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變得比較小後,周天易正好拿著雨傘走過來,兩人靠著送過來的雨傘,才能回到車子上。
三個人順利的坐進車里,何若芹輕輕的拍著稍微淋濕的衣服,感激的看著周天易,開口道︰」周先生,謝謝你!還好你送雨傘過來,要不然,真不知道我們要待到什麼時候。」
「哪里,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聲調平板的周天易,情緒沒有太大起伏的回答。
看著沒什麼反應的周天易,蔣緯廉忽然開口︰「若芹,你怎麼這麼見外,以往你不是都喊天易大哥嗎?」
以往?我一直都是喊周先生啊。何若芹心里納悶。
大哥?這該不會是他心中的另一個人,常叫周先生的稱呼吧?
「從今天起,你叫他周大哥吧!」
蔣緯廉的話,讓周天易的臉孔起了微微變化,他的眉心輕擰,顯得有些困擾的樣子。
「我還……還是喊周先生好了。」
發現周天易頗為困擾的神色,何若芹尷尬的說著。
「天易,你不喜歡若芹喊你大哥嗎?」
蔣緯廉的笑容沒有之前的溫和,感覺上話中帶話,諷刺的意味頗重,他快意睨著周天易的舉動。
他是故意針對周天易的,但是這是為什麼?
抿著嘴唇,周天易沉寂一會兒,才開口道︰「不……何小姐,請你喊我周大哥,你不需要太拘謹。」
「天易,我看最拘謹的人是你,你大可以直接叫若芹的名字,不要再叫她何小姐了!」
蔣緯廉格格的笑了出來,愉快得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是!蔣先生,請問現在要到哪里?」
恢復一貫平板的音調,周天易已經不被蔣緯廉的話所影響。
對方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動搖,周天易的表現顯然讓蔣緯廉有點不高興,他挑起眉毛瞪了周天易一眼,才把臉撇過去嚴厲的開口︰「回家。」
周天易一收到命令,便發動車子朝目的地前進,然後車內又是一陣沉默。
氣氛很詭異……
何若芹不明白方才是什麼情形?真的令人難以理解。
他們兩個人是主僕,可又仿佛不是,除了主僕關系之外,兩人之間似乎還多了一層更深的關系。
車內異常的寧靜,使何若芹無法思考太多,在顛簸的車況下,她又再度昏昏沉沉的打起小盹。
☆☆☆
車子快接近目的地時,何若芹逐漸清醒,提振精神。
一回到那棟華美的屋子,陳媽媽已經在里頭,準備好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讓大家看得食指大動。
「少爺,你們回來了!」
陳媽媽的表情就像今天早上,送他們出門時一樣高興。
「是啊!陳媽媽謝謝你,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麻煩你,餐桌上的這些食物看起來很美味!」
蔣緯廉邊說邊拉開一個座位,然後看著何若芹的小臉。
「請坐!」
「我?可是我平常不是坐這里。」
被拉開的位置,是靠近蔣緯廉平常習慣坐的座位旁,何若芹有些害羞的說著。
「在這里,並沒有人規定你一走得坐在哪個位置,而且我今天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一起共進晚餐,所以你得坐在這位置上。」
盛情難卻的受到邀請,何若芹沒有做太多的猶豫,還是按照蔣緯廉的意思,坐在指定席上。
當何若芹坐定位,蔣緯廉的臉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憂愁、快樂,但絕大部分是溫柔的。
「你怎麼了?」
其實與蔣緯廉生活的兩個星期以來,他今天的表現最為溫柔,但之前的日子,他雖脾氣陰晴不定,甚至常常粗暴的對待她,但臉上卻還是不時的流露出憂郁、疼惜的神情。
也是因為這樣,即使蔣緯廉喜歡欺負她,但她卻沒有辦法真正的去討厭這個用錢買下自己的男人。
「沒有……這個夜晚將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快樂時光,我希望你能很快樂。」
蔣緯廉紳士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優雅的動起刀叉。
「兩個人……」
在小小聲的咕噥之後,何若芹才發現,原本還站在一旁的周天易和陳媽媽,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
「你怎麼不吃東西?不喜歡這些食物嗎?」
「不是!這些東西都很美味。」
發現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蔣緯廉而已,何若芹忽然緊張了起來,她隨意的抓起面包,撕成小塊的塞進嘴里,好掩飾自己的緊張。
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干嗎這麼緊張,明明她和蔣緯廉什麼事都做過了,更何況也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何以今晚這麼緊張?
或許是兩人各自吃著食物,而沒有說話,讓氣氛有些僵硬,因此蔣緯廉首先打破沉默。
「今天,你覺得怎麼樣?」
「你是說今天我們去的那個私人花園嗎?我覺得好可愛,我很喜歡!尤其是涼亭那邊的仙人掌。」
回想起那個私人花園,何若芹意猶未盡的表達自己的歡喜。
「你喜歡就好。」
蔣緯廉將食物送進嘴里後,發出淺淺的笑聲。
瞅著他的笑容,何若芹心里泛起了一絲想把事情弄清楚的念頭,她想他應該不會在今天生氣吧!
因為今天是「紀念日」,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嗯……老實說,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今天一開始,是特意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嗎?而現在你對我說話的口氣,已經不像之前對待那個人一樣的態度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何若芹看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不自覺得咽下好幾口口水。
「……」蔣緯廉沒有說話。
何若芹又繼續開口說道︰「雖然答應過周先生不再過問,但我還是想知道,今天是那個人的紀念日嗎?對方和我一樣叫若芹嗎?她是不是已經……」
鐺——
刀叉掉到地上,發出金屬聲響,蔣緯廉則激動地站起來,臉色相當的難看。
「你的話太多了!別忘了,你只是我花錢買回來的情婦!」
就像吃到炸彈一樣,蔣緯廉憤怒的情形可見一斑。
「對……對不起……」
何若芹嚇得刷白了臉蛋,害怕得趕緊離開靠近蔣緯廉的座位。
呼呼呼——
安靜的空氣中,只剩下蔣緯廉難以平靜的喘息聲。
隔了一些時候,蔣緯廉終于恢復了情緒,他緩緩的走向何若芹,但她仍害怕得想躲開。
蔣緯廉越向她走近一步,她便退一步,直到他不耐煩的一把抓住她。
「誰準你這樣躲開我!」充滿霸氣的蔣緯廉,冷冷的說著。
「對不起……」何若芹一樣刷白著小臉蛋。
「不要一直道歉!」蔣緯廉帶著警告的口吻。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何若芹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句子,甚至詞匯,她只能一直重復著道歉的話語。
「我不是說別道歉嗎?!」
蔣緯廉的一聲低吼,更讓她噤若寒蟬,默默的哽咽著淚水。
「可惡!我不應該在今天生氣的……」
一臉不悅的蔣緯廉,嘆了一口氣,喃喃的自言自語。
然後,蔣緯廉冷靜的盯著何若芹落淚的粉臉,他的手指有些粗魯的抹去她的淚珠。
隨即,他牽著何若芹的手,將她帶進臥房。
☆☆☆
夜晚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光,卻也是兩人距離最遙遠的時刻。
每晚同樣的行為,何若芹感到漸漸麻木。
沒有愛情的性事,雖然一時之間會得到快感,可是結束之後,卻是難以扶滅的空虛。
蔣緯廉月兌去何若芹的衣服,撫模著她的雪白香軟的酥胸,今晚的來得比平常溫柔。
他不想把何若芹當成心中的那個人,卻又沒辦法控制索求她身體的溫柔。
不是她、不是她,即使告訴自己這麼多遍,蔣緯廉還是不由自主的,當何若芹是另外一個人。
他過于柔情的動作,使何若芹發出輕輕喘息。
听見何若芹的喘息聲,蔣緯廉習慣性的吻向她的香頸,有一種安撫的作用。
只是當蔣緯廉的唇接觸到她的頸部,何若芹才想起來,無數個共度的夜晚,他從來沒有吻過自己。
果然,他只是把她當成玩物,所以不會給她任何的吻。
一想到這里,何若芹心里一緊,感覺好苦悶呀。
就算他是花錢買下她的身體,就算他只最玩玩,但她惟一現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對于這種共生的關系,對于自己這種莫名的心情,何若芹覺得既羞恥又生氣。
漸漸地,她的身體越來越熱,腦部感到缺氧,無法再想著有關他以外的事情。
交纏的身體,發出了粗喘、低吟,揉合著快樂、痛苦的感覺。
來來回回的恍惚滋味,讓她幾乎昏厥的想要停止,可是卻又貪婪、不知恥的晃動自己的腰。
在強烈的刺激下,蔣緯廉發出一聲低吼,把所有的全部宣泄而出。
何若芹也精疲力盡的用雙臂環住他的背,在失去意識以前,她在心里貪心的想著-
要是他能給我一點點愛,那應該多好呀……
☆☆☆
午夜,正是人人有好夢的沉睡時刻。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何若芹半夢半醒的睜開眼楮,發現蔣緯廉不在房內。
雖然早已習慣清晨張開眼楮時,便不見蔣緯廉的身影,可何若芹著向時鐘,現在是凌晨兩點多。
這時候他不睡覺、也不在房內,實在是有些奇怪。
正當何若芹下床之際,她察覺房間落地窗外的陽台,有一些動靜傳來。
打開衣櫃,隨意拿出一件寬大的T恤套上。
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只見蔣緯廉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天上閃爍的星星,眼神流露出復雜的思緒。
她再走近些,不小心踢到了冰冷的硬物,才發現地上有兩三個空酒瓶,蔣緯廉的手里還拿著一瓶。
蔣緯廉猛地喝下大一口威士忌,緩緩的閉上眼楮。
「你起來做什麼?」
「我才要問你在做什麼?居然喝這麼多酒,這樣子對身體不好。」
何若芹蹲子,關切的盯著地。
「少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不過是……」
「對!我不過是你花錢買回來的情婦,用不著提醒我,我清楚得很。」
微慍的何若芹,截斷了蔣緯廉的話語。
「既然清楚了,那還不離開!」他又喝了一口酒。
「你不要再喝了!陽台上風很大,你又一直灌酒,很容易感冒生病的!」
何若芹兩道秀氣的眉毛,不高興的扭曲著。
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很-唆,蔣緯廉干脆轉個方向,繼續觀賞天上的星星。
見蔣緯廉不理會她,也不肯听勸,她嘆了一口氣,坐到蔣緯廉的旁邊,陪他一起看星星。
知道何若芹坐在自己的身旁,蔣緯廉只是冷睨了她一眼,眼里雖然充滿不快,卻沒有趕人的意思。
她靜靜的坐著,偷偷地覷了他一眼後,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因為她越來越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
為什麼自已會在乎起這個男人?去在乎一個跟自己用金錢交易的男人,不是很奇怪嗎?
可是他憂郁復雜的眼神,總是讓她的心停駐在他的身上,因為……他其實也有溫柔的時候。
滿天的星斗閃爍個不停,何若芹禁不住的想說說話。
「你為什麼要一直看星星?」
她似乎又問錯話了,蔣緯廉蹙起劍眉,一臉險惡的瞅著她。
「我又……說錯了嗎?」她冒下了一滴冷汗。
蔣緯廉垂下眼神,喝了一口酒,雙唇緊閉,好像不太想提起某些事,約莫過了五分鐘,他輕啟嘴唇。
「若芹……」
每每紀念日要過去,蔣緯廉總是睡不著,因為他會想起另一個若芹,帶給他的快樂與痛苦。
「什麼?」
以為蔣緯廉在叫她,可等了許久,察覺他深情的望著遠方,才明白他不是在叫她。
「若芹……變成了星星,我在想,她究竟是哪一顆?」
他原本險惡的臉色遽然緩和,她清楚知道只要一提到另一個若芹,他便會不自覺的展現溫柔。
「她為什麼會變成星星?」何若芹等著蔣緯廉的回答。
听到這句話,蔣緯廉的眼楮竟出現薄薄的水霧,何若芹有點慌,她不知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的說中了對方的痛處。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蒙住了自己的眼楮,隱忍著欲掉下的淚水,顯得非常的傷心。
第一次見到男人想哭卻又強忍淚水的模樣,何若芹心里十分不舍。
她一想到,蔣緯廉常常因為這樣而傷透心的情形,不禁悲從中來。
「有什麼關系!你想哭就哭啊。」
何若芹說這些一話的時候,眼楮控制不住的拼命流淚,她為這樣的蔣緯廉感到好心疼。
縴細的雙手自然擁抱住蔣緯廉,何若芹就像個母親一樣,輕輕拍著他偉岸的身軀。
之後,蔣偉廉受不了的貼在何若芹的胸前,宛如一個無助的孩子,落下幾滴男兒淚。
陪著他一起看星星時哭泣的何若芹,默默的包容著他。
他是一個寂寞的藍胡子,心中有太多無法解放的秘密。
她是藍胡子再娶的妻子,正努力打進他的生活,取得他的信任,解放他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