞恥的感覺,她真是個可怕的女人!綠姬皺著眉的又塞一粒止痛藥進口中。
「你在吃什麼?吐出來!」可舜突然的沖過來,拍著她的背要她將口中的藥吐在他手掌中。
綠姬被他大喝一聲,慌了手腳的只得照他的話做,將口中的藥都吐出來。七、八顆藥丸散在他手掌中,綠姬詫異的看著那些藥丸,奇怪,她幾時吃這麼多顆的?
「這是什麼?」可舜灰著臉的檢視那些藥丸。好險!剛才他就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她皺著眉的將藥丸一顆又一顆的往口里塞。這小妮子到底想干什麼?
「止痛藥。人冢的頭快痛死了啦!大哥,你干嘛突然跑出來嚇人家!」綠姬在那陣慌亂過去之後,埋怨的瞪著他。「人家的藥都沒吃到!」
可舜懷疑的看著她。「綠姬,止痛藥吃個一顆、兩顆就夠了,你怎麼可以一吃吃七、八顆,會藥物中毒的,你知不知道?」
綠姬語塞的看著他。「人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會吃那麼多粒……我在想事情嘛!」
可舜伸手抹了一把臉。「小姐,以後吃藥前跟我說,不要再這樣了。這種事一次就夠了,我年紀大禁不起太多驚嚇的。」
綠姬伸伸舌頭的瞪著他。「大哥,你會不會覺得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什麼地方怪怪的?」可舜拉起昨天晚上隨意塞在沙發縫里的領帶,繞在頸子上熟練的打著結。
「我們啊。我覺得怪怪的,我也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就是怪怪的嘛!」綠姬坐在沙發上看他打著領帶,雙手托腮的說。
可舜挑起眉頭的看她一眼。她真的很困惑,這也難怪了,女孩子踫到這種事哪個不是害怕又困惑的?起碼,綠姬並沒有大哭大鬧,尋死覓活的。他轉身到鏡前整理著領帶,並從鏡子中瞄她一眼。她是很困惑,他該向她說明嗎?
但是,有綠姬相伴一生的想法是那麼的美好,教他幾乎要雀躍萬分的美好。她活潑又敏銳,笑口常開的令人樂意與她接近,處事相當的明快,也難怪公司內有許多人都暗自的欣賞著她。
而她終將屬于他,可舜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和綠姬。雖然他用的方法過于自私,但是他有把握!他絕對能給她幸福的生活。可舜在心里暗暗發誓。
綠姬咬著下唇的瞪著桌上的報紙,頭比較沒那麼痛了,現在她比較能靜下心來想事情了。大哥說要結婚,可是這未免太冒險了一點,他們根本就只比陌生人熟一點,怎麼可能結合成夫妻呢?
像她跟文森八、九年的感情都可能一夕生變,更何況跟大哥只是同事的感情呢!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心中的那個人影。碧蓮好像說過那個女孩是叫孫梅萍的是吧!綠姬絞盡腦汁才想起她的名宇。
好可怕,他怎麼可以在心中有著某個人的時候,卻又要跟另一個人結婚呢?難道真的如同碧蓮所說的,婚姻是女人的戰場,卻是男人休息的地方而已?
即使嫁給他,她會快樂嗎?終生得活在另一個女人的陰影之下……綠姬驚惶失措的瞪著自己的腳趾。不能夠啊,她不要被當成別的女人的替代品,她要的是他能真心真意的愛她啊!
他會愛她嗎?或者他只是為了昨晚一時的錯誤而負責?與其一輩子活在沒有愛的生活中,她倒寧可解除他的內疚。畢竟她自己也該負點責任的,是成年人了,不能推卸責任的……
「大哥。」綠姬困難的叫了一聲,卻不知如何繼續。
「嗯?」可舜坐在她身旁,認真的看著她。
「大哥,昨天的事……」老天,這比叫她去拔牙還要痛苦。「我想……」
可舜伸手去模模她的頭。「不要再想了。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父母提結婚的事,你不要再想太多,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綠姬的反應是像被針刺到般的跳了起來。「蜜月?大哥,我們並不一定要結婚啊,我是說,我是說……」她苦惱的思索著恰當的字眼。
「綠姬,你在緊張什麼?」可舜詫異的望著她。綠姬是怎麼回事?她似乎很苦惱,又像在害怕著什麼,難道她還有什麼顧忌?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杜文森那混蛋,難不成杜文森是綠姬心中的那個大疙瘩?
「我沒有緊張。」綠姬深深吸口氣。「大哥,我們並不需要結婚。昨天只是一個錯誤,很不巧的我們都喝醉了,然後事情就發生了。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們都不說出去,又沒有人會知道……要不然,要不然我離開公司好了……我……」綠姬越說越感到淒涼。為什麼他的心中要住著另外一個女人呢?那麼一來,又要她如何走入他的心?
可舜心一沉的看著她。「綠姬,事情發生了就要解決的……」這是他第二次將女人如此珍視的放進心里,提出婚約的要求,也是第二次被狠狠的拒絕。他無奈的想到。
「可是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之下嫁給你啊!」綠姬想也不想清楚的就月兌口而出後,愣在那里瞪著他。
「你在說些什麼?我跟你媽都已經要準備幫你辦嫁妝了!況且你……唉,我不是一再的告訴你,女孩子家在外頭要小心嗎?你現在都已經是人家的人了,還能不嫁嗎?」提著大包小袋的早點的李父將食物放在桌上,搖著頭說。
「爸,你們不明白啦!」綠姬羞愧的低下頭。天啊!她的父母怎能知道她心里的苦呢?
「綠姬,我看這位邱先生長得也是相貌堂堂的,又是你們公司的經理……既然文森都已經娶別人了,你……」李母也苦口婆心的說。
「綠姬的媽,你說那些干什麼呢?邱先生願意負起責任娶綠姬就好了,你提那些沒用的事干嘛呢?」李父不太高興的打斷她的話。
綠姬心頭一酸的別過臉去。想起文森,為什麼已經是半年多的事了,他卻仍像個鬼魅似的存在她的生活中,影響她的生活呢?
可舜細心的觀察著綠姬。看來,在她心里仍未能將杜文森驅走。那麼,何時才能有他駐足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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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你們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綠姬的。我會請我父母盡快的到台灣去提親的。」可舜扶著綠姬的肩,對著正要走進候機室的李氏夫婦說道。
「嗯,綠姬,難得可舜這麼的體貼,你就不要再鬧別扭了。可舜,你看看你爸、媽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再把結婚的事商量商量。」綠姬的爸爸擦著汗的說。現在他已經可以接受可舜將成為他女婿的事了,而可舜人前人後的爸、媽不離口,也教他們夫婦樂得心花怒放。
「綠姬,听你爸爸的話,不要太愛使小性子。這樣以後丈夫、公婆才會疼惜你。嗯?」李母也模模綠姬的臉頰說︰「你要听話,唉!我真放心不下你。」
看著飛機飛上穹蒼,綠姬嘆口氣的眯起眼楮。為什麼每個人問都不問她一聲就為她決定了他們認為對她是最好的事呢?他們真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嗎?
「我們回公司吧,今天還有不少的會要開呢!」可舜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公司……阿珠,糟了!阿珠怎麼辦?綠姬頭皮發麻的坐進可舜的車中。老天爺,她真是把所有的事都弄得亂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