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你今天之內給我回來,『合夥人』。」
電話接通,邵正洛的火氣立刻涌上。他刻意強調後面那三個字,要成少奇那家伙自我反省,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
「呃……可是我在花蓮出差……」電話那頭的聲音,听起來相當心虛。
「是嗎?墾丁的陽光還不錯吧。」想呼嚨他?以為他邵正洛是被騙大的嗎?
成少奇差點跌落沙地。「你——你怎麼知道——」
「夥伴,你別忘了,我連你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知道,帶著女友到墾丁玩一個月?你真好興致啊!我建議你下次最好去個我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呵呵∼∼」成少奇乾笑。「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嘛,你說是吧?咱們兩人是夥伴,辦公室里有你,我可是放心得很。」
「所以你一句話不留就跑?成少奇,你要是再把你對女人的態度用在工作上,我看我們離拆夥也不遠了!」特別是他竟然把冉珍珠那個大麻煩留給他!
「咳!咳!」尷尬。有夠尷尬。「正洛,你知道我向來對工作有多認真,不過這回『探奇事務所』純粹是因為我們的興趣而成立的,所以你別太認真嘛……」回答他的是一片沈默。
「別這樣嘛∼∼我是有苦衷的啊,你也見識了那冉珍珠有多難應付,她可是反對我和巧靈交往,你說我能讓她們聚在一塊兒嗎?」成少奇求饒。「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夭折吧?」
「冉珍珠是你答應讓她上班的。」邵正洛冷冷地道。「我還沒抱怨你給我惹的麻煩呢。」
「是啊是啊,就是因為知道錯了,所以我才想把這錯誤交給你彌補嘛,」成少奇陪笑。「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把冉珍珠趕回去了吧?如果是這樣,一個星期後我就回去。」
至少,他也得和巧靈在墾丁玩個夠再說。
「唉——」這點,他很難回答。
成少奇愣住。「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讓她留下來上班?!不會吧——」他忍不住哀嚎。「正洛,不是我要說你,你不是一向討厭囂張的美女嗎?怎麼還會讓她留下來啊,這樣我要怎麼讓巧靈回去上班?你不知道冉珍珠對巧靈的影響有多大,我不過掛了個電話,她到現在都還在生我的氣,要是我們回去那冉珍珠還在……正洛,不是我要說你……該不會連你都搞不定那女人吧?」
「你現在是在抱怨嗎?」這家伙是活得不耐煩了吧,等他回來,他保證會好好「迎接」他的。
冰冷的語氣讓成少奇總算有點警惕。「也不是啦,正洛——」
「不必說了。冉珍珠找我要人,你自己解決。」他可不想再為了這事和她起爭執。
「她找你要人干麼,你又不是我的保母,管她的,你就說找不到我、就說我們拆夥算了,最好讓她氣得不來上班,那我就回去了。」
「我會把你的電話給她,接下來你自己看著辦!」邵正洛撂下話。
「什麼!你把我的電話給她干麼?我會關機的!我才不想接那女人的電話,正洛,你就幫我頂一下,叫她回家吃自己算了,不然給她一筆遣散費也行,錢就直接從我的薪水扣好了。」
「你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二話不說,他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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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
要是這時有人看見坐在桌前的邵正洛和冉珍珠,任誰都可以感覺得出來,辦公室里的溫度已經接近冰點。
要不是探奇事務所剛成立、成少奇又帶著新員工「出差」,他也不需要帶著天下企業的公事,親自到這兒來坐鎮。邵正洛開始有點後悔,弄個探奇事務所,什麼有趣的事都還沒發生,就先被搞得焦頭爛額。
叮咚!
電鈴聲暫時紆解了些緊張的氣氛,進來的是個年輕女子。
「您好,我是大新的林家宜,公司要我送天下企業和大新的合作文件來這里請邵總簽名……」話才說到一半,這辦公室里的氣氛就讓她有點說不出話來。「呃……您這辦公室好像有點冷喔……」
怪了,剛才在外頭還沒這麼冷的。
「請坐。」邵正洛向她點頭,隨即轉向坐在桌前發呆的冉珍珠。「冉小姐,請你去倒兩杯茶過來。」
什麼?!冉珍珠立刻抬起頭瞪著他,像是他吩咐了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怎麼?我說的話不清楚嗎?」他挑眉問道。
「很、清、楚。」她咬牙切齒。
砰!五秒鐘後,兩杯熱茶被放到桌上。
邵正洛微微揚眉。「冉小姐,你今天沒吃早餐嗎?」
「當然有。」她沒好氣地答。
「是嗎?那麼應該不會連茶杯都拿不穩吧?」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這茶太燙了,冉小姐。」
冉珍珠眯起眼,轉身重新倒了一杯,然後又是砰的一聲。「邵總,請、用!」
「現在又太冷了,冉小姐。還有,請你去吃點東西,免得讓客人以為我們公司員工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冉珍珠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
「那個……邵總……」林小姐趕忙沖到桌前端起茶杯。「泡茶我最會了,我來、我來就好了,不能太熱,也不能太冷,對吧?」
「你是冉小姐嗎?」邵正洛抬眼。
「啊?嗯?」林小姐呆住。
「林小姐,我來就行了,『老板』指定要我不是嗎?」接過茶杯,冉珍珠眯起眼。「請問老板,你請個高學歷的員工就只是為了幫你倒茶嗎?」
邵正洛雙手交握在桌上。「生活的細節反應一個人的工作態度,連倒茶水的基本小事都做不好,我很懷疑這樣的人還能吃得了什麼苦、做得了什麼事?」
啪——
空氣中充滿了火花。
嗚∼∼真的好可怕∼∼林小姐按住胸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我還有事……邵總,這份文件……」
邵正洛在文件上簽了名。「好了。」
「謝謝、謝謝邵總。」林小姐立刻起身。「那我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還來不及送客,林小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離現場,留下兩人隔桌對峙。
「你存心讓我不好過對吧?」冉珍珠雙眼噴火。
「替公司訪客倒茶是當助理的基本禮貌,你連這點都不懂嗎?」他反唇相稽。當然,身為主管,他可以用更好的方法來教導員工,但面對像她這樣的員工,他「只想」用這樣的方式。
「茶我可以倒,問題是你的態度!」她握拳。
「茶不一定要你倒,問題是你的態度!」他環起雙臂。
「你——邵正洛!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她氣極。從小到大,誰不是把她捧在手掌心寶貝,她哪里受過這樣的待遇?
「不滿?」他挑起一道濃眉。「你真的想听?」
她變臉。難不成他真的對她有很多不滿?這讓她的自尊心大受損傷。「你說說看啊,我到底是哪里讓你看不順眼!」
他抬眼,把她從上打量到下、再從下打量到上。「首先,你的打扮非常不合宜。」
什麼?!她幾乎跳起來。
身為天之驕女,同時擁有美貌、學識和財富,她的品味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從發型到鞋子,哪點不是她細心打理、精心杰作,而他竟然說她的打扮不合宜?!
「你的眼光有問題嗎?邵總經理。」她強忍住想掐死他的沖動。「還是你的品味與你的身分不符?」
「身穿名牌並不表示品味高尚。」他揚眉。「探奇事務所徵的是特別助理,不是宴會的交際花。」
「交——」她差點吐血。
「再者,你的長相也太艷麗了點,不符合我對特助的要求,不過這點既然無法改變,我就不計較了,希望你可以用樸實合適的服裝打扮來彌補這項缺失。」
「缺失?!」他嫌她長得太美,還說這是個缺失?!
「至於你的能力——」他看了看剛才的茶杯。「目前看起來實在是——」
「那你干麼要錄用我?」她沖口而出。
「錄用你的,是成經理吧。」他提醒她。「再加上你堅持自己可以吃苦耐勞,我才勉為其難……」
她有一種想扁人的沖動。
「好,那請邵總告訴我,特助應該做什麼?」她眯起眼楮笑,笑得令人頭皮發麻。
「你說呢?企管、體育雙碩士。」他反問,語氣里充滿嘲諷。「你覺得特助應該做些什麼?」
「做——老板沒空做的事。」她咬牙。
「很好,」他鼓掌。「你很有概念嘛,雙碩士果然不是念假的啊。」
「你——」怎麼會有這種人!
「好啦,所以現在,可以請你執行特助的職權,出去幫我寄個信嗎?」他走回桌前,拿出一疊信。
「寄信?」她瞪大眼。
「怎麼,難不成要我自己去寄?」他看著她。
「我——去——」
忍住,忍住,她提醒自己。她冉珍珠可不是省油的燈,被人這樣瞧不起,她是不會甘心的。總有一天,她會教他知道她的厲害!
拿著信封,她昂著頭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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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人!
生平第一次上班,竟然遇上這樣的爛人,處處跟她作對不說,還想對她說教!他以為他是誰,當老板就這麼了不起?要是她願意,隨便開個公司也不是難事,這年頭老板滿地都是!
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其實根本就是個討厭鬼!越想越氣,打她有記憶以來,從沒有一個男人用這種態度對她,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她美?一點都沒被她吸引嗎?這怎麼可能!
她模著自己的臉。從八歲到八十歲的男人,沒有一個會不喜歡她的。除非——他不是個男人?
嗯∼∼這點倒是值得好好研究。
如果他有「把柄」在她手上,他應該會收斂點吧。嗯,想到可以挫挫他的氣焰,她的心情就好多了。
好!她得擬定計劃,好好偵查一下那個邵正洛……
「珍珠!珍珠!」
「嗯?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回過神來。
「我——呃——我剛好路過,不小心看到你。」冉中華表情僵硬。「你在想什麼?怎麼在路上發呆?而且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麼會-個人在這里?」話語里充滿了擔心。
事實上,他是來偵查的。
雖然請了偵探來探底,不過他還是決定親自出馬比較安心。畢竟是唯一、鍾愛的妹妹,他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我在想——沒事,我是出來寄信的。」她舉起手中的一疊信。
「寄信?!」冉中華立刻變臉。「你是說你老板叫你出來寄信?!他有沒有搞錯!叫我們珍珠做這種小學生就可以做的工作?珍珠,你別上班了!」
「哥——」她皺眉。「寄個信沒什麼大不了的好不好,難道你不會叫你公司的助理去寄信嗎?」
雖然這麼說,但其實听到邵正洛要她出來寄信,她也是氣得半死。不過這點,她是不會讓家人知道的。
「話是沒錯……可是……我的助理不是冉珍珠啊!」冉中華不同意。「他怎麼可以叫你做這種……這種『粗活』?」
還粗活咧。「厚,不跟你說了啦,我寄完信還要回去上班呢。」她揮揮手。「掰掰。」
「——珍珠!別上班了!我說真的∼∼」他在後面喊。
珍珠搖搖頭,頭也不回。
真是的,她的家人就是對她太好,有時她都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對了,剛剛想到要擬定計劃……
像邵正洛那種正人君子,要抓住他的把柄應該很難吧,那到底該怎麼做呢?
突然,她腳下一個踩空。
「啊——」空曠的街道上,只留下慘叫聲,回蕩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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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沒有必要對她這麼苛刻。
即便他不喜歡美女,但對女人,他向來是尊重的。不過面對冉珍珠,他卻始終有種異樣的感覺,讓他所有的言行都有些月兌序了。
思索著自己的情況,猛然抬頭,邵正洛發現時間已經接近三點半。
三點半?她出去寄信的時候應該是兩點半吧?郵局就在離公司五分鐘不到的路程,需要她花上一個鐘頭的時間嗎?
這女人!他起身,忍不住要覺得惱火。
她該不會順便逛街去了吧?虧他剛剛還在反省是否對她太嚴苛了,她馬上就做出令人發火的事,這就怪不得他了。
他拿起電話,找出員工資料,撥通她的手機——
嘟嚕嚕——嘟嚕嚕——
悅耳的音樂聲在辦公室回響。
很好,竟然沒帶手機?他深吸口氣。
那麼他只好坐在這兒等她回來了?望著門外,他雙手交握,眉心緊皺。
一分鐘……
三分鐘……
十分鐘……
夠了!他站起來,抓起大門鑰匙,沖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