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學庸走進花廳見是午釀釀時有絲驚訝,兩人並無深厚交情,記憶中只替娘親向她買過幾塊布料。
「姑娘找我有什麼指教嗎?」
午釀釀問道︰「有位賀公子是不是還住在貴府?」
「你找東旭有什麼指數?」
「指教是沒有,想請他幫個忙。」
「什麼忙?是不是你家有人生病了?」看病也得是有緣人,何況東旭明天就要下揚州了,未必想替人看病因而耽擱行程。
「呸呸呸!干嘛咒我家人有病!」午釀釀雙手擦腰。
「你找東旭不是為了看病,那是為了什麼?」
午釀釀斂了斂自己的氣勢,她今日是為了楮嫻的事來,可不能因她而壞了事。
她咽了咽口水,小聲的說明來意,最後補充了句︰「這事有關閨女的名節,愈少人知道愈好。」
堂學庸覺得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楮,「你說什麼?」
「我說得很清楚,你應該听懂了,我不想再說一遍。快請賀公子出來,我當面問他的意見快些,反正你也不能替他作主。」
「東旭不會同意的。」堂學庸潑她冷水。
「為什麼?」
「東旭不是隨便的人,他不做這樣的事。」
「對方可是個大美人哦!絕對讓人一見銷魂。」
堂學庸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先告訴我是哪家的閨女。」
「不行,我得先確定賀公子同意了,才能把對方的名字說出來。」
「你別傻了!如果你告訴我做這件瘋狂事的是誰,或許我可以幫你勸勸東旭,如果連我這關都過不了,你想你能說服誰?」
「這種白吃的午餐不可能會有人不吃,你們男人皆,怎可能會有例外?」
「東旭不是普通男人。」堂學庸表情嚴肅的看著午釀釀。
乍釀釀考慮了半晌,認真的請求道︰「我希望你幫我說服賀公子。」
「我不能代表東旭發言,而且我必須先知道你是為哪家小姐而來。」
「我說了你就願意幫我了嗎?」午釀釀猶豫極了,怕事情砸鍋了不說還壞了殷楮嫻的名聲。
「你不說可是一點機會也無。」
她只得賭上一把運氣。「你听好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我洗耳恭听。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個急須找個男人的人是你吧?」堂學庸突發奇想地問。
「當然不是,我沒那個身分進宮。」午釀釀睨了他一眼。
「那是誰?」堂學庸早已被撩起了好奇心。
「殷太守的掌上明珠殷楮嫻。」午釀釀一鼓作氣地說完。
堂學庸听得目瞪口呆,毆楮嫻的美貌和才情在汴州可是響當當的,怎會需要……
「你是听傻了還是怎麼著?」乍釀釀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不是。」他回過神。「殷家小姐是大家閨秀,要男人還不簡單,隨便往街上一嚷,排到城郊觀音廟都有可能,」
「我們不要隨便的男人,所以想請你幫忙。」
「殷家小姐看上了東旭,所以指名要他?」他不記得東旭見過殷楮嫻。
「是我提議的,楮嫻不認識賀公子。廢話少說,你到底願個願意幫忙?」午
釀釀心里可急了。
「東旭應該不會同意。」堂學庸了解東旭耿直的個性。
「賀公子成親了嗎?」她得先確定才能再往下談。
「沒有,揚州家里好像也沒給他訂過親,你問這干嘛?」又不是要談婚姻大事,問這麼清楚作啥?
「楮嫻不想招惹有婦之夫。」
堂學庸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有什麼關系?殷小姐要的只是一夜歡愛不是嗎?又不是要名分,已婚未婚根本不是重點,我覺得這件事行不通。」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幫忙羅?」她的怒氣快要爆發。
「不是不願意幫你們忙,是幫不了你們,真的。」他舉起手做發誓狀。
「你還沒提怎知賀公子不同意?我們是看得起他才挑上他的,楮嫻可是德貌皆備的美人兒。」午釀釀提高音量嚷著。
「我若向東旭提起這事,肯定被他一掌劈了,他不興這一套的,你們不如把握時間再找別人,」
「整個汴州有誰是合適的人選?我可不願意楮嫻白白讓個魯男子給糟蹋了。」午釀釀真心誠意地道。
堂學庸內心掙扎著,他非常肯定東旭不會同意,但若是……
午釀釀見他沉思的模樣,先發制人地道︰「我們不接受毛遂自薦。」
堂學庸撇了撇嘴。「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發瘋病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在盤算著如何讓木頭成舟。」
「你的意思定霸王暗上弓?」午釀釀胡亂形容一通。
「明的要東旭配合是不可能的,只能來硬的,你確定殷小姐同意嗎?」
「她為了能不進宮,怎麼樣都可以。」
「有你這話我就比較放心了,因為我可不想做壞人,逼良為娼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午釀釀臉上堆滿笑。「請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經由女方同意,不過你心里
真有可行的辦法嗎?」
「我之所以答應幫你的忙,做出這等背叛友情的勾當完全是因為不忍見殷楮嫻美好的清白為那婬邪的楊廣所毀,而那殷家小姐確實配得過東旭,否則你給我黃金百兩我也不會淌這渾水的。」堂學庸說這番話一來是為自己將要做的事找個理由,二來是求一個心安。
「這是毋庸置疑的,快些告訴我你的方法是什麼。」午釀釀急著想知道。
「用秘藥。」
「什麼?」
「就是用婬藥,今晚就進行,東旭明天就要回揚州了。晚上我會在紫翠樓設宴招待東旭,算是餞別,到時我會乘機在東旭的酒里放入秘藥,然後你讓殷小姐過來。」
午釀釀听得頭皮發麻,他們兩個都是沒做過壞事的人。「你有……那種秘藥嗎?」她幾乎問個出口,
「我沒有,可我知道哪里買得到,城南有個老頭兒是宮內出來的黃門,我听人說他有秘藥,而且是御用的秘藥,藥性十分強。」
午釀釀吞了吞口水。「非要用那麼強的藥嗎?」
「東旭是練過武的人,如果只是普通的秘藥對他根本無用,運功就可排出體外,所以非得用婬藥的極品了。」
「那秘藥是不是也得讓楮嫻服下?」午釀釀不懂這些事,只得傻問。
「她若是自願的,當然不必服下,我們的目的是要讓他們一夜銷魂,成其好事。還有,我會將這事變成是替東旭召妓陪寢,這樣才會讓事情單純些,明白嗎?」他不願讓東旭怪他替外人陷他于不義。
「明白。」午釀釀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但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只能讓命運主宰一切。
***
賀東旭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不是來自酒,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才幾杯酒不會讓他如此。
他開始運功企圖壓制住體內奔騰的熾熱。他到底怎麼了?
房門被推開,走進一位美麗佳人朝炕頭走來,他訝異自己的身子竟因她的走近而更加燥熱,某種空虛需要她填滿。
突地,他知道自己恐怕是中了婬藥,他閉上眼,想要以意志力壓抑生理的需求,拒絕自己對眼前這個弱女子一逞獸欲。
錐心的疼痛和灼熱逐漸加強,女體接近後的香氣令他更難耐。
他睜開眼,唇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你是誰?」
女子不語,坐上炕,月兌了繡鞋,縮進炕里。
「這……到匠是為了什麼?」他郁熱難當。
「你中了名為「一往情深」的婬藥。」
他看她的灼灼目光引她心跳加快,她沒想到釀釀為她找來的男子竟是這般冷俊好看。
「你對我下毒?」
他陰沉的眸子令她畏懼。
「這不算什麼毒,只是一種……一種助興的藥」她快說不下去了。
「你是學庸為我找來的解藥是嗎?」他聲音沙啞的問。
「可以……可以這麼說。」她膽怯的垂下眼。
憤怒使他失去理智,加上藥效正在體內蠢動,他伸臂一扯,將她帶入懷里,雙手環住她似柳的腰肢。她驚叫出聲,羞紅了瞼。
「這種婬藥不是應該下在娼婦身上,再利用妖媚的身子勾起男人的的嗎?為什麼對我施下這種秘藥?」他一手攫住她的下巴,讓她迎視他的目光。
「因為我要……男人。」她說得直接,
他的黑眸灼熱的鎖住她,俯首吮住她的唇,邪肆狂情的掠奪她粉女敕的唇瓣,舌頭長驅直入她的檀口……
***
賀東旭醒來時佳人已去。
酒醒了,藥效亦退去,思及昨夜的春夢,他霍然起身,象牙白的褥上留下的紅漬證明了那不是一場春夢。
她是誰?
天微蒙亮,他打了些井水將自己的狂放痕跡洗去,換上干淨的衣裳,他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學庸,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辦法有好語氣。
堂學庸將自己練習了數次的台詞背出來。「我給你找來的女敕娼頭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女敕娼頭?」是個妓女?
「我知道你一向自律甚嚴,隨便送個青樓女子給你你一定不會要,我花了些銀兩買了那位姑娘的初夜權,當作是……當作是感謝你醫好了我娘的病。」堂學庸心虛的說完話。
原來是個青樓女子。賀東旭有些失望,失望什麼他一時也厘不出頭緒。
「為什麼下秘藥?」
「呃……怕你不願消受美人恩,所以才想到要在酒里下秘藥。」他快招架不住
了,他實在不會說謊。
賀東旭微慍的道︰「本不該原諒你玩這種伎倆的,念在你是師叔的徒弟,我饒你一回。」
堂學庸松了一口氣,好在東旭並未大發雷霆。「吃了早膳再走吧!」
賀東旭拿起簡單的行李走向馬廄,馬廄小廝已將他的坐騎上了馬鞍、馬轡,隨時可以上路。
「東旭,早膳準備好了,吃完再走嘛!」
他躍上馬背。「後會有期了。」
堂學庸看著賀東旭策馬而去的背影,輕嘆了聲。
他不確定自己昨夜所做的事到底是錯是對,心中惴惴不安、不行,他得去問問午釀釀。
他到城里找午釀釀時,她正要開鋪做生意。
「殷小姐回太守府了嗎?」
「當然回去了,不然我哪有閑工夫一早就來開鋪?」她嗤了一聲,笑他不用大腦。
「東旭一早就走了。」
午釀釀倒是有點訝異。「賀公子沒問起什麼吧?」
「當然問了,我差點露了餡。」他當時冒了一身冷汗,如今想來真不知自己是怎麼掰下去的。
「賀公子相信了嗎?」午釀釀放下手上拿的紫絹緞子,焦急的問。
堂學庸聳聳肩。「我猜東旭肯定是半信半疑,反正他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不喜歡受女人牽絆,所以他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樣我就放心,不然楮嫻就慘了。」
「三更天時我見她從房里出來時蒼白著臉,走路有些踉艙,她還好吧?」
午釀釀重新拿起擱在桌上的紫絹緞子放在置布架上。「我也不知道,問她她只是苦笑,叫我別為她操心,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你們是否有想過一個問題?」堂學庸有些欲言又止。
「什麼問題?」
「萬一……殷小姐有孕了呢?」
「不會這麼湊巧吧?」午釀釀真的沒想到這一層。
「你們該不會不知道男女交歡會有孩子這事兒吧?」堂學庸恨自己忘了在事前提醒她們,都怪一切太匆促了。
午釀釀被震得啞口無言。「我們確實疏忽了這種可能。」
「有一種藥汁喝下後能打胎。」堂學庸說。
「我得找個時間同楮嫻說去,一個未嫁人的姑娘生下孩子會被人指指點點的。」難怪她昨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除非東旭願意娶殷小姐以示負責。」
「人都走了還能負什麼責?」午釀釀白了堂學庸一眼。
他急忙解釋︰「東旭老家在揚州,我可以跑一趟。」
「你別多事,楮嫻並不想嫁人,否則她昨夜就不必用那下下之策。」
「這也不行,那也個行,你們拖我下水讓我良心不安。」
「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我也很無余啊,其實這事兒不干你的事,你別自責了。」她自己也很煩,未經思考匆匆忙忙的安排了這場後續問題多多的荒唐事,都怪她自己太沖動,楮嫻說什麼就立刻跟著起舞,忘了冷靜思索。
「秘藥是我弄來的,我怎能不自責呢?都怪我自己胡涂,和你們不熟又沒有交情,干嘛湊這個熱鬧?」堂學庸頹喪的嘆了一口長氣。
「你也不要太庸人自擾了,楮嫻未必真會因昨夜的事而有妊。」
「你罵我是庸人?」
「是啊!看來用庸人罵你還真對,人如其名……」她先是低聲笑著,後來憋不住了才咯咯大笑出聲。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笑得出來。」堂學庸一向怕惹上麻煩,總覺得麻煩和劫難是孿生兄弟,看來他是此劫難逃了。
她止住笑,正色道︰「還沒發生的問題你就別煩惱了,愁眉苦臉的,好像你才是昨夜吃下秘藥的男主角呢!」
被她這麼一取笑,堂學庸的表情更加難看。「不跟你斗嘴了,總之殷小姐是否有妊的事你一定要搞清楚,我可不願東旭的親骨肉流落在外。」
「就算真有妊,你又有什麼辦法?」
她把他問倒了。
「我會親口問東旭願不願意娶妻安定下來。」
然後堂學庸告了辭,走出店鋪。
***
經過一日一夜的調養,殷楮嫻恢復了精神。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忘掉那一夜僅,惦記著此生永遠不會再見的人是浪費青春,何況,這完全違背了她原先的盤算。
可愈想要忘掉,腦海中的影像卻愈是揮之不去。
她不是最瞧不起男女間的情情愛愛的嗎?既然篤定的事就不該動搖。
她對自己的心強調,自己不過是利用他罷了,利用他毀了自己的純真,獲得不入宮的自由。
就只是這樣而已,沒有其他。
「小姐,午姑娘來訪。」佩佩說。
乍釀釀未等佩佩通報,便大刺刺的走進來。
佩佩在殷楮嫻的示意下退下。
午釀釀這才開口問︰「你沒怎樣吧?昨天堂學庸來找我,心情很低落。」
「為什麼低落?」毀楮嫻一愣。
「他怕你懷下賀公子的骨肉,如今賀公子回揚川去了,他擔心你會因此受委屈。」
回揚州了!這麼說來他們是不可能再見面了。
午釀釀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怎會沒想到做了那檔事的後果?不願入宮的意念竟然強到忘了可能面對的結果,她太大意了。
「我想不會這麼巧的。」她只得這麼自我安慰。
「我也是這麼回答堂學庸,不過他說有一種草藥喝了能讓胎兒小產,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們可以請他幫忙。」
殷楮嫻張著晶亮的黑眸,幽幽的道︰「不會有那樣的需要。」
「楮嫻,听我一句勸,萬—真有了孩子,千萬別留下來,一個閨女帶著—個孩子會被眾人的口水淹死的。」
殷楮嫻笑了笑,笑得淒涼。「如果真有個孩子,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
「你不是認真的吧?」午釀釀心里有—百個後悔。
「你為什麼一直以為我會懷下賀東旭的孩子?」
「因為我總有股不祥的預感,奸像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我不希望這個預感成真。」心里頭發毛的感覺總揮不去。
「不要覺得你做了什麼壞事,你真的幫了我大忙。在我看來,天下男人都比楊廣好百倍。」
「堂學庸承諾,若是你真懷了孩子,他可以跑一趟揚州說服賀公子娶你為妻,听說揚州賀家也是有頭有瞼的大戶人家,你要不要考慮干脆……」
殷楮嫻打斷午釀釀正要往下說的話,「不!那一夜他已不是自願的了,我不能再強人所難?」
午釀釀只得改變話題;「好吧!這事先擱著,以後再說。對了,你不願入宮的事讓你爹知道了嗎?」
「這兩天我會找個時間同我娘說去。」她已有心理準備面對即將來臨的軒然大波,爹親肯定不會輕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