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除了不可靠,還不能相信!
就算對方表現出誠意,對你溫柔體貼,那全都是假象,假的!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這個無賴!」除了這句話,她沒有別的話要對他說了。
住院五天,步薇琳總算出院,護照被搶走可以再補辦,最惡劣的是,他搶走的不只是護照而已,連同她所有的證件、現金、信用卡、手機,他也一並搶走。
連出院手續都是他辦,自然,她人也被他帶回這里——櫻花小徑。
「一下要我走,一下要我留,你莫名其妙!」她怒極,忍不住就在門口揮手痛打他。
唐謙一動也不動,任憑她打,如果這樣能平撫她的怒氣,讓她心里好受一點的話,那麼他被她痛打一頓又何妨?
只見她因為動作太大而痛得臉色發白,眉頭一皺。
他心疼的提醒,「小心一點!傷口還沒完全好,會痛對不對?」就算是為了發泄,也不應該再次傷了自己啊。
哼,這樣的關心,她不需要!
「就算痛死也不關你的事!東西還我,我要回家!」
民宿門口那株吉野櫻依舊,粉色花瓣開滿枝頭。
輕風拂過,一朵櫻花落在她秀發上,黑與粉紅,形成強烈的對比,唐謙一眼神一柔,伸手輕輕取下她發梢上的櫻花。
明明這麼柔弱,不堪一擊,仿佛一捏就碎,卻這麼倔強好勝,不肯示弱,讓他興起保護的念頭。
若沒看著她,她會不會自己跌得頭破血流?
他望著她的眼神,讓她不自覺屏住呼吸,見他漸漸逼近,逃跑的念頭頓起,腦海中有個聲音警告她︰不想被抓住就快逃!
可她的雙腿無法移動半步,一股強烈的張力將兩人緊緊相扣,她不是沒有被強勢的男人追求過,但這麼強烈的感覺卻是第一次,像是——他非得得到她不可!
「汪汪汪汪——」
狗兒狂吠的聲音打破了緊繃的氛圍,仿佛也破除了他們之間的魔咒,步薇琳不禁松了口氣,可心底深處似乎滑過一抹失落……
被留下來看家的Micheae見到步薇琳回來,立刻飛奔而出,想給好久不見的她來個歡迎的飛撲。
「哼嗯!」唐謙一壓低語調發出警告聲,Michael立刻煞車,站在原地無辜的歪頭看著漂亮小姐。
「嗚——」它焦躁的踱著步,熱烈的眼神直望著拄著拐杖的步薇琳,好想向她表示愛意喔!
「不可以,她受傷了。」唐謙一當然知道自己養的狗是什麼德行,喜歡美女,若對方沒有喝止,它每見一次就撲一次,而步薇琳又是唯一一個被撲得很高興的人,不先警告一個Michael,它很可能會把她撞傷,他可是會心疼。
警告完笨狗,他回頭望著步薇琳,認真無比的口吻道︰「留下來,我不能就這樣讓你回去。」
心,狠狠的撞擊一下。
步薇琳沉默不語,轉過頭去,不願與他四目交接。
唐謙一閉門羹吃多了,不差這一次。拿走她拄著的拐杖,他攬腰一把抱起她,直接走進民宿。
突如其來的新娘抱,讓步薇琳驚呼出聲,不想合作的拚命掙扎,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這樣抱起,但她仍對兩人之間過于親密的接觸感到無所適從,不想太過接近,任誰都知道太靠近火,會被灼傷的。
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他就是那團危險的火。
「別亂動,我不想害你再摔一次。」他沉聲阻止她的搗亂。
「哼!」步薇琳不屑的撇過頭,不想再看他的臉。
她總算安份了,唐謙一松了口氣,將她抱上樓。
這次不是走向客房的樓梯,而是另一頭通往他和女乃女乃房間的方向,將她安置在他房間的隔壁。
步薇琳不禁挑了挑眉,大聲的嗤了一聲——就是故意要讓他听見。
「你不是客人。」唐謙一將她放在干淨的床上。這女人果然不好惹,這個教訓告訴他,什麼叫做自食惡果。原本他們可以有好的開始,是他親手搞砸的,怨不了人。
「不是客人是什麼?」她就是想跟他唱反調,她不是驕縱、難伺候的女孩,但如果不這樣,她怕自己無法對抗他的魅力。
唐謙一眼楮一亮,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凝望她。「你想當什麼?」似誘惑,似勾引的一句話,充滿無限遐想。
她若上當她就不叫步薇琳。
「陌生人。」最好從不曾認識他!
唐謙一笑了,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她才驚覺這不是好答案,顯得她太幼稚。唉!她不想上當,卻還是掉進他的陷阱里。
「只當陌生人,太可惜了。」嘴角噙著莫測高深的笑,他望著她惱怒的俏臉,眼里笑意更深。「你的東西全都在衣櫃里,住下吧,你的傷勢需要好好靜養,我跟你家人聯絡過了——」
什麼?她家人?!
步薇琳一臉愕然,「你搶走我的護照就算了,還背著我打電話回家?你欺人太甚!」
唐謙一苦笑以對,沒否認也沒承認。
「你父母很擔心,但也希望你留在台灣好好休養。」
其實並不是他親自致電,而是她家人來電關心,當時,她剛動完手術,人在恢復室里,東西都在他手上,連同行動電話在內。
就在那麼尷尬的時刻,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他接了。
電話那頭的女聲听來溫柔秀氣,他用流利的日文詢問對方是何人,結果這麼湊巧,正好是她的母親。
女兒的手機被個男人接听,當媽的怎麼可能不緊張?急急詢問女兒人在哪里,他無法說謊,只好老實說了。
待他說明後,電話轉到另一人手中。
「我女兒呢?」是他非常熟悉的中文,帶著濃烈的憤怒。
「我很抱歉……」
「廢話少說,你準備怎麼做?」對方咄咄逼人地質問。
「骨折的情況不嚴重,醫生估計,快的話,十周後可以拆石膏,這段期間,請讓我照顧令媛,待她康復,我再向您請罪,畢竟她會受傷……都是因為我的關系。」他被吼得心服口服,畢竟她在他家被人欺負,還是為了保護女乃女乃,才會弄得全身都是傷,于情于理,他難辭其咎。
「看在你還有那麼點誠意的份上,哼!可沒多少人被我吼幾句還能好好說話的,好好照顧她,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饒不了你!喂,你叫什麼名字?臭小子!」要唐謙一報上名來的氣勢,仿佛黑道大哥要債,若是沒達要求就要砍了他似的。
「伯父,我叫唐謙一。」他必恭必敬,虛心回答。
當他報出大名,電話那頭傳來長長的沉默。
沒想到他竟輕而易舉的得到諒解,這實在不合理!一般關心孩子的父母,听見孩子受傷的消息,怎麼可能不立刻前來探視,甚至想辦法盡快帶她回日本照顧才對,太奇怪了。
難道是她父親听過他的大名,相信他會好好照顧她?抑或是她在日本有什麼麻煩?
事實真相為何此刻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她留下來!
唐謙一凝視著步薇琳︰「就住下來吧,我想照顧你,彌補你。」
我想照顧你——步薇琳被這句話觸動了怒點。
她防備的豎起全身的刺。「我能照顧我自己,才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
為什麼男人總以為自己可以照顧女人?用那種語氣對她說,是怎樣?要她感激涕零嗎?
她才不需要這樣的「照顧」呢!
這麼逞強?難道這就是她父親留她在台灣靜養的原因?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回日本後還是不會乖乖休息,硬拖著打石膏的腿,繼續工作。
唐謙一微眯眼。「說什麼不需要任何人,現在的你連下樓梯都有困難。」
故意挑釁激怒她,就算被討厭也無所謂,只要她能認清事實,乖乖留下來。「等到你不需要別人協助就能行動自如時,再來說這種大話吧。」
「我當然可以!」好勝的那一面讓她犯下愚蠢的錯誤,她倏地站起來,不拿拐杖也不借助牆壁的輔助,忍著疼痛,臉色發白的硬要走給他看,問題是,此刻的她連邁開一步都很辛苦,急促的喘息後,她頹喪的坐回床上,低頭不語。
她瞪著唐謙一的鞋子,等他嘲諷自己。
「被照顧很丟臉嗎?」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他沒有嘲弄她,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逞強什麼?你不是超人。」落在她頭上的大掌,輕輕的揉了揉。
她無語,難得的沒有抗拒,任憑他像安撫暴怒的貓咪,撫模自己。
☆☆☆
今天是假日,難得她慣坐的位子有了人,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
步薇琳沒有跋扈到認為自己的位子被搶了,她只是瞥了一眼,便改坐在吧台,畢竟客人最大,民宿經營需要收入嘛。
但是她的耳朵想不接收小情侶的對話很難,有幾句可愛的言語,讓她听了都忍不住發笑。
讓她聯想到青澀的中學、高中時期純純的戀愛,現在的她,已經失去了當年的純真心動。
「喂喂,你看,你的三點鐘方向有美女!」小女生像麻雀似的,很可愛的拐了拐男友,要他看。
「還用你說,我早就在注意了!超正的啦。」男生不知死活,大大方方承認,他確實有在注意美女。
步薇琳裝作沒听見他們的談話,其實知道他們正在討論的人,是她。
「吼,干麼捏我?」男生突然吃痛叫了一聲。
「再看啊!很愛看正妹嘛!」小女生當下生起氣來。
「干麼?吃醋啊?明明就你叫我看的,哈哈哈——不想我看別人就說嘛,嘖嘖,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吶!」小男生捏了捏她的臉,帶著逗弄的意味。
步薇琳血液在此刻凍結——
曾經也有個人對她說過相同的話,那句話在「那個人」口中說出來,卻讓她感到惡心。
記憶翻飛,那是在不久之前發生的事——
「那不是傳言。」她望著眼前的男人,驕傲地抬高下巴。「這樣的舉動對你來說,太不妥了。」
男人有張好看的臉,名牌西裝加身,菁英氣息展露無遺,這個人很懂得如何突顯自身魅力。
他對她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你是指我的婚約?那並不影響我們。」臉上掛著坦蕩的笑容,說的話地很下流。
她輕笑出聲。「影響?你言重了,我們不過吃過幾次飯,加班得晚了,你好心送我回去,普通的合作關系而已。」
「小步,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我這麼做,只是想保護你。」男人態度誠懇,眼神專注凝視她的眼。
他就是用這樣高明的手段欺騙所有的人嗎?
步薇琳笑了。「你只是在保護你自己。」
「我可以照顧你。」他執起她的發,湊天鼻尖嗅聞,曖昧地挑逗。「我能夠滿足你,一個女人要的,不就是個能照顧她的男人?」
避開她的問題,講這種令旁人誤解的話,她步薇琳可不是笨蛋。「男人的承諾真廉價,半分不可信。」看透了男人的虛有其表,她一個字也不相信,瀟灑的轉身就走。
「你會後悔的!」男人對著她的背影吼。「到時,你一定會回頭求我!」
求他的「照顧」?一個謊話連篇的男人?他的語氣就像是沒有他,她會一敗涂地。
好勝心被激起——不用任何人,尤其是男人,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可她不是超人,並非無所不能,她不需事事要強。
「逞強什麼?你不是超人。」
很奇怪的,纏繞在心上的那份不甘,被一句話吹散了。
她不是超人,受傷了會痛,也會難過,她好強,不願認輸,所以才會因為一個爛人一句不負責任的話,把自己逼上懸崖。
突然唐謙一帶著邀請的誘惑笑容浮現,越見清晰……
「但我也討厭他!」她立刻甩掉腦中的思緒,給自己精神喊話。
不要戀愛,她不需要那種東西!
突然,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遞到她眼前,她下意識地接過,抬頭,與唐謙一四目交接。
這次她先低頭,輕啜一口咖啡定了定神,把不快的往事拋到腦後。
「連句謝謝也不給?」唐謙一模了模下巴,站在她身後,騷擾她。
非要她理自己不可,哪怕是忍無可忍的一句嘲諷也好,總比把他當成隱形人要好多了。
不為什麼,就單純的想……不要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是輕得可以被抹殺的。
「喂,跟我說句話嘛。」
被煩得受不了,步薇琳拄著拐杖走人。他想跟上,無奈被結帳的客人絆住,無法立刻纏住她。
步薇琳喜歡坐在民宿門口,看櫻花一片片落下,身旁有Michael陪著,她會對它笑,跟它玩你丟我撿的游戲,跟經過的女乃女乃聊天問安,但就是對唐謙一擺臉色。
「不能看在我煮咖啡給你喝的份上,跟我說一句話嗎?」服務完客人,解答幾個問題後,他才又跟來繼續騷擾她,把靠在她大腿睡午覺的Michael趕走,換他坐在她身旁。
只是一句話嗎?沒問題,她很樂意。
「你沒事好做了嗎?」冷冷的吐槽完,她捧著咖啡輕啜一口。
唐謙一失笑搖頭,算了,總比把他當成隱形人要好。但這樣的情況,他是不會滿足的。
慢慢來,不急于一時,還有時間,她在生氣,就讓她多氣一會兒吧。
「咦?有客人。」步薇琳驚訝的看見,有個金色頭發的年輕人,拖著巨大行李往民宿走來。
不能怪她驚訝,身後的房子老舊,賣相完全不行,如果不是因為好奇,她也不會住進這里。觀察過,她住下來這陣子,除了偶爾有人來喝咖啡小坐片刻,民宿的收入是零!
「嗚……」改趴在步薇琳腳邊睡覺的Michael,突然站了起來,壓低身子對著來人憤怒的低吠,凶狠的模樣像是要撲上去直接咬死對方。
那金色頭發的年輕人,帶著笑容緩緩走來,用非常開心、非常驚喜的語氣道︰「哇噢,我好開心,真不愧是我的知心好友們,阿謙、Michael,心電感應告訴你們我即將歸來,所以在門口迎接我的到來,我真是太感動了!」他雙手交握擺在臉側,裝可愛的歪著頭,一副非常欠打的樣子。
「汪汪汪汪汪汪——」Micheael以前所未有的吠叫聲,來表示它對來者的「歡迎」。
唐謙一頭痛的看著那名年輕人,皺眉嘆息。「今年是金色嗎?」
「沒錯!」年輕人撥撥自己染成金色的刺蝟頭,驕傲的挺胸。「帥吧?佔卜師說我今年的幸運色是金色,嘿,Michael,對我不要這麼熱情,我會害羞。」
「嗚汪汪汪——」Michael咬著年輕人的褲管,發狠的咬,一邊咬一邊往外拖,像是要把他拖出去似的。
步薇琳忍不住想,Michael那應該不叫熱情吧,熱情會叫成這樣嗎?
「乖啦,我知道你很想念我,等下做好吃的東西給你吃!阿謙,今年照舊!起碼要讓一百人認同,否則,我不會甘心回去的。」
「雖然我很佩服你不屈不撓的毅力,但基本上有一個人認同你,你就應該要偷笑了。」唐謙一大笑嘲弄。
但是他根本沒在听,完全不理會唐謙一的不看好。
「哦喔!這里有個美麗的小姐,Bonjour,我叫阿生,是阿謙的知己好友。」話很多的金發年輕人叫阿生,他很能自High,無視別人的反應。「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讓我來表達一下我對你的歡迎之意,我弄東西給你吃。」說著說著,拎著他帶來的超大行李箱,就這樣走進民宿,直接闖入人家的廚房。
步薇琳看得目瞪口呆。怎麼有個怪人突然跑來,都沒人阻止他,可以嗎?
「等一下任何一個讓你感覺不對勁的東西,都不要動,無論阿生說得有多好听,別理他。」唐謙一丟下她,匆匆進廚房,和阿生大小聲起來。
一直到阿生消失在視線之中,Michael的躁動才平復下來,乖順的湊回她身旁撒嬌。
「薇琳,你怎麼坐在這兒啊?」唐女乃女乃去菜園回來,帶了一籃新鮮蔬菜。「晚餐做我拿手的野菜天婦羅給你嘗嘗。」
「好啊,女乃女乃,要不要我幫你?」她拄著拐杖站起來。
「不不不,快坐下!我來就好,謙一呢?怎麼讓你一個人在外頭坐啊。」這些日子,孫子對薇琳可是無微不至,體貼又溫柔,看起來是動了真情了,唐女乃女乃樂觀其成。
「有一個怪怪的年輕人,染了一頭金發,拖著一個好大的行李箱,現在在廚房……」步薇琳形容阿生的外形。
唐女乃女乃一听就知道是誰,因為阿生的來訪而笑出聲來。「是阿生啊,他又放假了嗎?這回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笑話來,我去瞧一瞧。」
廚房里傳來的聲音太吵了,唐女乃女乃好奇地去觀望,步薇琳則慢慢的踱步到後門,觀看重新整地的工地。
被破壞的柱子重新立了起來,整個房子的輪廓已然呈現,閉上眼,那天的一切仿佛重演,女乃女乃聲嘶力竭的哭喊、乞求,落在她身上的點點拳頭,想到就覺得痛,真不知她為何有那樣的勇氣?
是因為老人家拚死守護房子的關系嗎?
「我一直想告訴你——」身後驀然響起聲音。
回頭,唐謙一站在她身後,與她一同看著正在興建的書房,他們之間的距離之近,近得她一回頭,唇就擦到他的側臉,心驚的她倒退一步,卻被他伸來的雙臂圈住腰身,她雖未因受到驚嚇而踉蹌跌倒,但也因為他這樣的動作而動彈不得。
太近了,近得看見他臉上的毛孔,凝望她的眼神,是男人望著女人時的眼神……
她忙不迭回頭,不願與他眼對眼,但貼伏在頸項上的呼吸,男人的氣息,令她不自禁顫抖,突然覺得自己渺小、無助。
「房子可以再蓋,但是女乃女乃和你,沒法換一個新的——下次,如果再發生這種事,你一定要逃走,帶著女乃女乃逃走,听見了沒?」他聲音沙啞低沉,卻認真無比。
為何他說話的方式,像是無法失去女乃女乃——和她?
一定是她听錯了,胡亂的點頭,在這個不想面對感情的時候,不想去證實,這樣超越普通朋友的舉動代表什麼意義?
稍稍挪動身子,與他拉開距離,斬斷這種曖昧的氛圍,默不作聲的轉頭,拄著拐杖,一拐又一拐的走著。
一回頭,就看見女乃女乃走了出來,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兩杯煎茶,換她坐在民宿門口,拿起一杯茶細細的喝了起來。
那杯沒人喝的茶冒著熱氣,橘紅色的晚震將女乃女乃的背影照得寂寥,風吹來,櫻花落了一地,讓人感覺好寂寞。
女乃女乃為何要一個人倒兩杯茶,默默的坐在門口看櫻花呢?在等她嗎?
步薇琳不想讓唐女乃女乃一個人,她正要走近,卻被唐謙一攔下。
「這個時間……女乃女乃喜歡一個人。」他凝望她的眼神像是無聲的請求。「不要打擾好。」
「為什麼?」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他不愛人探問隱私。
但是這回不一樣了,他沒有憤怒的警告她不許多管閑事,僅是抿緊唇,一語不發的凝望她。
他先前以憤怒喝止她的好奇追問,現在,他以無聲的乞求,要她不要掀開傷疤。
「如果……」嘴唇蠕動,唐謙一壓抑情緒。「如果女乃女乃願意告訴你……」他撇過頭,不再多說。
步薇琳驚訝的瞠眼。奇跡!他竟然允許她問耶,以前連個關心都不允許,現在是怎樣?
「但不是現在,讓女乃女乃一個人,這個時間屬于她。」他重申不要打擾女乃女乃的獨處時間。
「嘿!來啦,看我大顯身手,我今年進步超多,哈哈哈!」阿生從廚房冒出頭來,大笑完又縮回去,再出來時,他像變魔術一樣,端出一個又一個精致的小蛋糕,大小約莫是四寸,一個人可以吃完一個的份量。
短短時間,大廳的圓桌上就擺滿了十個小蛋糕,每一個都美得不得了,像是表參道的蛋糕店賣的高價蛋糕。
女人都愛吃甜食,步薇琳也不例外,看到漂亮的蛋糕心情都好了起來。
「可以吃嗎?」她帶著美麗的笑容詢問阿生。
那笑看在唐謙一眼中,實在是很礙眼。為何面對他時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對阿生這個怪人,卻不吝展露她的笑顏?
嫉妒!他明白這太沒道理也太幼稚,但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嫉妒的念頭。
「當然沒問題,漂亮的小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阿生大方地遞上湯匙,連唐謙一手上也被塞了一支。
至于女乃女乃——他只看了女乃女乃一眼,並沒去打擾她,回頭又是笑臉一張。
「開動吧!」
蛋糕超好吃,綿密濕潤,看起來很華麗,吃起來卻不會太甜,女乃油清香不甜膩,每種都好吃,尤其是草莓蛋糕,最基本但也是最能考驗甜點師父功力,切面完美,女乃油分布均勻,步薇琳忍不住一吃再吃。
「好好吃……」真是想不到,看起來怪異的金發小子,做的蛋糕竟然這麼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Merci!我也覺得我是天才,哈哈哈哈——小姐請問貴姓?」阿生自負地哈哈大笑,開始搭訕。
「我姓步,步薇琳。」國際禮儀要女士先伸手。
無厘頭的阿生握住她的手,突然非常正經的行了一個法式宮庭禮,親吻她的手背,把她嚇了一跳。
「你可以再跳Tone一點沒關系。」唐謙一眯眼,藉拿蛋糕的動作將他倆分開。
這樣的動作沒有瞞過自認為是他知心好友的阿生。哪時見過阿謙對女孩子這麼保護啊?認識多少年了,又不是沒有看過女人對他大送秋波,這個女生不一樣!
「干麼這樣?相逢自是有緣,嘿嘿嘿,薇琳,要不要吃吃看我新發明的好東西?我身為米其林三星餐廳的甜點師,以名譽保證,你絕對不會失望的。」
米其林三星,象征「美食與藝術的絕對完美」、「不曾犯任何錯誤的主廚或餐廳」,有這樣的保證,步薇琳當然不疑有他。
「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竟然是三星餐廳的甜點師——」而且對照她剛剛吃到的蛋糕,實在是太好吃了,她當然完全信任。「請我試吃讓我感到非常榮幸。」
「喂,不行!」唐謙一阻止得太慢了。
阿生滿意的笑,笑容很大很愉快。
「等一等,我馬上出來!」他進廚房捧著一個不是蛋糕的東西出來,定眼一看,是九份的名產——芋圓。
唐謙一不禁搗著額頭申吟。「別吃……」
「沒禮貌。」她瞪他一眼,笑盈盈接過阿生做的芋圓。「謝謝,我來九份這麼久,還沒有吃過當地名產,我想一定很好吃。」步薇琳舀了一口送進嘴里。
但是一咬下去,眉頭就疑惑地輕皺,越咬表情越是扭曲,殺人般的味道令她想吐,但看見阿生那副期待的眼神,她硬著頭皮吞下去。
「唔,好……好特別的味道。」為什麼苦澀酸甜都有?!這東西壞掉了嗎?「我想可能壞掉了。」她委婉的說。
「沒有壞啊,我剛剛做的喔,好吃吧?再多吃一點!」阿生完全在狀況外,頻頻催促她快點吃。
「呃……」這種味道,她哪有勇氣再吃一口啊?
「我來。」唐謙一解救她,拿過那碗可怕的芋圓,把碗湊近嘴邊,一口氣吃掉半碗。他邊吃邊罵,「阿生,你甜點做越好,芋圓就做得越糟糕啊……」
「那個……不要吃……」步薇琳忍不住想阻止他,這碗東西吃光會出人的。
但是唐謙一還是把那碗致命的芋圓吃光了,當然神情痛苦扭曲。
「都答應他了——要是沒吃完,阿生鐵定會沒完沒了。」與其她胃痛,不如他來吧,憑她那瘦弱的身子,多跑幾次廁所鐵定吃不消。
「可那也是我答應他的啊!」
「你連吞都吞不下去,少來。」
阿生玩味的看著這兩人,看看熟悉的唐謙一,這個怪里怪氣的知心好友,再看看剛認識,長得很漂亮腳卻打石膏的小姐。
這兩人,什麼關系啊?
「喂,當著我本人面前數落我精心制作的芋圓,太過份了吧!我說阿謙啊,你干麼幫薇琳吃咧?是怎樣?舍不得她吃到胃痛哦?」曖昧的擠眉弄眼,他故意講得很大聲,尤其是舍不得這三個字。「是有多舍不得啦?」還故意再強調一次。
聲音大到連唐女乃女乃都帶著興味的目光回頭看他們。
「我是啊。」唐謙一鏗鏘有力的肯定語氣傳入她耳中。「我是舍不得。」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沒了聲音,步薇琳仍在震驚中,咀嚼他話中的含意,不料,阿生將矛頭對向她。
「哇喔——阿謙舍不得你耶,那你咧?你咧你咧?對我們家阿謙感覺如何?說一下嘛!有沒有感動?一點點也好。」阿生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咪咪的距離,夸張詢問步薇琳的感想。「不要害羞,愛就是要勇敢說出來!」竟然還鼓勵她咧。
步薇琳聞言愣住。
不到百分之百,要說一點點心動的話,不能說完全沒有……但這話教她如何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