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遠加入他們後,文政這一星期的休假,其中有三天過的是標準的居家生活,他們如一家三口般,遠遠就像是他們的孩子,文政與汶珊替他喂女乃、換尿布、洗澡、陪他玩、陪他講話,當然遠遠也從不吝嗇地給予響應。
有了遠遠的加入,讓他們的生活略微改變,而汶珊也從客房暫時住到文政房中,理由是文政房中的床較大,比一般正規的雙人床還大。
文政與汶珊為了能同時照顧到遠遠,于是做這樣的安排,因為汶珊的腿不能自由行動,苦遠遠半夜要喝牛女乃,汶珊就無法起身立即沖泡,這時就有賴文政了;而當遠遠半夜啼哭時,文政會弄不清楚遠遠到底是餓了,還是尿布濕透了該換,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他們兩人合力一起照顧遠遠。
文政常在想,幸好遠遠不像別的小貝比一樣怕生;或是日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清醒的想找人陪他玩,他甚至乖巧的听得懂汶珊的話-至少汶珊是這麼說-而汶珊則成了遠遠的發言人。
遠遠的一顰一笑、一眼神,汶珊總能為他找到最佳的解釋,文政雖然有耐性也喜歡小孩,可是他無法像汶珊一般,永遠能解釋遠遠的每一個動作、眼神,他也曾好奇的問她,「你怎麼這麼了解小孩。」
「是小貝比、小嬰兒。」汶珊笑著糾正,「他們的眼神清澈,永遠不會掩藏他們的喜怒哀樂,只要用心加細心不難了解他們,可是小貝比不可能不長大,愈長大接受外界的影響也就愈多,也愈容易運用手段來達到他們的希望。」汶珊加強語調道︰「若不信,走一趟孤兒院,甚至到幼兒園隨便找一位幼教老師,他們都能清楚的告訴你,現在的小孩子太厲害了。」
「照妳這麼說,難不成、水遠只要抱抱別人的小女圭女圭,就心滿意足了?」文政好奇的又問。
「當然不。」汶珊看著手中的遠遠,「不過在還沒找到一位能讓我付出真愛的男人前,我只好暫時抱別人的小孩過過癮,而這幾天的經驗將使我永生難忘,我會記住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原因是為了照顧小貝比;也會記住生平見過最可愛的楚河漢界小遠遠,和許許多多的趣事。」
文政若有所思的看著汶珊,隨即又附和說︰「例如幫小女圭女圭洗澡,或是在替他換紙尿褲時,被突如其夾的尿水灑了一身,還有……」他正想再細數這兩天照顧遠遠的趣事時,沒想到看見汶珊卻笑得彎下了腰。
「哇!肚子好痛!遠遠給你,免得我笑彎腰壓到他了。」汶珊將小女圭女圭交給文政後,臉上的笑意也就更加劇烈,「我實在無法忘掉那天全身被遠遠灑滿尿時,你那驚訝的夸張表情。」
「是誰自我安慰童子尿可以避邪的?」文政斜睨了眼汶珊,才對著小貝比說︰「對不對呀,遠遠。」
遠遠一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高興得手舞足蹈了起來,嘴中還發出「咿咿啞啞」的響應聲。
「妳看,遠遠听的懂呢!」文政高興的說。
「是呀!等到牟先生的家人趕來台北,把遠遠接回去,我一定會好想念他的。」汶珊略微感傷的說,「他證明我能當一位好母親,當然也證明你是一位好父親的人選,看來咱們以後若不能為人父母!就太可惜啦!」她在感傷中找到平衡的方式贊美自己,而且還是大言不慚的贊美。
「既然如此,那我們結婚吧!」文政突然這麼提議,嚇了汶珊一跳。
「你在開什麼玩笑?」汶珊驚愕的說。
「我是當真的,雖然我們才認識十幾天而已,可是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少,而且我們試婚的方式比任何一對情侶都徹底。」文政將遠遠抱到沙發,轉過身面對一臉驚嚇過度的汶珊。
「試婚?!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汶珊鈉訥的問︰一你確定你試婚的對象是我嗎?」
「當然是你!你是唯一住在我家過夜的女性,而且還不止一晚。」文政好整以暇的看著汶珊。
「呃……我是暫時住在這里,是有過夜沒錯。」汶珊點頭附和。
「好啦!試婚的第一要件是住在一起,我們已經是這樣了,而且,咱們也有同床共枕的經驗,就是這兩個晚上,別不承認喔!我還有證人遠遠。」文政一本正經的指指躺在一旁沙發上的遠遠。
原本還有些錯愕的汶珊,在听到文政似真似假的理由後,原本的錯愕漸轉換成戲調與好玩的心理,她等不及看文政要如何結束這場游戲。
念頭一起,她隨後又說︰「可不是嗎,他正是促成我們同床共枕的大功臣呢!」汶珊一臉希冀的看著文政,「這樣就叫試婚嗎?好象和別人不太一樣!」
「我說過,咱們比別人更徹底,妳想,我們這幾天所過的不正是一般家庭的家居生活,而且還有孩子!」文政指指遠遠,「還有根據這幾天我們共同撫養遠遠的經驗看來,以後我們大概不會因小孩的教育問題而起爭執,更重要一點,你還會烘焙好吃的西點。」
「可是……我不會煮飯也不會炒菜呀!」汶珊指出事實的說,「而且,別忘了,上一次洗衣服時,我用高溫烘干衣物,結果……」
「只不過是縮小了一號,沒什麼!」其實文政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衣服縮水,還是衣物高溫烘干導致衣物縮小了一號。
「可見得在某些家事上,我還是堪稱白痴嘛!」汶珊一臉挫敗的說。
「我並不需要一位全職的家庭主婦!反正我也不是全能的,而且若能適時的出點小差錯,這才能凸顯我的重要嘛!」文政安慰道。
「真的?」汶珊遲疑的問。
「當然是真的。」文政立即保證道。
「那好,我們結婚吧!時間、地點,需要通知哪些人?」汶珊很「阿莎力」的說。
但文政卻因她的響應而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汶珊竟會如此快速的答應;也沒相心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我就知道你是開玩笑的。」汶珊明知他只是一時興起,可是看他這種反應仍使她傷心。
「珊珊,你誤會了!」文政看她神色黯然,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
「沒什麼!遠遠睡了,我也有些累了。」汶珊柔聲的說。
「我送你們上床。」文政抱起遠遠將他交給汶珊,再一把抱起汶珊往主臥室走去。
「哪天你的求婚理由中,需要有人證明你絕對能抱起新娘過門檻的話,別忘了我很樂意為你作證!」汶珊苦笑的說。
「我會記住的。」文政送他們上床後,各給汶珊與遠遠一個晚安吻後,才轉身走出主臥室,在臨關門前,他似乎听到汶珊沉重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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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遠遠被牟太太接回去,在無數個感謝中,汶珊和文政終于關上門送走他們,而文政也立即發現汶珊緊蹙著眉,默默一言不發的,直到下午張媽媽來時,告訴她一個消息,終于讓她露出笑容。
「早知道張媽媽能讓你重新展露笑容,我早打電話請她過來了。」文政在晚餐時說。
「張媽媽的女兒小曼,那天你不是也有見過面,她願意外出工作了,而且還是她以前最立歡也最擅長的工作——企畫人員。」汶珊喜形于色的說。
「是你從中介紹的?」文政看到她高興,自己也跟著高興起來。
「我只是剛好知道有這個機會,可以讓小曼試試。」汶珊不敢居功的說。
文政倏地想起隔壁的那位鄰居,連忙說這︰「隔壁住的那位先生,今天我去買東西時正好踫到他,听他說,他叫岑凱,剛辭掉警察的工作。如果小曼願意,倒是可以撮合、撮合他們。」
「隨緣吧!若是有緣他們會有機會認識的。」汶珊想到表哥所說的危險,所以她決定還是找人調查一下岑凱的背景,因為他搬來的時機實在太巧了。
「你沒忘記明天是醫院……」文政想提醒她。
「去到那里,只怕你得照顧我,沒法子盡興的玩。」汶珊猶豫的說。
「我說過,除非妳陪我,否則我也不會去。」文政堅決的表示。
「這是因為莞茜嗎?」汶珊訥訥的問。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除非我願意,否則我不會刻意為別人改變自己,甚至是遷就她。」文政瞅著地說。
「好吧,我去。」汶珊勉強的答應。
「太好了,服裝我會……」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汶珊打斷。
「就穿上次你送我的那一套,除非你覺得太盛裝了。」汶珊不願意讓文政再為她花錢。
「我懂,那套服裝很適合你。不過……」文政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再替她添置任何衣物,「我負擔得起。」
「不要把我當成你以前那些女友。」汶珊不悅的說,「我吃飽了,我到書房去打通電話,等你吃飽了,我再來收拾碗盤。」
看她坐在輪椅上的背影,文政不禁拿她和以往交過的女友做比較,或許該說是和倒追他的女性做比較,三十三歲的他,並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只不過那些女朋友,不是看上他的職業是醫師,就是知道他是況志鵬的長子,而這兩者所代表的則是「金票」般的保證、以後的生活不虞匱乏,這也是他認為感情不用刻意去經營的原因,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只要買個貴重的禮物,什麼感情都持續得下去。
難道他錯了?文政不禁細想,今晚他原是一時興起才和汶珊聊起結婚的可能性,愈說愈覺得可能性意高,可是當她一口答應時,卻因太過「順利」而楞在那里,讓她誤以為他只是開玩笑。
若他肯承認,他和汶珊雖只認識十天之久,但卻對她有股熟悉感,他知道自己對她是有感情的,只不過感情深到什麼程度連他自己都還不確定,或許……看往書房的方向,文政猶豫自己該去找她,還是讓她獨處?他困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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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書房的汶珊手里還拿著電話,但卻遲遲未撥號,她心中想的仍是文政呆愣住的表情。說不傷心是假的,甚至還有些難堪,第一次答應結婚,結果對方卻沒響應。想到此,汶珊苦笑的甩甩頭,毅然的按下一長串的電話號碼,沒有響超過兩聲,電話馬上就被接起。
「喂!我是金琮稜。」他用一如往常的語調說著。
「听說你錄用張曼的企畫案了。」汶珊劈頭就問。
「正如妳所言,她是個人才。」金琮稜听到是表妹的聲音,他笑著回答道。
「幫我調查一個人,他名叫岑凱,查查警政單位是否有他服職的紀錄。」
「沒問題,明天一早就可以把結果告訴你。」金棕稜答復。
「明晚我會去參加醫院的慶祝會,在那之前把結果查出來即可,屆時我再和你聯絡。」汶珊又順口問一下公司目前的營運狀況與女乃女乃的近況,最後還交代說︰「表哥,若女乃女乃問起我,記得別泄漏我的行蹤與車禍的事。」
「知道了。」金琮稜再三保證後,汶珊才安心的掛上電話。
掛上電話後,坐在輪椅上的汶珊,正低頭在思忖著,自己的「獵夫企畫」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她不是已表現出自己柔順的一面,從未在文政面前發脾氣嗎?自己不是也很善解人意,遠遠的一顰一笑、一個眼神,自己不是都下了最佳批注嗎?而且也很勤勞、塑造性高,從自己樂于分攤家務,與從未下廚卻能照著食譜烘培出好吃的派與蛋糕,光是這點就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做得到的。
也就正如文政所言,他們對小孩的教養問題,將來也不會出偏差,而且觀念還會一致。
汶珊細數自己這麼多符合賢妻良母的條件,居然還不能讓文政開口向她正式求婚?!問題究竟是出在哪呢?是她還不夠好?還是他對自己缺乏感覺?但那也不至于呀!從他吻她時就可知道。
細細思量的結果,汶珊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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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個晚上半夜都會醒來幾次,全是為了替遠遠換紙尿褲、喂牛女乃,但現在遠遠被接回去了,汶珊當然也沒理由再和文政同床共枕,搬回客房睡的她,卻屢睡不著,想起和遠遠這一天的相處,一股難忍的舍不得情緒,立即奔泄而出。
稍早有文政陪在一旁,汶珊還能用許多事物來分散注意力;而現在,她孤伶伶的躺在床上,夜深人靜更凸顯自己的孤單,想到中秋節將至,不禁悲從中來,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說︰「人在受傷或生病期間,感情特別脆弱」。
思及此,汶珊不禁輕聲啜泣,而這輕微的啜泣聲,她沒想到居然會吵到文政,因為他已輕敲她的房門,問她怎麼了。
當汶珊哽咽的回答︰「沒什麼」時,文政已經推開客房的房門走了進來,在看到她頰上還來不及擦拭掉的淚水,他二話不說地馬上將她抱了起來,在汶珊滿臉的驚愕下,徑自地往主臥室走去。
「為什麼抱我來這里?」汶珊被他輕放在她連續三個晚上所睡的位置。
「睡覺!」文政簡單的回答。
「客房的床也很舒服,為什麼一定要睡在這里才行?」汶珊別扭的問。
「那麼就算是我需要你的安慰,行了吧!」文政從另一邊上床,「這三天來我已經習慣遠遠的存在,一下子安靜下來,反而覺得好空洞。」
「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汶珊哀怨的看著天花板,道︰「想起剛和遠遠一起睡時,深怕自己會壓到他,每晚都戰戰兢兢的不敢隨便亂改變睡覺的姿勢,後來才發現到,自從腳上打著石膏後,我早已經改掉睡覺翻來覆去的壞習慣,可是……我好想遠遠喔!」
「我也是!」文政也有同感的說。
「所以你才會想去看看我是否和你一樣?」汶珊憂慮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才三天的時間,遠遠就把咱們的心給偷走了。」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喜歡半夜爬起來泡牛女乃,但是,我非常肯定,自己喜歡看到妳睡在我的床上。」文政一手支撐著頭,側著身子看她。
「你該不是想告訴我,我非常賞心悅目吧。」汶珊開始感到內心深處有股騷動。
「你的確是非常賞心悅目!」文政刻意的上下打量,「里里外外。」
汶珊的臉乍然羞紅,她不能駁斥他胡說,老實說,文政的確是見過她的里里外外,包括她的外貌以及重要隱。
「你……」汶珊嬌噴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覺得這樣太不厚道!」
「對不起!我實在是愛極了你臉紅的樣子。」文政忘情的看著她。
「既然輪椅不在這里,我又不想毫無尊嚴的爬著回客房,除非你願意抱我回客房!」汶珊希冀的看著他,見他堅持的搖著頭,她只好認命的說︰「那我也只好乖乖的睡在這里了,晚安!」
「晚安。」文政側過身將床頭櫃上的燈光轉弱,並偷襲似的在汶珊的唇上親了一下。
汶珊原想賭氣的轉過身不理文政,但又發覺到自己根本只能轉動上半身,她有趣的想到另一件事,便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什麼事這麼好笑。」文政柔聲問。
他的聲音從右邊傳來,說話時所呼出的熱氣直吹進汶珊的耳朵里,令她更覺燥熱難安。算準了這種光線文政看不出她是否臉紅,汶珊便大剌剌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忽然想到,以我目前雙腳上石膏的狀況,縱使想要放縱一下行為,也不太可能!」
「不太可能並不表示就辦不到!要實驗看看嗎?」文政貼著她的耳朵說。
「不……用了。」汶珊趕緊回絕,並臉紅到脖子。
「膽小鬼!」文政戲銬的說。
「勇氣不是在這時候展現的,那是匹夫之勇。」汶珊被他激得有些不悅,反問︰「難道男人都像你這樣,關了燈言行舉止全變樣。」
「好!我懂你的意思,不逗你了,睡覺吧!」文政爽朗的說,改變此時彌漫在兩人之間這種曖昧不明的氣氛。
一切的聲音都靜止了,除了徐緩的呼吸聲,文政還以為汶珊已經睡著了,沒想到又听到她的聲音。
「文政!文政!」沒听到他的響應,汶珊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正想放棄時,又听到他回答。
「什麼事!」文政低沉的回答。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文政那富有磁性的聲音特別好听。汶珊忍不住的心想。
「你的聲音真好听!」汶珊輕呼一聲的掩住自己的嘴,她沒想到自己會將心中的想法月兌口而出。
「謝謝!不過你叫我該不會只是想听我的聲音吧。」文政忍俊不住的調侃她。
故意忽略他聲音中強忍的笑意,汶珊問︰「你曾對自己所做過的決定懷疑嗎?」
「很少。」文政誠實的回答,「而且既然是無法挽回,光懷疑只會增加困擾。」
「可是若懷疑表示還有修正的機會啊。」汶珊不解的問。
「人性的另一個弱點就是,以為自己是對的,相信自己是對的,甚至拒絕看到錯誤所在。」文政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中傳來。
「照你這麼說來,你也是一位不輕易承認錯誤的人。」汶珊失望的說。
「不對!」文政立刻否認,「只要這項錯誤影響的不只是我個人,而且已經造成對別人的傷害,我會認錯,但,若影響的只是我個人,承認與不承認並不是那麼重要。」
汶珊聞言靜默不語,這使文政誤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正待閉眼之時,卻又听到她的聲音。
「你錯了,有些傷害是無形的,當你發現錯誤時,認錯、修正都改變不了已造成的傷害,如果是我,當我懷疑時,我就會考慮可能造成的傷害。晚安。」
文政在臨睡前還一直在思考她的話。翌日醒來時,文政發現到自己是擁著汶珊入睡,而這是以往從來沒發生過的事,而這代表什麼?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已經愛上懷中的她,連在睡夢中都想保護與佔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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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張媽媽來到況家時,除了幫汶珊外,還直跟她道謝,因為小曼找回以往的活力與自信,全是汶珊的功勞。
「張媽媽,你別謝我!」汶珊不想再听到「謝謝」道兩個字,決定改變話題,「現在可以告訴我,小曼上一次的戀情結束,是因為小曼臉上的那道疤嗎?」看到張媽媽點頭,她生氣的罵了句,「膚淺!」
張媽媽拍拍汶珊的手,含笑的看著她,「其實分手是小曼主動提出的。」
「她一定是听到什麼閑言閑語。」汶珊止目定的說。
「沒錯,那一天他們騎著摩托車想上陽明山春夜景,在回家的途中,或許是為了閃避來車,也或許是兩個人邊騎車邊聊天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汽車,小曼坐在機車後座,緊急煞車的沖擊力,使她整個人被拋出車座,掉落地面時臉部因為和地面摩擦,導致左邊的臉頰擦傷得相當嚴重。」張媽媽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整個人還直打哆嗦。
「那小曼的男朋友呢!」汶珊又問。
「機車和汽車的沖撞,壓斷了他的雙腿,原本醫師還一度宣布,會有終身殘廢的可能,知道此事的小曼,直沖到病房探視她男友,並對他保證,不管他是不是終身殘廢,她對他的感情不變,會終身陪伴著他。」
「後來呢?」汶珊問。
「小曼的男朋友听到她這番話,鼓起勇氣面對治療,還好復原的程度相當樂觀,尤其是動了一次膝蓋的手術後,他的復原情況就十分順利。但小曼就沒這麼幸運了。」張媽媽長嘆一口氣。
汶珊並不急著催張媽媽,她只是靜靜的等著,讓張媽媽好好的妤解一下情褚。
「三個月後,小曼的男朋友痊愈出院,可是小曼臉上的擦傷卻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根據醫師的說辭,因小曼大概是臉頰摩擦路面時,被尖銳的石頭劃傷,因傷日較深才會……」
「剛開始小曼的男朋友,也表示對小曼的傷並不介意,可是時間一長,什麼都變了,他約小曼出游的機會愈來愈少,原本是同公司的同事,有一天卻听說他要辭職了。小曼知道他很喜歡目前的工作,上司也很賞識他,但就不知他為何要辭職?結果,有一次小曼在無意中听到他和同事談起辭職的原因,原來是每次只要一面對小曼,他就會告欣自己,小曼今天會變成這樣,全都是他造成的,他深感內疚。尤其在面對別的同事的眼光時,就好象每個人都在指責他一樣,久而久之,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對小曼,是愛情?還是同情?還是一份內疚而產生的責任感,小曼听到這些話後就馬上離職,並且提出分手的要求。」張媽媽終于將女兒的故事說完。
「他就這麼點頭答應,再也沒去找小曼?」汶珊沒徹徹底底地談過戀愛,沒想到愛情竟是如此脆弱。
「小曼並不想見他,他也沒機會找小曼,因為我們搬家了。」張媽媽苦笑道,「這是小曼決定的。」
「看來,小曼並不希望別人因為內疚或責任而伴她過一生,可是多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說放就放,索性就搬家來個眼不見為淨,還能給自己一份憧憬,不管他事後有沒有找她,她都能假設他來找過她。」汶珊了解的說。
「沒錯,小曼就是這種心態。」張媽媽又道︰「小曼從小就學畫畫,雖然已有好一段時日沒畫了,不過她基礎打得很好,分手以後,她就是靠畫畫解悶、解憂、解愁、解相思之苦。」
「小曼太堅強了。」汶珊憐惜道。
看到汶珊苦著一張臉,張媽媽道︰「別為了小曼難過,就當是人生的一種磨練,這可是小曼自己說的,妳呢!就當是我們閑聊時的話題,听過就算了。」
「才不呢!我要牢記這件事,引為借鏡,以防日後重蹈覆轍。」汶珊信誓旦旦地說。
「放心,妳和小曼不同。」張媽媽好笑的道︰「早在你住院的那幾天,就不知有多少醫院里最有價值的單身漢,運用關系、找遍理由到你病房,只為見你一面。」
「是啊!把我當成是櫥窗里的展示品一樣。」汶珊俏皮的說︰「誰知道他們進病房時,是不是先拿我的病歷討論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後遺癥,才鼓起勇氣走進來!」
「妳呀!」張媽媽實在喜歡眼前這女孩,感慨的說︰「當初小曼若是能像你一樣,凡事豁達就好了,也不用受那麼多苦!」
「是這次的車禍改變了我,原本的我就和小曼一樣。」汶珊苦笑道。
「至少結局不同,你這次的車禍也算是因禍得福。」見到汶珊不解的眼光,張媽媽只好講明,「況醫師啊!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甚至愛你!」
「是嗎?光用看和感覺是不準的,他若不承認永遠也只有打啞謎的份。」汶珊淡然一笑,故作輕松的說︰「對了,告訴小曼,我祝她萬事順利。」
「謝謝,我一定會轉達。」張媽媽再一次上下打量汶珊,「你還是一樣美麗。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一沒有!不好意思,每天都要這麼麻煩你。」汶珊由衷的向張媽媽道謝。
「比起你為小曼做的,我實在不算幫得上忙!」張媽媽含蓄的說,「喔!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小曼答應要到整型外科去,把那道疤磨平些。」
「太好了!!」汶珊高興的說。
「這也要謝謝那位金先生,他說︰「公司是請你來做事,而不是讓你來招蜂引蝶找夫婿的」,小曼正生氣的想罵回去時,那位金先生又說︰「若不服氣,就去把那道疤處理掉,弄得平凡些,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企畫人員,而不是一個惹人憐的花瓶!」小曼就是為此,才決定走一趟整型外科!」
「我還不知道他勸人的方式,也別有一套。」汶珊笑著說,和張媽媽道別後,知道文政若準備好,自然會來敲房門找她,于是她拿起電話直撥給金琮稜,想知道托他調查的事結果如何。
「表哥,我是珊珊。」
「呃!珊珊,今晚你不是要參加……」
「結果!」汶珊听出他有意回避事實,而顧左右而言他,她懷疑其中必有內情,故才打斷他的話,「我只想知道結果!你別說忘了我打此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哎!」電話中的金琮稜重重的嘆口氣說,「或許是我多心、多慮,不過所有警政單位都沒有一位名叫岑凱的人……」
「我知道了。」汶珊不等他再有發表演說的機會,搶先掛上電話。
這個消息所帶來的震撼力不是沒有,不過對這種事早已有心理準備的她,反倒可以冷靜思考。
岑凱,會是派來對付她,綁架她的人嗎?
那天在電梯前踫面,雖然只是點頭打個招呼,前後短短不到二十秒。可是,他給她的感覺,不像是一位作奸犯科,滿臉邪氣的人,是自己看錯,還是……
雖然不肯定,但是潛在危機的確存在,她不能將可能預知的危機帶給文政,她不願意,也舍不得,更不忍心。想到小曼的戀情,她不禁懷疑,如果一場甜蜜的戀愛,到頭來以痛苦做為結束,又何必談戀愛呢!
文政和她這樣也算是戀人嗎?只不過有些關心,有些在乎,外加幾個親吻,算嗎?
思及此,汶珊的心,似乎酸了起來;胸口,也似乎被某樣東西揪得緊緊的,緊得讓她無法呼吸,這是愛嗎?想到可能帶給他危險,為他好,自己就該離開,可是一想到「離開」兩字,她心中便泛起無限的苦澀。
汶珊知道自己真的沉淪了,而且深得無法自拔,既然無法自救,總能要求自己不要拉別人下水,陷害他人,她知道自己該找個機會離開文政,不管是基于何種理由。
時間,可以厘清一切糾葛,包括最難解的感情問題,汶珊知道自己該如何做,至少在危機解除前,只能如此了!
她最後問自己,如果明知結果是痛苦、憂愁的,自己會戀愛嗎?
答案是肯定的,只要對象是-況文政。
她——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