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昀放介紹兩人認識之後即先行離去。
「你為什麼想認識我?」她直率地問。
他喝了一口馬了尼,直截了當地回答︰「因為我想見識月兌衣女郎的勉力是不是無人可擋。」
「當然不是無人可擋,昀放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啊!」她露出可愛的笑容。
「秀琪是你的真名嗎?」
「是真的,劉秀琪。若是假名我會叫琳達或仙蒂,比較浪漫。」
「那你為什麼要用真名?」他灌下第二杯馬丁尼。
她夾起一大口鴨胗送進嘴里。「我想揚名立場當然要用真名。哎呀,不要一直討論我的名字好不好?你還沒說為什麼要認識月兌衣女郎。」
「因為我想找個蕩婦卡門做女朋友。」
她喂他吃一口烤魷魚,臉上洋溢著成熟女性自風韻。
「卡門是誰?」
「你不認識卡門?」他有些吃驚。
她搖搖頭,「我為什麼應該認識卡門?」
「她和你有差不多的興趣。」
「那又怎樣?」
「是啊,那又怎樣?」他失笑,和一個月兌衣舞娘研究卡門真的蠻無聊的。
「你為什麼不問我認不認識世界三大男高音?」她嬌笑著,撩了撩大波浪的長發。
「你認識他們?」他瞪大眼楮。
她咯咯一笑,「不認識。」
他有些泄氣地說︰「想也知道你怎麼可能認識他們嘛!」
可她卻不以為然地反擊︰「難不成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他喝下第三杯馬丁尼。
她指著他的鼻頭,「你自己都不認識還問我認不認識人家。」
「你的身材很好。」驀地,他盯著她呼之欲出的大胸脯。
「廢話,我是有料,膽子又大,你這麼色迷迷地看著我都快流口水了,是不是想把我吃了啊?」她伸手模了模他的臉,月兌掉腳上的高跟鞋往他大腿內側磨蹭。
他尖叫一聲,引來人們側目。
「你干什麼?」
「逗你啊!」她說。
他試著撥開她的腳丫于,可沒想到請神容易送神難。
「有人在看,你不要這樣。」他警告她。
可她仍是一因無所謂的樣于,「沒關系,他們已經習慣了。」
「你不怕你的名節……」
但她正在興頭,「晚上去你家,還是到我家?飯店或賓館都可以。」
「到——到我家——方便些。」他已被逗弄得勃發,非得馬上找個女人好解不可。
結果,哪里等得及回家的兩人,直接在郁翔風的豐田轎車里奮戰了第一回合。
車身搖晃著……
一個不認識卡門或三大男高音的月兌衣舞娘。
他覺得昀放一定有什麼問題,否則不可能沒睡過這麼夠勁的女人。
小雪因為腳打上了厚重的石膏,所以只得收抬起頑皮的脾性,躺在床上休息。
「申阿姨,你看我腳上的大石膏像不像一塊凍豆腐?」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葉盛書這回可讓小雪的意外事件嚇得丟了三魂七魄。
「爹地,你太嚴肅了,一點幽默感也無。」
「你可知將來黃泉之下我要向咱們葉家列祖列宗交代的,你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就慘了。」
姜夢華聞言在一旁噗哧一笑,「少八股了,你的這種台詞e世代的年輕人誰會相信?」
「哎呀,總之我就給是嚇壞了。」
「媽咪有來看我哦。」小雪說︰「還送了我漂亮的芭比呢!」
「你媽咪不是住在天國嗎?怎麼來看你?」姜夢華嚷道。
「哪是住天國?她不過是搬到安和路附近的公寓住罷了,你居然以為她住在天國!」葉盛書一副快昏倒的樣子。
原來是她搞錯了,「你是離婚啊,我以為……」
「是你太會幻想了。」真受不了。
「你從來沒正式談論過,誰知道這些啊!」
小雪笑了笑,「爹地不喜歡提媽味的事。」
「為什麼?」
「因為是媽咪移情別戀不要爹地的。」
「小孩子不要亂講話。」葉盛書出面制止。
申繁語知道他有點不好意思,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拋棄,不管經過多少年還是不容易忘懷。
「小雪,這是墨兒送給你的卡片,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墨兒。」
此時姜夢華疲倦地打了個大呵欠,「唉,睡眠不足。」
「干嗎,昨晚做賊去了?」他笑道。
瞟了一眼葉盛書後,她不懷好意地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全是之徒。」
被罵得一頭露水的葉盛書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又是誰得罪你了,大小姐?」
「說了你也不認識。」她揮了揮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回程路上,她神秘兮兮地揭開謎底︰「繁語,你猜我昨晚看到誰?」
「猜不到。」她的心思早已飄向遠方。
「郁翔風,他躲在車子里跟個女郎進行xin交易。」姜夢華說著,聲如蚊吟。
申繁語回過神,「你沒看錯人?」
「不會錯的,他的側臉很好認,倒是那個女人我沒看清楚,好離譜,幾乎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耶。」
「這種事最好別宣傳,會傷到人。」
「哼,他敢做就不怕被人宣傳。」
申繁語擰了下眉心,人言可畏的痛苦她嘗過,六年前,她未婚生子,成了人人指指點點的話題,雖然她咬牙撐過來了,可丑聞就是丑聞,很難洗清的。
「也許不是什麼交易,他們是你情我願在一起的。」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我看不像,兩個人纏在一起的方式倒像妓女和恩客。」
申繁語的心抽痛了一下,纏在一起的方式——妓女和思客,她和昀放,是不是也和妓女思客纏在一起的方式一致?她不敢往下想。
「繁語,你怎麼了?臉色好差。」
「沒有,沒什麼,我很好。」她模了模臉。
姜夢華不知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傷了人的自尊,她總是這樣,少根筋,大而化之。
「小雪的腳傷到底要不要緊啊?不會跛了吧?」
這也是她擔憂的,若真是破了,活潑愛笑的小雪肯定傷心欲絕。
打得火熱的郁翔風和劉秀琪,幾乎是天天粘在一起的連體嬰,郁翔風連工作情緒都大受影響。
廣昀放實在看不下去。「真不該介紹秀琪給你認識,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
「我這副德行哪里不好了?愛情的滋潤是最好的保養品。」郁翔風不以為意地道。
「你再這樣搞下去遲早會丟了飯碗。」
「才不會,遲到半個小時,早退一個小時,對于一個學有專精的科學家而言不是問題。」
「迷戀女人也不是你這種迷戀法,秀琪準你這麼做嗎?」
他有一絲得意,「秀琪和我心靈相通,觀念一致,她恨不得我天天二十四小時陪著她。」
「唉,你會後悔的。」
「失去秀琪我才會後悔呢!」執迷不悟的郁翔風,根本听不進任何善意的勸告。
廣昀放也弄不懂,激不起他半點渴望的秀琪,在翔風眼里竟成了寶貝。
「至少醫學中心交辦的工作你要努力完成。」他從天鐸那里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整個醫學中心都說一向工作認真的郁翔風最近變了很多,遲到早退不說,丟三落四更是家常便飯。
「反正那工作又不是非我不可。」
「可他們付你研究經費,你不能不負責任。」
這時行動電話響起,接起來後,郁翔風的聲調立刻改變,「乖啊,我就回去了。」待收了線,「不好意思,秀琪催我快點回去,不然她要去找別的男人陪她了。」
郁翔風匆匆離去,站在樓梯口一會兒的申繁語走下樓,吁了一口氣。「你很煩惱對不對?」
「是我害了翔風。」廣昀放沒轉身,等她坐在他身旁。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秀琪是我介紹給翔風的,她是一個很野、很媚、很艷的女人。」
「久了自然會膩,你不要太自責。」她很好奇進得翔風神魂顛倒的女人到底是怎樣媚、野、艷,昀放動過心嗎?如果是個那麼迷人的女人,男人應該很難全身而退。
「我怕等翔風膩了,醫學中心也不要他了。」
「如果那個女人真愛翔風,想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她應該會希望翔風能保住飯碗,不如我去勸勸她。」
女人和女人溝通只要不是敵對關系一般來說比較容易些,為了讓昀放心里好過些,她希望能說服翔風痴戀的女人適可而止。
他看向她,定定審視著,然後用一種感性的嗓音道︰「不要對我這麼好,像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這樣。」
她眨眨眼試著眨掉眼眶里的淚花。「你還不知道對不對?所以你才會這麼說。」
「不知道什麼?」他對她的了解真的少得可憐。
她回視他,用一種絕望的方式凝睇,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開不了口,人們常說的愛在心里口難開莫甚于此。
他等著她告訴他他應該知道什麼。「怎麼不說話了?」
她垂首,輕輕搖頭。「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她想讓他知道,六年前那一夜她是心甘情願的,就像她生日的那一晚,她全心投入,讓身體拋開一切世俗的禁忌響應他。
迫切,饑渴,銷魂,難道他依舊一無所知?
「為什麼哭了?」他托起她的下巴,擔心地問。
「認識你以後,我就成了愛哭鬼,我一向很堅強的。好丟人哦,總是在你面前變得脆弱。」她偏過頭,想以淚眼對他。
他掏出面紙,輕輕拭去她的淚珠,「你有權在我面前脆弱。」
她接過他手中的面紙,擦拭更多的淚珠,「別再說了,我們誰也不欠誰,扯平好不好?」
他摟她人懷,「好在墨兒沒遺傳到你愛哭的毛玻」
她喜歡他的說法,「遺傳」,多麼美好的字眼,至少在此刻听起來讓她很舒服。
「討厭!剛才還說人家在你面前有權脆弱的,現在馬上笑話起我來了。」她掄起粉拳,輕輕在他胸膛上擊了下。
「我喜歡你罵人討厭時的甜膩,你應該常常表現出這麼輕松的一面。」
「原來你愛這個調凋的女孩,可惜我不是這樣的人。」她嘆了一口長氣。
他捐嘴一笑,故意逗她,「你說的‘調調’指的是什麼調?是說話的調調還是接吻的調調?」
她紅著臉,一時語塞。「討厭,我說不過你。」
他重新抬起她的下頜溫柔地覆上她的唇,如蝴蝶吻花般吸吮著,綿綿密密多情又專注。
陶醉其中的申繁語所有傷心的淚水都讓他給吻去了。
許久後,他松開她的唇,意猶未盡寫在臉上。「我知道為什麼翔風會那樣無法自拔了。」
她正要問他原因,廣墨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媽咪,司機公公要介紹他的小孫女讓我認識耶!」
廣墨沖向他們,擠在兩人中間。「爹地怎麼這麼早下班?我還以為晚上又只有我和媽咪吃晚餐了呢!」
「小雪早上打電話找你,她要媽咪謝謝你送給她的卡片,她說想邀請你星期天到她家吃牛肉面。」
「她已經謝過了呀,為什麼一直道謝?」
申繁語看著兒子,提醒他︰「因為小雪很久沒和你見面了,她希望你不要把她給忘了。」
「是啊,司機公公說要介紹他的小孫女給你認識,你立刻就把小雪給忘了。」廣昀放模了模兒子的小頭顱。
「才沒有呢!誰說我把小雪忘了,葉叔叔前天到幼兒園來找我,拿了小雪畫給我的日記書,厚厚一大本,我很用心地把它看完了呀!如果我把她忘了,我就不看她的日記書了。」
「小雪暫時還不能到學校上課,你們是好朋友,是不是應該抽空去看看她,陪她說說話?」申繁語說。
廣墨看了看父親,「爹地,我可不可以去葉叔叔家?」
「你當然可以去葉叔叔家,小雪是你的好朋友,你去看看她也是應該的。」廣昀放懇切地回答。
「可是葉叔叔是你的情敵,我去葉叔叔家不就給葉叔叔機會跟媽咪聊天?」
聞言,申繁語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你和小雪疏遠的原因埃」
「人小鬼大!誰教你管大人的事!」廣昀放輕斥。
「我希望爹地和媽咪能夠在一起嘛!」
「小雪和你的友情是一回事,爹地和媽咪會不會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你不可以混為一談。」廣昀放旋即機會教育。
她生這個兒子算是沒有白生,處處替她的未來著想,令人貼心的是,他竟然如此明白她的內心動向。
他是如何看出她這個做媽咪的想和他爹地在一起?
她真沒用,連自己的愛情前途都不敢大聲說出來,還得靠兒子替自己發言。
「爹地,你到底會不會和媽咪結婚嘛!」
廣墨直截了當的問話讓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心髒幾乎快要跳出來。
她不敢出聲,豎起耳朵想听清楚廣昀放怎麼回答,無奈他的答案四兩撥千斤,大打太極拳。
「不管爹地和媽咪會不會在一起,你都是我們最疼愛的兒子。」
廣墨可沒這麼好打發,馬上追問︰「我是問爹地和媽咪會不會結婚,不是問你們會不會在一起!」
「墨兒,你問這種問題讓爹地很難堪。」申繁語打斷兒子冒失的逼供,她不想知道答案。
廣墨聞言扮了個鬼臉,拎著書包一溜煙往二樓跑。
「墨兒讓我給寵壞了,說起話來口沒遮攔、沒大沒小,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理解地點點頭,「他和我小時候很像,也是個沒大沒小,口沒遮攔的頑童,老爹總說我長大後和童年時是兩個樣,我也覺得很奇怪,小時候天真爛漫,成年後反而多愁善感。
我倒希望墨兒不要改變他純真直率的性格,要是他被我們教養成少年老成的樣子,我反倒會認為是種遺憾。」他很少說自己的願望和心事,覺得有個人坐在他身旁聆听是件放松且愉快的事。
申繁語興味盎然地听著,這一刻擁有她想都不敢想的滿足和寧靜。
不管她和他將會走向怎樣的未來,至少此刻她是幸福的,听他說自己的事,把她當自己人,雖然不能長相廝守,可曾經擁有也是人生至真、至善。至美的事。
果不其然,郁翔風被開除了。
「讓人炒魷魚真的很沒面子!」他不服氣地哀哀叫。
「誰炒你?」
「大老板,也不知遇上了什麼煞星,我又沒犯什麼錯,人難免精神不濟,請個小假罷了,他們也能小題大作。昀放,你得幫幫我,收留我這只小蝦米,我快沒飯吃了,秀琪的信用卡兩個月沒繳,如果可以我想先預支薪水。」
與申繁語一同進門的姜夢華,一見憔悴不已的郁翔風,立刻夸張地大嚷︰「哪里來的大熊貓?怎麼一個月不見,你成了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怪胎?」
「你這女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不止一次這樣吼她,兩人就是不對盤。
「看來你真是縱欲過度,身于被掏空了。」她掩嘴而笑。
他氣極,「你胡扯什麼!」
「別硬撐了,車床族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郁翔風一听臉色大變,「什麼車床族,你有完沒完!難怪嫁不出去,嘴巴比百步蛇還毒!」
申繁語怕兩人吵起來,站在兩人中間,廣昀放速度比她更快,將她拉離就要打起來的兩個大小孩。
「你們各讓一步。」
郁翔風瞪了她一眼,「姜夢華,我警告你,敢破壞我的名譽,我郁某人絕不饒你。」
「你想殺人啊!不會吧?為了一個月兌衣舞娘犯下殺人罪可不值得。」姜夢華咽不下這口氣,繼續挑釁。
「夢華,拜托你少說兩句。」申繁語拉了拉姜夢華的衣袖。
「他這種小男人根本欠扁,沒那麼大的頭還想戴那麼大的帽子。」
她老早就看不慣他了,譏笑她沒本事嫁給有錢人,分明看不起她,他以為他是天皇老子啊!管事管到她頭上來,如今惹上性感女郎,工作也丟了,真是報應不爽!
「你是不是羨慕我,終于找到心目中的女神?」
眼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斗氣,廣昀放正色道︰「你們也給彼此留點面子,墨兒正在樓上看童話書,你們現在的行徑已經嚴重影響我兒子對大人世界的憧憬,再吵下去,我可要趕人了。」
「是這女人愛跟我吵的,你趕她出去。」郁翔風指著姜夢華。
「對不起,你有後台,我也有後台,繁語都沒說話了,你囂張什麼!」
「坐下來吧!我給你們倒杯洛神花茶降降火氣。」申繁語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將她昨晚放在冰箱的蜂蜜洛神花茶拿出來。
「昀放,我的工作恐怕真得靠你了。」較為平心靜氣的郁翔風低姿態道。
「你想做什麼樣的工作?依你現在的情況,最好給你一份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最好時間自由、上下班不用打卡對不對?」
郁翔風咧嘴一笑,「如果方便的話。」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姜夢華已經听不下去了。
廣昀放嘆了一口氣,「翔風,你變了很多。」
「有嗎?」郁翔風愣了一下。
「你以前沒這麼好逸惡勞的,我必須和秀琪聊一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沉淪下去。」
「你要跟秀琪聊什麼?我被炒魷魚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我自己堅持每晚陪她去月兌衣舞廳的。」
廣昀放笑了笑,「我認識秀琪許多年了,很清楚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你不用替她說話。」
「廣老師,那個女人到底有多厲害?是不是很媚、很艷、很浪?」姜夢華白了郁翔風一眼,男人就是犯賤,執迷不悟。
「她是很大膽,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若真是如此,她為什麼甘願只守在郁翔風身邊,她應該很快就會勾搭上別的男人啊!」
廣昀放嗤笑一聲,淡淡地道︰「你怎麼知道她沒有?」
雜交、3P,她都不在乎了,哪里知道忠貞二字如何寫,他做錯了,原以為自己可以藉由秀琪打破翔風只求美妻的錯誤觀念,怎知卻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