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陳寶惜等子杰坐定了後,才開始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便與一個門當戶對的望族有婚約,兩家的長輩都期望經由這門親事結合兩家的事業,誰也想不到我會愛上一個職業軍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外省人。這段戀情自然是得不到任何的祝福,但為了愛,我毅然離家與我的丈夫私奔,不久之後,我們生下了一個女兒,那便是May的母親。"
"您就此月兌離了家族?"在當時保守的民風下,如此的作為需要相當的勇氣。
"是的,因為真正的幸福源自真情而非財富,所以我從不曾留戀過去的生活,雖然我們並沒有大富大貴,但一家三口甜蜜的過著日子。也許是老天嫉妒我們幸福吧!一場車禍奪走了我丈夫的性命,留下我們母女相依為命,但我從不曾後悔自己的選擇,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我仍然無怨無海的選擇愛情。因為這種甜蜜幸福雖然短暫卻刻骨銘心,足以回憶一輩子了。"回想起過去的日子,林陳寶惜眼眶含著淚水,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子杰著迷于他們的戀情,更佩服林陳寶惜追求愛情的勇氣。
"我獨自一人扶養女兒長大成人,唯一的希望是她的感情路能走得比我更平穩,沒想到她卻比我更加的坎坷。"林陳寶惜憂郁的說著。
"May的母親遇到了什麼事?"
"也許是我與她父親的愛情觀影響了她,所以她對愛情的執拗更勝于我,她排除一切阻力與她的上司墜入情網,這段戀情自然得不到男方家人的認同,在他們眼中,她只是一個貪圖虛榮的女人。"
子杰聞言瑟縮了一下,內疚的想著自己也曾對May有相同的指控。
"熱戀會燒毀人類的理智,越是充滿阻力越使愛情淒美動人,所以一切世俗的阻力根本動搖不了他們的愛,而孩子的到來則更堅定他們在一起的決心,他們決定以公證結婚來宣誓他們共度一生的承諾,可惜他們終究敵不過命運殘酷的作弄,一場車禍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們。"
"May的父親死于這場車禍嗎?"子杰猜測道。
"不。"林陳寶惜搖頭道:"很幸運的是這場車禍並未造成死亡的遺憾,May的雙親均受傷被送往醫院,而May的祖母則充分的利用這次的意外。"
"怎麼說?"
"她先是到我女兒的病房,殘酷的指責我的女兒是禍水,說她害死了她的兒子,在我的女兒受不了這個消息而昏迷不醒之際,她以冷酷而勢利的聲音說道,她的兒子沒死只是受了重傷,而她絕不容許我的女兒再與她的兒子糾纏不清,並得意的宣布,她的兒子已經答應離開我女兒,不久後將另娶一個身分地位相符的女孩,並拿給了我一大筆錢。"
"結果呢?"
"我將錢丟向她的腳底,並大聲的告訴她,林家也許不比他們李家有錢,但人格絕對不比她們低,而我絕不會販賣女兒的情感。"
"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這樣結束?"
"嗯!"林陳寶惜點頭道:"幾天後,我等女兒的傷勢平穩了一些,便帶著她離開醫院,為了不讓她再度沉溺在那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之中,我刻意隱瞞了May的父親尚在人世的消息,毅然賣掉台北的房子,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
"May的母親一直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嗎?"
"原本我打算瞞她一輩子的,可是……"林陳寶惜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終究敵不過命運殘酷的作弄。"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剛來到屏東的時候,她常一個人坐在屋內發呆,May的存在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過了一陣子後,她才開始慢慢的走出戶外,她總是一個人漫步在海邊,孤獨的遙望天際,懷念著她以為逝去的愛人,日子就這樣的過了下去,就在我以為她已經漸漸的平息傷痛,勇敢的面對未來的時候,誰知……"林陳寶惜回憶到此,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阿嬤,您別難過了。"子杰鼓勵的輕拍林陳寶惜的手,畢竟回憶過去的傷痕是需要勇氣的。
林陳寶借欣慰的一笑,繼續說道:"命運之神並不就此放過她,在這鄉下資訊是非常不發達的,誰知她從旅客留下的報紙中再次得到丈夫的訊息,知道他不但尚在人世而且即將另娶他人,她激動的拿著報紙追問我,紙畢竟包不住火,當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所有支持著她的力量在這一刻散去,她崩潰了。"
"後來呢?"
"她受不了這個打擊,因而動了胎氣,早產生下May之後便含恨離開了人世。"
"所以May從出生便失去了父母?"予杰難過的問道。
"是的,甫出塵的May仿佛為自己的身世哀傷般,從早到晚不停歇的啼哭著,最後我接受了阿好的建議,抱著May去找一個在這里很有名的大師,他鐵口直斷道,阿妹的命非常的貴氣,可能不太容易帶大,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為她取一個輕賤的名字,所以我才會幫她取名林美花,平常就叫著阿妹。"
"May知道她母親的事嗎?"
"她知道。"林陳寶惜心痛的說道:"所以當她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癥時,才會刻意的隱瞞事實,因為她知道我親手送走了自己的丈夫與女兒,再也承受不了另一次的打擊。"
"天啊!難怪她不肯原諒我,我竟讓她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听完了林陳寶惜所講的故事,子杰才知道May的身世如此坎坷。
"阿妹是個美麗的女孩,長大後便有不少追求者,只是她始終冰冷的回應,因為她怕重蹈母親的覆轍,所以當她打電話告訴我她已結婚的消息時,你可以想像我有多麼驚喜嗎?"
"可是那只是May為了怕您難過才做的安排,她還是不曾對任何人動情。"
"不,她的動機雖然是為了我,但我看得出來,她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只要你可以重獲她的信任,我想你們還是可以找到幸福的。"
"可是我要怎麼樣才能重新獲得她的信任呢?"子杰心急的問道。
"只要你真有那個心,世上就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林陳寶惜微笑的說道。
"我當然有著百分之百誠心,這正是我今天來求助于您的原因。"子杰心急的說道。
"你的家人呢?他們是否認同阿妹這個媳婦呢?"林陳寶惜細心的問道。
"只要May願意留在我身邊,那我保證我的家人必定將她捧在掌心中。"
"那我就放心了。"林陳寶惜點頭道:"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現在就到台北吧!"
"好。"子杰開心的點頭,期盼著事情真如林陳寶惜所預料般的樂觀。
經過了漫長時間的休息,May已逐漸清醒,濃郁的藥水味清楚的告訴她,她還留在醫院中,只是她不知道陪在她身旁的人是誰,于是依然緊閉著雙眸,直到耳邊傳來寶貝與恆帆輕柔的交談聲音,才略微松了一口氣。
她害怕再次面對子杰的懇求,她怕自己忍不住誘惑的留下,那麼她最近的努力終將成空,只是放心之余卻又忍不住感到些微的失望,子杰呢?為什麼不是他在這里陪她?
矛盾與兩極化的情緒在她心中盤旋著,她繼續眯眼假寐著,並好奇的偷看陪在她身邊的恆帆夫婦。
寶貝慵懶的靠在丈夫的懷中,她的丈夫則寵溺的抱著她,兩人輕聲細語的談著,她偶爾會不依的撒嬌,他則回之寵愛的微笑,並不時的做一些親昵的小動作,像是愛憐的輕吻她的臉頰,或是溫柔的拂去她臉上的發絲。他們的愛充分的流露在她們的一舉一動之中。
多麼令人稱羨的神仙眷屬啊!多希望自己也可以擁有如此的感情生活!
不!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回響著,自己不是寶貝,就不該奢望擁有相同的命運,沉醉在不真實的幻想之中只會侵蝕她的勇氣,現在她該做的事是好好的調適自己的心情,迎接新的未來,而不是在這里做不真實的夢,于是她閉上雙眼,平靜的計劃著未來。
就在May陷入沉思之際,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May轉頭看向門口,而後訝異的叫道:"阿嬤,您怎麼會在這里?"
"還說呢?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也不告訴阿嬤,幸好子杰細心,不辭辛勞的下南部,接我過來看你。"林陳寶惜邊嚷嚷著邊關心的走向May。
"我……"May氣憤的瞄了子杰一眼,才心虛的對外祖母說道:"我是想等情況都穩定了再告訴阿嬤,阿嬤別生氣。"
"阿嬤一听到你懷孕,就什麼氣也沒有了。"林陳寶惜慈愛的拍拍外孫女的手,關心道:"怎麼樣,你的身體好多了吧!"
"我很好,阿嬤別擔心。"
"那就好,這可是你第一次當媽媽,千萬要小心一點。"
"我知道。"May輕輕點頭,而後疑惑的看向子杰,他為什麼要將外祖母接到醫院,他的目的是什麼?整件事情外祖母又知道了多少呢?她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呢?
"子杰,你可要好好的照顧阿妹。"林陳寶惜轉向子杰,親切而慈愛的交代著。
"我會的,阿嬤放心。"子杰猛點頭,卻惹來May的白眼,May有點氣子杰拿阿嬤當武器,子杰則回以無辜的表情。
恆帆與寶貝對看了一眼,兩人無言的交換著好奇的眼神,期待著後續的發展。
"這兩位是……"林陳寶惜像是突然發現寶貝與恆帆似的問道。
"他們是……"May本欲開口解釋,卻被蜂擁而入的人嚇到,張口結舌的看著子杰的家人魚貫而入。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何海氏一家會全員出動來看她?
這間單人病房雖大,但一下子擁進了這麼一大軍人,使得原本寬廣的房間,霎時熱鬧而擁擠不堪。
"林小姐,听說你身體不適,我們特地過來看看你,你身體好些了吧!"雅倩慈愛的問道。
"我……我很好。"May不知所措的說著,顯然還處于驚愕之中。
"謝謝你們來看May,我是她的外祖母,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子杰的家人。"海紹雲代表發言。
"噢!原來是親家呀!我不知道是你們呢!真是失禮了。"林陳寶惜親熱的打著招呼,然後責備的看May與子杰一眼,輕斥道:"你們兩個人也真是的,怎麼沒有幫我們介紹一下呢?明明是一家人卻像路人一樣陌生,這像話嗎?"
"親家?"紹雲驚訝的看著林陳寶惜,而後轉向May與子杰,驚喜的問道:"難道你們兩個人結婚了嗎?"海紹雲的夸張表情,教海家的最小一輩們忍俊不住,若不是收到父親警告的眼神,他們可能會笑場。
"我們……"May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是的,我們結婚了。"相對May的退縮,子杰顯得主動而積極多了。
"難道他們都沒告訴你們嗎?"林陳寶惜難以置信的問道。海家人動作一致的搖頭,太整齊了一點,活像已經排練了好幾回似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結婚這麼重要的事情,竟連告訴家人一聲也沒有。"林陳寶惜再度不贊同的橫了May與子杰一眼。
"天啊!我太高興了,我盼了這麼多年,總算盼到了一個好媳婦。"雅倩眼眶濕濕的說道。海家的長輩們滿意的打量著May,而年輕一輩的則忙著向大哥道喜。
恆帆與寶貝對看一眼,雖然他們不曾接到任何通知,但是他們很清楚這一大群人所上演的戲碼,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裝傻,也跟著眾人一起向新人祝賀。
"怎麼我看你臉色還是那麼蒼白呢?"雅倩關懷的看著May。
"懷孕初期身子難免虛弱些,不礙事的。"林陳寶惜再度語出驚人的說著。
"什麼!您的意思是May已經懷有海家的後代?"雅倩驚喜的叫著,這次她可真的是喜出望外,因為方才在海家排練時,子杰與林陳寶惜竟然忘了轉達這個好消息。
"是啊!她就是留在醫院安胎的呀!"
"天啊!這真是太好了。"海家人喜出望外的笑著。
"May,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子杰這孩子竟然這樣對你。"雅倩溫柔的坐在May身旁,愧疚的握著May的手,慈愛的說道:"他甚至沒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
"May,你放心好了,爸爸會為你作主的。"宇幀也慈祥的道。
"爺爺也會幫你主持公道的。"海家的長輩們站在同一陣線的宣布道:"如果你有什麼委屈,盡管跟我們說。"
"不,不會的,我覺得……"
"May,你不用替我說話。"子杰打斷了May的話,仿佛沒注意到May殺人似的眼光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如此草率安排我們的終身大事,為了贖罪與彌補我的疏忽,就讓我們在眾人的見證下,再一次的完成終身大事吧!我要給你一個盛大而隆重的婚禮。"
"這才對嘛!結婚這等喜事,自然要辦得風風光光的。"海紹雲滿意的說道,海家人則一致的點頭。
"你呢?May,你願意在眾人的祝福之下,再一次的嫁給我嗎?"子杰溫柔的問道。
"我……"被逼到死角的May正想不顧一切開口拒絕,但她的外祖母打斷了她的話。
"她當然願意了,因為她知道我是多麼的期望看著她風風光光的嫁人,而不是像她母親一樣草率完成終身大事,我想她母親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May看著外祖母發亮的臉龐,她怎麼忍心讓她傷心難過呢?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得好好的商量細節。"海紹雲開朗的說著。
"對!等日子確定了以後,我還得通知鄉下的親友們,他們嚷著要包游覽車上台北呢!"
"May還需要休息,我看我們先回寧園再做商量吧!"雅倩開口建議道。
"說得也是,子杰,你留在這里好好的照顧May,我們先回去了。"海氏的大家長一聲令下,海家的人員開始秩序井然的撤退,一眨眼之間,病房又只剩下寶貝夫婦與子杰、May等四人。
恆帆看了一眼殺氣騰騰的May,很識相說道:"呃!那麼我們先回去了,有事的話再打電話給我們吧!"他摟著嬌妻溜之大吉。
終于房內只剩下子杰與May,一向冷酷堅決的子杰,此時卻像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一樣,怯生生的看著May。
"你怎麼可以這樣?"May生氣的質問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做會讓我們陷入什麼樣的處境?"
"我當然知道。"子杰堅定的說道,"為了將你留在身邊,我會不計任何代價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將我們綁在一起?"May痛苦的問道。難道他不知道離開他也需要勇氣嗎?為什麼要讓她再一次面臨這種考驗。
"因為我愛你。"子杰月兌口而出。
May猛然吸了一口氣,屏息而臉色蒼白的看著子杰,可能嗎?他真的有可能愛自己就像她愛著他一樣嗎?老天會這麼仁慈嗎?
子杰也被自己沖口而出的話嚇了一跳,是的,早在May離開他的時候,他就體認出了自己對她的情感,只是他從沒想過如此赤果果的表白,May對自己是否也有感情呢?他專注的凝視著她。病房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只剩下兩人交會著的視線。
突然一陣掃興的敲門聲打斷了一切。
寶貝匆匆的跑了迸來,直嚷著:"對不起,我忘了拿包包了。"拿好包包後,她就像來時一樣突然的消失。一切又回到了平靜,只是魔法已消失。
"你再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事我們慢慢再談吧!"子杰溫柔的為May拉上薄被。May只是看他一眼,不再說什麼的閉上了眼楮。
眾人一致認為May已經有了兩、三個月的身孕,所以婚禮的事不宜再延遲,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計劃著整個婚禮,幸好有了兩次的經驗,所以沒什麼難題。
相較于眾人的忙碌,May輕松太多了,雅倩堅持May這一段時間住在寧園由她照顧,海氏的成員們在生活起居方面也相當體貼,甚至什麼事也不讓她做,把當她公主一樣的呵護著,這樣幸福的日子,她應該是快樂的,只是她心中始終有那麼一丁點的落寞。
自從在醫院訂下婚的後,May與子杰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因為子杰忙著籌備即將到來的婚禮,除了偶爾匆匆來見她一眼外,平常根本見不著他的人,更別說是與他一起討論任何事情了。
其實子杰是刻意避開她的,因為他怕May會再次的拒絕婚事,他必須等到一切成定局了再與她見面,這樣才可永遠的守在她身旁,為此他可以承受現在的相思之苦。現在所有的事已經安排妥當,子杰便放心的拿著剛完成的結婚禮服來給May試穿。
"這件禮服你不喜歡嗎?"子杰見May眉頭輕皺便緊張的問道。
"不是,我只是……"May抬頭看子杰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告訴我無妨。"
"你真覺得我們的婚姻可行嗎?"
"當然,在這麼多人的祝福之下,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的。"
"可是……"
"May,請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就算不為我們自己,至少也該為孩子著想啊!讓我們給他一個健全而快樂的家好嗎?"
"嗯!"May輕輕點頭。她沒有權力剝奪孩子的幸福,也許這樣真的是最好的安排。
May松懈的坐在門廊的休閑椅上,優閑的欣賞著眼前的美景,沉醉在綠草花香之中。這里是位于台北郊區的一座別墅,子杰一听醫師說郊區的環境較適合孕婦,馬上二話不說的搬到這里,即使每天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在交通上,但子杰卻甘之如飴。
May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感到這一陣子以來所沒有的輕松,一向獨立慣了的她,實在不習慣被當成水晶玻璃般呵護著,那種緊迫盯人似的照顧方式,實在令她很難適應,好不容易才得已月兌離丈夫的注意,呼吸自由而輕松的空氣,不過她顯然忘了另一個緊張程度可以比美子杰的緊張大師——管管家,他正端著補湯,恭敬的出現在她身邊。
"夫人……"
"求求你,不要叫我夫人,好別扭哦!你還是叫我May好了。"
"萬萬不可,夫人已與主人結婚,我理當稱您夫人,請夫人準許我如此稱呼您。"管家堅持的說道。
"隨便你吧!"May無奈的說。
"這是夫人的補湯。"管家微笑的遞上手中的補湯。
"天啊!怎麼一大早就要喝補湯?"May頭痛的看著溫熱的補湯。
"這是主人交代的,何況夫人懷著小少爺,自然要多關心保養身體了。"
小少爺?天啊!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這種稱呼,May無奈的聳肩,拿起補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May……May……"忽然房內傳出了一陣慌亂的叫聲,接著便見子杰衣衫不整的沖出來,他驚慌的臉色在見到了May後才平穩下來。
"怎麼了?"May關心的問道。
"你起來了怎麼沒叫我?你知道自己一個人下樓梯有多危險嗎?"子杰擔憂的說著。
"拜托!我只是懷孕並不是殘廢了,下樓梯會有什麼危險呢?"May無奈的說道。
"誰說沒有危險,萬一你走到一半的時候頭暈那多危險,你下次起來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讓我陪你一起下來,好嗎?"其實除了擔心她一個人行動危險外,他最怕的還是她會離開他,所以一張開眼晴見不到她便驚慌失措,現在見她安然無恙的留在自己身邊,懸浮在心中的重擔才放了下來。
"你快把補湯喝了,我去盥洗一下,我們該去散步了。"子杰溫柔的交代著,而後起身走回房內,這時才發現自己光著腳丫子,不由得咕噥了一聲,快步的走回房內。
望著子杰遠去的背影,May再次的陷進了深沉的思緒之中,自重逢以來,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冷酷無情、不再冰冷難以接近,反倒是極盡溫柔而細心的呵護著她,讓她沉溺在他的溫柔情網之中難以自拔。
只是不肯定的感覺不時浮現心頭,因為盡管柔情溫和了他剛硬的輪廓,但笑容在他臉上仍是個奢侈品,他不快樂嗎?她常自心底深處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除了醫院的那一次匆匆表白之外,他不曾對自己表露情感,他真的愛她嗎?還是為了孩子不得不付出他的關懷,思及此,她眉頭輕皺的輕撫自己微凸的小月復。
"夫人,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管家緊張的問道。
May這才注意到管家一直站在她旁邊,"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夫人的肚子不舒服呢!"
"怎麼了?你的肚子不舒服?"子杰剛走出來,一听到管家的話,馬上蒼白著一張臉,神色緊張的問道。
"沒什麼啦!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神經兮兮的?"May終于忍不住的叫著。
子杰馬上輕聲細語的安撫道:"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們現在去散步吧!"說著溫柔的扶起妻子,緩緩的走向室外。除了下雨天外,子杰總是堅持每天早上陪她到附近散步,因為他听說這樣有助于將來的生產。
"大嫂,我去一下洗手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沒關系吧?"一向活潑而迷糊的寶貝,難得謹慎的問道。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你還怕我被賣了?"May哭笑不得的說道:"別跟你大哥一樣神經兮兮的好嗎?"
"沒辦法呀!"寶貝皺了一下鼻子,夸張的說道:"現在在大哥的心目中你可比我'寶貝'多了,連約你出來喝個下午茶都得費盡唇舌、再三保證毫發無傷的送你回去,他才勉強同意,我只差沒畫押了,我哪敢不小心一點看好他的'寶貝'呀!"
寶貝好笑的回想著,她那一向冷酷無情的大哥,竟像個老太婆似的在她耳朵遏嘀咕了好一陣子,要她千萬要照顧好May,絕不可讓她冒任何危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要帶May去打越戰呢!
May聞言既覺甜蜜卻又不好意思,尷尬的笑道:"你大哥就是這樣,別理他。"
"那我可不敢,"寶貝夸張的搖頭,正經八百的說道:"你跟漫妮現在可都是'國寶級'的人物,我可不敢大意,否則就算我那神經兮兮的哥哥不說話,海家其他人也不會放過我的。"
"你越說越夸張了。"May臉紅的說著。
"才不夸張呢!總之你乖乖的侍在這里,千萬別一個人亂跑,我馬上回來。"說完話,她腳步輕快的走向化妝室。
May微笑的看著寶貝快步的走向化妝室,她那股緊張勁令她想起了子杰。
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盡量留在她身邊,無微不至的呵護著她,讓她深深的感受到了被呵護的幸福,現在的她不再是個女強人,也不再是個冰山美人,而是一個被細心呵護著的小女人。誰說成為小女人不是一種幸福呢?就像那歸航的船找到了港埠,不再……
是嗎?她已經找到了港灣,不再飄蕩不安了嗎?目前的安樂將是永遠的幸福嗎?May的臉上突然失去了微笑,一種茫然若失的感覺浮上心頭,她輕輕的拿起果汁,食不知味的輕啜著。
寶貝很快的從化妝室回來,她急促的腳步吸引了一個女人好奇的目光,當寶貝的臉孔映入她的眼簾時,只見她猛吸一口氣,驚愕的變了臉色,而視線自然的鎖住了寶貝,一直到她坐回座位上,這時又不經意瞄了寶貝對面的May一眼,這一看她更是驚悸不已。
"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而且還一次遇見了兩個。"她轉回頭來,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穩定了紊亂的情緒後,再度轉頭全神貫注的看向May與寶貝,終于肯定了這不是她的幻覺。呆坐了一會兒後,她終于鼓足勇氣走向她們。
"小姐有事嗎?"寶貝抬頭看向忽然站在她們桌旁的陌生人,好奇的問道。
"對不起!請恕我冒昧打擾,我叫柳如絮,這是我的名片。"她恭敬的送上自己的名片,然後問道:"請問我可以跟你們聊聊嗎?"
寶貝看了一下她的名片,與May交換眼神後,大方的說道:"柳小姐請坐吧!"
"柳小姐有事但說無妨。"May見柳如絮眼神充滿疑問,並不時好奇的打量著她,于是主動開口道。
柳如絮的眼光在May與寶貝臉上轉了一轉,才開口說道:"呃……事情是這樣子,因為你的容貌跟一個女人太神似了,所以恕我冒昧的請問你,你認識林心碧嗎?"
May驚訝的看著柳如絮,腦子轉了轉才謹慎的說道:"她是我的母親。"
"天啊!難怪你們如此相像。"柳如絮高興的叫著。
May疑惑的看向柳如絮,她的年齡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怎麼可能見過她母親呢?
"你怎麼知道我與我母親長得很像呢?"
"因為我見過她的相片。"柳如絮曾住在一間貼滿林心碧照片的屋子,當然永遠也忘不了這樣絕美的一張臉。
母親的相片?是誰保留母親的照片至今?而這個人又與母親有什麼關系呢?
"可以冒昧請問你的生日嗎?"柳如絮緊張的做最後的確認。
"一九七一年六月十五日。"
May的答案令柳如絮欣喜無比,她稍微計算了一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接著問道:"請問你的父母可健在?"
"我的母親在生下我時便不幸去世,至于父親……"May冷冷的一笑,"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個名詞罷了!"盡管問題已經觸及了May個人的隱私,但May卻說出一切,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帶給了她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她與她之間好像有著一種無形的牽系。
"天啊!那麼你果然是……"柳如絮欲言又止的看著May。
"是什麼?"May與寶貝齊聲問道。
"這……呃……有些問題我還不是很確定,所以不方便現在說明,我只能告訴你,我認識一個人,他跟你母親之間可能關系密切,我就是在他那兒見到你母親的相片,如果你願意跟他見一面的話,那麼我可以幫你安排,也許你可以從中獲悉許多你所不知道的事。"
"這……"May與寶貝交換了一個眼神,猶豫不決的看著柳如絮。
"相信我,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柳如絮兩眼坦蕩蕩的回視著。
"好吧!我給你我家里的電話,你可以先打電話約我。"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May終于首肯了這次的會面。
"謝謝你。"柳如絮拿著電話號碼,"我不多打擾了,希望我們可以很快見面。"
寶貝與May望著柳如絮離去的背影,兩人對看一眼,正想開口討論這件怪異的事,這時寶貝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我是寶貝,噢!好,是,遵命。"寶貝邊說臉上邊露出好笑的神情,掛上電話後,她更是忍不住笑意的說道:"我那神經兮兮的大哥打電話來要回老婆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否則等會兒他可能不耐煩的跑來了。"說完話,寶貝開始笑了起來,弄得May只能臉紅不已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