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流星站在窗前好一陣子了。
窗外雨絲飄搖,隨著偶爾拂來的風勢,紊亂的飛,交織出的錯亂,一如她此刻的心緒,飄泊浪蕩。
這些天來她根本看不下書,心情也無法恢復到先前的平靜,因為存在方寸中的那一小塊清明,在石鳴尊的告白下盡數崩潰,從那天起,盤旋在腦中的,只剩下他的告白……
他說他要她!
他說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夫妻──終將成為名副其實。
在正面跟闕鳳吟開戰後,本以為事情會漸漸走向尾聲,她可月兌離風暴,也許再過幾個月她就可以只身離開台灣,重新展開一個人的生活,卻未想到,最後的演變竟然出乎她的意料外。
兩條並行線還是撞出交集來!
「少夫人要上哪去?」陳太太探了探窗外,雖然只是毛毛細雨,不過別墅位于半山腰間,氣候總是比較冷些,這樣出去不太好。
尤其她還是少爺在意的女人。
「謝謝你。」這位陳太太對她越來越關心,是因為她的地位扶正了嗎?陳太太是否有著一樣的感覺,石鳴尊對她的態度不同了-!她的心越來越模糊。「我還是想出去走一走,這樣才能清醒一點。」她踱了出去,是呀,她必須好好想一想。
「少夫人……」
陳太太的叫喚她置若罔聞。
外頭細雨紛飛,範流星在碎石路上款步慢行,徐風偶爾吹過,道路兩旁的大樹輕輕搖晃,抖落一片片的綠葉。
她雙手捧住落葉。
心情卻不再相同,悲吟不出它的無依。
怎麼,她真的墜入石鳴尊所設下的魔障了。
範流星呆呆站在路旁,任由涼而潮濕的空氣淋降在身上,昏昏的腦袋怎地也無法清醒。
直到一陣冷風襲來,她不禁哆嗦了下,好冷,該回去了,一轉身,不期然地,在轉彎處突然沖出一個女人來。
她……蔓蒂?
蔓蒂一見著範流星,又驚又喜的奔竄出來,臉色又青又白的她,看起來非常狼狽。
「我等你好幾天了,總算等到你。」她天天躲在這地方踫運氣,期望能遇見她,幸好她出現了,否則恐怕會凍死在這里。
她看她氣喘吁吁的臉孔,奇怪地問︰「你等我做什麼?」
「我……」蔓蒂眼珠一轉,決定采低姿勢道︰「我是來請求你,請你把石鳴尊還給你。」
「還給你?」
「是呀,他是我的,石鳴尊是我的男人,我跟他認識的時間比你久,感情也比你深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不過我必須告訴你,你離開的時刻到了。」
上回教她去石家別墅的那個神秘人物又來電話教導她要如何逼退範流星,那神秘人說得有理,從石鳴尊身上下手是沒用的,弄個不好,只會招來禍害,但是從這個女人下工夫,會有用很多。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石鳴尊的桃色糾紛為什麼要由她來處理。
蔓蒂上前一步,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你清楚的,拜托,不要裝傻好嗎?你是第三者,你無端闖進我跟石鳴尊之間,你讓鳴尊傾心于你……」
「我不想听,這些話你自己去告訴石鳴尊,與我無關。」傾心于我,又一個持著同樣看法的證人。範流星心口揪得越來越緊,幾乎窒息。
蔓蒂流著淚。「有關的,石鳴尊整個心思現在全放在你一個人身上,他為你動了心,現在的他跟以前完全不同,他變了。」
「真的嗎……」
「範小姐,你不喜歡石鳴尊吧?你跟他在一塊是因為他的財富對不對?」蔓蒂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那位神秘人物如此說,而她也覺得理所當然。「但是你千萬別低估了他,石鳴尊是個聰明人,在經過短暫的迷戀期後,他終究會識破你的詭計,到時候你一定後悔莫及,你一定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報復。」蔓蒂淚流滿面。「我不一樣,我愛他,深深愛著他,所以……你若不喜歡他,就請放了他吧,把他還給我,至于代價……我會付,我會想辦法弄一大筆金錢來給你,我不會讓你吃虧失望的。」
何需金錢交易,她也想放……想放開哪……
「怎樣?你答應我好不好?」蔓蒂滿心期待。
毅然決然的放開……但是,範流星沒有回答,只是茫茫然地往石家別墅走去。
「範小姐,你還沒回我話。」蔓蒂追上,範流星傻呼呼的沒表情是什麼意思。
範流星是想回她話,卻是答不出來,即使口頭上的賣弄未必有用,但至少代表一個決心,證明她可以毫無牽絆的離開石鳴尊。
可是,她遲疑了,她竟然遲疑了。
「範……呃……」遠遠地,蔓蒂看到一輛熟悉的跑車往別墅方向而來,她不敢追,趕忙躲起來,要是被石鳴尊瞧見了,那可會壞事,看樣子範流星已經在考慮她的話,那就下回再說吧。
範流星惶惶地走著,直到身子被抱住,踫觸到溫熱的肌膚,她才清醒過來。
「怎麼跑出來淋雨?」雖然只是雨絲,但寒風料峭的,不生病才怪。
她看著一張似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孔。
「怎麼回事?」她那什麼表情。「你呆呆的在想什麼?」把她帶進屋後,吩咐陳太太拿條大毛巾包住她。
她搖頭。
「你沒事吧?」她的神色不太對勁。
「沒事。」她一片混亂。
騙誰。不過她既然不願意說,石鳴尊暫時也不問。話鋒一轉,道︰「過陣子我們準備出國。」
「出國?」茫茫然的她只听見後頭兩字。
「對,離開台灣,哪個國家都好,隨你意思挑選。」
可以離開這里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不必繼續陷進這團混亂中,我可以離開台灣。」
石鳴尊蹙起眉,怎麼她沒听清楚他的話?「是要離開台灣,不過不是你一個人。」
「不是我一個?」她呆呆問︰「那還有誰?」
這話讓他眉宇擰得緊緊的。「你居然這麼問?」
「我周遭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他口氣惡劣的提醒。「你忘了還有個親人,我這個丈夫。」
你?
石鳴尊,她的親人……這條重要聯系,是不可以胡亂加封的。
「你憑什麼?」她原本只是在心里問,沒要說出來,可是當她的耳朵听到這四個字時,她發現自己居然問出了口。
「憑什麼?」他口吻沉硬,都已經如此親密了,她還懷疑。
她看著他忿怒不平的黑眸。
算了,既然話都已經月兌口而出,也收不回。
「我只是把實話說出來,和你發生關系的女人不只我一個,既然她們都和我站在同等地位上,難道她們也都算是你的親人。」他對親人的定位未免太過簡單。
他咬牙迸話。「你到現在還沒法子分辨你與別的女人不同?」
「我是特別的嗎?」是啊,她仍懷疑。
「對,你是特別的,該死的吸引人,否則在你自殺那一晚,我就不會救你。」
範流星臉色煞白,驚詫萬分地道︰「那一晚……我被壞人追逐,並且突然昏了頭,想以死解月兌的那一個晚上。」當時若非有一輛保時捷適巧撞開馳騁而來的轎車,她現在也不會站在這里,早就一命歸西。「原來那個司機口中的少爺就是你。」
「對,就是我,是我救了該死的你。」
「為什麼?」她反問。
「為什麼?」石鳴尊冷笑,氣急攻心的抓著她的肩膀道︰「就是不舍,舍不得讓你死,舍不得你年輕的生命葬送在車輪下,你甚至可以解釋說我迷上你,對你一見鐘情,才想救你,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該死的他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要是知道原因,他也就不會任由自己跌入這個情團中。就因為在她面前,他總是做不到絕對的冷酷,才會淪落至此,甚至都破天荒的示了愛,她依然無動于衷。
他幾乎要詛咒起來,哪個女人有這資格得到他的關心,並且在乎她的每一件事,他一直以為對于她種種的付出,她總該會感動,就當是施舍,她也該為這份特別的照顧而感激、而心動……
沒想到……
他氣嘔得連話都不想再講,懊惱地把自己-進沙發內,不想理她。
好孩子氣的感覺。範流星看痴了。
這副模樣實在不該出現在石鳴尊這種性格的男人身上。
範流星傻傻看著他,卻在不知不覺中,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
「少夫人,你快起來,快來看看。」一大清早,陳太太拿了報紙往主臥室沖。
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她,範流星揉著惺忪的睡眼,奇怪一向自律的陳太太怎麼也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
「出了什麼事?」瞧她緊張萬分的。
「你快瞧瞧。」不由分說地,陳太太把近十份的報紙全遞給她。
什麼啊?
她呆呆地看著陳太太把報紙放在床上,每份報紙頭版的廣告頁上,均以醒目的標題寫著祝賀石鳴尊娶妻的訊息。
龍璽集團的繼承人結婚了。
明明確確的告訴全台灣的民眾,石鳴尊已成為有婦之夫。
「這……」範流星震驚了!沒料到他把這件事情用渲染的方式召告天下,他這麼做不擔心會──「他瘋了嘛,石鳴尊是不是瘋了!」
「少爺才不是瘋。」
「你?」她看著陳太太。
陳太太微笑,為少主人解釋。「少夫人還不懂嗎?以少爺的個性,當他決定用這種方式向世人宣告你的存在,只代表一件事,他認真了!少夫人,你應該相信少爺的。」
範流星在發顫!
面對她的不信任,所以石鳴尊才會用這種方式證明他的決心。
陳太太看著她痴迷的臉,這位範流星果真不得了,居然能讓少爺為她動心。「相信他吧,連我這外人都看得出來,少爺對你用了心,你就不要再拒他于千里外。」
「可是……後果怎麼辦?他要怎麼處理善後。」有關她的身世,她的出身背景,她流滿污濁的來歷,誓必對龍璽集團的未來運作造成風暴。
「怎麼辦?沒什麼怎麼辦的。」門口傳來石鳴尊的聲音,他一派自若地走進房內,輕松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的煩躁。
「鳴……鳴尊。」
陳太太識相地退走。
他走到床邊,坐上床沿,捧住她的小臉,反過來安撫她道︰「放心吧,你的身世影響不了任何人,將來也不會有人再來攻擊你。」他把所有的事情挑明,目的就是要讓可能的攻擊一次涌來,他好做個解決,順道也告訴石震,即便他娶了範流星,龍璽集團依然不會受到任何損傷,領導地位依舊存在。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石鳴尊繼續道︰「我正在辦理出國手續,再過幾天,我們飛去加拿大。」
他怎麼一點都不在乎?「萬一失了控,那……」
他點住她的唇,笑道︰「萬一失控,了不起就放棄龍璽集團,怎麼,你怕會餓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答得飛快。但一說完後,她就後悔了,這麼急切的口吻會讓石鳴尊誤會的。
他的笑容愈來愈深。「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你就是得跟我走,我甚至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將一切挑明在眾人面前,其實是有個目的,我要讓你再無退路,即使不願意,也只能跟我走!」
他的毒辣令她心驚。
然而面對他狂霸的作風,她在認命之余,心頭卻暖暖的。
似乎──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範流星有數天不曾踏出過石家別墅,除了在等待辦妥出國手續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開外界的紛擾,石鳴尊吩咐她暫時留在家里,等待雨過天晴。
至于外頭的風風雨雨,他將一肩承擔。
其實被保護著的感覺……好舒服。
這一回,她-棄自己的堅持,當個受到保護的雛鳥,笑她軟弱也好,無能也罷……
就讓她喘息一回吧!
「夫人?」身旁的佣人突然喚道。
範流星驚詫地站起來。
「闕鳳吟。」她怎麼來了?
「你們退下。」闕鳳吟一進門,旋即高傲的下令。
「是。」
摒退閑雜人等,闕鳳吟走向前,仔仔細細打量範流星。「雖然外頭現在鬧得風風雨雨,不過看起來你依然過得很愜意哦。」
「你不用諷刺我。」她明白她的來意不善。
「諷刺?」她譏誚道︰「我敢嗎,石少夫人。」
範流星移開眼。「有話直說吧,你不必拐彎抹角。」
「你倒干脆。」闕鳳吟步步進逼。「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說了。」她眼中掠過一抹歹毒。「本來,我以為石鳴尊挑上你,是為了打擊我的計劃,但是現在看起來,連他都低估了你的魔力。」
「是嗎?」
「不過,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她冷睇她。「記得我曾經警告過你,石鳴尊不是一般人,或許他現在覺得你特別、挺新鮮,這才深深為你著迷,但是,當你吸引他的特質消失時,你以為他還會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嗎?」
是不會。
她一直有這認知的,而且隨時有被-棄的心理準備。
只是這一天會在什麼時候到來?她無法預知,也無法每天活在猜測里。
看她似乎被她的話動搖,闕鳳吟連忙再加一帖重藥。「是吧,你根本沒有把握他會愛你一輩子。」
她嘆口氣,道︰「我的確不敢妄想。」
「這樣就對了,石鳴尊這種男人怎會愛你一輩子呢?」
「其實不止他沒有把握愛我一輩子,我想這個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膽敢承諾會愛我一生一世……」她幽幽地阻斷她的挑撥。「就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會對石鳴尊一輩子忠心,那太奢求了。」
「你!」闕鳳吟的得意表情僵在臉龐上。
範流星看她。「誰對誰都不會有把握的,就連你,跟在石老爺子身邊八年,你不也害怕他到最後會-棄你。」
她杏眼大睜,這女孩才幾歲,竟把人心看得這般透徹,還反將她一軍。
闕鳳吟咬牙切齒地道︰「好,我不說一輩子這麼漫長的時間,我就跟你談現在。」
「現在?」
「或許連你自己都以為,此時的石鳴尊深深愛著你吧。」
是無法否認,她是這麼認定的。
闕鳳吟眼一閃,道︰「如何,我帶你去驗證一下。」
「驗證?」
「是啊,瞧瞧圍繞在石鳴尊身旁的,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我們就去瞧一瞧,他現在是不是獨鐘你一人。」
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去,可是她的雙腿卻不听使喚,隨同闕鳳吟上車。
在這一刻,範流星終于徹底領悟到自己封固的心當真破了一個缺口,這缺口正為石鳴尊流瀉出愛情來,所以;佔有欲開始作祟,讓她想探個真相。
陽明山上。
「嗚……鳴尊……」蔓蒂深深吸口氣後,才鼓足勇氣叫他,不能回頭了,今天是個決戰的日子,她與石鳴尊的交往能不能繼續下去,就看今朝。
那個神秘人處心積慮的替她安排這個計劃,如果成功了一定可以逼走範流星,為了自己的將來,她可不能辜負這機會。
蔓蒂把心一橫,開始踏上戰場。「鳴尊你……你完全沒有喜歡過我嗎?否則你為什麼要登報把你的婚事搞得人盡皆知,你曉不曉得,這傷了我的心,我以為,至少……至少你有一點點喜歡我,至少你會……替我留點顏面……」
「你特地約我到陽明山上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捻熄煙,石鳴尊不感興趣地睨看她哀戚的神態,以前不覺得她煩人,還頗懂分寸,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丑陋面盡數露出。
「別這樣。」她自後頭摟住他的腰干,不讓他離開。「別這麼絕情,不管如何,請听一听我的告白好嗎,不管你信或不信,請憐我對你的一份真情,我跟你相處一年多,這日子不算短,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愛上你了……」
「別跟我談愛!」他奇怪的睇她。「算一算我付給你的金錢,並沒有讓你蝕本,你在抱怨什麼?」這女人在玩什麼花樣。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
「這就夠了,我不再需要你,一切到此為止。」他閃過她,不想繼續跟她扯下去。
「鳴尊。」她繞至他前方,淚眼婆娑的抱住他。「我做不到和你一樣的絕情,就算要分手,也請你給我一絲美好的回憶。」
「回憶?」
「是啊。」她飛快地湊近他,親著他的眉、他的眼。「事實上我清楚自己無力挽回什麼,但就是傻……現在……現在只想請你,讓你的心,允許我佔領一個角落,鐫鏤著我的名字,只要你能偶爾想起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的唇貼上他的。
石鳴尊來不及推開她,蔓蒂就主動退下去。
「這樣就夠了。」她揚起最燦美的笑靨,那如花盛綻的表情,就如同戀愛中的女人一般。
是啊,多情的石鳴尊怎會獨衷一個女子?
而她,範流星竟然在奢求。
並且看了這一幕……還會心痛。
石鳴尊目送蔓蒂主動離開,正在為她的曖昧態度感到疑惑時,猛一回頭,卻瞧見範流星就站在不遠處。
一瞬間,他明白了蔓蒂的詭計,原來這場戲是要演給範流星看的。
「流星。」石鳴尊飛快奔過去。
範流星顫抖著,雙腿不自覺的後退、不斷後退……心空空的,什麼都無法再想、什麼也都不知道、她空茫的幾近發狂。
「別再退後了。」石鳴尊突然驚駭的吼了一聲,迅速攫住她,再退一步,後面是個陡峭的山崖。
被他攬進懷里,身子只覺得冷,她無法控制的打哆嗦,一直發著顫。
從前倚偎在他懷里總會覺得溫暖,但現在,那份感覺已經消失無蹤,不見了。
石鳴尊咬著牙,忍住撕裂蔓蒂的,眼前重要的人是她──範流星。「走,我們先回家去。」
「回家?」有家嗎?她還有家嗎?
他毅然抱起她走向房車,直到引擎激活,跑車馳騁而去,她才回復點意識。
但這一點點的意識,卻是浮現在蔓蒂臉上幸福的絕美笑容。
「不!停車,讓我下去,我沒有家,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她放聲嘶嚷道,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這一幕,為什麼要這麼折騰她,既然不愛她,又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欺騙她?不累嗎……這場游戲到底要進行到什麼時候才能終了?她才能解月兌。
「冷靜點,你看到的不是真相。」石鳴尊焦急的想解釋。
「停車,讓我下車,我要下車,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她根本听不進去任何解釋,只是不斷扳著車門,但是車門開關控制在駕駛手中,任憑範流星如何使勁,車門就是打不開。
他不放棄地再道︰「听著,這是闕鳳吟搞的把戲。你看到的不是事實。」
「讓我走,我要下車,讓我走。」她不听,只是不斷哀求著。
「流星……」
「讓我走!」
「休想!」驀地,石鳴尊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休想我會放開你。」
聞言,她眼神倏冷,直直瞅住方向盤,一個危險的計劃在她腦中成形,只要她搶下方向盤,這樣總可以逼他停下車子吧。
「打消你的主意,我不可能停車的。」石鳴尊看出她的計劃,快一步警告她。
她依舊直視方向盤,冷冷迸話。「停車,否則掉下崖底,你別怪我。」
「好,你就動手吧,我們就在這里同歸于盡。」石鳴尊車速不減,反而加快油門。
「同歸于盡?」
「既然你不在乎生死,那麼我就奉陪到底。」
這話震住了她!
奇異地,盤旋在胸臆的不安竟然隨著他嚴正的話語而飄流。
怎麼辦?她又沒法子懷疑他的承諾、和他生死與共的決心。
淚,不受控制的滑下來。
「別哭。」石鳴尊見狀,慌忙地將車子停在路旁。看著她的麗顏布滿淚痕,深深一嘆。「流星……」他心疼地喊著她的名,不舍地拭去她的淚痕。
溫熱的指頭觸上她冰涼的臉龐,她又重新感受到他的溫暖,還有他生死與共的承諾。
石鳴尊……這個男人為什麼總能混淆她的心。
「別再流眼淚了。」石鳴尊突然緊緊把她擁在懷里,以不曾有過的鄭重口吻在她耳畔不斷說道︰「相信我,請你相信我,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用生命保證,我跟蔓蒂並沒有再發生任何曖昧關系,那一切都是被設計的。」
是嗎?
看她漸漸平靜,石鳴尊才又開口為這一切做解釋。「你剛剛看到的都是精心設計下的陰謀,那是闕鳳吟的詭計,她故意引導你想偏,目的就是要讓你放棄我,你明白嗎?」
她閉上眼,不知該信或不信他的解釋。
看到她的遲疑,石鳴尊滿腔怒焰,陰狠說道︰「好吧,既然她不準備收手,那麼我就讓她嘗嘗看,什麼叫做陰謀。」
心念一定!石鳴尊的反擊來得又快又急,他似乎打定主意不給闕鳳吟有任何戒備的余地。
他不再饒恕她。
一返回別墅後,就見他打了幾通電話,不知在吩咐什麼,隨後他就守在範流星身邊,一步不離,不讓她有任何機會離開他的視線,以防她乘隙逃開。
在他的層層戒護下,範流星激動的情緒慢慢在沉澱,偶爾對上他的眼,也會被他充滿佔有欲的眼神給融化掉。
心,漸漸又轉為安穩,無法控制的又被他所魅惑。
時間轉為深夜,範流星疲累的沉沉睡去,忽然間石鳴尊把她叫醒過來。
「流星,醒一醒。」他輕輕搖她。
「呃……你?什麼事?」
「走,跟我來!」他扶起她,不由分說帶著她下樓,坐上跑車。
範流星滿心疑問,正想開口問他,哪知一瞧見他的側臉,嚇一大跳!
那銳如猛隼的黑眸透露著幾許邪魅的寒光,那是他準備將獵物吞噬時的殘酷預兆。
石鳴尊到底想做什麼?
跑車往郊區方向而去,半個小時後,轉進一條私人道路,停了下來。
「你到底想干什麼?」車子停著的地方有濃密的樹叢遮蔽,很難被人發現,石鳴尊特意安排藏身在此,有何目的。
「看戲。」他簡單回答她的疑問。
「看戲?」
「是啊,就跟昨天一樣,你昨天不也被人設計看了一場戲。」
她又沉默了。
「眼見不一定為真。」石鳴尊的冷冽口吻教她一顫。「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你可要仔仔細細瞧個清楚。」
不久後,她看見一條女人的影子鬼鬼祟祟的出現。
「那是……」那身形好熟悉。「闕鳳吟?」她訝異地輕叫。
石鳴尊惡劣地揚起唇。「看來她的確沉不住氣了。」
範流星睇著他陰冷冷的眼神,心驚不已!
不一會兒,又見到另一條身形也出現,看起來像是個男人,就見兩人一踫頭,就躲在暗影處不知在談些什麼。
「他們在做什麼?」一男一女半夜三更來到這密林,即使沒有任何曖昧的動作,但要讓人不想入非非也都非常困難。
「做什麼?」他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深。「精彩的就要來了呢。」
「精彩──」
「你們這對狗男女!」她話都還沒說完,猛地平地一聲雷!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壞了藏身在樹叢後的男女。
「老爺?」闕鳳吟嚇呆掉,彈了起來,不敢相信地望著石震。
他……他怎麼來了?
闕鳳吟身旁的男人也被嚇得臉色慘白,驚恐地望著石震,老天!被發現了嗎?他跟闕鳳吟的計劃被揭穿了是嗎?
石震氣得臉色發青,怒瞪闕鳳吟和那個男人……那男人,好熟悉的臉孔,不就是龍璽集團的財務總管。
好樣的,原來這兩人私通。
「你竟敢背著我偷人。」石震驚天動地的咆哮道。他的老婆,居然養小白臉。
「不……我沒有,老爺您誤會了,我沒有偷人。」闕鳳吟緊張的拚命解釋。
「是啊,總裁……您……您誤會了,我跟夫人並沒有……」財務總管也不斷辯解。
「沒有?那我看見的又是什麼?」石震準備沖上去殺人。
「老爺,我跟他真的沒有啊……」
「走吧。」石鳴尊拉著看呆的範流星下車,悠悠哉哉地晃進肅殺的空間。
闕鳳吟一看見石鳴尊也現身,臉色更加慘白,完了,她這下完了。
「父親大人,這可是您親眼看見的,咱們龍璽集團的財務總管和闕鳳吟打得正火熱喲。」石鳴尊唯恐天下不亂的加油添醋道。
「不!」闕鳳吟大叫。「我沒有,他不是,他不是我什麼愛人情夫的。」天地良心,她跟他絕對沒有苟且之情,他們會合作,是為了……為了竊取龍璽集團的財產,除了共謀公款外,並沒有私情產生。
「沒有嗎?這種話誰會相信,若沒有奸情,你們兩個怎會三更半夜來到這里幽會。」
石鳴尊再加一句。
「不是,我們真的沒有……」
「那麼你們在做什麼?」
「我……」能說嗎?被誤會有奸情她完蛋,可是說她正在計劃掏空公司資產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大家親眼所見,豈會有假。」
範流星听著石鳴尊的挑撥,其實剛剛闕鳳吟跟那個人的確沒有任何-越的行為,但石鳴尊明知卻硬要栽贓,難道石鳴尊是故意的。
「老爺,是誤會,我是被設計的……」闕鳳吟哭嚎的為自己辯解,但是怒氣沖天的石震豈會輕易相信。
範流星呆呆地看著這場混亂。
石鳴尊退出戰圈,站在範流星身畔,低下首在她耳畔問道︰「如何?很有意思吧?」
「他們明明沒有奸情,你為什麼偏偏要──」
「你那時候不也相信了。」他截話道。
範流星瞬即恍然。「原來……原來你就是為了洗刷你的冤屈才設計這場戲。」
「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另一邊──「老爺子……」闕鳳吟的哀求在垠夜里顯得格外可憐,但石震的個性豈能容許自己的尊嚴被冒犯,尤其是戴綠帽子這事。
石鳴尊看著闕鳳吟求饒的慘狀,冷冷道著︰「其實只要她不玩花樣,安分陪伴我老子,自然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直到晚年,只可惜她野心太大,妄想謀奪龍璽集團,貪心的結果就是害死自己,怨不得人。」
「老爺子!」就見闕鳳吟大吼大叫,但石震理都不理她,狠狠瞪她一眼後,拂袖離去。
闕鳳吟見局勢再也無法挽回,除了放聲痛哭以外,也別無他法了。
戲看完了。
石鳴尊擁住範流星,一塊離開吵雜的空間,漫步在星月下,兩人久久都沒有言語。
「情人眼里似乎容不下一粒沙子、也容不得一點點的挑撥。」她心有所感地道,所以石震才會不問原由就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石鳴尊大笑起來。「我很高興你有這種感受。」
範流星睇著他得意洋洋的面孔,不明白他的意思。
石鳴尊饒富興味地說道︰「就因為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所以你對蔓蒂才會如此介意,也因為你心里有我、是在意我的,才會如此的激動。」
「我……」她小臉一紅。
「別否認自己的言論,我也不許你否定它。」好不容易才讓她發現最真的感覺,怎地也不允許她逃避。
範流星暗暗一嘆!這男人,霸氣不變,可是她卻愈來愈能接受這種強勢對待。
那是代表對她的一顆心哪。
倏地,他突然停下腳步,回眸,瞳中乍放的金光充滿侵略性,與臉上恬淡的笑容成為強烈反比。「現在,你可願意跟我一塊走了?」
她睇他,道︰「我可不可以拒絕?」
他凶眉立現。
範流星笑了出來。
「別緊張,我開玩笑的。」那甘甜的感情此刻宛如泉水般不斷涌進她的胸口,漲得滿滿,她明白自己是拒絕不了他了。
「你的笑容好美……」他看痴了。這是他第一回看見她這麼美麗的笑靨,再無任何的防備與不安,真心為他而笑,他豈能不動容?
是的,或許早在當初他救了她的那一刻,他就為她動容了,即使默默觀察她的那六個月中,心情依然不變;也或許她與自己若一直沒有機會交集,他仍會關懷著她、在乎著她,甚至不告訴她的,單戀她,一輩子。
範流星羞赧地紅了臉。
愛憐益發泛濫,他緊緊擁住她,不再容許任何的空隙侵入。
在他懷里,範流星也心滿意足的回擁他;跟著他吧,不管去哪里,她深信,在這座堅強堡壘的護衛下,她不會再遇上任何傷害。
她會跟著他走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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