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過的話,他是不是總放在心里,斟酌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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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以讓別的姑娘這樣抱你、模你、親你……你若跟別人亂來,我就不要你了,那樣很髒,我討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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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起自己說過的話。
但她從來不知,那些話落進他心里,以他直線條的思緒,竟能將她的本意扭曲到教人瞠目結舌的境地!
會氣死……怎會笨成這樣?!
薩渺渺拿她威脅,他半句不吭,乖乖束手就擒,辜負了一身驚世武藝。
他險遭毒手摧殘,被迫去親近別的女人,身體任人玩弄,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他傷,她亦傷,對他只有滿滿憐惜啊!
笨死了、笨死了!他那股憨勁簡直……簡直要絞碎她的心!她若急到吐血、氣到暈厥、疼到昏倒,全是他的錯!
等等!人呢?
跑哪兒去了?
花詠夜回過神來,寢房中僅剩她一個。
跑什麼跑?難道是因「自曝其短」之後,不想面對她,所以乘機溜了嗎?
這男人……這麼任性、這麼「難伺候」,她要是任他跑了,她「花詠夜」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躍下床榻,她急起直追。
無人帶領,入「浪萍水謝」難,出「浪萍水謝」亦不易,尤其長舟入了板根水林,河道蜿蜒窄小,如走迷宮,一不留神就迷失了。
余皂秋只想躲開,但心里卻也清楚,躲得再遠,當日發生之事也不可能抹去。
他該走的,身體上的傷已轉好,內息亦穩,失掉的真氣慢慢練,每日皆有進展。他確實該離開,在夜兒面前,他都快抬不起頭面對她……那日之事,她在那道門牆內應也听聞了。
然後,他迷路了。
每株參天高的板根樹生得都一樣,水道的每處轉角也似乎相同,打轉啊打轉,轉到最後干脆放棄,他收篙,在長舟上躺平,心中沉痾難去,壓得他都快無法呼吸,淚滲出眼角,默默流著。
花詠夜尋到他的時候,他正是這副模樣,既是頹然自苦,又惹人心憐。
將船靠近,她躍上他的長舟。
他明明知道她追來了,卻靜臥不動,目光郁郁望向一旁,臉紅猶然過腮。
……不行了,即便惱他、氣他,望著他那張憂郁俊臉,什麼氣也使不上來。
她坐落,挨在他身旁,一手扯著他的衣袖。
「我像是討厭你的模樣嗎?」低問,她喘息著,淚已濕睫。「非得要我挖出心來給你看,你才能知我心意嗎?余皂秋……我、我花三是如何喜愛你,你真的半點不知嗎?」人家女追男,隔層紗,為何她看上的這只如此難搞?
余皂秋大受震動,側著的面龐調轉過來,但雙目仍低低垂著,沒有看她。
花詠夜心絞難當,拉住他袖里大掌,他仍是僵了僵,臉部線條無比緊繃。
這樣一個大孩子般的男人,當他流露出脆弱神情,實在非尋常之人能夠抵擋,更何況,她花詠夜是正宗的凡胎俗骨,如何能抗拒?
她傾向前去,牢牢吮住那張薄唇,她其實膽戰心障,很怕他拒絕。
余皂秋沒有任何動作,全由著她,唇被封吻,他就被動地任由她吻,左胸房撲通撲通急跳,紅著的俊臉更加暈紅。
那張抵著他唇瓣的小嘴忽而喃喃道︰「你和薩渺渺的事,我瞧見了……那道牆藏著洞眼,我不只听見,也瞧見她對你做的那些事……」男人低唔了聲,震撼至極似的,但,都被她的吻封住了。憐愛地吻過一會兒後,她繼而又道︰「余大爺,請問你哪里髒了?你一直這麼干淨,干淨到幾乎要我自慚形穢,即便別人使強逼你、迫你,你都能守住,告訴我啊,你到底哪里髒?我……我見你這樣,心很痛很痛,你為什麼非得這麼折磨我不可?我待你……還是不夠好吧?才會讓你迷惑疑心,不能信我……」
她淚水不要命地直淌,濡濕男人的臉。
她明明是來追他、跟他解釋的,卻是越說越心傷,痛到她周身發顫。
萬分突兀地,她放開他,起身欲走,一袖卻被拽住。
「……你、你去哪里?」余皂秋終于說話了,漂亮的雙目瞪得大大的,有些驚惶神氣。
花詠夜慘慘一笑。「你說你髒了,我也把自個兒弄髒,那咱倆就對等了。」
「弄……弄髒?」他心跳加急。
「我出‘浪萍水謝’隨便找個男人,有誰要我,都成的,我跟那些阿貓阿狗共度一夜,有別的男人抱了我,我也髒了,你就不避諱我了。」
聞言,余皂秋瞬間驚白了一張俊臉,徹徹底底翻白,沒絲毫血色,連唇瓣也白得透灰,極慘。
「不準!」他嘎聲喊,緊緊拽住她的袖。「你別想!」
「你還管我嗎?你都不讓我踫了,還管我干什麼?」她用力揮動幾下,沒法掙開他的抓握,心中一悲,忽地放聲大哭。
「夜兒……夜兒……」余皂秋也哭,緊緊抱住她,擁著哭成淚人兒的她入懷,不知怎地,郁結沉窒的心房終于有些動力。
兩人的唇踫在一塊兒,他深深吻住她,怕她痛、怕她憂傷,更怕她不理會他,懷著這樣的心情,他吻得格外投入,滿心滿身皆是柔情。
他不管著她,該怎麼辦?
而她不來管他,他又該如何?
兩人已如此深入彼此神魂,真要他放手,會死的……
「夜兒,只有我……只有我而已……不要別人,只要我……沒有別人,沒有……」他低啞語調盡是乞求,卑微卻真誠。
花詠夜嘗到他的淚,也嘗到自己的淚水,兩人糾纏如此之深,除了彼此,還能要誰?傻瓜……她和他都傻,卻都甘心當個傻子。
情火燃燒,騰騰包裹了他們倆。
這一次,他們忘卻共修之道,全權托付欲火,縱情縱欲,腦中所想的僅是親近對方,親近再親近,無一空隙地緊貼、深入。
花詠夜格外憐惜懷里男人,用手、用吻、用柔軟身軀憐愛著他,想抹去他壓在心底的那方闃暗。
幽謐水林里,小小長舟上,他們野合著,任長舟在水面上晃蕩,這場「漂浪」當真名副其實,在最最激情處,水花濺進,還弄濕好大片衣衫……
過後。
身子舒敞慵懶,內心郁結松解,余皂秋微微翻身,貼著夜兒側臥,發燙的臉猶然擱在她頸窩,每一下呼吸都能嗅到她縱愛後膚上的香氣……他很愛那氣味,從她膚上散出來的,他才愛。
花詠夜仰望幾乎要被綠葉遮蔽的天空,靜了好半晌,略啞問︰「你那時根本不要命了,是嗎?」
她問得不清不楚,但余皂秋一下子就懂她的話。他氣息一濃,不禁收攏擱在她腰側的臂膀,將她攬得更緊。
花詠夜又道︰「不可以這樣……余皂秋,不可以輕易就死。」她撫著他的手臂,撫上他俊毅的下顎和頰面,捧起他的臉。「再不可為了,听到沒?你、你輕賤自己的性命,等于輕賤我的……因為對我而言,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傷害我所愛的,我會很生氣、很生氣,會氣你一輩子,永遠不原諒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原諒的……」
猛地,她被狠命抱住,胸中的氣都快被擠光。
男人臉頰緊貼她的臉,有些濕意,不斷摩挲著,熱熱氣息烘著她的耳。
「不要……不、不會了……夜兒在我身邊,就好……只要你,不要別人,我……我听你話、信你、跟著你,只要你就好,只有你……」
只要她,就好。
他的心澄澈透明,心版上永遠只有她。再清楚不過。
「這樣才乖。」花詠夜破涕為笑,贊著,反手抱緊他。「你乖乖的,姊姊才疼你。」明明比人家小,硬要冒充。
賴著她的這位「弟弟」把紅紅臉容抬起來,眼神烏亮,鼻翼歙動,他沒說話,但表情已道明一切,那種全心全意依賴著她、信守著她的表情,如此誠摯無偽,惹得她方寸既甜又痛,很要命啊……
「余皂秋,我認了。唉……咱倆這樣玩,到底是誰抓住了誰?我瞧,你干脆也認了吧。」她笑嘆。
「是我抓住你……抓住,不放了……」他尋找她的芳唇,心動吻住,身軀輕顫。「……夜兒,我……很早、很早就認了,很開心、很快活,認了……你別放手、別走……」
她還能走到哪兒去?去得再遠,他永遠在心底。
「余皂秋,咱們這條共修之路還要走一輩子呢,你可是極品中的極品,我哪里舍得放手?」她笑著回吻,亦被他灼燙的唇舌奮力「攻擊」,他越學越壞,卻越來越可愛,唉。
這一日,板根水林中春夢頻頻,風來回穿梭,含情弄欲,而甜香陣陣……
秋高氣爽的時節,江河漫漫,傍晚時候氤氳如霧,小船行于當中,如在雲上。
花詠夜獨自撐著船,熟門熟路地來到那處破敗民家。
其實,民家舊是舊了些,已不算破敗,自從有人鳩佔鵲巢後,三不五時地整修,小小的地方很能遮風擋雨,而一開始僅是圖個方便、夜宿一宿的所在,竟漸漸添上他們倆的私人物品。唉,哪天真該仔細查查,瞧這處民家究竟還有主人沒有,若可,干脆買下算了。
一進門,她就被一雙鐵臂抱個正著,男人守株待兔許久,就等她自投羅網。
她嬉笑了聲,藕臂勾住他的頸,玉腿一張,大膽親匿地環住他的腰,整個人如猴子攀樹般掛在他身上。
唇舌交纏,身軀緊貼,男人抱著她倒臥榻上,女上男下,兩張嘴又長吻許久,吻得男人輕輕發出哼聲,花詠夜抵著他的唇發笑,終于稍微抬起頭。
就著屋中幽微的光線,那張男性面龐瞧起來有些朦朧,內傷大愈後,臉色已不再慘白,此時更是透出暖紅,在臉膚上暈開。
「余皂秋,唉,原來是你啊。」說得像是還有其他男人等在這兒似的。
男人雙目一眯,害羞神情盡掃而空。
「等等!余皂——唔!」事實證明,她的這位「伙伴」很難開玩笑。她被推倒、壓制、禁錮、狠吻,他一較真,她的掙扎就變成可笑的鬧劇,是說……她也沒要掙扎啦,來啊來啊,好東西自個兒送上門,她花三不張口大吃一頓,怎對得起自己?
兩人氣息交融,她撫著他的臉,低低問︰「……這陣子,‘泉石山莊’仍不斷派人騷擾你,想迎你回去,是嗎?」
余皂秋沒答話,寬額抵著她的額頭,兩手揉亂她的衣衫,松了腰帶。
花詠夜嘆道︰「你當日一戰成名,後又助你那位盟主爹行功療傷,想如以往那樣低調行事,總是難了……看你變成武林各大家眼中的香餑餑,我是又歡喜、又憂愁,好像……好像費了千辛萬苦終把孩子拉拔長大,現下孩子翅膀硬了,撲撲撲要飛走嘍……」
「不走。」他簡短兩字,強而有力,眼神深邃無比。
花詠夜嘻嘻又笑,鼻子蹭著他。
「你不走,跟著我,就得跟到七老八十。」略頓了頓。「余皂秋,你說,我若活到八十,可不可能像薩渺渺,明明年紀一大把了,還似三十五、六歲的模樣?唉,都不知她養了多少男寵供她使用?」似心向往之。
啊啊啊——就說這思維完全直線式的大男人開不得玩笑,竟狠瞪她一眼,還俯首咬她頸子,想把她吞了似!
她喘息,笑著,亂揉他的散發,揉得亂七八糟,在他耳邊低低又說︰「西南苗疆這陣子大鬧呢,薩渺渺破功又散了功,一條命雖說保住,但腦子已不太好使,她撐不住教主之位,那麼大一個五毒教,無人為首,底下教眾自然各擁其主,有得鬧了……
「余皂秋,我家大姊說啊,趁著大亂,干脆把西南香料和香藥盤過來,五毒教自個兒內哄,後院著火,沒心神和‘飛霞樓’斗,待經營一段時候,貨源穩固了,門道也暢通,到時他們若敢來亂,咱們也不怕的,你說好不好?」
「夜兒……」男人沙啞低喚,唇在她嘴角游移。
「嗯?」
「不說話。」
「你不說話,還是我不說話?咦?唔……」被很結實地吻了。
嘻,好啦,不說話不說話,專心做。這是一條長長的修行之道,不專心會做不好的。
……可是,等等!
她眼花了嗎?
那、那那是什麼東西?!
「余皂秋,為什麼這里會有‘如意蒲團’?你備了一個在這兒?!」
男人不讓她說話,吻吻吻。
他俊臉暈紅,眉目激情,拉著她坐上「盡如人意」的美好蒲團。
唉呀呀,果然是名傳江湖的好蒲團,怎麼用,怎麼如意啊!
四年後
花詠夜穿著一身喜氣洋洋的桃紅衣裙,發分雙髻,髻上各簪著一朵小紅花。雪女敕臉淡淡妝點過,眉睫黑墨墨,水眸靈動有神,唇似花瓣,腮也似花瓣,蜜蜜暖暖綻紅……早已年過雙十,但今日這模樣,倒把她扮小了,尤其她咧嘴一笑,酒渦、梨渦全晃出來,瞧起來不滿十八。
這里是南浦柳莊,她人在余皂秋的院落里,規規矩矩地坐在房中榻上。
而這座院落的主人此時與她並肩而坐。
看看她身旁男人,今兒個日子不一般,他挺配合地換上新衣,顏色藏青帶暗紅,還搭上一條杏色腰帶,不再從頭到腳盡黑,連發絲也梳理得好好的,用絲線纏好,縛于背後。
南浦柳莊今日大喜,「隨波公子」柳歸舟迎娶江南「飛霞樓」的花二為妻。
花詠夜與其他幾位樓中姊妹一路伴著新嫁娘過來,算來是小喜娘一枚。
呵呵,雖然以她這個年紀扮小喜娘是有些大了,反正是來湊湊熱鬧,而一想到她花家憨頭憨腦的老二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她頭痛的怪毛病一整個大好,開心快活得很呢!
入夜,月兒高掛柳梢頭,柳莊前頭仍熱鬧著。沒辦法,只要被「飛霞樓」眾女霸住的地方,不可能安靜得了,大伙兒連三輪地鬧洞房,一向智珠在握的柳歸舟被整得頗慘,鬧完洞房,酒繼續喝、歌繼續唱、舞照跳、賭照玩,簡直想把柳莊變成「飛霞樓」第二。
花詠夜想跟著鬧,卻被余皂秋趁亂偷偷挾走。
挾她回房,倒不說話了,像是帶她來只為這樣並肩而坐,別無其他。
「我是小喜娘喔,美嗎?」她故意晃動腦袋瓜,髻上的小紅花顫了顫。
余皂秋目光一瞬也不瞬,瞧著她片刻才頷首。
他有點怪,似是有什麼心事,她也不催他,陪著坐了好一會兒,還自動自發地把螓首往他胸膛一偏,大大方方靠著。
奇怪,只是這樣靜坐著,听著他的心音,數著他的心跳,她臉蛋竟也紅了。
這個男人,她從十四歲與他結緣,算一算都相識七、八個年頭了,經她教,他話依舊少得可憐,但冷淡沉默那是拿來唬弄外人的,私底下他可是該狂就狂、該野便野,既狂野又容易害羞,實在是天底下最最矛盾的人種,偏偏她就愛他這一味,沒得商量。
他是她的。
這些年,他一直陪她起舞,共修之路經霜伴雪,卻也帶欲含情,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只因為有他。
「夜兒……」躊躇半晌,終于有點動靜。
「嗯?」她玩著他修長五指,輕哼。
「你……你……我養你。好嗎?」
嘎?!
花詠夜腦子一凜,倏地抬頭看他。沒想到……他的臉會紅成那樣,被顏料潑上似的,不是小害羞,是十二萬分害羞!
「你……什麼意思?」她心怦怦跳。
余皂秋抿唇不語了,忽地一把握住她的秀荑,抓著就走。
「喂喂喂,你帶我去哪里?余皂秋,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怎不回答?哪有人這樣啦!這樣很不道德耶,根本故意吊人胃口嘛!我——」她話音陡止,因為他突然轉動一只很不起眼的小花瓶,瓶身方動,一面牆竟往後微微一捺,隨即滑開。
他的寢房原來也暗藏玄機!
她怔怔地被他帶進那個密室,整個人又傻了第二回。
「我問過師哥,姑娘家得怎樣才肯成親,師哥說……他說,把姑娘帶進來這兒就好……」
花詠夜被滿室的金銀財寶閃到眼花。
眼前的密室,很俗氣地堆滿金條和銀元,有些甚至用麻布袋裝著,很隨意地擱在牆角,她還發現掉在地上的幾張地契,拾起來一瞧,上面打的全是余皂秋的名字!
「你竟然是個大地主!」頭暈,他上哪兒弄來這麼些玩意兒?
結果,咱們的大地主余皂秋大爺完全的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眨眨眼,一臉迷惑。「是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那怎會有這些金條銀塊?你藏在這兒的,不是嗎?」
略急,他掀唇無語,好一會兒才厘清思緒,一字字道︰「師哥替我管著的,我……我出外辦事,辦妥了,那些人就送來這些東西,師哥把大部分撥給我,就擱這兒,我告訴師哥,隨便……隨便他處置,師哥腦子好,總能把這些東西派上用場,但……好像一直沒少過,還越來越佔位置……」表情竟有些小苦惱。「我沒管的,結果就變成這樣……」
花詠夜再一次目瞪口呆。
這算不算是江湖秘辛?
一向給人無比清高、無比中立的南浦柳莊,原來……原來也會很市儈地收錢辦事?!
南浦散人在江湖上極具聲望,以他的年歲和絕世武藝,儼然已成眾人公認的武林仲裁者,有什麼紛爭,找他準沒錯,比武林盟主還要好用,有他老人家出面,再棘手之事都能尋到解決之道。
而說到南浦散人的大徒弟——「隨波公子」柳歸舟,完全承接師尊仲裁的能耐,這些年,幾樁江湖大案落到柳歸舟手里,哪一件不是四兩撥千斤、輕輕松松解決了?哪里知道,「江湖仲裁」竟是這般多金多銀的行業?!
就說,這是個亂七八糟的江湖啊!
在這個仲裁的「業界」里,需要動腦、獻謀略的,想必柳歸舟已一肩承擔,但有計劃就必須有施行者,余皂秋成了最佳人選,他資質好、武功高、服從性強,師尊或師哥給了指令,他就按表操課,做得穩穩當當,不知覺間,替柳莊賺進了成山的金銀財寶。
太猛了……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頭還昏昏然,眼前花花的,只能說,實在太猛了。
說到底,他的師哥還算挺有良心,把他該得的部分全留住,加以管理,還幫他購地置產,這也算傻人有傻福嗎?
「夜兒,你……你應了嗎?」
听到他略帶苦惱的問話,緊緊張張的,她心神漸穩,雙頰惹紅。
「應什麼?」她低柔問。
「……你讓我養著,好嗎?我……我只要你,我們不分開的,我們一直是一起的,是不是?」他拉住她的手,急急地想尋求保證。
他的語氣如此卑微,她的心疼得厲害,全然無法招架。
他這是在……跟她求親?
「余皂秋!」她低喊,情感流露,忽地撞進他懷里,好用力地抱住他。「你不養我,我都已決定纏你一輩子了,你嚷著要養我,我可是撿到天大便宜,難道還傻到跑給你追嗎?我讓你養,一輩子讓你養,養到你受不了我的那一天為止!」
「不可能有那一天!」他緊緊環住她,雙目濕潤,身軀震動。「……夜兒,不可能有那一天。」雙臂再次擠壓她的背,抱得更緊,緊得不能再緊。
他的感情偏執,近乎變態,花詠夜老早就知道,但,她放任著,因為喜愛他,要他也沉溺地喜愛上她。
只是沉溺歸沉溺,在這密室中,為什麼除了金條、銀塊和地契,還會出現這種東西?!她……她應該沒眼花才是啊!
「……余皂秋,為什麼這里也有‘如意蒲團’?!你到底跟你那位喬真義妹討了幾個?!」太夸張!
可是,這世間沒有最夸張,只有更夸張。余皂秋竟一把扛起她,另一手抓來他珍藏子此的蒲團,退出密室,直奔房中那張大榻。
他臉上出現狂喜,像把心愛之物全搶到手了,眼楮閃閃發亮。
「余皂秋……」花詠夜頭暈目眩地被男人拉上蒲團。
在這顆「盡如人意」的好蒲團上,他們倆很快黏在一起,一個疊著另一個,她頭更暈、眼更花,心卻發熱,漲滿情感,嘴角一直有笑,克制不住想笑。
然後……他們倆就……漂浪啊漂浪……再漂浪啊漂浪……
一起漂浪。
這是她的漂浪人生,也是他的……
全書完
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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