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離被救上岸的時候,已經不是狼狽兩字可以形容。
雖然她身有武功,卻不諳水性,栽進湖里的時候吃了不少水,身子一緊張一僵硬,便直直往下沉,等被救上來的時候幾乎連氣都要沒了。
「姊姊?姊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下子病得像快死了,一下子又跑去跳湖?」凌樂著急地圍著述離團團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快把濕衣服換下,她現在身子不好,不要再這樣折騰了。」李尋庭走過來扶起述離,「不過……」他望了望好幾車的貨物,「我們這里沒有女人衣物,這可麻煩了……」
家丁們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有個年輕人不好意思地舉手,「二少爺,我那兒有幾套,本來是要買給菊兒的,不知道尺寸合不合……」話說完他黝黑的臉居然有些紅了,低下頭來不敢看李尋庭。
一個年紀稍大的家丁用力捶了一下年輕人的肩膀,「喲!原來前幾日你沒和大伙兒去參加荷花燈會,一個人溜去鎮上,就是為了給菊兒買這些東西啊?」
「王叔,你別誤會,我只是……那個……我……」
其它的家丁也紛紛取笑起年輕人,糗得他連耳朵都紅了。
李尋庭只是淡然一笑,「大勇喜歡菊兒很久了嗎?等我回去就向李夫人說一聲,讓她問問菊兒的意思。」
「哇!大勇!這招干得好!讓二少爺出馬,菊兒哪有不歸你的道理?沒想到你人看起來憨憨的,居然這麼有腦子啊!」王叔又糗年輕人。
「不不不,我沒有……」大勇已經窘得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好了,別再逗大勇了,先把衣服拿過來要緊。還有,你來幫你姊姊換衣服吧!」李尋庭招手喚凌樂過來。
「我?」凌樂吃了一驚,指著自己的鼻子。「這……不太好吧?男女有別,這個……」開玩笑,要是述離醒來知道他看過她的身子,黑堡的人還沒追上來,他恐怕就已經先被述離給砍成八塊了。
「就是男女有別,所以才要你來幫忙啊!你看看這里,全都是大男人,你覺得我們替她換會比較好嗎?」
凌樂抓抓頭,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等兩人進了馬車後,幾個家了很有默契地圍住了李尋庭。
「二少爺,您想讓她們跟著我們多久啊?」王叔問。
「怎麼?不喜歡她們?」李尋庭反問。
「不不不,才不是呢!那小姑娘說話好玩得緊,又不怕生,和大伙兒一塊打打鬧鬧的,很有樂子呢!二少爺啊,我听她說,她們是被債主所逼,不得不投靠在南方的親戚。」
「是這樣嗎?」李尋庭一听就知道是假話。
早在船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述離是黑堡的人了,可他明明知道最好不要惹黑堡,但為什麼一見到述離病痛軟弱的模樣,他就心疼得和什麼似的,恨不得能把她帶在身邊好好照顧?
他這是不是戀愛了?
不會吧?他會愛上一個這麼凶悍的女人嗎?
被債主所逼?看述離那凶狠樣,要說她是拿著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搶錢的還比較家呢。
「二少爺啊,我看,反正我們也順路,小姑娘的姊姊似乎身子又不好,很容易受刺激,不如我們就好人做到底,送她們到親戚那,您說如何呢?」
李尋庭還沒來得及開口,剛剛扶述離進馬車的凌樂又臉色慌張地跑了下來,拉住他的手就往馬車跑去。
「怎麼了?」李尋庭不解地問。
「不……不好了,姊姊……姊姊她流了好多血,止也止不住!」凌樂慌慌張張地喊著,一把將李尋庭拉進馬車,述離衣衫不整地躺在里頭,衣服的下擺確實是染滿了鮮血。
李尋庭心里也暗叫一聲不好,沒想到她傷得這麼重?
他焦急地上前想要看個究竟,但才踏上一步就猶豫了一會兒,他看看跟在身後神色擔憂的凌樂,「還是你來看看吧!」
「我?」凌樂再度指著自己的鼻子,「不不不,李大哥,還是你來吧!」
有沒有搞錯?要他掀開述離的下擺看個究竟?他還想順利平安長大啊,要是他真的干了這種事,不光是述離,黑堡里的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兄也鐵定會把他打死,也許頂多看在爺爺的份上給他留個全尸而已。
「不不不,」凌樂異常堅定地搖頭,「李大哥,還是你來吧!」
「你不是她妹妹嗎?有什麼好推拒的?」李尋庭打量的眼光將凌樂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難道你……」
「不不不!」樂已經急得臉上滿是汗,「是因為……是因為……是因為其實我姊姊很喜歡你!」
啊啊,述離,為了救你,也為了保我一條小命,不得已說了個小謊,你傷好後千萬別怪我喔。
不過反正我看你好象也真的很喜歡李大哥的樣子,我這樣也算是幫你一把吧?
「李大哥,其實不瞞你說,我姊姊暗戀你已經很久了,自從那夜在荷花燈會一見,我姊姊就對你念念不忘,每天都要念你念上好幾次……」
雖然說的都是什麼下次見到那個只會笑的臭狐狸一定要好好整他雲雲。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她這麼掛念一個男人喔。」
這可是實話,他從小就和述離一塊兒相處,從沒見她一提到哪個男人就露出氣急敗壞的模樣,巴不得馬上上去砍人一刀的凶狠勁。
「不過我姊姊平常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啦,越是喜歡的她常常越要假裝不喜歡,李大哥,你別看她這樣冷冰冰又愛說諷刺話,其實她心地很善良的,內心也根害羞的。」凌樂趕緊偷偷看一眼仍在昏迷中不斷發抖的述離。
嗯,好險,還在昏迷中,那可以繼續亂說下去。
「總之,姊姊是愛上你了啦!既然愛上你,當然就認定你羅!你瞧,她之前都認定你做她相公了呢!不瞞你說,這次我們出來其實也是要替姊姊找老公的,我看她好象真的看上你了喔!所以你當然可以替她更衣,反正她遲早都會是你的人了,那就這樣羅!你慢慢換啊!」凌樂一口氣說完便趕忙跳出馬車外,一刻都不敢久留。
李尋庭越听越奇,他也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明明同是女子,又是親姊妹,她卻不敢為述離更衣?
難道是……
李尋庭尋思了一會兒,隨即明白過來。
「可是也不能這樣就把姊姊丟給我吧?」他生平第一次有些苦惱地看著眼前因為寒冷抖個不停的女人。
這擺明了是賠本生意嘛!不替她換衣服,就這樣讓她濕淋淋的一路到下個鎮上去找大夫,述離一定會生病;但要是他真的替她更衣,她醒來後還不是會拿著長刀亂揮亂砍?結果到時候倒霉的還是自己。
正在苦惱時,耳里听到細細的啜泣聲。
「冷……好冷……冷……娘……你在哪里……嗚……」
她好冷好冷喔,身子冷得一絲知覺都沒有了,血液也似乎都凍成了冰,她的肚子又餓又痛,雙腿之間有股痛麻的感覺,體力不斷流失,體溫不斷降低,她好難受……
「娘……不要丟下我……」
十五年前,一個暴風雨來襲的夜晚,她就是這樣一個人躲在樹林里的山洞中,擔驚受怕地第一次一個人度過黑夜。
那一夜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娘親。
「娘……好冷……好餓……好痛……」
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那溫暖的體溫讓她馬上本能地將自己靠得更緊,身上濕淋淋的衣物被月兌下,隨即又有溫暖的毛皮覆上她冰冷的軀體。
抱住她的那個人動了動,她潛意識地馬上更加抱緊他,不願意他離開。
李尋庭心疼地看著這個凍得昏迷不醒的小女人,她剛剛在喊娘,她是孤兒嗎?是從小就被拋棄了嗎?
憐惜的手不知不覺地拂上冰冷的臉頰,抹去上頭微暖的淚滴。
李尋庭輕嘆一口氣,看來這賠本生意是做定了,而且他不只賠上了自己的人,他相信自己很快也要賠上自己的心了。
「述離,述離。」
他輕輕喚著,看見述離原本哭泣扭曲的小臉慢慢舒緩開來,她吸吸鼻子,又往他的懷里蹭了蹭,就像一只小貓一樣。
某種意念在心里溢涌而出,在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前,他已經低下頭吻住了述離冰冷的雙唇,那唇雖然冰冷,卻柔女敕如花瓣,涼涼的觸感似夏日里冰涼的愛王甜凍,散發著淡淡的甜味。
「述離……」他對著她的唇輕輕吐著她的名字。
述離動了動,沒有醒過來。
男人的手輕柔撫過剛剛一親芳澤的唇瓣,忽然莞爾一笑。這個奇怪的姑娘,突然從天而降要自己做她的相公,之後又三番兩次巧遇,他們是不是冥冥中被月老的紅線纏在一起了呢?
李尋庭拉開簾子,對著幾人吩咐著︰「柳伯,你先快馬送我到鎮上去找大夫。王叔,你們幾個看好貨物,慢慢殿後不要急,到了鎮上後我會請柳伯來接應你們。如果這姑娘情況嚴重的話,就先在前頭小鎮上過一夜。」
看著揚長而去的馬車,王叔推了推凌樂,「喂,我們家二少爺是不是喜歡你姊姊啊?瞧,連貨物都不顧了呢!以前二少爺總是不離貨物,沒事還要一天清點三次看看我們有沒有偷拿一點貨物回家私藏呢!」
「呃……我想,他們兩個應該都對彼此有意吧。」雖然總覺得自己把麻煩推給李尋庭實在是不太好,而且依照述離的個性,不感激人家救她一命,甚至送上一刀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嘛,這種時候當然還是保住自己小命比較要緊。
再說,他也真的覺得述離對李尋庭特別不一樣耶,不光是每天都忘不了,吃飯喝水都要貶人家幾句才過癮,最重要的是,述離居然在李尋庭面前露出嬌羞的神情!
他事後想想實在不可思議,從小到大他看過述離笑的次數一只手就夠數了,更別說「嬌羞」這麼富有女人味的表情,那日在船上見她那副害羞的模樣,他才猛然醒悟到原來述離也有幾分女人味。
真奇怪,明明黑堡里那三個師兄都對她獻了不少殷勤,卻也從沒見她擺出這樣的女人姿態給那些男人看,由此肯定,在述離的心中,李家大哥一定是不一樣的,起碼和黑堡的師兄們不能相提並論。
李尋庭的馬車又多走了半個多時辰,才找著一處小鎮,他先抱著述離到一家旅店安頓好之後,便請人去找大夫來。
沒多久老大夫就來了,只見他把把脈,一會兒就站了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述離的情況到底是好是壞。
「大夫,請問這位姑娘她還好嗎?」李尋庭終于忍不住問了。
「很好,很好,沒事兒。」大夫模模胡子,拿起筆來寫藥方。
「沒事?那她為什麼流了好多血?」
老大夫抬起頭,「李爺,請問這位姑娘是您的什麼人?」
「呃……」李尋庭想了想,又看了述離一眼,「是我娘子。」
「喔?已經成親了嗎?那這情況的確有些不尋常。」老大夫皺皺眉,又在藥方上多寫了幾味藥。
「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述離的傷不是很嚴重嗎?這一路上她一直血流不止呢!雖然血流的情況不是很嚴重,但總是令人擔心啊!為什麼這大夫卻一點都不驚慌?他到底是不是真大夫阿?
「照理說,這情況應該在行房後就減輕的……」老大夫自言自語。
「呃,行……行房?」
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能不能請您說清楚一點,」李尋庭終于決定不恥下問,把事情先搞清楚再說。
「李爺,您家娘子沒大礙,只是正值月事來潮,身子虛弱又受了涼,所以才會昏睡不醒。這幾日最好讓她能安安靜靜休息,多吃些營善的食物。我這張藥方也多是溫潤滋補的藥物,一天給她喝上一帖,調養調養身子。」
「啊?」李尋庭乍听之下有些迷糊,「月……月事?」
「是啊,這姑娘身體本就屬陰寒,所以月事來潮時會特別不順,不過照理說行過房之後,這種情況就會改善很多才對……可能是您家娘子體質特別虛弱吧!以後要多多照顧好身體才行,不然長久這樣下去,即使懷了孕也很容易小產喔。」
老大夫細細叮嚀,李尋庭卻是滿臉尷尬地笑。
原來只是月事礙…害他緊張了半天,可誰教他家都是男了,一個姊妹都沒有,不過就算有,這等女子私事他平日也不會去注意吧?總之剛剛都是虛驚一場,雖然很尷尬,不過只要述離沒事就好。
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下,他謝過了老大夫,又吩咐旅店廚房替他炖一鍋雞湯,細細交代要用些什麼料、加些什麼滋補藥材後,這才走回房間里稍作休息。
噠噠噠,噠噠噠噠……
述離皺起好看的柳眉,怎麼又是這吵人的聲音?為什麼她一睡覺就會听到這聲音啊?
「吵死人了……」嘴里呢喃著。
「述離?你醒了嗎?」有人突然這樣問。
「沒有……」她向來喜歡賴床,現在她的身體又虛又累,這被窩又好溫暖,她只想再多睡一會兒。
只听得好象有人站起身,輕手輕腳地開門走了出去。
但沒過多久,那人又走了回來,房間里霎時飄滿了食物的香味。
述離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嗚……好餓……」她睡眼惺忪地眯著眼,像只剛睡醒的小貓一樣在被窩里蹭了蹭,然後才慢慢張開眼。
李尋庭就端著一碗熱雞湯站在她身旁,剛剛見到她那副慵懶愛嬌的模樣,他不禁有些傻了,原來她剛睡醒的時候是這麼可愛,彎彎的睫毛輕輕顫動,小巧的鼻子發出細微的撒嬌鼻音,即使是那雙還未完全張開的朦朧眼眸,也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氣息,讓他幾乎把持不住自己,雙手一個不穩,一碗雞湯差點就要落在人家頭頂。
穩住,穩住,只不過是人家睡醒而已,干嘛看得這麼激動?好象這輩子從沒見過女人睡醒一樣。
等等,但是他好象真的沒見過女人睡醒耶,他成年以後日日為家里的買賣操心,幾乎夜夜都是與帳簿算盤同眠,即使偶爾有生理需求,他也不屑像自己的弟弟一樣跑去青樓樂坊過夜,而且他才不要花錢去找女人睡一夜呢!他寧願洗個冷水澡滅滅火,或是干脆自己解決還比較劃算。
他從沒想過一個女人睡醒時會是這麼嬌美可愛的模樣,不知道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還是只有這位姑娘有這麼嬌俏的憨顏?
嘖嘖,她剛睡醒的時候,和她完全清醒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呢!想到述離平日的模樣,李尋庭倒吸一口氣,等下她該不會氣得把他當場砍死吧?不過好險他已經先把那長刀藏在馬車里,就算她想砍人,一時三刻也找不到什麼適合的凶器,那他就有機會先逃之夭夭了。
「咦?我為什麼在這里?」
述離神智顯然還沒全醒,她疑惑地看著四周的事物,然後發現了李尋庭。
「你!」就這一眼,她霎時完全清醒過來,所有馬車上,還有她落進湖里的事情也統統記了起來,「你這王八蛋!害我掉進湖里!咦?我怎麼換了新衣服?我——」她馬上模了模自己的兩腿之間,果然沒錯,那兒也已經換上新的布巾。
連這里都幫她換好了?
「是誰幫我換的衣服?」身子盡管還很虛弱,講起話來卻已經開始咬牙切齒。
面對突來的騰騰殺氣,李尋庭吞了吞口水,臉上依然裝出和藹的笑臉,「是我。」
「是你?」她腦袋里轟的一聲。天啊!不會吧!連「那里」都讓這個男人給看了?她可還是黃花大閨女啊!她……她要殺了他!
述離馬上習慣性地伸手往腰間模去,想當然耳,那里空空如也,她的長刀早已不在那兒了。
「我的刀呢!」
「我先放在馬車上了,沒有帶進來。」
算他聰明!知道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刀砍他!
她用力掀開棉被想要下床找東西砍人,可是腳才一踫地,整個膝蓋就軟了下去,要不是李尋庭馬上空出一只手來扶她一把,恐怕她早已狼狽地跌坐在地上了。
「放開我啦!」一掙扎,反而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接箸一陣突兀的咕嚕嚕聲打破了兩人的僵持。
述離紅了臉,李尋庭則是忍俊不住,朗聲笑了起來。
「述離,你折騰了這麼大半天的,粥水都沒進,一定很餓了吧?這碗雞湯先喝了吧!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事情等吃飽了再解決好不好?何況是打架砍人這麼費力氣的大事,不吃飽怎麼行呢?」
述離想反駁,可是自己的確是餓得連站都站不住了,想想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她真要追殺他的話,諒他躲到天涯海角也沒用,她也不急在一時。
于是她使出僅剩的一些力氣推開了李尋庭,自己到桌前坐好。
「湯拿來。」她沒好氣地說。
李尋庭笑吟吟地將湯遞了上去,撲鼻的香味讓她的口水差點當場流了出來。
她端起碗正想喝,突然又看了一眼李尋庭。
這男人到底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不但幫她換衣服,還帶來她旅店休息,而且還炖雞湯給她喝……怎麼看都不覺得這笑起來就讓她想到狐狸的商人會這麼好心,他是不是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難道……他喜歡她?
哼!他敢!
她最討厭有男人喜歡她了!
要不是那些喜歡她的臭男人,她也不會落得被堡主趕出黑堡的下場,更不會踫見這個男人,狼狽掉進湖里,還被他看光了身體……嗚,想起來就氣!這男人明明不會武功,為什麼一遇到他,她就完全沒轍?
左想右想,這一口湯就是喝不下去。
李尋庭見狀,對著她笑了笑,「你放心,這湯里沒毒的,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先喝給你看。」他伸手就要接過湯碗,這時述離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
她臉微微一紅,又把碗搶了回來,「誰說我不敢喝的!」
咕嚕喝下一口,她忍不住贊美,「好好喝喔。」
「是嗎?好喝就好。」李尋庭依然笑著,可是這次他的眼里也有了些許笑意。
述離望了他一眼,那種在心口輕輕流竄的奇異感覺更強烈了。
她的頭有些暈起來。奇怪,怎麼她現在覺得,這男人的笑臉,好象沒那麼討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