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嫁給他?!心甘情願?!
他幾乎想不顧一切地擁住她、狠狠地吻她!
他想都沒想過,在一個女人當眾宣布要嫁他時,他竟會如此欣喜!老天!他還是那個誓死不成親的李亦然嗎?
「听見了沒有,你們!」李亦然听見自己這麼說。他高昂的聲調里,盡是勝利和喜悅。而話里的「你們」兩個字其實還是針對著陸靖。
「我明白了。」陸靖的臉色變得鐵青。「這若是你的選擇,無雙姑娘,我祝福你。既然如此,我想我也該告辭了……他望問霍無雙.盼望得到她的回應。
霍無雙還沒來得及回答.李亦然已經敷衍地向陸靖揚揚手。「不送。」
她瞪了他一眼,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然而他卻只是回她一抹極具魁力的笑,讓她的心怦然一跳。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即便困惑,但他說愛她的神情和語調,卻在她心中繚繞不去。他是真的愛上了她?那麼她呢?她也愛他嗎?用不著回答,心上的躍動早已給了她答案,只是她一直不願去正視罷了。
即便是在眾人面前,她仍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穿透她。她不安地扭動,他卻只是收緊了鐵臂,將她緊緊擁在懷里,而他握著她的手則有意無意地撩撥著她的手腕內側。
她的心跳劇烈,在他親呢的舉動下,一種漸張的情緒自小月復升起,漫過她周身。她只覺一陣酥麻,幾乎要癱軟在他身上。
「跟我離開這兒。」他輕聲說道。出奇低啞的聲音,透露了他也感到相同的悸動。
現在,他只想把這些煩人的家伙全都趕走,好讓他與她好好的私下「聚一聚」。
直到此刻他才發覺,她幾乎無時無刻不牽動他所有的意念和心緒。他大可以拒絕父親的提議,大可以無視于她的名聲受損,大可以讓她嫁給陸靖,但他卻選擇了娶她。
這樣的決定令他心上泛起一些異樣的感覺。
可,這感覺不壞。應該說是——好極了。
「別這樣,這兒還有很多客人。」她掙扎著要月兌離他的掌握。然而他只輕輕在她發際印上一吻,就讓她安靜了下來。
「各位,天色已晚了……」他開口,準備送客。
「是啊,天色晚了,大伙兒快回酒宴上繼續慶祝吧!」老王爺開心地接口,一手拉過無雙,領著大家往酒宴走去。「來,無雙,我的好媳婦兒,跟我一塊兒吃點東酉去,這天大的喜事,可得好好的慶祝呢!」
雖不願意,但他也只能面帶微笑,擁著她與大伙兒一塊前進。
「慢著,亦然,你該不會……」震驚許久的霍正朗,此時總算能夠開口。「……真要娶無雙為妻吧?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有我正準備幫你解決的‘問題’?」
該死,這家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亦然咬牙。
「約定?什麼約定?」心細的她,發覺這其中有些不對。
「沒什麼,無雙,不過是兩個無聊的男人所作的約定罷了。」李亦然一邊敷衍著她,一邊向霍正朗使眼色。
他才剛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才明白她對他的意義是以他完全不想讓任何人、任何事破壞這一切。
如果讓無雙知道,他原是站在正朗這邊,要破壞她回霍家的計劃,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亦然,你這麼說,真讓我覺得不妥。」霍正朗眯起眼,不打算配合他。
「你覺得不妥,我倒覺得好極了。既然你提起咱們的約定,這麼說吧!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可你答應我的事,我想現在用不著麻煩了。就這樣說定,算是便宜你了。」他試圖盡快將談話結束。
「什麼便宜我了?你這家伙根本就是見色忘友!你要娶誰我都管不著,可是就只有無雙,我不會讓她嫁給你的!」他太清楚這個好友對女人的態度了,他或許是個好朋友,但絕不會是個好丈夫。即便與無雙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也必須負起兄長的責任,為她篩掉不合適的對象。
霍無雙忍不住訝異,他這是在維護她嗎?
「哎呀,你們這兩個年輕人,怎麼淨說這些大伙兒听不懂的話?」老王爺一手拉住霍無雙,領著眾人往酒宴走去。「喜事,就該開開心心,別說這說那的,多煩人。走走走,咱們吃東西去。」
霍無雙想留下,卻被老王爺拉著走。
「你夠了沒?」霍正朗對霍無雙如此維護,頗令李亦然不悅。「倘若我李亦然不是霍無雙最合適的對象,還有誰是?再者,你這個‘遠房表哥’的責任感來得也太奇怪了些吧?你若真關心她,何不將她帶回霍家,讓她認祖歸宗,到時你再以霍無雙的哥哥、我未來舅子的身份來指責我也不遲。」
他以為只有他一個人才是關心霍無雙的嗎?李亦然的神情明顯地不快。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霍正朗的聲量忍不住上揚。「我還沒怪你對無雙出手,你倒先發制人起來了?!無論無雙有沒有認祖歸宗,我仍然是她的哥哥。你要娶她,得先過我這關才行!」
「隨你的便。」他心不在焉地答道,雙眼只盯著遠處的霍無雙不放。
她確實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包括他在內。
她的美,攝人心魂,但更吸引他的,是她散發出的光與熱,和那股不服輸的勇氣。她,不同于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
眼前,陸靖那家伙是走了,可看她站在一群男人之中,露出甜美的笑容時,他心卻像是被狠狠重擊,不滿的情緒迅速累積。
他爹似乎是不勝酒力,轉回房歇息去了,現在酒宴中只剩下順親王府里的奴僕和那些受邀前來的客人。
看來,是該送客了。
「隨我的便?!」霍正朗咆哮。「李亦然,你最好立刻事情給我說個明白.否則我不會饒過你的!」他的心情復雜至極,一方面要為同父異母的妹妹擔憂,一方面卻又怕亦然幫著她,讓她帶著她娘的骨灰回霍家,他都快被逼瘋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轉身走向他的女人。
她是他的。
這感覺,出奇地令人愉快。但他得先解決那些令人生厭的男人。
「好,你這家伙,給我等著!」霍正朗氣極,怒氣沖沖地離開了順親王府。
李亦然聳聳肩,走向人群。
「各位聊得可真愉快啊?」
整個酒宴的氣氛瞬間凝結。
「呢……王……王爺,我們正在向霍姑娘道喜,恭賀她成為全杭州人人稱羨的和親王妃呢!」膽小怕事者,趕忙撇清。因為和親王凌厲的目光,和宣示性的行動,說明了他對于與他未婚妻說話的男人,有多麼的不快。
「是嗎?」李亦然環住她的縴腰。「既然各位這麼有心,怎麼不見半個人來向我道喜,反倒是圍著我的未婚妻不放呢?」
話一出口,所有人立刻咚咚咚倒退三步。
「你這是做什麼?」她仰頭望著他,眼底寫滿了指責。但他充滿保護性的舉動,卻令她心上泛起暖意。
「沒什麼,跟這些向你道賀的好心人閑話家常罷了,各位公子,你們說是不是啊?」他微笑。
即便生氣時,她仍是美麗的。似乎無論何時,她總是美麗的。
「當然,」立刻有人回話。「閑話家常、閑話家常罷了。」
另一人仰頭看了外頭黑鴉鴉的天空,趕緊道︰「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們也該告辭了。」
「是啊是啊,是該回去了……」許多人趕快識相地跟著附和。「那就……恭喜和親王,賀喜王妃,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到時等著喝兩位的喜酒就是了。」
「不送。」李亦然揚眉。
極其迅速地,所有人在他倆眼前消失不見,連跟老王爺告辭都沒能來得及。
看著這些色大膽小的人,李亦然忍不住冷哼。「煩人的蒼蠅。」
「蒼蠅?他們可是你邀來的,順親王府的貴客。」她瞥了他一眼,看他一把無名火,里頭隱約燃燒著強烈的妒意,令她不禁覺得愉悅。
「誰邀來的都一樣,纏著我的女人不放,就是惹人厭的蒼蠅。」
「誰、誰是你的女人……」她紅了臉,抽身離開他的掌握。「既然天晚了,那我也要回房休息了……」
「真的嗎?」他跟上。「那麼我也一塊兒回房休息好了!現在大伙兒都走了,我們該好好談談才是,你說對嗎?」
他的話讓她臉紅。「你在胡說些什麼?誰要跟你一塊兒回房?!」
「我胡說?」他挑起濃眉。「親近我心愛的女人,和我喜歡的女人談談,有什麼不對?」
心愛?喜歡?她的雙頰染上紅暈,一顆心猛烈跳動。他這是在耍弄她,還是說真話?「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她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她臉上的神情。
「有什麼好談的啊?」他伸手撫上她的頰,發現自己愛極了她臉紅的模樣。「該談的可多了,例如,做為我的女人,該如何應付那些蒼蠅?又例如,你是從何時發現自己愛上我?就是這一類的話題嘍……」他逗著她。
「你——」她的雙頰脹紅。「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可是我想知道。」他湊近她。
她被逼急了。「你是真想談這個問題,還是,只想找人展現你無聊的男子氣概?」
「我無聊的男……」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讓我知道你愛我,並無法展現我的男子氣概,不過卻會讓我很開心。」
「你——」
他微笑。「不過,無論你想不想承認,我都接受你的贊美。」
「我贊美你?」她瞪大了眼。怎麼話題又轉到這兒來了?這男人,簡直自大傲慢得讓人無法置信。「你以為我在贊美你什麼?」
「我的男子氣概啊!」他毫不猶豫地答。「這點,確實是有許多女人稱贊過。」
許多女人?她的心一陣刺痛。「李亦然,我真是受夠你了。既然你想談,我們就把話說清楚,陸靖要娶我,你憑什麼阻擋?」她並不想這麼說,但她卻無法阻止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只為了反擊他的那句「許多女人」。她知道,這是嫉妒。
他沉下臉。「我不喜歡他。」尤其不喜歡從她嘴里听見他的名字,別的男人的名字。
女人心海底針,這話果然沒錯。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竟然為了別的男人與他爭執?他深吸口氣。
「你不——喜歡他?」她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我們的約定里只說你可以安排適合的人選,有人要你喜歡嗎?李亦然,要嫁人的是我,只要我喜歡就夠了,你明白了沒有?」她賭氣。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他?」他挑起濃眉。
他壓抑著怒意的語調,竟令她心跳不已。她深吸口氣,維持鎮定。「王爺,您是真听不懂我的話,還是故意耍著我玩?我到底要怎麼說,您才會明白我的意思?」
「亦然。」他開口。
「什麼?
「你該叫我亦然而不是王爺。」他不悅地命令。
她瞪著他。「你始終不明白我要說什麼,還是不願明白?」
「我只明白,你看男人的眼光——很差。」他冷哼。
他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像極了嫉妒的丈夫,但他就是無法克制自己。
「是啊!可就算我看男人的眼光再差,也不會看上你。」她刻意譏刺。「總之,陸靖已經開口說願意娶我,若不是你從中作梗,顯而易見的,我絕對可以在三個月內把自己嫁出去。所以,我算是贏了賭注了。」
就算看男人的眼光再差也不會看上他?!李亦然額際青筋暴露。
「霍無雙,陸靖已經走了,」他捏住她的下巴。「你用不著再對他念念不忘。還有,既然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你最好記住,我非常不喜歡听你提起那個男人。至于那個該死的賭注,不是我們現在該談的重點!」
他臉上的神情令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你想……怎麼樣?」這話,她幾乎問了他上百次了。天知道她為什麼還要繼續忍受他,但她就是無法讓自己從他眼前離開。
「截至目前為止,我並未改變娶你的決定。」他望著她。「那麼你呢?」他要她的回答。
「我……」她的心跳在瞬間加速。「我不知道……」
他這樣的話語、這樣的凝視,令她幾乎招架不住。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要不要嫁給我,還是不知道你喜歡的是誰?」他又逼近她一些。
他喜歡她,這點無庸置疑,但他更想確定的,是她的心。他渴望擁有她,如果,娶她是擁有她的唯一方法,那麼他樂意做到。
「你何必在乎我的想法?」她望著他,試圖從他那深邃的黑眸中看出些什麼,然而,這樣的凝望卻只讓她的腦子更加混亂。「你不是說過,你根本不想成親,尤其面對像我這樣的女人,現在又何必堅持要娶我?在我看來,你我的關系只不過是緣于一項賭注。現在我贏了,事情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只要你實現你所允諾過的事,我自然會離開。」
「該死的!你只在意那個賭注和輸贏嗎?」他咬牙。「我若不在乎你,何必在眾人面前承認愛你,又何必要娶你!」
「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應該說,她突然自他說愛她的喜悅中清醒,然後,被另一種恐懼感襲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所有的事都和她的計劃完全不同。她想讓他愛上她,卻發現自己將心失落在他身上。她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甚至,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影響。她怕,如果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該怎麼辦?
太在意,反而使她害怕。
「難道你就這麼想離開我?」他迫使她抬眼。
「我只想盡快完成我娘的遺願。」她垂下眼睫,不想正視他。
他眯起眼,深吸口氣。「事情沒這麼簡單。」
「什麼?!」她抬眼。
「既然你執意要談賭約,我們就談賭約。我們的約定是,三個月內,你要把自己嫁出去才算數。陸靖是說了要娶你,但是現在他走了,不會娶你了。而我,雖然答應要娶你,說不定也還會有變卦。所以,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你用不著急著離開。」這當然是違心之論,但是他會用一切方法留住她,包括她的人和——她的心。
「你的意思是,在我們沒有正式成親之前,賭約並不能生效?還是,你根本不是真心要娶我,只是為了贏得賭注?」
「我是真心要娶你。這點,與賭注無關。」他的唇,勾起一抹邪邪的弧度。
她的心怦然一跳。
「我不信!更早之前,你並不是這麼說的!」她記得他所說過的每一句否定她的話。
「更早之前?」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更早之前那全都是氣話。更早之前我並未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你。更早之前……老天!我都已經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愛你,這還不夠嗎?你寧可相信我更早之前的話,卻不相信我現在的真話?」越說越氣,他簡直要吼起來了。
「我……」她啞口無言。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會讓你離開……」突然,他在她眼中看見了恐懼,發現她竟然——想逃?!「你怕我?」他突然開口。
「我——誰怕你了!」被察覺了心思,她忍不住心驚。
她是怕。怕他愛她,愛得不夠深、不夠久。怕她在來得及逃開之前,失去了自己的心。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她無法相信,究竟是不是真的?究竟,會不會是永遠?
「若不是怕我,為何急著要離開?別忘了,是你自己當著眾人的面說‘心甘情願’嫁給我的。還是,你不敢承認你愛我?」看見她臉上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癥結。
「夠了!我現在就去找陸靖,要他立刻娶我。」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你敢!」他伸手拉住她,一把將她捉進懷里。
「我有什麼不敢的。既然你還沒娶我,一切也可能還有變卦,我當然要采取對我最有利的行動,而你無權干涉!」她掙扎。
「我無權干涉?!」他的眼,危險地眯起。「你確定?」
他的眼神,令她心跳如擂鼓。「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一彎身,將她攔腰抱起,筆直地走向廂房。「我決定,現在就把這件事做個了結。」
「了……結?」她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你……你別亂來,我……我會叫人的……」被他抱在懷里,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輕顫。
「我會不會亂來……」他微笑。「你很快就會知道。」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只落入陷阱的魚兒,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