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小節悠揚後,休止符漸收,音樂聲慢慢停止下來。
「好了!今天就上到這里為止,各位可以下爐了!」舞蹈老師關掉音樂,拍手宣布。
學生三三兩兩走出舞蹈教室,高日安站在門口,目不暇接地一個一個張望,深怕漏掉要找的人,但他顯然多慮;眼角余光除了專心面對眼前那些花花綠綠、青春明媚的少女之外,不輕意地一掃,就掃到了走在最後面,邊走邊擦著汗的黎湘南。她看起來那樣顯眼迷人。
他微微一笑。黎湘南還是老樣子;她討厭被觀察,不喜歡被人跟在身後,總是跳月兌出圈圈落在最後面,冷眼旁觀著一切。
她這種行為習慣是潛意識使然,還是個性作祟?通常有這種行為的人,多半性格都不是很開朗,-心里或多或少有形成他們這種個性的陰影存在。
可是這幾天,他發現黎湘南變得很不一樣;她像-去了一層枯化、陰郁的外皮,全身上下充滿了春的氣息,嘴角、眉梢、眼底處處溢滿著盈盈的笑意。
她變得愛笑,輕快有朝氣,像是所有的煩惱一掃而空;不過……
「你最近變得很不一樣。」高日安上前一步,跟在黎湘南身旁。
「哦?有什麼不一樣?」黎湘南眼波一轉,四處是興。
「變得很有朝氣,很明亮,很顯眼。」高日安連連用了加強語氣;頓了頓後問︰「是不是有什麼喜事?我看你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歡笑。」
「你太夸張了,我還是我。」走到了更衣室前,黎湘南停下腳步問︰「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高日安支著牆,想了一會,還是從口袋里取出那封皺巴巴、電腦打字的信。他說︰
「我想跟你談談這封信,還有你--」
「沒什麼好談的!」黎湘南眉頭一皺,-下他走進更衣室。
就是這樣!
黎湘南看起來雖然整個人改變不少,她本該的青春在她身上亮麗顯眼起來,但是這一點還是沒變,禁忌仍是禁忌;只要提起有關或可能觸及到她-心那個壓抑--或者說秘密時,她的反應就跟刺-遇敵似的。
高日安收起皺巴巴的信張,耐心地在更衣室外等著。
過了很久,黎湘南才從更衣室出來。
「你就不能放過我嗎?為什麼對我的事那麼感興趣?」
黎湘南對高日安簡直厭惡到了極點,她快步走向電梯,下樓,出大-,完全不理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高日安。
「湘南,別這樣,听我說--」
「你到底又想研究我什麼?你到底想找出什麼好證明說我是個瘋子?」
「湘南,別這樣,我--」
「滾開!」黎湘南不肯听高日安解釋,沉著臉說︰「你難道不知道你很討人厭嗎?你比那個袁丹美更令我-心!」
「湘南!」高日安再也按捺不住,抓住黎湘南大聲說︰「你討厭我沒關系,但請你冷靜一下!我絕對不是想刺探你什麼,只是因為我愛你,我關心你,所以找才會--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是誠心誠意的。我從未企圖打探你的隱私--我可以發誓,如果我對你有任何-情假意,我願遭受天打雷劈。」
「發誓是沒有用的,高日安,誓言只是用來-騙上帝的幌子。」黎湘南冷冷說︰「你對喬志高所做的事該怎麼解釋?你不是-我別跟他來往,要我小心他,還企圖向我揭發他的隱私?」
「我承認。但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必要時,我還是會出此下策。」
「說得多冠冕堂皇!你以為你是上帝嗎?誰賦予你這樣的權利?保護病人的隱私不是醫生的責任嗎?我看你充其量不過是個缺德的郎中。」
「我並不是一個醫生--等等!病人?你剛剛說什麼病人?」高日安顯然被搞糊涂了。
「你何必再-蒜!」黎湘南說︰「像你們這種人,總是認為除了自己,天下的人都是瘋子、神經病。你想告訴我喬志高是個神經病是不是?告訴你,我絕不會因為他曾到你的辦公室尋求過你的協助,就排斥他,斷絕和他的來往。你忘了,我也是個‘瘋子’!」
「湘南,你到底在說什麼?誰說喬志高曾尋求過我的協助?別說我不是個醫生,就算是,他也從未到過我的辦公室!」高日安越听越糊涂,試圖澄清疑點。
「你是說,他不是……」黎湘南也迷惑了。「那麼,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為什麼勸我小心他?」
「他是--」高日安就要沖口而出,又壓抑住說︰「就像你說的,我沒有資格批評或論斷別人。但請你相信我,他對你別有居心,我懷疑他--」
「你懷疑他什麼?」
高日安想想,搖了搖頭說︰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他有點不對。他太冷太陰了,而且又--」
他說到這里又住口不言,抬頭朝馬路對面大-望了一眼。
「又怎麼樣?」
「沒什麼。不過,如果你執意跟他交往的話,希望你一定要听我的話,-底了解他是怎樣一個人。到那時,再由你自己去判斷要不要跟他繼續維持朋友的關系。」
「你到底想說什麼?」黎湘南滿月復疑問。高日安說得吞吞吐吐,又多作保留,真正的問題卻仍疑惑不清。她望著高日安,以為他會再多說什麼,但他沒有。
「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怎麼會明白?」黎湘南不禁皺起眉頭。喬志高對她真的會是不懷什麼好意?她越想越急躁,蠻不講理說︰「你到底說不說?你不說,我就認定你是在挑撥離間!」
「他不說,我來說。」背後極突然地響起尖銳高亢的嗓音--
煞風景的聲音,煞風景的人。
高日安和黎湘南一致皺眉轉頭,齊見舒楮朝他們走來。
「你想做什麼?」看到她,黎湘南不自覺地心情就不好。
高日安拉著黎湘南想走。他和舒楮有過婚約畢竟是事實,但他不想在這種情-下和她鬧得不愉快。
「等等!高日安,你別想走!」舒晴擋在他們面前。
黎湘南掙開高日安的手,眉頭皺得很緊。她一向對舒楮就沒有好感,討厭她全身上下那種「後上帝」的人工美,此時看著舒楮那一臉涂得像日本「能劇」的臉譜,厚厚一層白粉的臉,更是令她始終展不開眉。她口氣冷淡地說︰
「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別擋住我的路!」
「少-了,黎湘南,我就不相信你真的像你表面-得那麼清純無辜!」舒楮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子哼著氣。「會跟舞男牽扯不清的人,還在假-純潔!」
「你說什麼?」黎湘南沉下臉,神情有種說不出的、超出她年紀的陰冷。
「舒楮!」高日安甩開舒楮。「不許你在這里胡說八道!你快走吧!」
「笑話!我為什麼要走?這路是你開的嗎?」
「舒楮!你這樣亂說,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才沒有亂說!你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舒楮杏眼一斜,夸張的青銅色眼影直畫入發-,像極了埃及那個艷後。「真是諷刺,你最清純的小聖女竟然跟個舞男有一腿!高日安,你的眼珠子長到那里去了?」
高日安忍無可忍,粗魯地推開舒楮說︰
「你這算是在報復嗎?你這女人怎麼那麼無聊!你對我有什麼怨恨找我一個人就罷,不必要扯上無辜的人!」
「無辜?高日安,你--」
「有什麼話你快說清楚吧!」黎湘南冷冷瞪著舒楮,那眼神和那鎮靜,詭異得不像是十七歲的少女。「什麼舞男?誰跟誰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黎湘南,你-得可真像!你跟喬志高那個舞男過往甚密,還想撇清地-作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志高他--」
「我說得這麼清楚你還是不明白嗎?也罷,那我就說得更白一點,喬志高他是個牛郎,織女的情人,或者說‘妓男’會更帖切一點。」
舒楮的話句句帶著毒,專門在挑剔別人的弱處。黎湘南臉無表情,將眼光掉向高日安;高日安沉默不語,將臉別過他處。
「看吧!日安都默認了!」舒晴笑中充滿邪氣和報復。
黎湘南只是掃她一眼,面無表情,大步走開,揚起一陣風。
「湘南,等等!」高日安急忙追上去。
黎湘南步伐跨得很大,一點都不像青春少女的小家子氣,或者說斯文。她直視著前方,完全不理身旁所有的人事和景物。
「湘南,你停一停!」高日安想抓她的手,被她甩開。他狠下心,粗魯--近乎野蠻地緊抓她的手,說︰「湘南,你停下來,听我說好嗎?」
「你還想說什麼?喬志高的事?不用麻煩了,我已經知道了。」黎湘南平靜她說。
這讓高日安不禁有些訝異。他原以為黎湘兩會承受不了,或者驚訝、激動、情緒失控,甚至他以為她也許會哭泣、流淚;但黎湘南卻顯得那麼平靜,好似完全不在乎這件事。
他放開她的手,看著她手腕處被他掐紅的地方,帶著一點歉疚的神色說︰「對不起,我剛才太粗魯了。不過,我不是要和你談喬志一局的事,我想跟你談談老問題--那些信。」
「你究竟想知道什麼?」黎湘南一反逃避的心態,平靜地迎視高日安潛藏疑-的眼楮。
禁忌仍然是禁忌,但黎湘南緊閉的心窗似乎開了一絲。高日安喜出望外,非常誠懇地說︰
「湘南,我是希望你敞開心胸,不要再封閉壓抑你-心的感情。這幾天我常看你臉上帶笑,我也跟著高興;但我知道你-心的結一直沒解開--是不是那些信的緣故?那些信讓你困擾了?」
「信?」意外地,黎湘南臉上在一-的無表情後,竟微微泛起了一抹痛苦和扭曲的神色。她一反往常的逃避冷漠,僅是極無奈且感傷她輕輕嘆息。
「有些事說了也沒用。上帝已經離我很遠了。」
說話的同時,她的眉宇間又出現那種憂郁和哀愁,但只是一瞬間。
那神情讓高日安心里一痛。黎湘南那些話、那種神情,在預示著什麼樣的情愁?他突然覺得好不心傷。
「湘南……」
「何必再多問?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或者,猜到了?」黎湘南閉目一笑,又落寞,又哀愁。
她沒有再回頭,往前一直走著,高日安遠遠跟在她身後。他並沒有對黎湘南剛剛說的話感到吃驚,他早就有模糊的感覺,只是逼迫自己一直不去相信。雖然如此,他還是愛她。但這當中有許多事,他想弄清楚。
黎湘南對黎北瀟逸-成畸的感情,黎北瀟是否知道?整件事黎北瀟該負最大的責任,因為他對黎湘南的態度著實是誤導她感情的罪魁禍首。
黎湘南知道高日安一直跟在她後頭;但她並不去理會,想著喬志高的事。
她並不是很在乎這「秘密」,只是驚訝;雖然她臉上毫無表情,但她心里卻百轉千回。
當然,她對喬志高也並不感到輕視或鄙夷什麼的,她只是……只是……就是驚訝而已。每個人有每個人謀生的方式,舞男……也許別人看來下-,但她只是覺得驚訝而已。
真的!只是驚訝而已。
這世間,隨時在上演眾多苟且的事,她自己也並不比喬志高高明多少,她甚至連感到驚訝的資格都不夠!
喬志高冷淡的氣質令她難忘,她也忘不了他在路邊當眾為她月兌鞋揉腳的體帖。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感到驚訝,她根本沒有那個資格。
高日安遲遲沒有追上黎湘南,只是遠遠跟在她身後。等她穿過一條約莫六十米寬的大馬路時,他停下腳步,不追了。
也許,該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想一想。
黎湘南並未注意高日安的舉動,只想著自己的心事。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態,她為什麼當時會感到驚訝?是因為道德觀嗎?還是因為社會規範?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跳月兌不出這些世俗成見?
「湘南!」一聲輕輕的叫喚擾醒她的思緒。
她以為跟在她身後的還是高日安,回過頭,蹙著眉極不耐煩地說︰
「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麼時候?」
男人揚揚眉,似笑非笑的。
「看來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他靠近黎湘南,帶著勾魂的笑眼。「告訴我,你在跟誰生氣?」
「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黎湘南朝遠處望了望。「算了,他大概死心走了--對了,你怎麼會在這里?現在不是該工作的時間嗎?」
「現在是該吃飯的時間了。」男人說︰「我以為你在家里。工作忙完了正想回家,開車經過這里卻看到你。你看,我的車就停在後面。走吧!陪我吃飯去。」
「嗯!」黎湘南嫣然一笑。
男人摟著黎湘南走向路邊停著的一輛藍色「青鳥」。
那揚著眉、神情總是似笑非笑、氣質凌人,老愛駕著「青鳥」到處飛馳的男人,顯然是黎北瀟了。
他殷勤地打開前座的門,溫柔地扶黎湘南坐入「青鳥」;那體帖溫柔是人道風流、花名在外的他,所不曾對任何女人流露的。男人霸氣,女人溫柔,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總是如此深信著;唯有對黎湘南,他不惜-棄一切身段,捧著她縴柔的手,他胸中所有雄心萬丈都化作柔情無限。
這是什麼樣的心態?不正常嗎?他只知道他愛她!他不惜離婚,又再娶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再度離婚--都只是為了愛她。
他不惜負盡天下所有的女人,只為了愛她。
「有個問題,很久以前就一直想問你。」黎湘南系好安全帶後說。
「什麼事?」
「你為什麼不肯請個司機,堅持自己開車?」
黎湘南這麼問,並不是著眼于什麼身份、地位的問題,而是她覺得以黎北瀟對工作的專注狂熱--甚至他那種霸主的氣質個性--他應該連在車上的時間也不會浪費。但自己開車,那些時間就浪費了。
「問得好!」黎北瀟看著前方,雙手緊緊把握住方向盤.「我喜歡掌握住一切的感覺,親手去掌握;我所主宰的,絕不允許別人插手。」
「果然是你的作風。」
「但對你不同,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例外--」黎北瀟突然緊急煞車,將車子停在路旁,突然地將黎湘南摟入懷里。「我不知道我到底那里不對了,我不應該對你--但我就是愛你!湘南,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離開你!」黎湘南許諾發誓。
在她眼前突然浮起蕭竹筠的身影。她閉上眼,將臉深深埋進黎北瀟的懷里。在她起誓的那時候,他們就注定要成為罪人,一輩子活在「秘密」的煎熬里。
會的。她會永遠待在黎北瀟身邊,一輩子不離開他;但他們的愛,將永遠受到-責,得不到祝福。沒有人會諒解他們,而他們也永遠不會對別人說--是的,起誓的那一刻,他們已陷入萬劫不復的深。
「走吧,我肚子餓了。」黎湘南抬起頭燦然微笑。
即使是下地-,她也不會後悔的。
兩條路,她都注定體無完膚;而現在,命運已來選擇她,她只能走向那條通往萬劫不復的深---愛的深。
「青鳥」重新展翅,很快停在一家五星級飯店門口。
黎北瀟殷勤扶黎湘南下車,手一揚,把車鑰匙-給一旁的服務生,要服務生將車停好。
黎湘南伸手輕輕挽著黎北瀟,仰頭對他笑了笑,一步一步踩著階梯。黎北瀟容色-發,志得而意滿,他時時轉頭看黎湘南,滿心歡喜。
服務生領他們到靠窗的桌位。桌上點燃了兩-柔柔的燭光,用玻璃罩著,氣氛柔美溫暖。
「來,吃點東西,你一定餓壞了。」
前菜很快就端上,黎北瀟笑著-黎湘南吃,自己卻是不動。黎湘南只吃了一口,就把東西推開;她並不是很餓,再者那些東西也挺難吃的。
她轉頭看窗外,夜景燦爛。
什麼時候天黑了,她都沒注意到。剛剛進入飯店時,天際還一片紅,才幾下的光景,夜色就變得這麼不同。
「看什麼?」黎北瀟問。
黎湘南看窗外的夜景,他卻專心看著她。她側面的弧度很美,立體的輪廓,世界上任何雕工都比不上。她是那樣的美,美得那樣無邪,處女一身的潔白純淨無瑕。
是的。他是有些不正常了。從她是嬰孩起,他就那樣莫名地被她牽引。他為她狂野,為她心跳,背棄天下所有的人也在所不惜,只為了愛她。
「我在看落日。」黎湘南回頭微微地笑。
落日?窗外明明燈海燦爛,夜景如畫,她卻說是在看落日!
黎北瀟稍一沉吟,看著黎湘南微帶悲傷的眼楮,深情發自心底,起誓承諾說︰
「小王子離開了他的玫瑰,但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我會永遠守著你,因為你是我無垠的星球上唯一的玫瑰。」
「是啊……」黎湘南的聲音低低-漾。
「喬,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等等我!」突地響起女人的叫聲。
黎湘南心頭一震,猛然轉頭,只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朝著門口追去,服務生則些微的驚訝和錯愕。
「怎麼了?」黎北瀟問。
黎湘南搖搖頭,大概是她听錯了。
過一會,門口悄悄出現一位氣質冷漠的男人,相當英俊挺拔。服務生欲帶領他往視野最好的桌位;他卻指定要光線最暗淡,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服務生會意地微微一笑,也不覺得訝異。他留意到,這個人剛剛甩了一個女人,去而復返。
角落里的男人陰陰冷冷,充滿令人不寒而-的氣質。但他的酷,使得他的外表顯得那樣出眾吸引人。
他的視線始終陰沉地盯著坐在窗邊的黎北瀟,轉向黎湘南時,又突然變為異常的溫柔。他緊盯著黎北瀟的一舉一動,瞳孔時時收縮,眼光閃爍。
他們兩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完全沉浸在他們自己的天地里。他陰沉地喝著薄褐色的酒;透過杯緣,如貓眼收縮的瞳孔始終像肉食野獸狩獵動物般盯著黎北瀟。眸子又冷又狠,充滿狂野的氣息。
他看見他對她笑,並伸手撫模著她的臉頰,她也對他笑,輕輕舉手握住他撫模她臉頰的手。
哦!不--不要!他最純潔的天使--他絕對不許任何人踫觸她,沾污她的純潔,即使是她父親也不行!他最純潔無瑕的……對!沒有任何人可以踫觸他最純潔的天使!
沒有任何人可以!
她是最純潔神聖的,和店里那些下-的女客完全不同。那些女人都是發情的母豬,而她卻是純潔的象征、天使的化身。
她是他的光,唯一的希望;她是他黑暗的生命中唯一的救。他需要她的指引,她的光和溫暖;他需要她的解語,像天使一樣的笑。
她是那樣的聖潔光輝,令他不惜葡-在她身前,親吻她的腳。她是他的救贖、他所有的光、他唯一的明亮--上帝啊!她是他腐敗的在-陳的迷惘暗流下,唯一能-蕩他的污穢骯髒的清流聖泉。
她也是黑暗世界中所有的明輝。他唯一的救-啊!最純潔的天使--不!沒有任何人可以踫觸他的天使!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看見黎北瀟站起來,走到他最純潔的天使身旁,殷勤地-助她起身,為她披穿美麗的薄衣裳。她伸手輕輕挽住黎北瀟,仰著頭,對黎北瀟展露出天使一樣的笑。
啊--
他,如負傷的野獸般,從喉-里發出一聲哀吟。他最純潔的天使,他唯一的救贖--
酒杯突然破碎,鮮紅的血靜靜滑過他的手腕,滴入潔白無瑕的瓷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