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瘋一般拼命挖掘,岳久權已顧不得理智,縱然還有太多生命等著他營救,可是他沒有辦法眼睜睜地錯過搶救于含笑的黃金時段!
這是他的私心、那是他的摯愛,滿布淚痕,他一聲聲淒厲叫喚,幾乎發狂。
「含笑!」
「含笑……不………不!快出點聲音讓我知道你在不在里面……」一會兒發了瘋似地拼命以工具挖掘,一會兒挖掘的工具被他拋在一旁。
理智全失,他想用他的雙手快速找到她,任何工具到他手上就像廢物一般,只會耽擱他找尋的急切。
「久權,你冷靜一點!」孟醫師雖也心慌,但感受到他那股悲痛的力量,只能無意義地勸說。
耳朵听不進任何聲音,此刻,岳久權心里只有恐懼!
手上的動作不曾停止,兩人揮汗如雨,奮力地搬開、挖走石堆。
「含笑……」岳久權的聲音已經沙啞了,他一聲聲喚著,每呼喚一聲、心就死一次,每喚一聲,就感到希望愈加渺茫。
「求求你……求求你出個聲音哪!」
他鼻酸地嘶吼,盈眶的眼淚,熱燙地滾落,跪在池上、幾乎崩潰。
視線模糊,雙手……仍然不停地挖掘。
頑利尖銳的石片,劃破他的手、磨破他的掌心,鮮血和著泥土,疼痛的感覺全然麻痹。
滿臉黃土,沒有空去抹淨,一身污泥,都已經不重要。
「我的含笑……我的含笑……」在哪里?在哪里?一股股椎心刺痛,殘忍地刺穿靈魂般,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久權……」淚霧,蒙上了孟醫師的雙眼。
岳久權發狂一般!
「千萬不要讓我失去你——千萬不要!」狂亂的呼喊,催折著旁人的心。
「他媽的!老天爺——老天爺」厲吼般控訴,他恨老天爺的絕情,前一刻才祈求上蒼、這一刻他痛恨著上蒼給他的折磨!
這樣的尋找、這樣的煎熬,好漫長,快要是他無法超越的痛苦!
天殺的!
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嗚……嗚……」從土堆下傳來很微弱的嗚嚎聲。
岳久權與孟醫師一愣!心跳頓止一大怕!兩人瞪大了眼楮相視一眼……
孟醫師大叫——
「那是巴布!」直覺判斷。地震前,巴布沖出診所,失蹤了!
「快、快、快!」粗喘著、催促著,岳久權不停地挖掘、驚慌中力求鎮定,搬開一顆顆厚重的石塊,要趕緊救出巴布。
「巴布、巴布……告訴我含笑在哪里……巴布……」他已經陷入無法控制的狀態,理性完全抽走,腦袋里只有急切,任何一絲一毫的線索,他都要抓緊!
眼淚,不受控制地熱燙泛流,刺痛地蔓爬在他被土礫擦傷的臉頰上,鼻尖的酸嗆不曾停止過!
哀慟欲絕地緊咬牙關,毫不畏懼疼痛地赤手挖掘,指甲都掀了開、皮開肉綻,一股鮮血才自皮膚冒出,馬上就一層黃土給復蓋……心髒狂跳,他深怕熬不過去……
「嗚……」巴布的聲音更清晰了!
雙眼一亮——岳久權看到它!
「巴布、巴布!」他爬著過去,掰開狗兒身上的層層復蓋。
直到完整地看到巴布的整具身軀,他屏息、小心翼翼地將遍體鱗傷的巴布搬移出瓦礫堆中。
心疼極了!疼得揪成一團,岳久權的眼淚掉下來,滴落在傷痕累累、體無完膚的狗兒身上。
「怎麼樣?」孟醫師瞪大了眼、緊張地診視巴布。
「嗚……」巴布掀開疲憊的眼,看了主人最後一眼「巴……布……」岳久權哽咽,悲痛得說不出話來。
巴布在他懷中斷氣……
岳久權一度痛苦地閉緊了雙眼、蹙緊了眉心……
’隨即,將巴布交給一臉沉重肅穆的孟醫師,吸了吸鼻子,抹去淚痕,火速翻動瓦礫。
.「含笑……」他硬著注音,沙啞叫著。
一層層瓦礫搬開……他……看見她!
「含笑!」
「含笑!」
兩個男人同時瞪大瞳眸,大聲叫出口。
「老天!寶貝……我的寶貝含笑!」岳久權翻動瓦礫的手更加驚慌、賣力!他慌張且急迫、頻頻呼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搶救出來!
小心搬運出她的身體,渾身是傷的她,躺在岳久權懷中——
「含……笑……」他暴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胸口狂烈起伏、克制著紊亂的心跳。
他顫抖地伸手,在她鼻翼邊測試……
微弱的呼吸!讓他燃起希望!
脈搏還在跳——
他大聲叫喚︰「含笑!你听得到嗎?听得到嗎?」
兩條手臂、全身上下,因為驚恐的期待,而爬滿雞皮疙瘩,他不敢呼吸,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臂。
但是……她昏迷不醒!
「快點!快!老孟,快點幫我拿擔架來!」他要快點把她送到前面的緊急救難所。
「馬上過來!」孟醫生奮力邁開腳步奔跑!
岳久權緊緊握住她的手,顫抖著、滿臉全是泥上與淚痕,他從來沒有如此感謝上蒼……他再也不敢狂妄咒罵上蒼!
「寶貝……」滾落的淚,落在她蒼白而滿是鮮血凝固的狼狽容顏上。
「我回來了,你……你醒……醒醒……」他泣不成聲地粗聲嗚嚎著,心疼、心痛地捧著她的臉。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一分一秒了,不要這樣懲罰我……不要!」塵土、鼻涕眼淚,全都和在一塊兒,他聲聲叫喚、揪緊了心!
你……在哪里?于含笑在一場詭譎的幻境中走著……
她在漆黑中驚慌失措……
在哪里?她疼痛、奄奄一息的身體等候著誰?家……在哪里?他……在哪里?他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棄她而去……怎麼可以?
忽遠忽近的叫喚,是在呼喚她嗎?她不確定……
細細的嚶嚀,十分勉強地掀開眼簾……
「我……找到你了嗎?」是夢境?是幻覺?她虛弱地發出輕嘆的聲音,幾乎奄奄一息。
「對!你找到我了!你找到我了!」岳久權興奮地大叫!雙瞳綻出光亮!
「你……騙我……」喉嚨里,艱澀而微弱地吐出埋怨,她的眼楮又疲憊無比地閉上,她覺得好痛哪!她好累……
「不!別閉上眼楮!含笑,別閉上眼楮,我愛你、我愛你……別這樣對我!」岳久權慌亂失措、大吼地叫
著!
「我……也……愛你……」于含笑听見了,她唇邊漾起一抹乏力的微笑,以無聲的口語說著。
她的眼楮沒有張開,她的手……從他胸膛前垂落!
「不——」他仰天長嘯。「不——」
這煉獄般無情的大地下,是他驚心動魄、悲痛的淒厲怒吼!
雲朵,在天空慢慢地飄浮移動。
陽光,灑落在一地的草皮上。
紐約的天空下——
寧靜的背影,坐在花園的椅子上,面對著整面的綠色草皮。
那場災難,差點奪走她的生命,她在重傷後,昏迷了七天才清醒。自此……她的摯愛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她,再也不曾離開。
送走了醫生,岳久權來到她身後。
「寶貝,在想什麼?」他蹲去,在她發上印下眷寵的吻,雙手從後圍繞、真愛無比地環住她。
「我在想巴布……」去悄悄滑落臉頰上的淚水,她告訴他。
如果不是巴布,也許……她已經從這世上香消玉殞。巴布護在她身上,為她擋去房屋震垮時那一剎那的重創。
「我也想念它!」仰望著天空,岳久權唏噓說道。
回首那場災難,至今仍令他心有余悸,無法呼吸!
「我們……什麼時候再養一條跟巴布一樣的狗,好嗎?」她拉著他,讓他蹲坐到她面前,面對面看著他。
「好!」無比愛憐地揩去她眼旁殘留的淚滴,岳久權心疼地撫著她的臉蛋。
「還要養一只小叮當!」她像個孩子一樣,對他撒嬌要求著。
小叮當,也在那場地震中不見了,是否存活,沒有人知道。也許……它隨巴布去了!
「嗯。」伸出雙手橫抱起她。「天氣冷了,我們進屋里去。」
一步步,他穩健地踏人屋內。
「醫生說,你近來的健康狀況不錯,身上的傷痕,
很快就可以恢復,我們馬上舉行婚禮,你覺得好不好?」岳久權柔情對她說著。
「好廠甜甜地綻開一朵笑靨,于含笑勾著他的頸子,偎進他的胸膛。
上了二樓的臥房,他將她平放在柔軟的床上。
「以後,我們形影不離,我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
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他在她身畔側躺而下,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珍惜、愛戀地緊握著她的手。
「就算你敢放我一個人,就算我受再大的傷,我也會追著你跑!呵!」空氣里響起她銀鈴般的甜美笑聲。
再多的創傷也不會擊垮她!對她來說,他的羽翼懷抱,就已足夠!
「不會的!我一定會守著你!相信我!」吐著最堅定的誓言,他眸光深情地告訴她!
「嗯,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相信、最相信的人,我只相信你、只要你、只愛你一個!」很坦率、很溫柔地
……她對他訴說。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我要用我的生命、我的一生,來保護你!」
抱緊了她,他感受著她在懷里的真實、感受她身體的溫度,多麼害怕……再次失去!
「吻我!」抬起嬌俏的容顏,她風情款款地對他撒嬌。
「吻多久?」他調侃而寵溺地笑問,捧住她的臉蛋,看著她晶亮的眸子。
「吻……很久、很久!」
唇齒掀合之間,一抹溫熱的柔情已經復上。
輾轉、不舍,契合熨貼……他,要寵愛她一生!
紐約的天空,很平靜……
紐約的空氣,很浪漫……
他們在紐約的家,很幸福!
縱然不知道未來是否有任何無法預測的災難,但他們堅信,這一生,他們擁有彼此,他們……形影不離。
耳鬢廝磨,呢噥愛語,在一室的浪漫中,他們擁抱、親吻,讓彼此的體溫,融合在一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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