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由後而往前撞上他們的車。
坐在前座的駱以翰和霍定虎雖然因為有系上安全帶而沒有受傷,但強大的撞擊力還是讓他們眼冒金星。
「搞什麼?」駱以翰大手壓著撞疼的額頭,還搞不太清楚狀況。
霍定虎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看著後面那輛車稍稍後退,打算再次撞上來,他一咬牙,不顧前面路口還是紅燈,油門一踩,車子往前飛馳。
「抓穩了!」
銀色轎車險險的閃過車陣,闖越了馬路,但後面那輛轎車也立即追了上來。
一時之間,交通大亂,為了閃避這兩輛追逐中的車子,許多車子撞成了一團,刺耳的煞車聲不絕于耳。
「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駱以翰被霍定虎的舉止嚇了一大跳,隨即注意到跟在後面的那輛黑色轎車。「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撞我們?」
從後照鏡中看見黑色轎車的車窗伸出一只手,手上拿著一把槍,霍定虎連忙大吼︰「快趴下!」
駱以翰一點也不敢遲疑,馬上低下頭,恰恰閃過了那枚子彈。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霍定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抱著頭縮在座位上,他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卻意識到後面那輛車非得解決他們不可的意圖。
「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像是跟我拍的照片有關。」霍定虎頓了頓,「這樣不行,我們得先甩掉他們!」
「走巷子!」駱以翰瞄到前方有條巷子,連忙提議。
「好!」霍定虎轉動方向盤,迅速拐進巷子里。
黑色轎車跟得很緊,一再試圖要追撞他們的車子,卻一直沒有成功。
一路上,他們引起了大大小小的車禍,黑色轎車卻始終沒有放棄,甚至一直試圖開槍嚇阻霍定虎的逃逸。
不僅是車子多了好幾個彈孔,後座的下盤被打破,就連後照鏡都被射破了一只,霍定虎一咬牙,硬是闖進了另外一條巷子。
巷子里露出咖啡館的座位擺得很靠近外頭,幸好沒坐幾個客人,他油門一踩,一路沖撞過去,那些被撞飛的桌椅四散,也多少擋住了後面那輛車的速度,兩輛車的距離因此拉開了些。
當他們離開巷子時,駱以翰到路口附近有一個大型的地下停車場,連忙大喊︰「霍,那邊有停車場!」
「好。」霍定虎迅速將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拐到角落,躲藏起來。
黑色轎車追出巷子,遍尋不著銀色轎車,幾個黑衣男人氣得直跳腳。
「該死!讓他們跑了。」
「查理,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回醫院,把那兩個人先解決掉!」查理冷冷一笑,「另外,派人去盯著工作室,他們一定會回工作室。」
拿不到底片,至少他們還有照片,反正瑞夫也不可能知道他們沒有拿到底片,倒是那個攝影師,一定得解決掉!
查理陰狠的冷笑,隨即指揮同伴將車駛離,街頭也因此恢復安靜。
在地下停車場躲了好一會兒,在發現對方並沒有追下來後,霍定虎和駱以翰總算松了一口氣。
「沒事了嗎?他們沒追過來吧?」驚魂未定的駱以翰好不容易才擠出話。
剛才的過程太過驚險,簡直比看好萊塢的動作片還要刺激,也更加令人緊張。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會有遇上飛車追逐的時候,而且對方的目標還不是他,而是駕駛座上的霍定虎。
「嗯,應該走掉了。」重新發動車子,霍定虎的神情若有所思。
「那我們現在呢?要去工作室嗎?」駱以翰忍不住追問。「還有,霍,他們到底是誰?你到底拍了什麼鬼照片,人家要這樣追殺你?」
他認識安德烈跟霍定虎超過八年了,從來不曾听說專職攝影的他得罪過什麼人,甚至是被追殺,這一切來得太奇怪,也太詭異了。
「事情要從愛蓮的藝廊開幕說起。」吁出一大口氣,霍定虎爬梳頭發,一邊將車子駛離地下停車場,一邊說出自己到目前為止所知道的部分,「愛蓮的藝廊即將開幕之際,問我能不能贊助一些作品,我同意了,就讓安德烈帶她去挑。」
「嗯,然後呢?」
「然後听說前幾天有人經過櫥窗時,注意到那張照片,原本想要買下,不過因為愛蓮說那是非賣品,所以並沒有賣出去。」
「所以藝廊才會遭竊嗎?」
「嗯。」
「你的意思是說,藝廊遭竊,工作室失火,還有安德烈和愛蓮發生車禍,跟我們被追撞,都是因為你那張照片?」駱以翰大驚,「你到底拍到了什麼?」
「一張對峙的照片吧!那是意外拍到的,要不是愛蓮挑到那張,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有拍到那樣的照片。」
「照片呢?」
「除了被偷走的那張之外,底片跟資料照片都在工作室里。」
「但是工作室燒光了啊!」駱以翰驚喊。
「嗯,所以我現在也不確定到底還能不能找得到底片。」火災的損失還不是讓他最頭疼的,他最擔心的反而是底片的問題。
對方拿不到底片,恐怕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但他根本不確定底片到底是葬身火窟了?還是落到誰的手上?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先回醫院吧!晚點再去工作室。」
「你擔心安德烈跟愛蓮嗎?」
「嗯,放他們兩個在醫院里,我總有點不安,好像又要發生什麼事情。」霍定虎的右眼皮一直跳,莫名的感到不安。
雖然稍早他們才從醫院離開,安德烈被送進了加護病房,愛蓮則是被送到普通病房,他可以確定他們兩個人在醫護人員的照顧下應該是平安的,但是剛才被追撞的事情讓他變得謹慎。
他不禁想著,以剛才那輛黑色轎車追撞他的情況來看,對方很有可能因為得不到底片,選擇鋌而走險,在醫院里行凶。
想到這一點,霍定虎怎麼也無法安心。
兩人稍微討論了一下後,車子掉頭,朝醫院的方向開去。
在閻王第一眼看到那張照片的半天內,手下的人就呈報了上來。
「閻王,這是那位攝影師的資料。」
「底片呢?」
「猜測應該是在攝影師或是他的經紀人手上。」
「猜測?」閻王挑起眉頭,面無表情,卻冷得像冰。
「因為霍定虎的工作室已經被燒毀了,所以沒有辦法確定底片是不是也跟著被燒了,但是就瑪姬之前的發現,底片確實不在工作室里。」
「攝影師人呢?」
「在台灣。」
「派人過去保護他,如果底片在他身上,務必要拿到。」閻王站起身,端起桌上的一杯紅酒,慢條斯理的走到窗邊,眺望窗外的景致,那雙黑眸閃過一絲陰狠。「至于瑞夫,也給我盯緊點。」
「是。」手下退出門外。
閻王輕啜一口紅酒,神色雖然凝重,卻顯得若有所思。
「羅普,不管是不是瑞夫殺了你,我都會為你報仇。」
藏在心里的憤怒讓他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暗紅色的酒液隨著杯子的碎片四散,濺濕了地毯與他白色的衣袖,他卻完全不以為意,只是不停的低喃著,「羅普,你不會真的死了吧……」
霍定虎離開之後,駱洛乖乖的回到房間休息。
睡了幾個小時,她突然醒了過來,睡眠惺忪的爬下床,看了一下時間,才發現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天都黑了。
駱洛懶洋洋的踱出房間,才想要開口叫霍定虎,馬上意識到他已經不在家里了。
少了霍定虎的屋子,感覺好安靜,雖然這附近原本就很清幽,晚上幾乎沒有什麼嘈雜的聲音,但是一覺醒來面對黑暗的客廳,以及安靜的氣氛,還是讓她隱隱有些失落。
他真的回美國去了……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她有些無奈,不過一想到他離開前的一吻,赧意瞬間染紅了蒼白的小臉。
睡了一下午,她的肚子也餓了。
想起早上買的甘蔗雞早就在海邊吃完,家中也沒有存糧,駱洛猶豫了一下子,決定出門到市區去吃晚餐。
她立刻換件衣服,拎著包包,離開家里。
只是她沒有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對街停靠了一輛熄火的轎車。
這里是老社區,附近大多是住家,所以很少有陌生人或是陌生的車輛。
直到她吃飽喝足回到家中,那輛車還靜靜的停在原地,一整晚都沒有駛離。
中午過後,加護病房里只有單調的機器聲音。
安德烈的頭上跟身上都纏著繃帶,臉色蒼白得不得了。
這時,一道黑影接近躺在床上,罩著氧氣面罩的他。
麻藥已經退了,短暫醒過來幾次的安德烈感覺到有人靠近,有些費力的眨動眼皮,想看清楚到底是誰。
沒想到他才睜開眼楮,竟然看見一支槍對準了他的額頭。
黑黝黝的槍管散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讓他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原本就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這下子更是連聲音都擠不出來。
「底片呢?」黑衣男子蒙著面,聲音沙啞,卻有些急切。
「底片?」安德烈有些疑惑,隨即反應過來。「難道你是……」
「底片在哪里?拿出來,我就饒了你這條小命。如果不告訴我,那……」
突然,從門外經過的護士驚呼一聲,打斷黑衣男子的威脅。
「先生,你是怎麼進來的?加護病房的探病時間還沒到喔!」
護士走近時,才發現對方拿著槍,看起來像是要殺掉躺在病床上的那個蒼白的男人。
「天!救命啊!」她一驚,想也沒想就尖叫出聲。
黑衣男子一慌,朝著護士開了一槍,打中她的胸口,護士立刻倒地。
雖然槍上裝了滅音管,但護士的尖叫還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該死!」發覺引起騷動,黑衣男子想將槍重新抵著安德烈的頭。
一個化著大濃妝的護士不知道何時竄進加擴病房,將玻璃制的點滴瓶狠狠的砸向黑衣男子的後腦勺,玻璃瓶當場碎了一地,黑衣男子也痛得蹲子,護士乘機將他手上的槍踢得遠遠的。
「你……」
不讓他開口,護士掃腿踢中他的下巴,讓他倒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情了?」
其他護士通知了樓下的警衛,警衛奔下來,剛好來到醫院的霍定虎也中了上來,乘亂沖進加護病房。
勇猛的護士跟黑衣男子打成一團,很快就佔盡優勢,將他撂倒在地上。
當警衛跟其他醫護人員團團圍住黑衣男子和護士的時候,霍定虎來到病床邊。
「安德烈!你沒事吧?」
「我沒事……那護士及時救了我。」安德烈驚魂未定。「啊!愛蓮呢?愛蓮有沒有事情?」
「我過去看看。」跟在後面的駱以翰很快的反應過來,迅速跑出加護病房,沖向愛蓮的病房。
警衛很快就將黑衣男子帶走,而那個英勇的護士不知何時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安德烈,抱歉。」看見好友身上的傷,還差點死在不長眼的子彈下,霍定虎內疚不已。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順手拍的照片,居然會惹來這麼大的災禍。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全都要怪那個跑來追撞我,又逃逸無蹤的司機。」
安德烈強忍著身體的疼痛,硬是擠出微笑。「大家都幾年的兄弟了,干嘛跟我客氣?」
「安德烈……」霍定虎的臉上寫滿了歉疚。
「沒關系啦……其實你不用特地從台灣趕回來,之前一直吵著說要放長假,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卻因為我而提前回來,太不劃算了。」
安德烈調侃的說,不希望他太自責。
「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拜托,你被車撞耶!剛剛還差點死在槍下,竟然有心情跟我開玩笑!」霍定虎忍不住咆哮。
「好啦!」安德烈輕輕的笑著,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齜牙咧嘴,但剛才那男人所問的事情又浮上他的腦海。「對了,剛剛那個人問我底片在哪里,你想,他會不會是來要那張照片的底片?」
「有可能,不過現在連我都不知道底片到底有沒有被燒掉,就算對方真的要,我也拿不出來。」霍定虎皺起眉頭,「而且對方到底是誰,我都還不曉得。」
「底片……底片在我這里。」
「咦?」
「我回工作室mail照片給你時,順手帶走了底片。」
「底片在哪里?」
「底片……」安德烈擰眉思索,「應該在我的外套口袋,我和愛蓮後來再出門時,我還是穿那件外套,所以底片並沒有拿出來,其他……在車禍之後,我就沒印象了。」
「我到愛蓮那邊看看,再去找那件外套。你一個人在病房可以嗎?還是我請護士過來陪你?」
「咳,你叫護士來陪我,愛蓮會抓狂吧!不用了啦,我想應該不會有事了。畢竟那個壞人已經被抓走了,不是嗎?」安德烈忍俊不禁。
「好吧!」急著要趕快找到底片,霍定虎也只好同意安德烈的話。
只是,他還有一點憂心……「去吧!我還要再睡一下。」安德烈先開口趕人了。
「嗯。」
目送霍定虎離開加護病房後,安德烈才舒了一口氣。
想起剛才驚險的情況,還有不知道愛蓮安全與否,他的神色又變得沉重。
想起那張引來災禍的照片,他的神情不由得更加復雜。
那張照片到底是怕到什麼不該拍的人?
為什麼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砸毀藝廊,闖入屋子偷竊,又放火燒了霍的攝影工作室,還追撞他和愛蓮,甚至潛入醫院來要脅他,跟他要底片?
照片里的人,到底是誰?
想著想著,安德烈最後不敵身體的虛弱與疲倦,又昏沉的睡著。
確定了愛蓮沒有遭受危險後,霍定虎順利的在安德烈沾滿血污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一個紙袋。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底片,確認是安德烈傳給他的那一張,也是藝廊被偷的那一張照片後,神色變得凝重。
「怎麼了?這底片對嗎?」駱以翰走到霍定虎的身邊,看他神情沉重,小心翼翼的問。
「是這張底片沒錯。」霍定虎沉吟。
「現在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總之,先把照片洗出來吧!」一作出決定。霍定虎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醫院,還不忘回頭撂下一句,「駱,安德烈和愛蓮就麻煩你了。」
「喔。」駱以翰想到隨時可能再遭遇危險的好友們,忍不住憂心。
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呢?
他站在醫院門口,陷入沉思中。
不管是霍定虎還是駱以翰,都沒有發現有一抹身影悄悄的跟上了霍定虎駛離的車子。
他們都不曉得,這一天還漫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