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鳥啾蟲鳴聲中,望眼所及,一片祥和之氣,前花園里的奼紫嫣紅顯得生氣盎然,端木似從前花園的中廊通過,繞到後花園的書房去。
一直以來,他是很受皇帝寵愛的麼弟,所得封賜多到難以細數,而他當然也是忠心于皇兄的。
然而,在海氏一族的事件中,卻讓皇帝對他的信任起了點變化,皇帝竟然開始懷疑他的忠心。他自認無愧于天地,更無聯合外人推翻皇兄自立為帝的心思。他解釋過,雖然皇兄當時願意相信他的忠心,只是……是真信嗎?
而後,端木似就不再用口頭的方式身皇帝表明心跡,畢竟多說無益,日久見人心,他現在是把全部的目標都鎖定在妖女練蘺身上。
這妖女果然特異,讓他的思念持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就像是被她給制約住,怎樣都拋不下她,她對他所造成的誘惑力量之強,他領受到了。
距蒙汗藥之事已過了一個多月。
即便她像是對他有著救命之恩,但端木似並不打算放過她。除了要繼續追查‘聖宮’的下落外,他更想知道她隱藏的厭惡傷心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不是被男人踫過嘴唇了?
一思及此,妒忌的情緒攪動得他好難受。
「報。」一道聲音響起,別院管家匆匆來報,稟明京城王爺府的護衛總管突然現身別院求見王爺。
「怎麼了?」端木似問著汗水涔涔的心月復護衛,瞧他這麼急迫,必有要事。
「稟告王爺,皇上有秘密信函要交給王爺,屬下不敢怠慢,快馬加苦中作樂趕了三個日夜,將信件送到,請王爺過目。」護衛總管雖然疲憊,還是連忙呈上封住的密函。
端木似接過,拆開密函端詳內容,而後抬眼道︰「皇帝要我前去南海剿滅海盜。」
護衛總管臉色大變,喊道︰「傳聞竟然成了真!」
「傳聞成了真?什麼意思?說清楚。」平郡王眉心一蹙,感覺事有蹊蹺。
「啟稟王爺,屬下前些日子就耳聞到風聲,說皇上有意指派您前往南海殲滅海盜,然而這項危險任務照理不該由王爺接下,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文武百官與皇宮里碎嘴的宮女雙、奴僕們卻不斷議論海盜之事,還漸漸形成一股奇特的氛圍,好像非要王爺出征不可。」護衛總管道。
「有這等事?」端木似的神情深沉了。
「王爺要領令出征嗎?南海海盜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黑幫,他們十分難應付,而且出海的危險性又很大,一個不小心,您可能會命喪海上。」
聞言,端木似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打算,皇帝害怕他搶奪皇位,但又不能直接殺了他,所以便把他弄出海去與強敵對抗,屆時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即便是親兄弟,仍是阻止不了猜忌的心,尤其皇族兄弟為皇位而兄弟鬩牆、骨肉相殘的歷史教訓何其多,難怪皇兄會忌憚他,生出戒心。
只是,皇兄為何會想到利用海盜將他弄離中土?這點子從何而來?
「你剛才說皇帝在指定剿滅海盜人選前,皇宮里外已經先有一番議論了?」端木似對心月復總管的說法感到有趣,這很像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陷害他出海。
「沒錯,屬下總覺得有一只黑手在大力促成王爺出海剿盜,其實屬下曾經努力反對此案,但沒有效果。」
端木似心念一動。「該不會是她的杰作?」
「他?他是誰?王爺有譜了?」
是她嗎?
端木直覺想到練蘺,這妖女詭計多端,因為他不願放棄找她,所以用這種方式逼他離開中原,況且「聖宮」有能力接近皇帝。
「王爺知道是誰搞的鬼了?是誰?我立刻抓他來砍頭!」說完,他竟然收到主子冷厲的眼神,當下背脊一涼,立刻噤口。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會弄清楚真相。準備回京。」
「回京?王爺真要出征?」護衛總管憂慮地問。
「當然要出海剿盜。」端木似勾起唇角,又笑了。
「請王爺三思,出海剿滅海盜的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會喪命的。」護衛總管阻止他。
「我自有決定。」端木似揮揮手,主意已定。除了不想給皇帝擴大懷疑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對付練蘺。
雖然還沒有證據證明是練蘺所為,但他會找她問個清楚,他要找她,還要擒拿住她,他一定會把她弄到手的。
京城好熱鬧,到處都在議論天朝廣場午時要練兵點將的消息。
「端木似真要領兵前往南海剿除海盜……」練蘺在鄰縣听到平郡王在準備人馬,預備出發剿滅海盜時,心里的不安更強烈了,心情也更加沉重。
走在大街上,微風吹過,她未束的長發微微飄揚,引來一些贊嘆她美貌的目光與言語。
但她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移,對擦肩而過的路人不予回應,而在光天化日下就連登徒子也不敢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就怕被扭送進了衙門。
練蘺到處走著,听著,不斷地去確定推波助瀾後的效果。讓端木似不再騷擾她和「聖宮」是她的目的,看來成功的機會頗大。
只是,當她決定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後,她也就陷入無比混沌的情緒里了。害他,不要害他,這兩個極端的情緒日日夜夜拉扯著她,讓她寢食難安。明明是敵人,她卻對他心軟,甚至還不受控制地往京城而來,就是想知道端木似的最後結果。
「皇帝怎麼會讓平郡王出海呢?這可是項危險人物啊……」商販聚在一起討論著國事,各種意見紛紛出籠。
話語飄進練蘺的耳朵里,她忐忑的情緒再度出現。
又來了、又來了,對他的擔憂明顯地又要超越被擒住的危險,她就是斬不斷對他的異樣感情。
「平郡王要帶哪一隊的將領出征呀?南海一望無際耶,腳踩不到實地,只能坐船,不過听說船身會搖搖晃晃,要是翻船落海,肯定會被大魚大蝦吃掉,落個尸骨全無的下場啊!」賣糖葫蘆的小販和旁人高談闊論,雖然他這輩子還不知道大海長什麼模樣。
練蘺的心揪得緊緊的,腳步更沉重,低著頭走到另一條街。
「有听說平郡王不諳水性,他挑選領帶的兵將同樣也不識水性,這要出海,他是愚笨還是勇攻?這樣能對付海盜嗎?會不會死在海上?」
死……這字鑽進她心窩,更讓她背脊發涼了。
她喜歡上端木似了,所以才會在意他的生死。
莫名地,她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好人呀!他比曾文封可怕萬倍,她怎麼會喜歡他?
練蘺逃避,不敢再想,匆匆地往天朝廣場而去。
就一眼,就再看他一眼,最後巡禮後就走人。至于端木似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就看天意吧!
軍隊樂哨吹起號角,一百名精壯兵將駕馭著身旁的駿馬,雄壯威武地出現在天朝廣場上。
「喝!」齊聲一吼,撼天震地,同時舉高右手武器,身上鎧甲在日陽下閃閃發光。一百名精兵將領人數雖然不多,卻充滿著力量,天朝廣場上吸引力愈來愈多的百姓想見識朝陽王朝兵強馬壯的氣勢。
端坐在台上高椅的端木似看著百位兵將與駿馬在操練著,眼眸微抬,巡望著圍觀的大批百姓。練蘺有沒有來到京城?
端木似在返回京城後,立刻去覲見皇帝,亦答應領命前往南海剿滅猖狂的海盜。
他完全不給皇帝懷疑他的理由,領兵出征代表他的忠心。
而且,他極為迅速地開始領兵,整裝待發。
他急著要設下陷阱,引誘練蘺出現目捉住她。所以在十天里,他除了挑選一百名兵將外,就是釋放一則天朝廣場將會操練兵將的消息,為的就是引誘練蘺出現,他一定要問清楚是不是她擬定的借刀殺人之計。
如果陷害她出征者真是練蘺,他判斷,練蘺為了確保詭計成功,極可能會來到京城看場好戲,只要她出現在廣場,他就可以擒下她。
喝!哈!沖呀!一百名精壯士兵精神抖擻地操練著。
「讓讓、讓讓……」練蘺低著頭,藏身在人群里,找到個空隙,一抬眼,就看見坐在高台上的端木似。他果然有著君臨天下的氣勢,難怪皇帝會擔心,再加上「聖宮」的挑撥,皇帝自然認為親弟有篡位的可能性。
「她來了沒有?在哪兒?」端木似一雙銳目不斷巡望人群,離經叛道的她就是不按牌理出牌,若以為練蘺不敢出現,她其實愈可能會現身,跳月兌一般女子思維的她就是讓人驚奇。
「在那里!」俊瞳倏地閃爍異彩,即便隱身在人群當中,練蘺那與眾不同的氣韻依然讓他一眼就瞧見。
她果然來了!
行事特立的她果然不按常規,親自前來險地,端木似就是要賭這一把。把練兵場選定在天朝廣場,就是想讓他可以縮小搜尋範圍。
練蘺謹慎地在人群中擠著,雙腿忍不住直往前走,就要想看得更清楚。
下一瞬,端木似如閃電般地離開高台,下了階梯。
練蘺的視線正巧被人擋住,沒看見端木似已走下高台。
霍地,她耳畔響起驚呼聲,听到旁人在議論端木似走下高台之事,她停下腳步,踫巧有個空隙可以看見前方,就見端木似正朝她所站的方位沖過來,她大驚!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也被平郡王詭異又快速的疾奔模樣給嚇到全身僵硬。
練蘺意識到平郡王已欺近,轉身要閃躲。
「站住!」端木似對著練蘺喊道。
「怎麼會被發現?」看來她分明早就被端木似鎖定住了,難不成這次在天朝廣場練兵的行為是要引誘她現身?
「哪里走!」平郡王大喝,擋路的百姓開始閃跳讓路。
練蘺即便背對著他,仍然清楚感受到他的灼熱視線,那是勢在必得的堅決。
「不走是傻子!」她欲施展輕功。
「呃!」同時間,端木似突然發出奇異的悶哼聲。
練蘺一驚,內力一散,回頭想看端木似出了什麼事,但就在這麼一瞬間,一道粉末忽然從他指月復間散出,練蘺發覺到不對勁,要閉氣,但已不來及了,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這是毒粉嗎?她才想著,四肢忽然一軟,立刻踉蹌地退了幾步。
「你走不掉的。」端木似摟住要栽倒的練蘺。
她全身無力,震驚地看著他。「你……你怎麼會……會使用……會使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你……你堂堂一位王爺……」
「你太滑溜了,對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之法。」
不多說,他抱起她穿過人群,就往平郡王爺府邸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老百姓,傻傻地愣在當場。
端木似抱著全身虛軟的練蘺疾步回到王爺府,進了朱紅大門,經過重重亭廊,來到一間雅致的寢房,將她安置在床上,並且命令所有的奴僕退開,不用侍侯。
練蘺昏沉沉地躺在圍著紗帳的床鋪上,但她雖然四肢無力,意識仍然清楚,對自己的處境完全了解。
她一個不注意就被端木似逮住了,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因為擔心他出海剿滅海盜的風險,所以忍不住前去探望,結果卻是自投羅網,她傻到自尋死路。
「藥效約一個時辰後會消退,你也會恢復正常。」端木似看著大費周章才抓到的妖女,不禁松了口氣,能再見到她,心中的喜悅難以形容。
練蘺偷偷地聚氣,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還可以移動,倏地,她用盡全部的力量彈坐起,移下床,準備要逃。
但,才走了三步就又全身無力,連忙扶住一旁的桌沿,吃力地問︰「這是什麼怪藥?效果怎麼會如此奇特?」
端木似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舉動,儼然不怕她會逃月兌,替她解惑。「江湖幫派可以研發各種不同的救命仙丹或是害人毒粉,而擁有天下最強醫者的皇宮內院自然也可以研發出與眾不同的特殊柔軟散來。你放心吧,它的效果與蒙汗藥雷同,不會致死,只會讓氣力凝聚不起,讓人可以稍微走動,卻無法聚力走超過十步的距離。」這一回能把她抓進王爺府,這柔軟散居功厥偉,而且他還交代御醫必須讓柔軟散不會傷身。
雖然端木似也覺得自己可笑。他沒忘記他捉她的最大目的是要伸手捏住她美麗的頸項,他是要對她報仇,要她求饒,然而他卻要求柔軟散不準傷身,他儼然清楚自己無法殺她。
「看來你為了捉住我,用盡心機……」她深吸一口氣,費力道︰「你先是散布天朝廣場練兵的消息誘我現身查看,接著又準備好柔軟散對付我。」她扶著木柱的身子雖然無力,但還不至于軟腳栽倒。
「你太難纏了,對付特別的你不用特別的方式,要如何誘你上當?」他絕不把她當成尋常女子。
「真卑鄙!」她冷哼。
「卑鄙?」他厲眸一眯,想到她可能設局陷害他,怒火又熊熊燃起。「說我卑鄙,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第一次救我免于被宵小挾持,我曾經當你是出于善意,但看來那根本是一場戲,是你誘騙我放過你的天大陰謀!幸好我沒有上當,而你眼見前計無效,為了保護你與‘聖宮’的安全,又使出這招借刀殺人,且使招之狠之毒,我算是見識到了。你慫恿我皇兄逼我離開中原土地,而出海危機四伏,一旦我失足又或是出戰失敗,沉墜無底深海里,被魚蝦啃噬,再回不了中土,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一套計劃你構思得很辛苦吧?」
端木似視她為邪惡妖女。
雖然他的猜測有正確也有錯誤,像江湖宵小一事她分明是起來菩薩心腸救了他,可是出海剿盜一事又確實是她所同意的,她甚至為了此事而方寸大亂,進退失據,還因此中計被端木似所擒,可是為了讓「聖宮」保持隱秘,她又不得不贊成讓端木似出海,對她而言,端木似才是敵人。
見她半天未吭聲,平郡王的神情更難看了。「默認是你所為的了?你承認自己卑鄙地獻計給皇帝,指定我出海了?」
「沒錯,是我千方百計要陷害你前往南海剿盜,逼你離開中土,最好來個兩敗俱傷,你就不會再有機會找‘聖宮’麻煩了。」她深吸口氣,再道︰「我都吐實了,你也看清楚真相了,我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她不再多言,把罪行都攬上己身,承認全是她的惡行。
可惡,還真是她所為!端木似的表情深冷,面對著想害死她的妖女。「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久久後,他講話道,俊容充滿著陰沉之氣。
練蘺的呼息愈來愈快,回道︰「沒錯……死很容易,所以快點,一刀就可以解決了!」
「就是太過容易,一刀人頭落地,豈不是便宜了你?你讓我寢食難安,你陷害我,你還讓我這麼辛苦地追逐你,我怎麼可能輕易地放過你?」他還要輕易地繞過她嗎?這是一個要取他性命的妖女啊!
「不然你想……你想怎麼樣?」她眯起眼,強提體力,用盡力氣與他對抗,絕不昏倒示弱。
端木似看著她倔強的嬌艷容顏,折下她的驕傲對她才是真正的欺凌,才能讓她認輸。
「你只要先向我求饒,我心情大好,或許會考慮從輕發落。」他詭異地露出一抹笑容來。
她瞅著他,回他一抹艷笑。她曾經向他道歉過,還給他一點尊嚴,那是宮主所賜予的建議,但沒用。而現在的她處于絕對的弱勢,她若求饒可以想見只會換到他的訕笑……不,即便人頭落地,她也不會說一個「饒」字。
「尊貴的王爺果然只想看人臣服,偏偏我最不屑求饒了,休想。」她怎麼可能求饒?她已不在乎性命存在與否,既已落入他手中,要她以身殉宮她也甘之如飴。
她的笑容讓他心一緊,她果非常人。「我不會要你卑躬屈膝地磕頭認錯,只要你告訴我‘聖宮’的所在位置,我就可以接受你的懺悔。」他雖發狠話,但還是下不了重手,端木似也對自己的留有余地束手無策,天底下就唯有練蘺能夠讓他一再讓步。
「你要知道‘聖宮’的位置?」她閉了閉眼,隨後搖頭,道︰「王……王爺至今仍是不願放棄追查‘聖宮’?」
「當然要查。」「聖宮」是她最強大的依靠,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這神秘的地方,讓她沒有退路。「如果你說了‘聖宮’的位置,我答應饒你一命。」
「你不需要……不需要饒恕我,更休想從我口中听到任何答案……你還是……還是殺了我吧,現在可是你殺我的最好機會,錯失這一次,下一回就換你倒霉了……」平郡王果然邪惡,淨想一些刁難她的伎倆,只是他的種種刁難對她無用,她有一顆堅毅的心。
「下一回,你認為我會留有機會讓你跑掉,再回頭對付我嗎?練蘺,你只要說出‘聖宮’所在,我不會折磨你,而且對你也有絕對的益處。我們可以談筆交易,傳聞‘聖宮’財寶難以計數,一旦我攻陷‘聖宮’,宮里的財寶我讓你搬走一半。」他誘惑她。
她秀眉聳起。「你在說什麼笑話……」
「你不愛金銀珠寶?」
「殺了我比較干脆。」只要她死,他的怨氣就會消失,也不會繼續找「聖宮」了。
他看著她決然的表情,她此刻明明只有待宰的份,而大部分的人不都是生命至上,為了保命,為了榮華富貴,什麼都願意做嗎?但她卻不怕死,施予利誘也無用,她的驕傲難以折下,他與他對陣總得敗得一塌糊涂,所以這一次也一樣束手無策嗎?
不!
「我不殺你,但我要把你放在我身邊,我活多久你就更我多久,我不信你不說出全部的秘密。你就跟我一起出征,前往南海吧!」端木似驀然決定道。
「你要帶我出海剿匪?你瘋了!」她不敢相信他竟有這種點子。
「出海剿匪可是一件苦差事,而且這個壞點子還是你弄出來的,那麼就由你隨我一同去嘗這苦果,共享同生共死的滋味吧!」
「同生共死?誰要與你同生共死啊?你該不會因為要出征嚇傻了,所以開始胡說八道吧?」練蘺被他這句話給嚇著了。
他不是嚇傻,而是要不到她的臣服,想殺她卻又殺不了手,在百般「無奈」之下,唯有將她綁在身邊,他才覺得心安。
端木似輕輕笑道︰「一旦出征不順,就得一起葬身大海,這當然是同生共死。怎麼,你怕了?」
「怕?我怕什麼?」她想了想,也知道此刻受制于他,根本逃不了。「而且就算我不去,你也會強迫我上船吧?」練蘺諷道。他是不能違逆之人,而且跟他出海,至少不必惦記掛念,這次會被他所擒,不就是心軟之下的劫數嗎?就跟他去吧!
「很好。」他對她充滿贊賞。
「唔……」練蘺眼前的景物突然晃蕩,她雙腳一軟,又往下載到,端木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先回床上休息,柔軟散的藥效未過。」對她的心疼又出現,端木似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來。
練蘺甩了下頭,意識到自己跌進他的懷中,想要掙扎,一仰首,見他的俊容居然就近在眼前,瞬間不舒服的回憶又襲上心間,她下意識地以右手搗住嘴唇。
端木似眼一眯。「你就是怕人家踫你的嘴唇?」該追問此事了,他要值她掩唇的原因,再也不容許她回避。
練蘺迷蒙的焦距被他決斷的神情嚇回神,他俊逸的臉龐寫滿著探索的。「什、什麼?你說什麼?」
殊不知,她愈逃避反而愈搔得他心癢難耐,這次誘引她現身,也就是想在出征前弄清楚一切,那填滿胸臆的妒忌之情讓他難受到非要追問出答案來不可。
「你為什麼不讓人踫你的嘴唇?」他再問,一張俊容又慢慢地貼近她。
「听不懂你在說什麼。」練蘺裝傻,她還以為他忘記了。
「不用再裝傻,我可沒有忘記你臉上的嫌惡以及深深的傷悲。」
「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麼?」她努力地聚氣,轉身要逃,他反倒捉開她搗唇的手,教她大驚失色。
「你驚恐的背後一定有段故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告訴我。」端木似擺明了不信她的話。
她杏眸圓膛,他在猜她的感情故事。
「說啊!」捉住她皓腕的手一緊,道「依你不畏不懼的個性,誰能讓你傷心、痛苦、懼怕?想必是一段錐心刺骨的傷害吧?」
「你別胡亂猜測。」她無力地道。
「你到底遇見過什麼事?告訴我。」
「沒有。」他的追問讓她想起被背叛的難受,五髒六腑又被狠狠地絞擰著,好痛。
「有,這中間一定有很重大的故事,否則依照你灑月兌自我的個性,你不可能被影響至斯。」他修長的右手食指開始沿著她略顯蒼白的面頰走,執意問道。
「我的事情又與你何干?」練蘺輕顫著,突然想到宮主所說的引火上身,她似乎把最可怕的麻煩之火惹上了身。
「你心里有個男人,而且那個男人欺負了你?」端木似直接詢問。
她嬌顏刷白。
「你拒絕我靠近是那個陰影在影響著你?」誰會讓個女子搗唇且拒絕靠近?他大膽猜測著,肯定與親吻有關,而這個不知名男子竟然能夠影響練蘺的情緒。妒忌又攪動心間,讓他即便要出海剿盜,也生死難料,但就是要在出征之前把答案問清楚。
「夠了夠了,你不把心思放在出征上頭,打探我的私密做什麼?」她的思考能力雖然鈍鈍的,但還是能夠想,尤其猜不透自己為何會在端木似前露出破綻來,她的情傷一向隱藏得極好。「……你不要——唔……」
練蘺瞬間傻住,她的唇被什麼軟綿綿的觸感給踫了下,那是唇片嗎?她被吻了?
端木似的確是迅速地俯向她,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記,讓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成功偷著一記香。
練蘺呆呆地想起方才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