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用心急,本公司自有一套規定,有最後決定當然會通知-,不用勞煩-天天跑來探听。」櫃抬前,一身端整套裝的招待人員再也忍不住地以最冷漠的口吻「告知」季粲黎不要再來煩人!而且她不累嗎?
「可否通融一下呢?拜托-啦!偷偷告訴我目前的最新情況就好了。」季粲黎低聲下氣地尋求協助,這幾天來她心情忐忑,已經搞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隱約中,她覺得自己被錄取的機會並不大,也之所以,她才會想出這種窮追猛打的爛招數來。
「季小姐,請-回家等候消息!」櫃抬人員不想繼續忍耐,臉色難看地對她下達最後通牒,這七天來,她天天出現詢問最新消息,修養再好的人也會被她煩到受不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急著找工作才會這麼冒失,請-原諒。對不起……」季菜黎連忙鞠躬道歉,她當然清楚自己的擾人行為已經犯了大忌諱。
「-請回。」櫃抬人員擺明不再接受她的騷擾,倘若再不識相,她會向上級呈報。
「是、是,我走!我離開,我馬上離開!對不起,對不起喔!」她識時務地立刻告辭,一路還頻頻回頭卑屈道歉,直到踏出大門外。明知這種跑去煩人的作法很冒險,但她不得不為,因為這是加深印象的一種方式,也是她死馬當活馬醫的僅存招數了。
「幻隱國際集團」一刊登出求才廣告,單單一個招待部門的職位就引來千人爭奪的大場面,在經過初試過濾後,通知面試的也還有兩百余位,而她則在「有心人」的協助下,憑借著大學學歷參與角逐。只是,她覺得被錄取的機會並不高,當下決定要以積極的手段博取注意,試試能否爭取到認可,或許成功的機率可以提高些。
她想進入「幻隱國際集團」工作呀!
她想見到高高在上的「幻隱國際集團」總裁呀!
她必須呀!
季粲黎在大樓前的廣場上長吁短嘆一番後,仰望最高權力者坐落的地方,這棟由「幻隱國際集團」所擁有的二十五層高樓正被燦爛的日光照得閃閃發亮,十分的光耀奪目,不過也顯得冷酷且不可親近。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親眼見到你呢?伊崎少爺……我可不願意只對著雜志上的照片發傻呆啊,這樣的我太可憐了。」季桀黎垂下螓首,長吁一口氣後又踢踢腳下的紅磚。雖然無奈,卻也無法可想,誰叫「幻隱國際集團」的員工職位是千萬人的想望。
她抱著包包坐在廣場一隅的椅子上,翻閱著買來的權威性財經雜志,看著記者對「幻隱國際集團」以及年輕總裁的介紹。
「好帥、太帥了!實在太吸引人了。」季粲黎忍不住朝雜志上的照片重重一吻,自言自語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接近你呢?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很困難的一件事吧!
瞧瞧進出「幻隱國際集團」的人物,來來去去的分子看起來都是能力非凡的商場狠角色。反觀她呢,初出校園的菜鳥畢業生,毫無商場閱歷的女生,怎麼跟人家競爭呢?愈想心愈冷,自己被錄取的機會很渺茫,哪怕「有人」偷偷協助也是枉然。
愁眉苦臉的季粲黎就一直呆坐在廣場上,直到夕陽西斜,下班人潮開始出籠,她也沒有離開。夕陽余暉逐漸隱沒,明亮天空換由黑幕接手,這一帶的商業區仍然有人群進出,直到十點過後才逐漸變得稀少些。
「咦?」季桀黎倏地跳起,原本無神的水眸閃出光彩。一輛從眼前駛過的銀色高級房車的車牌號碼,與她記憶中的數字一模一樣,那是伊崎的座車!
太好了!不管車子里有沒有他,季粲黎決定追上去。她立刻攔了一輛出租車,要出租車司機尾隨跟蹤。
「請你跟著前面的銀色房車,但麻煩小心駕駛,不要被對方發現我們在跟蹤好嗎?」季粲黎先丟五百塊給司機,以免他不願意做這種追蹤工作。
「小姐,-在跟蹤男朋友哦?」訐程車司機笑咪咪地接過鈔票,這年頭景氣不好,有錢就盡量賺吧!
「是啊!」她假假地笑。「我男朋友背著我偷偷結交別的女人,我想看看對方是什麼德行,拜托你幫我忙好不好?」
「好!我幫-,包在我身上。」出租車司機阿沙力地答應,立刻用他高超的技術跟蹤前面的房車。
「謝謝。」季粲黎忍著心痛回謝,因為五百塊先飛了,而且接下來還有一大筆車資得付呢!算了算了,今天的機會千載難逢,或許可以見到伊崎呢!還有,這些費用都是可「請領」的,為了往後的好處著想,心再痛也得忍耐。
銀色房車離開商業匣段,往南區行去。路上的車輛愈來愈少,就在季桀黎擔心會被房車發現她尾隨跟蹤的時候,銀色房車突然停下,有人獨自下車,那是伊崎。
他一個人往前面的巷道內走去,而房車也旋即駛離現場,絕塵而去。
季粲黎大喜,她賭贏了!付了車資後,她立刻下車跟隨。
奇怪,伊崎跑到這條巷子做什麼?這附近的住屋品質不該是伊崎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會涉足的地點啊?
滿月復疑惑的她繼續偷偷跟進巷子里。長巷昏黑暗沉,看不太清楚狀況,而頭頂上的月亮亦被厚厚的烏雲給遮掩住,給人一股沉甸甸的感覺!
季粲黎抬頭瞄了一眼,赫然瞧見本該是黑蒙蒙的穹蒼,卻詭異地從雲隙中綻放出幾許青色光芒來,淒美的青光忽隱忽現,冷寒光澤聳動人心,彷佛在預告些什麼似的。
季桀黎打了個咚嗦,搓了搓發涼的藕臂。怎麼愈來愈冷了?
她疾步走著。長長的巷子旁雖然設有路燈,但沒有一盞是亮著的,而且,也不見伊崎蹤影。
「人呢?」她懊惱地低喃了句。「跑哪兒去了?黑漆漆的怎麼找?他往哪兒去了!啊!」話沒說完,她的手腕突然被身後冒出來的大掌給拽住,而且對方很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痛!」她慘呼,手腕被拽得好痛,簡直快被折斷掉。「好痛、好痛……」
啪!
路燈突然亮起,光亮讓季粲黎看清楚拽人的「凶手」;而對方的表情也在燈光乍起的瞬間驟變!
「伊……伊崎……」季桀黎慌張地對上他的黑色瞳仁,還來不及再開口,就被他那兩簇深到極致、合幽到離譜的目光給嚇到不敢吭聲。
他的眼神凌厲詭異,簡直就是惡魔撒旦的姿態。只是他……他干麼呀?有必要這麼陰狠暴戾到想要把她啃噬進肚月復里去嗎?
這張驚惶的嬌顏分明是!
伊崎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面容,仔仔細細地凝視著。
是她?竟然是她?找了四年的對象又在同一個地點冒了出來!
「伊崎先生……你……麻煩你放開我……我的手被你弄得好痛……好痛……」
季菜黎無法再啞口下去,因為她的手腕快被折斷了。
不是幻影,是真人!扭曲的語調雖然藏蘊著不該出現的不滿,卻真真實實地扎進他的耳膜內。
「伊崎先生,快放開我啦!」好痛、好痛……
他抓到她了,終于抓到她了。他掌心所緊握的皓腕有著熱暖的體溫,證明她是活生生地存在著。
「好痛!」她嚷,並用力一甩,終于幸運地掙出他的掌握,還戒慎地連連退步。
伊崎笑了,她總是帶給他難以想象的「刺激」,有趣極了。
「你、你笑什麼?你怎麼笑得出來?」她拚命對著手腕呵氣,驚恐的心情讓她擺不出好臉色,更忘了身負的重責。
他瞅著她,一瞬也不瞬,冷到教人發毛的幽冥黑眸攫住她不放,陰暗氣流在她周遭回旋著,凍得她直打咚嗦。
「你、你怎麼一直不吭聲?」她抖顫地問,他的神情分明是獵殺者才會有的。
「而且你、你好凶,我都還沒有做什麼壞事,你就差點把我的手……我的手給折斷了。」如果她做了壞事,豈不是會沒命?!
伊崎的容顏在微白燈光下顯得詭譎,一直閉合的唇瓣總算歇開,流逸出比冰山還酷寒的問語──
「怕痛?-會痛?-懂得痛?」他幽幽問,一臉的訝異!
季桀黎僵住,結結巴巴地道︰「我、我當然會痛,而且還是還是椎心刺骨的疼痛……」驚恐與疼痛交織于一身,她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子的詭異狀況。
「需要我道歉嗎?」他微笑,笑意好深沉。
呃?
「不、不敢……我受不起。」她又退後一步,排山倒海而至的氣勢壓迫得她幾乎窒息。
他走向她,一步一步地接近。
「-這幾年來似乎過得很不錯,比起以前來精神太多了,也懂得人情世故,知道見風轉舵。」柔軟的磁嗓宛若鬼手般卷向她縴細的頸項。
她喉頭一縮,既茫然又害怕。
什麼這幾年?什麼比起以前精神太多了?他知道她以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嗎?
而且他的字句里為什麼都充滿著諷刺意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季粲黎心跳速度陡然加快。為什麼?她並沒有得罪過他呀?他為何一直用眼神、用言語指控她?
「不明白?」伊崎對她的表現佩服至極,深表贊嘆。「-裝傻的本事愈來愈高強,敝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自嘲又諷刺的口吻讓季桀黎再次一頭霧水。
「什……什麼呀?我不明白,你能不能把話說得清楚些?我好無辜耶。」
「是,-是無辜,-並沒有做錯事情,-不過是拍拍走人罷了,又不是犯下什麼滔天大罪,對不對呢?阿回!」冷硬的尾句驟然迸出!
「阿回?」嬌顏一片茫然。
「阿回。」他再說一次。
「誰是阿回,啊!」她尖叫一聲!為了躲避伊崎伸過來的魔手,她驚恐地往後一退,結果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上,快裂開了。「你、你……你干麼?」
「誰是阿回?-連阿回都記不住,-果然遺忘得非常徹底。」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她的臉龐是再熟悉不過的模樣。就算此刻剪了一頭俐落短發,有別于四年前柔順的飄逸發絲,即便身材曲線相較于四年前也豐腴了些;甚至,嬌弱氣質不再出現,腦袋也靈活了。但,她是阿回!她的長相與烙印在心版上的容貌一模一樣!
「遺忘?我遺忘了什麼?」季菜黎一直克制自己不許動怒,但一連串質問下來,她已有控制不住的跡象了。
這世上的人似乎都很愛欺負她,每一個人都以欺負她為樂,不僅是自己的父母,連初見面的陌生人一見到她也要欺負她。
「這些年來-不覺內疚?」伊崎蹲在她面前,將她掩藏不住的憤怒表情盡收眼底。她在生氣,但誰才該恨?
「我為什麼要內疚?」她忍著氣、愍著氣。伊崎得罪不起,她要忍耐。
「對呀,-不需要的,-何必內疚呢?或許全是我一廂情願∣」倏地,他恍如撲獵的猛獸,將她拉進懷抱里,牢牢地將她鎖進胸壑中。他掬起她蒼白的臉蛋,
對上她倉皇的杏眸,眼神凌厲懾人!
「呀!」季粲黎又驚又恐,他的眼神冰涼無比,還不斷散發出殺無赦的訊息!
完了完了,她要被殺死了!在這條暗巷中,不會有人發現她被殺,況且,以伊崎的背景,要掩飾一樁殺人案是易如反掌的。
「我給了-多次的機會,-卻不思求饒解釋,還不斷火上加油。」
伊崎的拇指輕輕撫模著她的下顎,她的心都涼了!
「什麼求饒解釋?什麼火上加油?我、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阿回?誰是阿回?你叫誰是阿回?我又為何要跟你道歉?」他的言行舉止滿布殲滅預告。
只是,她為什麼得莫名承受這些?她為什麼總要無端承受壓迫與傷害?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道歉呢?」語落,他的唇片立即攫奪住她的櫻唇,重重地蹂躪著。
「不!」她驚駭地推拒他,使勁地反抗他,用盡力氣想要推開他。「放……嗚……放開……嗚……放……」
冷眸愈來愈深沉,不近人情的峻容上毫無憐惜之意。她很灑月兌,灑月兌到完全不記得他的存在,還不斷地想推開他。
小手一下下地往他身上猛捉。「嗚……不……」
他硬是扣住她的後腦勺,加重對她櫻唇的折磨。最愛抱他的阿回,居然視他如洪水猛獸,拚了命地抵抗。
「你……你……不可以……不……」她拚命抵拒,莫名地遭受到伊畸的侵襲,令她方寸大亂。赫赫有名的伊崎私下是個浪蕩渾帳嗎?又或者,他口口聲聲所喊的阿回是激發此刻嚴重對峙的成因?
「你到底把我當成誰?」好不容易拉開點距離,她倉皇吼道。「你到底把我當成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到底有沒有看錯人?你弄清楚好不好?」季粲黎氣喘吁吁地說著。「看清楚一點,我是你口中的阿回嗎?我是嗎?」質問的嬌嗓變得粗啞無比。
伊崎沒有移開過視線,她的舉止神態一清二楚地呈現在他的眼中!除了一模一樣的五官外,她偶爾流泄出來狡黠、憤慨的神態,帶著媚態的氣質,這種種的呈
現其實與阿回截然不同。並且,她徘斥他,異常地排斥!她的眼神甚至有著對他的
……嫌惡。
種種對比,他在一開始便發現了,只是不想承認。
季粲黎不知要如何是好,亂了分寸地說道︰「我不過是想進你公司工作罷了,雖然我的行動很積極,但也沒有太過分,為什麼我得忍受你的欺負?你無端對我發這麼大的火,還還欺負我!」一對粉拳握到浮出青筋。
「阿回。」語氣終于有了絲動搖。
「我不是阿回,我也不叫阿回!我姓季,季粲黎。一個剛從學校踏出社會的新鮮人,在今天以前我沒有跟你見過面。在我眼中,你是我最景仰的大企業家,高不可攀的青年才俊,我只能從雜志或報章上知悉你的動向,我們不可能有過任何交集。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相信以你的能耐,想挖出我的祖宗八代絕對易如反掌。」
她一口氣說了一串自我介紹,觀到他逐漸平靜的眸光,又道︰「我只是一個大學畢業生,一個很想進貴公司服務的社會新鮮人,今天偷偷跟蹤你,純粹是想找機會毛遂自薦,我沒有料到會發生認錯人的誤會。」她松了一口氣後,不忘順勢掌握機會。如果能趁此博得伊崎的注意,就是標準的因禍得福。
純真且溫馴的阿回不會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你看清楚我了吧?」季粲黎滿心期待他的反應能變回正常。
伊崎突然攫住她的藕臂,硬是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喂,你想干什麼?干什麼呀!」她緊張地嚷著。
「證明-是阿回。」伊崎表情森冷地拉著她往巷口走去。
「我不是阿回,不是啊!」他那陰沉表情比盛怒下的野獸還可怕,他一定是想殺死她!「雙胞胎!我有雙胞胎妹妹!」季粲黎突然嚷道。
伊崎停下腳步,回首,眼光銳利如鷹。
她氣息不穩地道︰「其實我是有個雙胞胎妹妹啦,如果你是因長相而認定我是你口中所喊的阿回,那你一定錯認了人。可是……可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在十歲時就去世了,她已經當仙女去,你也不可能見到她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可不可以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一下?」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見了鬼?
「還有呢?」冷冽不曾褪去。
「還有?還有什麼?我能說的都說了,你還指望什麼?」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走。」他又強行把她往巷口拉去。
「去哪?」她驚駭地嚷。「我不去、不去!」
「由得了-?」
「喂!伊崎!喂──」幾個踉蹌後,她差點跌倒。伊崎直接摟住她,不管她的嚷呼,攔下一輛車,硬塞她入座,而後車子疾駛而去,飛快地隱沒在黑暗中。
「幫她做檢查,徹底的檢驗,我要知道她的健康狀況,尤其是她的記憶部分。」因箝住她皓腕的勁道一直沒有放松的跡象,故季粲黎這一路想盡辦法要逃月兌,卻都只換來徒勞無功的下場。
「是。」醫護人員立刻執行命令。
這家擁有世界最頂尖醫療設備的醫院是由「幻隱國際集團」所支持,院長當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與疑問。
「我不要檢查!我很好,身體很健康,我沒有生病。」她的掙扎反倒讓圍上來的醫護人員把她當成病入膏肓的患者,將她壓制得死死的。
季粲黎後悔了,當初接下這份工作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如果她沒有去「幻隱國際集團」應征,就不會發生這種怪事。
整件事情的發展跟對方所形容的完全不同,而且出乎大家的意料外。沒有人想像得到,伊崎一看見她就「迷戀」上了她,而且還糾纏著不放!
「伊崎!」她怒瞪他,尊嚴被傷害的難堪讓她一時間忘了必須巴結。
伊崎沒有響應,任由醫護人員將她壓制綁在病床上,教她動彈不得。
「該做檢查的人是你、腦子有問題的人也是你、該當實驗白老鼠的人更是你!放開、放開、放開我啦!」得不到響應,她氣結。但氣到臉色發白,還是沒有人理會她。
病床被推進診療室,開始做一系列的檢查工作。一下子抽血、一下子照心電圖,並且把重心放在她的腦袋瓜子,做了仔細的檢查……折騰了半天,她累了,也沒有力氣去抵抗,就隨他們去吧!她決定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粲黎從睡眠中清醒過來,但還沒睜開眼楮,就听見醫生正對著伊崎陳述檢查報告。
「初步看來上這位小姐完全沒問題,她很健康,而且很正常。」
「我本來就很正常!」季粲黎沒好氣地接口,張開眼皮。「不正常的人是伊崎,該做檢查的也是他!」
醫生倒抽口氣,她竟敢口出此言?!
「你先出去。」伊崎沒有動怒,只是淡淡說道。
「是。」醫生立刻帶著報告書退出。
伊崎踱向她,季粲黎則撐坐起身子,側過首,觀看他的舉動,也對上他的眼眸。
他在床畔坐下,迎視她的注視,眼楮一瞬也不瞬。
「你、你在看什麼?」季粲黎再一次地搓著冒出雞皮疙瘩的藕臂。她承認輸了,那兩道迫人的冷眸令她渾身不自在,那種被看透、無所遁形的感覺讓她很不安。
「你還不甘心嗎?我被你整得這麼狼狽,你還想怎樣?」
「為什麼不哭?」他忽然問。
「啥?」她一愣。
「-為什麼不哭?為什麼?」食指指月復探向她的眼眶下,停駐,然後輕柔撫模著。「從昨晚到現在,-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沒有」
「哭?我為什麼要哭?」眼前的深邃眼眸激閃出吸引人的魔力,像要引導她說出心底最深處的真話似的。而她,確實被他的眸光給牽引了。她道出實話。「我不哭的,我最討厭哭泣了,這麼丟臉而且懦弱的行為,我最不屑為之。」
伊崎一動也不動,旦不發出一點聲音。季粲黎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尷尬地手足無措。
「你又想做什麼了?」
「阿回。」
她像被針扎似地彈起,咬牙迸話。「我、不、是、阿、回!」
「不是嗎?」
「不是!」
停在她眼眶下的指月復開始沿著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滑移著。季粲黎不敢妄動,深恐觸動他的神經線,一個不小心會死在他的手指下。
她很懂得見風轉舵,也把識時務者為俊杰的詞匯詮釋到淋灕盡致。
「-是為了要進入我的公司工作,所以才出現在我面前?」視線不曾從她臉上移開過,他看得仔細、看得專注,將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份情緒都一點一滴地收進心版里,與阿回相較核對。
「是啊!」她點頭如搗蒜。「我在校時就非常向往貴公司的良好制度與無可限量的發展性,知道貴公司正在征才,我第一時間就去應征,可是應征者實在太過踴躍,我落選的機會很高,所以才會興起念頭,想直接找伊崎總裁您談談,或許……
或許會有機會……」
「-不是阿回?」
「我不是!」小腦袋連忙左右狂搖。他到底要她說幾遍?
「我要證明。」
「我該怎麼證明?」她快昏了,她本來就不是阿回,又何必去證明?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認定,干她何事?「而且,太奇怪了吧,應該是你找證據來證明我是阿回才對,不該由我提出證據吧?」
「燒掉了,阿回的一切全部燒光。」就在她失蹤的那一夜,別墅先被大火燒毀,而放火燒掉別墅的縱火者正是阻止「幻隱組織」轉型為企業體的叛變份子。同一夜,他的座車也遭受到汽油彈攻擊,跟著被破壞殆盡。阿回曾經踫觸過的束西全部消失毀盡,他找尋不到任何線索,就連指紋也采集不到。
「這麼糟糕呀。」她一臉無奈。
「並不糟,證明的方式也很簡單。」他說道。
「怎麼個簡單法?」
「待在我身邊。」
「嘎!」她傻眼。不會吧?她該大哭還是大笑?伊崎要她留在身邊,這原本就是她的目的耶!只是以這種方式搭上線也太玄妙了點吧?
「這是唯一的辦法。」言下之意是不容許她拒絕。
季粲黎扯著僵硬的嘴唇,吞吞吐吐後,道:「好!」既然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不把握就是笨蛋!反正她又不是阿回,留在他身邊也不會變成阿回,這是他自己要錯認的,以後發生什麼事就不要怨她。
莫桐將季粲黎的身家背景資料完完整整地呈遞到伊畸面前,他表情很凝重,一心希望三少爺別再重蹈覆轍。
莫桐作夢也想不到三少居然找到了「阿回」!但,她是「她」嗎?
自從四年前阿回無故消失後,傾盡「幻隱國際集團」之力就是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就在他以為三少即將遺忘時,竟然冒出了個季粲黎,而且長相居然與阿回一個樣,肯定要再起波瀾。
「她確實叫季粲黎沒錯,她上有一父一母,不過季家這對父母極為不長進,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對季粲黎而言,她的父母可能是她此生最大的夢魘吧。還有,我查訪過跟季粲黎有過接觸的朋友,全部證實她是季粲黎沒有錯,季粲黎確確實實存在于世上二十二年,沒有人假冒。另外嘛他頓了下,還是說了。「季粲黎是
有個雙生妹妹,而她那位雙生妹妹如季粲黎自已所言,在十歲時就不幸去世了。」
伊崎快速閱覽過莫桐搜集到的資料,從她出生或者就醫的醫院病歷卡、從小到大的學校資料二十二年來的人生經歷全都搜集的鉅細靡遺,證明季粲黎的確存在。
「就算照片中的季粲黎與阿回的長相十分相似,但我覺得她並不是阿回,只不過是兩個長得相似的人罷了。」莫桐不願少爺繼續執著下去,那樣太危險了!這四年來,他雖然不曾見過三少為了阿回的消失而有過失控的情緒反應,但他很清楚,阿回在那短短一個月內達到了不可侵犯的地位,她散動了少爺的情,扣住了少爺的
心。
「少爺……你真認為她是阿回?又或者……四年前我們所遇到的阿回真是她那位死去的雙生妹妹,這世上根本沒有阿回這個人,純粹只是幻象?」
伊崎似笑非笑地睨看他。「你依然認為阿回是女鬼?你認為自己當時夢游了一個月?」
「農歷七月初一鬼門開之日現身,七月二十九日鬼門關閉,自然被城隍爺領了。」
「听起來很有趣。」伊崎唇角的笑意愈來愈冷凝。
「不好笑。」莫桐不敢繼續扯下去。
伊崎拿來公文簽下名字,要他執行。「通知季粲黎明天上班,直接進我辦公室報到,給她秘書的職位。」
「秘書?!」莫桐垮下臉來。「如果她不是阿回,何必給她特權?尤其還安插這麼一個重要的位置給她,適當嗎?我懷疑季粲黎能不能勝任?」他反對這項人事安排。「幻隱國際集團」的員工個個都是菁英,這四年來,少爺以不可思議的手腕讓「幻隱國際集團」由黑社會組織轉型為正常企業體,令老夫人十分欣慰。回想過往,只有他清楚當時的三少為何會突然返家,並且決定接手老夫人指派的任務。因為他把深埋的暴戾之氣全部往工作揮去,將所有的阻礙當成仇敵,一一鏟除。「身為秘書至少要對少爺忠心,而她第一關能否通過就值得懷疑。我不認為把她安插在身邊是一個好主意。」
「你連一個小女人都應付不了?」伊崎反問。
「當然不是!只是,何必惹麻煩上身?」
「她不是麻煩,對我而言,她是個樂趣。我想看看她在玩什麼花樣?一場中斷四年的戲碼,她要如何接續再演,我非常的期待。」
聞言,莫桐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