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諾風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報紙,像個幸福家庭的幸福男主人。
姚鏡桐正收拾著翻譯好的俄文稿,今天到方爾叢那里走一趟後,她得到出版社送稿子。
外面正下著雨,春雨綿綿……好快!是春天了,半年的時光,她經歷了許多別人可能永遠不會經歷的記憶。
她想,她是幸福的吧!能夠與自己喜歡的人結緣,今生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鏡桐。」南諾風溫柔地叫她。
「嗯?」她抬起頭,手里持續忙碌著。
他看向窗外,「雨下得不小呢!」
「嗯。」她仍漫不經心。
「我送你過去吧!」
「你不用上班嗎?」她這才放下手邊的忙碌,認真地看著他。
「有教貴在,我消失一下子公司不會因此而倒閉的。」他開著玩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一古腦地想對她好,連現在外頭下著雨,他都舍不得讓她一個人出門。
「好啊!雨太大,招計程車也不方便。」
車停妥後,南諾風開口︰「鏡桐,你先下車,我找停車位停好車隨後就到。」
姚鏡桐點點頭下了車。爾叢今天一定更虛弱了,她忽然有種預感,或許今日一見,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姚鏡桐才剛走進巷內,即被一群圍觀的民眾阻了去路,警車、救火車讓這條原本就不是很寬敞的陋巷更顯擁擠。
「這位太太,請問前頭發生了什麼事?」姚鏡桐隨便找了個人問明情況。
「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有個年輕人在自家陽台自焚,把自己燒成了焦碳。」
姚鏡桐心里一陣慌亂,一個年輕人?難道……
「鏡桐,前面發生什麼事?是不是火災?」南諾風趕上來,摟著姚鏡桐的肩膀。
「有人自焚。」她的臉色蒼白的像紙。
兩人擠開人群,往方爾叢的住處前進;而他們最怕的臆測竟然成真。
「你們不要靠近!」執法人員吼道。
「我們是他的朋友。」南諾風回答。
姚鏡桐悲從中來,不忍目睹,南諾風緊擁著她。
「你們是他的朋友,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自殺?」一位警察站到他們面前問。
「他可能是因為罹患愛滋病,久病厭世所以走上絕路。」南諾風覺得有必要向執法人員說明真相,讓他們處理尸體時能謹慎些,因為沒有人能保證絕對安全。
「長官,在死者房里搜出一封遺書,指名要給一名叫姚鏡桐的。」一名小警察手中拿著一封信。
姚鏡桐立即上前,「我就是姚鏡桐。」
警官看了她一眼。「遺書的內容,因為可能牽涉到這次的自焚,你必須讓我們知道,方便我們結案,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姚鏡桐接說信函,立即撕開封口。
鏡桐︰
感謝老天,讓我盡速死去。這種死法夠驚天地、泣鬼神了吧?
為了讓自己的黃泉路走得更灑月兌,我決定揭開一個真相,讓你寬心也讓我自己安心。先深呼吸一下,因為我擔心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會讓你窒息。
你的前任丈夫,淺野川流是我殺的;一直與你的現任丈夫南諾風糾纏不清的吉川聖子也是我殺的。嚇壞了吧?
當然!你一定會問為什麼?這說來話長。如果我告訴你,淺野川流是我的愛人,不知道會不會讓你更進入情況?我跟他認識早在你之前。
是的!背叛。他背叛了我,跟一個美國外交官發生性關系染上愛滋病,然後傳染給我。至于我怎麼會知道?因為那名外交官一年前死于愛滋病!
夠悲慘了吧?所以我制造假車禍,讓他墜海意外死亡,讓一切回歸塵土。
至于吉川聖子,我與她又有什麼糾葛……
殺死淺野川流是為我自己,殺死吉川聖子則是因為你!那個的賤女人竟想破壞你的幸福,我決定除掉她,讓你擁有全部的南諾風,算是補償我奪走淺野川流的生命。
很遺憾,對你……
爾叢E.Ts
看完信的姚鏡桐,早已成了個淚人兒。
「寫了什麼?」南諾風著急問道。
姚鏡桐將信遞給他,南諾風快速閱讀,眉頭深鎖。
姚鏡桐走了!在發生這一連串的悲劇之後,她走得絕然。
「你怎麼沒有阻止她?」廣末教貴覺得不可思議。
「阻止不了。」憔悴的南諾風,已經不知所措。
「世間還有你留不住的女人?」廣末教貴忍不住吼道。
「她以死相逼!」南諾風痛苦地道。
「到底為什麼?方爾叢讓所有的事真相全大白,她應該可以更安心地待在你身邊才是呀!」廣末教貴發覺女人真的很難懂。
「她說她想靜靜。」南諾風抹抹臉,一臉無奈。
「你家白天已經夠安靜了,足以讓她沉思到悟出真理。」廣末教貴為了好友的事,急得在房里踱著方步。
「她想理清生命的真義是什麼。」
「什麼跟什麼啊!她說的話你懂嗎?我不懂,好在涼子不是那樣麻煩的女人,不然我很可能會發瘋、崩潰。」
姚鏡桐走後,南諾風覺得自己就像行尸走肉,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她要他也理清生命的真義,他努力沉澱自己,想找到情緒的出口,想領悟他們之間到底欠缺什麼?想知道是他太貪心,還是她太貪心?
「我讓她浪跡天涯找尋自我,同時,我也會試著了解她,走進她的世界。」
「你們……會離婚嗎?」廣末教貴擔憂地問。
「不會,我絕不會離婚,今生她休想擺月兌我!」他斬釘截鐵地道。
「但是,她走了。」
「要找一個人並不難,可是要讓一個心愛的女人留在身邊就沒那麼容易了。」
羅曼菲PUB
「原來衣服上的英文縮寫E.Ts是爾叢的縮寫。」廣末教貴啜著調酒,听著浪漫的音樂,若有所思的說。
「要不是方爾叢自己寫了封自白書,茫茫人海要找凶手真的不容易。」
「衣服上沒有血跡反應嗎?」
「沒有,或許他怕自己的愛滋病傳給別人所以他很小心,算他還有一點人性光輝。」南沙涼子拖腮道。
「他的衣服怎會出現在跳蚤市場?」未免太巧了吧!
「根據我後來詢問那位銷售小姐,她說那件衣服是她在舊衣服回收中心賤價批來賣的。」
「那個方爾叢真是會害死人!」廣末教貴忿忿不平。
「他是害死了兩個人啊!」南沙涼子很自然地接話。
「除了兩個已死的人,還害慘了諾風和鏡桐,讓他們兩人勞燕分飛。」
廣末教貴將早上和南諾風的談話內容說了一遍。
「境界真高,探求人生真義。」南沙涼子有一點肅然起敬。
「好在你不是姚鏡桐,不然我一定束手無策。」他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畫著圈圈。
「我的手張了厚繭,沒什麼好模的。」她自卑地想抽回手。
他握得更緊。「長厚繭的手更適合我。」
「你騙人!誰都想模滑女敕的手。」
「你的手很有活力、很有朝氣。」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別對我甜言蜜語,我不吃這一套。」
他笑了。「你是個實際的女人,而我也是個實際的男人,我們正好配一對。」
「我……」
「嫁給我。」他已下定決心。
她愣了一下,「我不確定。」
「嫁給我!」他的話像催眠術,讓她著迷。
「我是個摩門教徒……」
「我知道,婚前不能有性行為,婚後不能離婚。」廣末教貴打斷她的話。
南沙涼子開心地笑著。「你已經會背了。」
他也笑了,誠心誠意。「我會盡全力讓你幸福。」
她想了想,「我熱愛我的工作。」
「你可以保有你的工作。」
「我一個月必須回奈良三次。」她開始列出條件。
「準!隨時回去都行。」
「我要舉行傳統婚禮儀式。」
「沒問題,你高興就好。」
那晚,他們談了很多,也計劃了很多,好像幸福真的和生活畫上了等號。
卡納利群島巴斯馬市
卡納利群島是個非常中世紀的島嶼,自古以來是歐洲人避寒的勝地,有幸福之島之稱,景色優美,氣候溫暖。
姚鏡桐正在該地原住民博物館前的露天BAR喝著咖啡,心靈靜謐。
「你是東方人?」一個東方男子,用著過分殷勤的聲音問道。
姚鏡桐透過太陽眼鏡的鏡片看著他,然後點點頭。
「哪一國人?」他仍操著英語。
「中國人。」她回道,聲音冷淡、慵懶。
「怎麼來的?」他改用北京話問。
「五天前搭乘伊莉莎伯皇後二號游輪來的。」
「一個人寂寞嗎?」
「兩個人有時候會更寂寞。」她冷冷地道。
他覺得這女人很有意思,「我叫卜樂,來自中國,也是一個人。」
「真巧。」
「是啊!你很特別。」他看著她,誠心的說。
「謝謝!」
「我想追求你。」人在異鄉,有的時候要把握機會。
「我結婚了。」她答得冷淡,對這種搭訕,似乎已習以為常。
「但是你的婚姻一定不幸福,因為你的臉上沒有幸福的光彩,你的丈夫無法使你快樂。」他開始剖析她。
「不!是我自己讓自己快樂不起來。」她立刻替諾風辯駁。
「像你這樣的女人,快樂應該不難找尋。」卜樂也叫了一杯咖啡。
「你呢,你快樂嗎?」她反問。
卜樂聳聳肩。「不知道。」
「像你這樣的男人,快樂也應該不難尋。」她學著他的口氣。
「你真的很有意思,可惜我太晚認識你,現在我才明白什麼叫作相見恨晚。」
姚鏡桐未作回應。獨自旅行踫上搭訕的男子已不稀奇,通常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因應之道。
卜樂突然將眼光投注在姚鏡桐左手無名指上。「好漂亮的方鑽,是結婚戒指嗎?」
她看了看戒指,未作回應。
「一定價值連城,你的夫家想必很富裕。」
姚鏡桐站起身,順了順裙擺。
「要走啦?」他也跟著起身。
她朝另一個景點——聖塔亞納教會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聖塔亞納教會。」
「我住的飯店就在那附近,我們一起走吧!」
「還不打算去找老婆嗎?」廣末教貴倒了杯熱咖啡遞給南諾風,自己則喝著另一杯。
「時候到了自然會去找。」他這幾天皆不得好眠,胃口也奇差無比。
「不怕老婆在外頭有艷遇啊?」
「她不會。」這一點他很放心,她不是會輕易動情的女人。
「對她這麼有信心?」廣末教貴挑了挑眉。
「她太冷傲了,普通男人近不了她的身。」
「若不是普通男人呢?全世界優秀男人也不少耶!」
「我想這是互相吧!鏡桐也不擔心我變心,我更是不能疑心生暗鬼,何況,現在這樣的考驗更能讓我們彼此確定未來是否要廝守在一起。」
「如果她的答案是不呢?你會放她自由嗎?」廣末教貴提著膽道。
南諾風猶豫了一下。「會。」
「啊!?這個答案真是令人意外,你十天前不是這樣說的,你該不會是變心了吧?」
「不是變心,而是想法改變了。」如果鏡桐和他在一起真的沒有幸福的感覺,他不會殘忍得拴她一生一世。
「你不再愛她、不在乎她了嗎?」
「不!相反的,籍由這次的分離,更讓我確認了對鏡桐的愛。以前我不知道愛是什麼,所以我愛鏡桐的方式是佔有、嫉妒、不信任、強勢、跋扈……弄得鏡桐精疲力竭、呼吸困難。」這也是逼走鏡桐的導火線之一。
「有這麼嚴重嗎?」廣末教貴想像不到這層,畢竟他的涼子相處的方式有別。
「方爾叢的遺書只是牽引鏡桐爆發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原因,應該與我有關。」
「不會吧!我覺得你對她很好啊,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又再次慶幸自己將娶的女人不是姚鏡桐這一型的女人,否則他天天晚上都可能因為搞不懂妻子的心思而輾轉反側,痛不欲生。
「物質上的滿足她並不稀罕。」
「那你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嗎?」
「我想,我大概懂了。」他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說得這麼玄奇,到底是什麼?」廣末教貴精神全來了。
「只可意會,無法言傳。」南諾風不是想賣關子,而是這些心靈的感覺,只有懂得的人才能和他心有靈犀。
「好吧,那就放在心里吧,你懂就好了,說給我听搞不好也是浪費,因為我這輩子恐怕想懂也不太容易。」他又想起他的涼子了,好可愛的女孩。
「下個月我會離開日本一陣子,巨龍集團就交給你負責,反正你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
「那時候不一樣啊!現在處處有金融地雷,我很怕一不小心會踩到。」
「不會的,你一向細心,就算我離開巨龍集團一年半載也不會有事。」南諾風握緊拳頭,似乎下定了決心。
「千萬不要,你也看到了,在我經營之下的巨龍集團只能守成,不能開疆闢土。」
「在金融風暴的當口能守住現有的企業版圖就很了不起了。」
「不成、不成,你不能拖個一年半載才把老婆追回來,我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得張羅了。」廣末教貴準備盡早結婚,免得夜長夢多。
南諾風顯得有點訝異。「南沙涼子答應你的求婚?」
「沒錯,我已經興奮得好幾天失眠了,很不可思議對不對?」廣末教貴就像戀愛中的痴情男子開始傻笑。
「也只有南沙涼子才管得住你這匹野馬。」
「是啊!什麼鍋配什麼蓋,什麼人玩什麼鳥,我想這是注定好的。」他一臉幸福樣。
南諾風羨慕地看著他,不知自己是否也有他的幸運。
姚鏡桐放逐自己、浪跡天涯的旅程,因為有卜樂的作伴而有趣多了。
「我沒有纏著你哦!我只是恰巧和你同行程。」
她半信半疑地看著座位旁的卜樂。
「好吧!我承認,剛開始時我的旅游計劃是搭乘東方特快十二天行程,後來在卡納利島的巴斯馬市認識了你,覺得自助旅行也挺不錯的,才決定效法你的精神。」他敵不過姚鏡桐批判的眼神,只得老實招了。
「我要到捷克首都布拉格,你也去嗎?」姚鏡桐看著手上的地圖,她並不是想追究什麼,只是不喜歡有人打擾了她。
「當然要去嘍!布拉格有歐洲最美麗城堡都市之稱,我慕名已久。」
卜樂很容易將快樂滿足的情緒傳給別人,所以,基本上她並不討厭有他作陪。
「你好像總是很快樂,沒有煩惱。」姚鏡桐放松身體,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誰說我沒有煩惱?我的煩惱可多了。」卜樂將她放在膝上的地圖拿起來看。
「是嗎?我以為你最大的煩惱就是沒有煩惱。」她曾經很羨慕這樣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人生下來就是要受苦的。」卜樂突然道。「而你常有的空虛、不開心等等情緒,或許跟你從小生長在富裕優渥的物質環境中有很大的關聯,因為,你很少看到世間疾苦。」他的話听似不經意,實則在試圖開導她。
她被震撼了。「你曾經待過貧窮的環境嗎?」
「我小時候的生活和你很像,也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成年後我才領悟出,原來生活愈簡單、愈平凡的享受才是種幸福。」
「謝謝你,你說服別人都是在潛移默化中,我算是受教了。」她淡淡一笑。
「你信教嗎?」卜樂突然問。
「不是很相信,總覺得宗教里說的,都是一些安慰人的話。」姚鏡桐心情放松不少。
他側身看著她。「你不喜歡被宗教安慰是嗎?」
「你是傳教士嗎?」她俏皮地反問。
卜樂指了指自己。「我看起來像傳教士嗎?」
「氣質有一點像。」
「你猜對了一半,我不是傳教士,但我對眾神十分敬仰,總覺得冥冥之中有個暗中替我們打分數的神。」
「你還沒提過,你到底有什麼煩惱?」
「很世俗,也很尋常,我想結婚。」他收拾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板起面孔說話。「有沒有一點跌破專家眼鏡的感覺?」
「你想結婚?」姚鏡桐語帶疑惑。「家庭壓力是嗎?」
卜樂微笑頷首。「這個年頭想往婚姻陷阱中跳的人明顯減少,真是可喜可賀。」
「有對象了嗎?」她回想自己身旁有沒有不錯的朋友可以介紹給卜樂的,對了,出版社有個女編輯……
「這回出外計劃要一邊游玩,一邊物色一位心甘情願的新娘。」
「既是如此,你就不該再與我結伴而行,會影響你的行情。」
「不管那麼多了,快樂就好。」
當事人沒有意見,她也不便再說什麼。
下了協和客機,卜樂撥了通國際電話回美國,大約通話持續五分鐘後才收線。
「怎麼了?」她見卜樂臉色微慍,關心地問道。
「我的會計師要我回去處理幾件緊急事件。」他輕咒一聲。
「立刻趕回去。」旅行中的緣分就是這麼短暫,任何時候都有可能中止。
卜樂點點頭。「給我你的聯絡電話和地址,我們一定要保持聯絡。」
「不用了,在最美好的時候畫上句號是一種藝術。」她微笑拒絕。
卜樂拿出紙筆主動留下他的聯絡地址和電話。「當你決定要和你老公離婚時,記得通知我。」
他將便條紙硬塞入她的口袋,給了一記離情依依的飛吻。「勿忘我。」
卜樂的熱情很有童心,她從他身上得到一些啟示,幫她用更多角度面對生活,也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抬起左手,看著無名指上的方鑽。倏地,她整個呆楞在原地。
在今天以前,她從沒想過要仔細欣賞方鑽表面上雕琢的圖案,每回瞥它一眼時,總是很自然地將雕紋看成一朵花,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
今日用心觀賞,才知道戒面上刻著的是一個愛字。
她撫模著戒面,眼眸潮濕,內心波濤洶涌,感動莫名,她真是一個傻瓜。
「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她這輩子最想听到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她不敢轉身,怕一切皆出于自己的幻听;怕一轉身,一切會成幻影。
一只有力的手掌輕輕的放在她的腰際,她僵住了,身體顫抖著。
「鏡桐。」他在她耳邊吹氣,讓她適應他的存在。
她緩慢地轉身,讓自己面對他,目光與他相鎖。
「我知道我錯了!」他為自己過往加諸在她身上的惡行認錯。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她張大了眼楮用力地看著他,想把他看個完全。
「諾風,我好害怕。」她猛然投入他的懷抱。
他緊擁著她。「怕什麼?」
「我……我好像愛上你了。」她困難地道。
南諾風全身劇烈震動。「什……什麼!?」
「我……愛……你。」她柔情蜜意地看著他,心中再也沒有比此刻更踏實。
他為此流下英雄淚。
兩人相擁走向回家的路,她將卜樂的紙條掏出,丟進最近的垃圾桶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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