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一直下。
這雨勢好大好大,打從深夜起,就一直沒有停歇過,還愈下愈大。
今天可是司徒迭世納妾的大好日子,然而雨卻是下得比迎娶佟七樂那日還要可怕。
但是石妥當不愧是厲害角色,彷佛早預料到會有這種狀況似的,早早就搭建好一長排的木棚架好遮雨,並且吩咐佣人一手一把紙傘,體貼地為排隊送禮的貴客們撐傘,讓他們不至遭逢雨淋。他這體貼的動作,想必會讓貴客們多放些金塊以茲獎勵吧!
「呵呵呵……呵呵呵……」想著想著,石妥當又得意了起來。這場婚禮雖然來得倉卒,卻是京城里最熱鬧的話題,而且郡王這回可是把婚禮大大小小的事宜都全權交給他這位大總管來處理,可見得他多麼被信任啊!
「石妥當,你笑個什麼勁兒?」佟七樂突然從他背後冒了出來,問著竊笑到肩膀一抖一抖的他。
「我笑郡王府又可以有進帳了。」一見是佟七樂,他的嘴巴更是合不攏。
「進帳?」什麼意思?她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郡王府的人腦中所思?
嘖,她果然很笨!「王妃難道看不出這是聚財的好方法嗎?郡王娶親,唐氏皇朝大大小小的官員、富豪商賈,甚至是江湖人物都得送來賀禮,如此一來,咱們郡王府不就可以大豐收了?雖然這回迎娶祝小姐的方式較之迎娶-時完全不同,王府得先付出大筆聘金,不過我相信在祝小姐的父親祝御史的協助下,那些聘金很快就可以賺回來了。」
「原來如此。娶一次親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一次禮,這種聚財辦法的確很不錯。那就期待郡王再繼續娶進妾室,好讓王府的庫房堆滿金銀財寶吧!」果然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僕,全是一丘之貉。
石妥當突然想到。「對了,王妃怎麼有空來跟我閑扯?-不去探望郡王需不需要幫忙嗎?」
「你認為他會見我嗎?」她是曾經想去要給新側妃居住的「碧雲閣」看一看,但立即就被看守的護衛給攔了下來,不準她接近。
「喔,我怎麼給忘了呢!」石妥當搔搔腦袋,一時間忘了她已被郡王拋棄了。「要不這樣吧,王妃若是無事可做,可不可以幫幫我們這些奴才整理賀禮?這雨下得好大,賓客也多,大伙兒快忙不過來了。」這回的賓客比上回增加了一倍有余,沒辦法,誰教御史大夫的人脈廣闊。
「好,我幫你們把賀禮收好。」她揚眉道。
「小心喔,不能有任何疏漏。」他交代道。
「我知道了。」她緩緩斂下眼眸,心中已做好盤算。今日,是離開郡王府的最佳時機!
滂沱的大雨讓天地全都霧蒙蒙一片,郡王府此刻也因為迎親大事而亂成一團,加上石妥當讓她協助處理賀禮,這不正是進入「玉泉閣」的大好機會嗎?她並沒有忘記,「玉泉閣」內有著藏寶圖。為保往後生活無虞,她至少要把她的嫁妝給帶走。
咚咚鏘……
府外鑼鼓喧天,隨著迎親時刻的到來,府內已翻了天。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更不會有人監視她的行動。
「應該是在這里吧?咦,沒有?那是放到哪兒去了呢?」佟七樂果然成功地在「玉泉閣」里翻箱倒櫃,但不知藏寶圖藏于何處,只好一間間地去搜尋。
「在哪兒?在哪兒啊?」這房找不著,就立刻溜到另一間房去搜。外頭的雨勢仍然未止,轟隆隆的雨聲掩蓋了正廳那方熱熱鬧鬧的迎親禮樂,這個時辰,司徒迭世應該和祝旋玉拜堂完畢了,正與賓客們舉杯同歡吧?
心突然重重擰起,很痛、很痛……
佟七樂咬住下唇,忍著心痛,又闖到另一間房找著。她很幸運,天色已經昏暗,卻沒人發現她正在做壞事,是老天爺願意還她一個公道了嗎?
可是,她還是找不到藏寶圖。
佟七樂喘吁吁地又闖到另一間房。
滿屋的大小櫃子,她拉開其中一只抽屜。
「啊!」她驚呼一聲,居然瞧見抽屜里放了好幾根細細的卷軸。「是這個嗎?這個就是藏寶圖嗎?」拿起其中一只卷軸打開來看。「哇,是地圖,真的是地圖!這一定就是藏寶圖了,只是……怎麼會隨便擺在抽屜里呢?不怕被偷嗎?」思忖了會兒後,她又喃道︰「理他哩!」她拿起一只卷軸藏于懷中,如果這真是藏寶圖,那一張就夠她活十輩子了,至于其它的寶藏,就留給司徒迭世吧!
想到司徒迭世,心就又痛了起來。此時此刻,他已經要過洞房花燭夜了吧?
「不許!」她突然重重咬住下唇,讓痛楚拉回理智。「不許不許!不許再讓自己神智不清了,現在該想的是自己的未來,而非他!」
主意一定,佟七樂立刻從回廊奔了出去。踏出了「玉泉閣」的大門,通過九曲橋後,她卻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正前方。她很清楚,如果現在就往廢園而去,鑽過那個已經挖好的狗洞,坐上自己安排好的小馬車,就可以離開郡王府了。只是……
她轉過身子,無法控制地往「碧雲閣」的方向走去。雖然狂下的雨勢已經逐漸緩和,但冰寒的雨絲與拂來的冷風依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嗉,可她的步伐仍是無法停止。
遠遠地,便能瞧見「碧雲閣」內掛滿了大紅燈籠,因為那里是司徒迭世與祝旋玉的新房。
佟七樂突然停下腳步,還差點驚叫出聲。不會吧?她沒眼花吧?司徒迭世怎麼從廊腰間走了出來?
「現在可是洞房花燭夜,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佟七樂忍不住疾步走了過去。
才一接近他,一股酒氣便沖來,原來司徒迭世喝醉了。
「-怎麼也在這里?」司徒迭世雙眼迷蒙地瞅著她,反問道。
「我……」怎麼辦?她該怎麼回答?
「-在做什麼呢?」司徒迭世走向她,腳步突然一個踉蹌。
佟七樂見狀,下意識地立刻沖上前去扶住他,怕他醉癱倒地。
「你醉了,喝醉了……」再度與他靠得這麼親近,她竟然心跳如擂鼓,還怕他摔著了。轉眼間,就忘了他給她的所有難堪。
司徒迭世低低笑了起來。
「我有醉嗎?」他的手臂突然緊緊摟住她的縴腰。
她明顯地感受到他紊亂的氣息以及熱呼呼的體溫,心慌地輕呼著︰「你不要抱著我啦!不要再抱著我了……」
「為什麼?」
即便他的體溫是這麼的暖和,她還是回道︰「因為你並不喜歡我。」
「是嗎?」司徒迭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凝睇著她。「原來我不喜歡-呀?」
「是啊。」她移開眼,不想面對他異常清明的眼神。呵,一定是她錯看了,醉了酒的眼神是不可能澄澈如水的。「一旦你酒醒了,一定會說後悔抱過我的。」她深吸一口氣,道︰「我……我扶你回新房去,別讓新娘子久候了。」
「這里不就是新房嗎?」他突然加重力道緊鎖住她,讓她無法動彈。
「你真是醉胡涂了,這里是小院落,哪是什麼新房?而且你也抱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新娘子。」酒氣罩住她,身體重量也緊緊壓著她,他如鐵般的手臂將她鎖得好緊好緊,好像伯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似的。
司徒迭世打了個酒嗝後,笑道︰「我才沒有醉胡涂,我知道此地是何處,也知道現在抱著的人是誰,更明白自己想要抱的新娘是誰。我才不會後悔抱過-,而且我就是喜歡-才會抱-呀!」
「嚇!」她的心重重一跳。
「不信?那我就證明給-看看好了。」他突然捧住她的臉蛋,唇片俯下,含住她的小嘴。熾熱的唇舌纏吻啃咬著她的紅唇,激烈的狂燃讓她頭昏眼花、渾身無力,整個人都偎靠著他。
「你……唔……」被他束縛在懷中,佟七樂幾乎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快要被他給融化了。直到他的手掌滑進她的衣襟里時,她才猛然驚醒過來!
不行不行,他會模到藏寶圖的!
但,來不及了,他的手指已經捏出一張薄薄的紙卷。
「咦?這是……什麼?」他用迷蒙的醉眼瞧著這紙卷,又打了個酒嗝,問著。
「還我!」她驚慌失措地伸手去抓,他卻閃開。
「不還。」他像貓兒戲鼠似地笑了起來。
「快還我!」瞧他逗弄的態度,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也因此更加確定他已經醉了酒,才會忘記那張紙卷可是藏寶圖。
「想要這東西,就過來拿-敢撲過來嗎?撲到我懷里拿?」他笑著。故意將紙卷塞在自己的腰帶間。
「你!」凝視他醺醺然的面容,她心急如焚。她當然知道要趁他醉醺到神智不清的此刻趕緊奪回藏寶圖,可是……他干麼把它放進他的腰間啊?
「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不管了!她沖過去抓住他的腰帶,急欲搶回藏寶圖。可是這麼一拉扯,卻把他的腰帶給扯開來,簇新的大紅新郎服一敞,露出里頭的貼身白衣來。
「怎麼這樣不禁拉!」她面紅耳斥地趕緊拾起藏寶圖。就算已經和他果裎相對過了,可將他的衣衫給拉開,仍教她心慌意亂,羞紅了臉。
他格格格地直笑。「-扯開我的衣衫是想與我……嗯?」他趁她彎身撿拾之際又抱住了她,唇片還附在她耳畔輕喃著曖昧的話語,害得佟七樂全身通紅。「其實,我舍不得-呀,我的娘子……」
「放開我啦──」
「我舍不得-啊……」他醉言醉語地不斷喃著。
如果舍不得她,又怎麼會娶別人?反反復覆的,他到底想做什麼?
「但我已經不是你的娘子了,我也沒想要和你……」她奮力想推開他。「今天嫁入司徒家門的新娘子人在『碧雲閣』,不是我啊!我已經不是你的娘子了!」人雲酒後吐真言,他現在對她的眷戀,是不是意味著他仍是愛著她的?
司徒迭世又低低笑道︰「誰說-不是我的娘子?-這壞丫頭,竟然不願意承認我是-的相公,我的旋玉啊……」
聞言,她僵住!旋玉?他是把她當成祝旋玉?原來從頭到尾,他都把她誤認為是祝旋玉!
心口,又被狠狠地劃上一刀,佟七樂惱怒地推開他。
「混帳!我才不會承認你是我的相公,絕不會的!一輩子都不會承認的!」她再無眷戀了,立刻狂奔而去,氣急敗壞的臉蛋上已分不清楚淌著的是淚水還是雨水。他又一次傷害了她,又一次將她的心給狠狠撕裂。他就這麼無視于她的存在嗎?
「啊!」佟七樂往廢園子沖到一半時,卻突然驚叫出聲,震驚地望著出現在眼前的劍。
一名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黑衣人,又是黑衣人!又有歹徒潛進郡王府要殺人了?
「-是誰?」黑衣人打量著滿身泥濘,臉上沾了灰泥,渾身髒兮兮的丫頭。
「我是……是奴婢。」佟七樂顫抖地掰了個謊言。
「奴婢?好,我問-,佟七樂呢?她躲到哪兒去了?」
「你要找佟七……找王妃?」
「-知不知道她躲哪兒去了?」劍就在她眼前晃呀晃地。「我居然四處都找不到她。」
「呃……她……她會不會上茅廁去了?王妃或許去了茅廁,她每回上茅廁都要用掉半炷香的時間。也許她現在恰巧在上茅廁吧,所以你才會找不到她。」不懂,為什麼有刺客要殺她?
「那-帶我去找她。」他突然命令道。
「可我……我只是個奴婢啊!」
「去不去?」劍已經橫在眼前。
「好,我去、我去!大俠你別生氣,我去,你別生氣……」她只好帶著刺客回頭,並且選擇往「碧雲閣」的方向而去。看來,這回她必死無疑了。只是,就算要死,她也要再看司徒迭世一眼,好好地把他記在心坎上,等死後見到閻羅王時,再狠狠地奏他一本,把他也給拉進地獄好泄她的心頭之恨。
哪知,司徒迭世卻依舊在前方的回廊間,而且他身旁還跟著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看她的身形,是祝旋玉吧!
正這麼想時,就听見司徒迭世對著祝旋玉喊道︰「七樂。」
「那女子就是佟七樂?」刺客一听見,立刻飛撲過去,直接朝著「佟七樂」砍去。
佟七樂傻了眼。司徒迭世怎麼會把祝旋玉錯喊成她呢?
「啊--」
瞬間,就听到祝旋玉慘叫一聲,閃避不及的她已被劍刃砍中。
「嗄?」佟七樂呆了,全身顫抖地看著祝旋玉的白色衣衫被染上怵目驚心的紅色鮮血。
好可怕、好可怕,如果司徒迭世沒有錯喊名字,那麼現在流血的人就是她了。
死的就是她了。
也因為祝旋玉的慘叫聲,郡王府的侍衛們全都沖了出來,開始與刺客展開一場廝殺。
佟七樂轉身就跑,在黑夜里,她心慌意亂,滿心滿腦只想著要離開郡王府。
要走、要快逃啊!再不逃就沒命了!
亂闖亂撞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向了「翠苑」的方向,驚慌過頭的她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似地橫沖直撞。
「啊!」腳底一滑,失去重心的她直往旁邊的假山撞了過去,本以為會撞得滿頭包的,哪知卻撞開了一扇門。
「這是什麼?」她驚惶地看著黑蒙蒙的暗道,但已無暇細想,殺戮聲愈來愈大了,而且還朝這兒靠近。她連忙奔進甬道內,還不忘關起那扇門以防止被發現。
「這里怎麼會有一條密道呢?這是通往哪里去的?」她一邊喃著,一邊走著。生死交關之際,就算前途茫茫也不敢再回頭了。
她沿著地道向前走,走著走著,走了好久好久,走到身心都疲憊不堪,才終于來到暗道的盡頭處。
她順著階梯而上,推開一扇木門後,才驚覺自己是進到一間書房中。
「是誰?」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柔和的溫嗓。
佟七樂回首,嚇傻了。說話的居然是……唐井遙!
唐井遙蹙眉望著她好一會兒後,才確認了蓬頭垢面兼一身髒污的女子是佟七樂。
「原來是王妃,-從密道走過來了。」唐井遙說著,語氣里有著一絲嘆息。
秘密被揭曉了。這條密道是他與司徒迭世之間最大的秘密,皇太子一直無法掌握到他與司徒迭世合謀證據的原因也全靠這條地道,然而,司徒迭世卻讓佟七樂知曉了。
「這條密道原來是通到你的府第來的。」佟七樂直到此刻才確定。
「司徒迭世沒有告訴-嗎?」
她搖首。「沒有,是刺客又闖進了郡王府殺人,然後郡王醉了,祝旋玉也受傷了,王府內亂成一團,太可怕了。所以我就逃,害伯地一直逃,亂闖亂撞地,結果就不小心闖進這條密道來了。」
「司徒迭世沒有阻止-闖進來?」
「沒有,他應該不知道我闖進密道里吧。」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進了秘道?」
「就算知道又怎樣?」唐井遙只是執著地詢問密道之事,像在擔心什麼似的。「啊,我懂了,這是一條偷情密道,你跟司徒迭世就是靠著這條密道暗通款曲的,但現在卻被我發現了,所以你才會這麼心慌意亂。」反正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了,話就說得坦白點吧。「請六王爺盡管放心,我絕不會泄漏秘道之事,更不會妨礙你跟司徒迭世偷情的,因為我要走了,我不會再管你與他之間的問題了。只是,奉勸你要小心一點兒,新嫁娘祝旋玉可是個厲害角色,不過祝小姐剛剛在廝殺中受了傷,不知道狀況如何了?」
靜靜听她說完一長串話的唐井遙緩緩回話,丟了個震撼給她。「司徒迭世讓-從密道離開郡王府,而後又讓祝旋玉受了傷,看來司徒迭世愛慘-了,他真的愛上-了。」
「什麼?你說什麼?」她瞠大眼楮,六王爺在說什麼啊?
「我說,司徒迭世愛慘了。」他依然態度冷靜地回答她。
「不不不……不會吧!六王爺弄錯了吧?他哪里會愛我,他是討厭我的,否則又豈會拚了命地要趕我走?而且,他又娶了另一名千金小姐,我已經成為下堂婦了。」
「他趕-走,是因為愛-;他娶祝旋玉,也是因為愛。」唐井遙繼續用話劈打她脆弱的心弦。
小手-住朱唇,害怕會尖叫出聲。
「他這麼做,只是為了保住-的性命。」
此言一出,她震住,旋即想起先前發生的種種情況,手指頭更不由自主地模向袖中的藏寶圖。這麼重要的物品,她竟然輕易地就拿到手;那個黑衣人是要砍殺佟七樂的,但司徒迭世卻對著祝旋玉喊出她的名字,結果,祝旋玉中了劍。可是,依照司徒迭世的精明以及能耐,他怎麼可能犯下這些錯誤?怎麼可能?
猛然間,她發現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她是不是一直都用表象在定他的罪?
「-在想什麼?」唐井遙悠悠地問著她。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回郡王府去看一看狀況?」她回頭。
唐井遙卻拉住她。「不許回去。」
「為什麼?」
「-該走了,要離司徒迭世遠遠的。」
她不明所以地睇著他。「如果六王爺要我走,為什麼要告訴我那些奇怪的話?你該知道,那些話會讓我想回頭問個究竟的。」
「我告訴-那些話,是不想讓-當個胡涂鬼。」
「什麼胡涂鬼?」她更胡涂了。
「總之,-得走。司徒迭世讓-進入密道,目的就是要-走得遠遠地-走,他才會開心。如果-不想惹他生氣,就走吧!」
「可是……」
「去,先跟我的奴婢去換件干淨衣衫,然後離開京城。在這種時刻,-若回去郡王府,相信司徒迭世會與我斷交的。」他道。
「可是……」
他聲冷了。「沒有可是。」
「可--」
「去!」
唐井遙命令奴婢強行帶她去換洗,然後又吩咐僕人準備馬車在後門候著。
「大甲會協助-離開京城。」唐井遙說道。
佟七樂立刻被推上馬車。「六王爺……」
「快走!」
「駕!」大甲一聲令下,馬車立刻馳騁前行。
待馬車遠離,唐井遙望著蒙蒙的天色。天快亮了,自此刻起,他的未來也將是一番新的氣象。
只不過,這條「惡之路」還真是難行啊!為了不讓佟七樂胡里胡涂地死去,他剛才竟然起了善心,告訴她司徒迭世已經愛上她的真相。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接著下來,她該受到懲罰。
「佟七樂,這是-讓司徒迭世拾回善心的報應。別怪我,這全是-咎由自取的結果,別怨我啊……」
達達達的馬蹄聲平穩地走在夜街上,大甲駕著馬車,走了三天三夜,已出了京城,來到沱江縣。
停下馬車,大甲四處望了望。
這縣城的居民生活過得似乎挺不錯的,來來去去的百姓里有商旅、工人,熱熱鬧鬧的。
大甲掀起馬車的布幔,向佟七樂道︰「我們已經離開京城了,這里是沱江縣城。」
「喔。」她傻呼呼地輕應了聲。這段時刻,她除了吃睡以外,一路都在想著唐井遙的話。
他趕-走,是因為愛-;他娶祝旋玉,也定因為愛。
只是為了保住-的性命。
唐井遙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忍不住抱著頭,苦惱不已。
「王妃,-怎麼了?」大甲目瞪口呆地看著把自己的青絲抓成鳥窩的她。
「我得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走才行。」七樂決定後,躍下馬車,打算找間客棧先住下,好好地思索這一切。
「王妃、王妃……佟七樂王妃……」大甲跟在她的後頭拚命追著,大聲地呼喚她。
她猛地轉身。「噓,小聲一點兒。你別叫我王妃啊,我不想讓人家認出我的身分來。」
「噢。」大甲立刻-住嘴巴,猛點頭。
「還有,你回六王爺那兒去吧。告訴他,往後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不用他幫忙了。」
「噢。」大甲又用力點點頭。
「還有,你要發誓絕對不會泄漏我的行蹤,知道嗎?」佟七樂警告他。不管此去她是獨自過生活抑或是回郡王府探個究竟,她都得藏好。
「知道了。」
「記住。」
「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