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清香飄散在整座練習場里頭,一大束鮮花十分搶眼的呈現在眾人眼前。「哇!好漂亮的紫玫瑰。」驚呼聲四起,大伙兒全停下練習統統圍了上來,並嘖嘖稱奇地猜測是誰那麼大手筆?送那麼大的一束花來。又是送給誰的?
「哪位是艾曉語小姐,麻煩過來簽收一下好嗎?」花店小弟解答眾人的疑惑,還從袋子里拿出一張簽收單來。
「曉語,是送給你的耶!你太不夠意思了吧?交男朋友也不告訴我們,你是怕我們會吃了他呀?」白漫凌嘟嚷地道。
「我哪來的男朋友?你別瞎猜。」她走到送花小弟面前狐疑地問他︰「你會不會找錯地方了?」花店小弟眨了眨那雙靈活的眼楮,道︰「這里是邵氏企業的溜冰練習場吧?」
「是的。」
「你是艾曉語小姐吧?」
「是的。」
「人物、地點都沒有問題,那就對啦!艾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快一點幫我簽收,我還有工作要做呢!」
艾曉語模模腦袋,十分不解;心想,是誰送花給她呢?簽好名字後,才發現花束上別有一張精巧的卡片,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頓時映入她眼簾,但上面除了寫些祝福的話之外,結尾並沒有任何的署名。
「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花是誰送的?」
「很抱歉,我只是負責送花而已,至于是誰送的,我也不清楚。小姐,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走了。」說完就走了出去,繼續他的工作。
艾曉語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仔細研究那龍飛鳳舞的筆跡,看能否從中看出一個端倪來——其實她的心底早已勾勒出一個俊美的身影來。
是他吧?她對著卡片泛起一個痴痴的傻笑來,那種感覺很溫馨。
「艾小姐,這花你還喜歡吧?」語調刻意裝得很低沉,听來卻是十分別扭。
「沒想到你居然會送花給我,我真的是想不到……」一回首,她霎時楞住了;眼前的男人長得十分俊逸,並且有一副好體格,但卻不是她心里想的那個人;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的失望沒逃過他的眼楮。「你下喜歡紫玫瑰?沒關系!我再叫花店送香水百合來。」他已盡力偽裝,想把自己冷酷的臉孔放柔和一點,但顯然相當失敗。
本來圍在艾曉語身旁的人自從看見他出現以後,都畏懼地往後退一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我不是討厭紫玫瑰,我只是——」她搗住嘴,晃晃腦袋,像要甩掉那股相思,道︰「這花很漂亮,謝謝你!」她心緒平穩後,才開口向他道謝。
他仿佛此刻才安下心來,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松了口氣。「你喜歡就好。對了!你應該記得我是誰吧?」他仍不月兌霸氣十足的口吻。
「記得!曲氏企業的大老板曲任飛先生。」她還不敢太過造次;她本想說他那張沒溫度的臉孔會讓沸騰的熱水立刻結成冰,所以任誰想忘都忘不了。
他的表情說明了很滿意她的回答。他看看手腕上那只名貴的表,說︰「賞個臉,一塊兒用午餐好嗎?」
周圍眾人的眼神又轉為不可思議的驚訝,個個張大了嘴,仿彿老天下起紅雨般的意外。
她卻好像沒听見,視線穿過曲任飛,落在正倚在牆壁上、雙手交叉胸前、一臉似笑非笑表情的邵南星身上。在他揶揄的目光下,艾曉語顯得扭捏不安,她猜想他一定是听到他們的對話了。
就算她刻意保持心情平靜,但卻依然逃不過曲任飛銳利的雙眸。
是什麼讓她心情悸動?曲任飛一回首,兩個男人打了個照面。兩人目光相接,曲任飛挑高眉毛,挑戰意味十足地望著他。
而邵南星只是以一貫平淡的表情回應他。
「艾小姐,希望你不要拒絕。」曲任飛用最紳士的口吻重新開口邀請她。
「喔……好啊!」她垂下眼答應他的邀約。
而邵南星居然沒有反應,也沒阻止,但他心中那股無法言喻的失望卻更為濃烈——他很討厭這種感覺。
曲任飛得意地掃了邵南星一眼,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來。
她不敢正視邵南星,只敢悄悄瞄了一眼他那令她失魂的臉孔,便匆匆返回休息室換下衣服,隨後與曲任飛並肩離去了。
要說沒感覺是不可能的,邵南星強裝出笑臉,忍住心痛的折磨;心想,是該給她選擇別人的機會,這對她而言可能才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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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的音樂聲流瀉在餐廳內。
艾曉語低著頭,對擺在她面前的食物大快朵頤,她的吃相、舉止雖很優雅,但食量卻大得相當驚人。
「你都是這樣保持你縴細的身材嗎?我真不敢相信,你真是能吃!你難道不怕體重直線上升嗎?你們運動員不是一向最注重身材的保養嗎?」
「我天生吃不胖的。反而是你不能節食,我知道像你這種大企業家一定會常常超時工作,所以你該多吃點來養足精神。」
曲任飛柔情地看著她;很意外,她並不畏懼他。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那麼爽快就答應跟我一起出來吃飯?」曲任飛啜了一口咖啡問道。
「有什麼值得奇怪的?被你邀請,好像也是我的榮幸!」她又吃了一口冰淇淋。
「你听說過我的事嗎?」
艾曉語露齒一笑,道︰「如雷貫耳。從我拍完曲氏廣告片至今,雖然才短短幾天工夫,不過有關于你的事,我已听到了不少,都快可以集結成冊了。」比如說他是商場殺手、商界大魔星啊……林林總總的,反正只要是跟冷酷無情之類沾上邊的字句,全都會冠在他身上。
「但這些評語也引不起你的任何反應嗎?說來可笑,除了跟在我身邊的機要秘書洛雨萱之外,其他女人只要被我瞪上一眼,全都會嚇得臉色發白、退避三舍,更遑論來接近我了。」
「你干嘛把自己對閉起來,弄成一副沒人敢接近的樣子?這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我討厭那種喜歡糾纏不清,看到帥一點的男人就只會尖叫的女人!我沒有時間去應付她們。」
在她毫無心機的眼眸注視下,他居然願意敞開心扉,毫無保留地回答她所有的疑問.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為此,他更加確定,艾曉語是他尋覓已久、最適合他的女孩子.
他好自負!不過,他確實也有自負的條件。
艾曉語斜睨他一眼,道︰「我不懂為什麼別人會懼怕你?其實你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真的非常可愛。」
曲任飛含在嘴里的咖啡差點一口噴出來!可愛?他簡直快昏厥了!這輩子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愛來形容他。「你的形容詞非常、非常有創意。」他用紙巾擦拭滲在嘴角的咖啡。
「我看得出來,你內心並不像外表那般冷漠,我也覺得你不但不可怕而且還相當健談,在我認識的男性朋友中,你是讓我感覺最沒有壓力的一位。」她像發現新大陸般地說著。
這番話听在曲任飛耳里,真下知是該欣喜或是難過?除了雨萱以外,這女孩是唯一能在他面前表現落落大方,也能和他毫無顧忌地侃侃而談的人;兩人仿若一對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切看來是那麼地自然而且絲毫不造作。
「很奇怪,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你很像是我的大哥……喔!對不起,這只是我突然涌起的念頭,我是不敢高攀的。」
「大哥?」曲任飛皺起眉頭;這可不是他想要的關系,但萬事總得有個開頭,至少他並不令她覺得討厭,這也許代表了他大有希望。
慢慢地,他會讓她陷入他所布下的情網中。
但是第一要務,他必須先清除橫在他面前的所有對手。
「你有男朋友嗎?」曲任飛試探性一問,順便確定一下他最大的敵人是不是那個氣魄逼人,令他覺得礙眼的男人。
「沒有。」她眼神黯了一下;至少到目前為止,她完全感受不到邵南星有追求她的意思。
「難道,跟你一起拍廣告的那個男人不是你心儀的對象?」
「不是!」她急急搖頭否認。「你別亂猜!邵南星是邵氏企業未來的繼承人,我們是不可能的……」她無力的直搖頭。
沒想到邵南星居然是邵氏企業的繼承人!身分地位倒是和他滿旗鼓相當的嘛!還有,艾曉語居然會看不出來邵南星對她的情意。
但他才不打算提醒她呢!因為這對他而言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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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刺耳的煞車聲響徹雲霄,車子猛然停住了!「金田.怎麼啦?」陸騰從沉思中驚醒,開口間著替他服務了十年的司機江金田。「車子撞到人了。」江金田吶吶地說道,接著開了車門,下車去查看。
「怎麼那麼不小心?」陸騰也隨之下車察看。
一個艷麗非凡的年輕女孩子正一動也下動地側躺在大轎車的車頭前,看來已經昏迷了。
被尖銳煞車聲吸引而來的圍觀人群越聚越多,對這突發狀況指指點點的。江金田不解地直搔著快禿光了的腦袋︰他開了幾十年的車,從未出過事,他一向都很循規蹈矩、不搶快,非常遵守交通規則,堪稱是最優良的駕駛。
是這個女孩如閃電般地突然從巷口冒出來,他才會閃避不及的,但照理說,他已經做了最快的反應——立刻緊急煞車。而他的直覺也告訴他,車子並未踫撞到她,但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昏倒在車子前面呢?這讓他百思不解。
「老爺,我好像沒撞到她啊!她怎麼……」江金田怯怯地向陸騰解釋。
「先不管有沒有撞到她,反正我們就是有責任,先送她上醫院去。」陸騰蹲,將側躺在地上的她橫抱起來。
陸騰低頭審視她蒼白的臉龐,不經意的目光掃過她細致潔白的頸項……霎時,他如遭雷殛般地楞住了!他的臉色比被他抱住的她更為蒼白。
他驚恐無比地睜大了雙眸,臉上的肌肉僵硬地彷若化石,根本無法動彈一下。
他就失神地足足呆愣十分鐘,直到江金田在他耳畔輕喊了數聲,他才漸漸回過神來,但眼中仍抑不住地散發出掩蓋不住的深沉哀愁,與無法形容的極度欣喜。兩種極端的情緒相互交替,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他的心。
他見到了!再次看見失蹤十五年的陸家傳家至寶——翡翠玉佛,它現在正在這女孩的領口上綻放出柔媚的光芒。
他在作夢嗎?還是他因思念過深,而老眼昏花了?這全是陸騰盤旋在腦際的疑問。他雙手橫抱著女孩,忘了要將她送到醫院去了。
「借過!快點讓開,喂!讓開啊——」圍觀的人群中沖出一名年輕小伙子,殺氣騰騰地跑到陸騰身旁,對著他手中橫抱的女孩擔心不已地叫道︰「可茵姊——」
「你認識她?她是誰?」陸騰迅速地抬頭問他。
「你這個老家伙不長眼楮是嗎?你到底會不會開車?現在撞到人了還凶巴巴的!你不先送她到醫院,還莫名其妙地問她是誰,我干嘛告訴你她是誰?我警告你!我岳小皓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要是她出了什麼問題,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岳小皓凶神惡煞地威脅著他。
「跟我上車。」陸騰不願意在大馬路上與一個孩子爭執不休,命令他上車。威嚴的語氣讓岳小皓不禁住了口,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陸騰的車子。
江金田立即發動引擊,飛也似地往陸宅方向急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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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騰坐在床沿輕撫她的輪廓,潮濕的眼眸泄露出他心中無比的哀痛,是嫵兒嗎?現在躺在床上的女孩真的是他的女兒嫵兒嗎?
「老家伙,拿開你的髒手!沒想到你年紀都一大把了,還這麼下流!你到底要不要瞼、羞不羞啊?」岳小皓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指著陸騰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醫生剛剛不是才交代過,尚小姐需要安靜休息一下嗎?你在這里大呼小叫的,叫她怎麼休息?」江金田實在看不慣這狂妄的年輕小伙子。
「別以為你們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在我的面前擺譜!請那種什麼家庭爛醫生的,說她沒有外傷、一切正常。你們自己看看!她要是沒事的話,怎麼到現在都還醒不過來?她一定是讓你撞傷了腦子,才會一直昏迷不醒,你還敢說我在這里大呼小叫?你等著瞧!要是她再醒不過來,我一定把這里給拆了!」岳小皓忿忿不平地撂下狠話。
「你坐下!」一直沉湎于往事中而未發一語的陸騰終于開了口。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你以為你是誰?」岳小皓嘴巴直嚷嚷,但還是不由自主的依言坐下了,他抗拒不了陸騰威嚴的語氣。
「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陸騰凝視著她的容顏,沙啞地問道。
「尚可茵!」岳小皓咕噥地回答,並在心中暗罵自己孬種,干嘛那麼怕這個老家伙?
「她幾歲?」
「二十歲。」岳小皓又想往自己的嘴狠狠打上一巴掌。
「她住哪里?她父母是誰?你又是她什麼人?告訴我有關她的一切!」陸騰的語氣愈來愈不穩定,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岳小皓干笑一聲,別過臉,他緊閉著嘴不答腔。
「說!快點回答我的問題。」陸騰冷冷地問道,那雙清明銳利的眸子讓岳小皓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她——哎!我只知道她五歲左右就進了孤兒院,至于她的父母是誰,連院長都不清楚,我哪里會知道?我和她是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的好朋友,她現在是邵氏企業所屬溜冰團里頭的成員,就是這樣啦!你再問我,我也答下出來了。」岳小皓這回是吃癟吃到家了。
孤兒院?她出身孤兒院?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生身父母是誰的孤兒,他的疑惑又解開了一層。
陸騰簡直快掉下淚來,難道——難道這一切全是真的?天啊!千萬別再捉弄我了!陸騰在心中祈禱著。
在床上昏睡的尚可茵突然淒厲地喊叫出來︰「別捉我——放開我!爹地、媽咪!救命啊……」她雙手亂晃亂抓,仿彿要揮掉什麼惡夢似的。
陸騰又再度失神;這段夢話可是代表另一層的意義?他內心又確定了幾分。「啊!」尚可茵尖叫一聲,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眉頭深鎖地望著眼前的三個人。
「可茵姊,你終于醒了!」岳小皓沖上前去告狀般地說︰「是這個老家伙撞你的。」
尚可茵迷迷糊糊地看著滿臉憔悴的陸騰,說︰「你為什麼拿我的墜子?」她一把搶過被他握在手中的翡翠玉佛。
「這——這個——墜子真的是你的?」他問得好吃力。
她低垂著眼楮,費盡力氣才從齒縫里進出一句話來︰「這墜子我從小就帶在身上的;從我有記憶以來,它就一直眼著我。」尚可茵說道。
岳小皓一時反應不過來,楞楞地听著他們的對話。
「它真的從小就跟在你——你的身邊?」陸騰神色激動。
「至少在我的記憶中,它的確就一直跟著我……對了!你問那麼多干什麼?」
「真——真的是你的?」他虛弱地再次問道。
「你為什麼不相信?」她深沉難測的眼光直直盯著岳小皓,緊張無比地輕道︰「小皓是我在孤兒院一塊兒長大的朋友,他最清楚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他!小皓,你告訴他這墜子是不是我的?」
尚可茵听見自己心髒‘怦怦’地劇烈跳動著。她不想功虧一簣,她也禁不起失敗!她眼神里明顯的懇求神色讓岳小皓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但激動中的陸騰早已失去客觀冷靜的判斷力,他只是滿臉期盼地看著岳小皓,等待他的答案。
岳小皓眼珠骨碌碌地轉個不停,細細咀嚼這一切︰他今天是踫上什麼好戲了?
氣勢迫人的老家伙,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而這瑰麗的居家環境更是他岳小皓從未接觸過的大戶人家。而尚可茵睜眼說瞎話的目的;和陸騰一瞼深切的期盼,這之間又有什麼隱情?他的答案又會牽動什麼樣的結局?是否會讓他有所改變?是否會讓他改頭換面?
「老家伙,這塊玉佛是可茵姊的,也是她從小就帶在身邊的護身符,你不信的話,甚至可以去問院長。」岳小皓的私心讓他說出這輩子最大的謊言。
他有預感.會因為這個答案而帶給他無窮的財富。
陸騰顫抖下已,熱淚盈眶。
尚可茵似乎吃了定心丸般的暫且松了一口氣。
在岳小皓仍對自己的答案搞不清是福是禍的同時,陸騰已經忘情地緊緊抱住了尚可茵,老淚縱橫地道︰
「終于讓我找回失散十多年的女兒了!天啊!感謝您,讓我找回我的女兒。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女兒了……」
擁有這塊玉佛的主人,居然是這老家伙的親生女兒?岳小皓訝異得合不攏嘴,這太不可思議了吧!他誤打誤撞地參與了這場‘盛會’,也讓他挖到一座取之不盡的金礦;能任他予取予求的大金礦!嘿嘿!他開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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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街上的商家也熄滅了一盞盞的霓虹燈;是真的很晚了。而座落在市中心的曲氏辦公大樓,也只剩下最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仍亮著燈。
洛雨萱綰著發髻,帶著一副深色鏡框的眼鏡,穿著又是長到膝蓋的窄裙,依然是顯得精明干練,但以二十八歲年齡而言,卻又有令人覺得太過老氣橫秋的還憾;
她端著一杯香濃撲鼻的咖啡走進總裁辦公室;咖啡已放在辦公桌上,而曲任飛卻渾然末覺。
「在想什麼?那麼入神!連我進來老半天了你都沒有感覺。」她左手推了推臉上那副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了解地道︰「別告訴我,你是在想公司的事情,因為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是。」
「你還沒回去?」曲任飛此時此刻才回神過來,也看見桌上那杯熱騰騰的咖非,感激的說︰「謝謝你!」他道著謝。輕輕地啜了一口咖啡。
洛雨萱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他面前,審視他苦惱的神色,不禁好奇地問︰「這些年來,很少見你這樣費神地想事情;我倒很想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可以難倒曲任飛的?」
「我真有那麼行嗎?」曲任飛調皮的眨眨眼,頑皮地撇撇嘴;這些動作、這些表情,他只會在洛雨萱的面前做,也只有她才看得到,其他的人根本無法想像那個一向氣焰逼人、高高在上,在商場以狠絕獨霸出名的曲任飛,會有這種頑皮的時刻,這是外人連作夢都無法構思出來的畫面。
「你不必懷疑你的工作能力,因為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洛雨萱毫不猶豫地回答他的問題。
「謝謝你的贊美。」曲任飛突然站起來,傾近身子注視著面前的洛雨萱,一雙熠熠的眼眸閃著悸動,開口道︰「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他殷殷的注視讓她覺得自己的耳根子開始燥熱起來,甚至延燒到臉頰上。下意識地,她又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有點掩飾的意味。
長久以來,她都是把眼鏡當成一種掩飾,也從不在他的面前摘下眼鏡,她很害怕,害怕一旦拿掉眼鏡時,赤果果的眼神會讓曲任飛看透她內心的一切;她很擔心自己深藏心中的秘密,會隨著眼波的流轉而展露無還。
「你怎麼回事?你在發燒嗎?一張臉紅通通的。」曲任飛狐疑地問著她。
「喔!沒事!大概是冷氣不夠強吧?沒事的。」她頓時慌張地逃開了他的注視,失去往常冷靜的問︰「你剛才不是說有事情要問我嗎?你快說。」她反常的態度,曲任飛並沒有察覺到。
「你相不相信一見鐘情這四個字?」
「一見鐘情?」洛雨萱吞了吞口水,說︰「你對誰一見鐘情了?」聲音有抹抑制不住的尖銳和微微的顫抖。
曲任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發現她的異樣。「艾曉語啊!你見過的;就是替曲氏拍廣告的那位女主角。那小妮子真的很特別!頭一次有女孩子沒被我聞名的冰柱臉孔給嚇住。而她那雙無邪的眼楮很令我心動。」他用無限依戀的口吻訴說著。
對閉式的辦公室,全由空調系統在控制室內的溫度,讓它能保持常溫,但洛雨萱卻輕輕地瑟縮起來,仿佛被零下幾度的寒風吹得全身發顫。
「你怎麼可能——怎麼會——會喜歡艾曉語那種小女孩?我不相信!」洛雨萱顫抖地道。
他眼中閃爍著熱戀的光彩,有如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般;他滿腦子全是艾曉語的一顰一笑。他自我分析地向洛雨萱說︰
「會對艾曉語產生感情,連我自己也覺得很意外,不過這幾天我終于想通了;一個人會付出感情根本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憑喜歡這兩個字就可以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跨出這一步。」他看著她,接著道︰「雨萱,你們都是女孩子,女生應當最了解女生的,你想辦法幫幫我的忙︰因為我知道曉語身邊有個男人也對她有意思,而那個男人是我最強勁的對手。」他央求地道。
「心痛」這兩個字仍無法代表她此刻的心情,但她仍強裝笑容,收起混亂的情緒,又恢復她一貫的精明干練,說︰「好的!我會幫你的。」
十年來,曲任飛對她從沒有一絲感覺、一絲懷疑,難道真是自己偽裝得太逼真了嗎?洛雨萱呀,洛雨萱!你真的可以為自己的演技贏得一座最佳演技獎。她心碎的想著。
「太好了!只要有你這位軍師出馬,保證艾曉語一定會重新選擇,而我也將是第一順位。」對于洛雨萱的本領,他從十年前在眾多女孩中挑選她成為自己的助手時,就已經很肯定了。
他對她的信任是無條件的;洛雨萱對他這樣的相知之情,不知是該感激或是感到傷悲?
她想起,從第一眼見到曲任飛那張俊逸又冷漠的臉龐時,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見到他為了工作晨昏顛倒、埋首苦干的樣子,她更清楚自己欣賞他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為了不落人後,為工讓他重視,十年來,她同樣也拼命的充實自己,拼命的在商場沖鋒陷陣,她抱持著一個目標——就是要與他攜手共同開創輝煌的事業,而如今他們全做到了。
多年來,她不理會別家公司高薪挖角,依舊跟在他身旁,除了因為他從不虧待她之外,她也是不舍,她不舍得離開這個令她魂縈夢系的男人。
她不願意向他坦白的表明,因為她怕因而惹出一廂情願的笑話來。她真的是缺乏那一點點的勇氣,所以她只是期待自己逼種默默付出的愛能夠感動他,也能換回一個兩情相悅的完美結局。
冷靜狠絕、指揮若定是外界對曲任飛的印象,殊不知,他對愛情的判斷力卻像個懵懂的小學生,而他那冰封不可親的外表,只是為了打發一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他強勢的作為只因為這是他必備的統御方式,這一切看在洛雨萱的眼里,全只是因為工作上的需要。真正的他是童稚之心未泯,隱藏已久的感情只要稍稍被撼動,就會有如洪水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
而如今,卻有人搶先她一步進駐了曲任飛的心房!難道她十年來的默默付出就此付諸流水……
也罷!明知這種無止盡的付出可能換不到任何結果,但她仍然心甘情願、無怨無侮,只因為他是她自己最在乎的人。
「過幾天,艾曉語將會去日本參加世界杯的溜冰比賽,我會把公司里的事安排妥當.讓你能心無旁騖的去日本陪伴她。鍥而不舍,是你追求艾曉語的第一步。」她的心在淌血,但仍鎮定地說道。
「言之有理,就這麼辦!雨萱,我有你這種好助手,實在是上天給我的恩賜。」他笑得好燦爛。
洛雨萱強抑著,叫自己千萬別在他面前掉下淚來。「那一切我都會安排妥當的,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我送你?」
「有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就行了,拜拜!」
—出辦公室的門,她就再也忍不住地掩面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