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飯店的那個早上,余維波似乎正好不知因為什麼事外出,所以李柔寬沒能與他踫著。當然,連他那個聰明能干端莊大方可能又賢淑而且秀慧的助理什麼玉琪的,她也沒踫著。
余建明很熱心,以「阿姨」的身份而不是「董事長」的身份招呼她,陪了她大半個小時。她要她好好考慮,不必著急,進了飯店工作以後,自然有阿濤會帶領她。也就是說,她會在余維濤手下工作。
她懷疑,那會是在撮合她和余維濤嗎?余建明的安排相當明顯了——或許,只是巧合,因為她不像會用那種小心思的人。可是,余維濤的態度比較耐人尋味。他對待她,完全像個「正常人」了。呵呵,她不是聖女貞德,雖然她看得很開了,不再為他心動,但如果他——嗯,他、他說的,要與她重新開始,她能拒絕得了他的誘惑嗎?
「……你在發什麼呆?」桌子對面,她老媽——嗯,也許用「母親」兩個字比較恰當——她細致端正的蛾眉輕輕蹙著。
是的。她根本沒時間想太多那些「復雜」的事,就被她老媽連下十二道金牌給召到南部來。
在小學當老師的她母親,秀麗端莊,很難想象她曾與她老爸結婚,還生下了她。根本是兩個完全不搭軋的人類。
「我沒有。」李柔寬定定神。「媽,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跟你去相親,你最好打消那個主意。」
「為什麼不?」大姨插嘴。一張方桌子,她對面坐著她老媽,兩旁桌邊則圍夾著她大小姨。「柔寬,你都二十四嘍,快二十五了,不小嘍,不結婚,你要等到人老珠黃嗎?想想珠美,你都該慚愧。」
大姨的女兒珠美小她三歲,已經是一個半孩子——一個抱著,半個在肚子里——的媽。大姨篤信「相夫教子」那一套,女人的歸路在廚房。
「我才二十四。」李柔寬沒好氣的回一聲。
大她才十來歲的小姨說︰「其實早結婚晚結婚最後還不是都要結婚,除非你打定主意不結婚。還是,柔寬,你打算一輩子當老處女嗎?」
「小姨,你這話有毛病。第一,我並沒有說不結婚。第二,就算我不結婚,也不見得會當老處女。第三,我就是不要相親。」
「相親有什麼不好?對方的條件底細早早模清,比你自己在酒吧什麼奇怪的地方認識的男人保險多了。你要知道,外頭的男人都是——」
「都是披著人皮的狼。」李柔寬替她小姨接下去。「專門等著吃我這種小女敕羊。」說完,瞅她小姨一眼,說︰「小姨,你這根本是在侮辱狼。拜托哦,人家狼即使肚子餓,恐怕也要嫌我們肉老!」
「柔寬!」羅曉嬋又皺眉。「你就光學會說這種不正經的話,還自以為俏皮。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在替你著想。」
「知道啦。可是,你們也未免想得太超前了。我跟你說,媽,余阿姨要我到她飯店工作,我雖然沒什麼興趣,但可也不表示我就對你的提議有興趣。」
「那女人怎麼那麼好心?」她大姨插嘴,語氣不怎麼客氣。
「大姨,你怎麼這麼說,人家余阿姨又沒得罪你。」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跟你爸的事。」
「余阿姨跟我爸有什麼事了?而且,你別忘了,我媽跟我爸都離婚很久了,他們各有交朋友的自由與權利。」
「嘿,」她大姨瞪白眼。「你這漢奸,胳臂盡往外彎。就只會偏袒你爸爸!」
「好了,怎麼扯那麼遠了。」小姨插嘴。「我說,柔寬,一句話,明天的飯約你去是不去?介紹的張老師是你媽的好朋友兼同事,人家莊先生又是鎮上仕紳。你媽已經答應人家了,你卻不出現,你想想,到時候你媽的面子要往哪里擺?你要她怎麼向人家交代?」
「太奸詐了!你們想威脅我嗎?沒先征求我的同意,就擅自替我決定,本來就是你們的不對。自己惹的禍本來就該你們自己去收拾。」
「唷唷,你這孩子怎麼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大姨睜大眼楮怪叫。「我們這麼做還不是都為你好?!你自己在巴西,成天跟那些外國人混在一起,差點就要和番!你媽怕你沖動行事,會誤了自己的幸福,才替你考慮這麼多,你反倒過頭指責我們!」
羅曉嬋也擰眉。「我問你,你是嫌我多事是不是?」
「媽,你公平一點,反過來,如果當初你老爸老——嗯,我是說外公外婆擅自替你決定人選,就要你嫁了,你肯依嗎?」
「我又沒要你就這麼嫁了!我只是要你和對方見個見而已。」羅曉嬋嘖一聲,白她一眼。「當初我就是年輕不懂事,昏了頭,沒听我爸媽的話,才會嫁你爸爸。所以,現在我才要替你多留意一點。」
「其實爸有什麼不好?他只是散漫了一點——」
「這樣還不夠嗎?」羅曉嬋頭疼似的搖頭。「你跟你爸一起生活那麼久,我知道你的心向著他。我真不該把你留給他!都怪我當時心太軟,怕他一個人撐不過來……看看你變成什麼樣!」
羅曉嬋最大的遺憾及懊惱就是把李柔寬留給李金發,使得她唯一的女兒沒有長成符合她期望的端莊典雅的淑女。
這個李柔寬也十分清楚。她就最怕她老媽來這一招,趕忙說︰「好啦!好啦!我投降。我去就是。不過,先說好,我只答應跟對方見面,我可不打算跟對方還有什麼進一步。我說的夠清楚了沒有?」
「夠清楚了。」小姨開口,與姊妹們互望一眼。
「那就好,我要去睡了。」李柔寬擺擺手,走回房問。
三人看著她身影沒入房間,搖頭嘆氣。小三說︰「小女敕羊長大了,不好駕馭了。」
老大說︰「可不?居然還敢指責我們這些老的。簡直反了。」
羅曉嬋微微一笑。「孩子總會長大的。我本來還擔心,她在巴西跟老陳混了那麼多年,不知野成什麼模樣。還好,看到她,我就放心了。」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所以也不必替她操心太多了。」小三說︰「哼,小女敕羊竟然敢說我侮辱狼!我就不管她了,讓她嫁不出去變成一個老處女好了!」
「怎麼跟孩子一般見識呢……」羅曉嬋笑睇妹妹。
老大說︰「罷了,小三。你沒听她說,她就算不結婚,也不一定會等著變老處女嗎?」
小三悻悻的哼一聲,模模鼻子,一副被氣飽了。
那頓相親飯,結果李柔寬吃得很飽。莊家的兒子長得不難看,戴副金邊眼鏡,一派斯文的模樣。讓她松一口氣的是,最後是不了了之。大概是莊家的兒子有美國什麼名望大學的碩士學歷,而她連個像樣的學位也拿不出來。
所以吃完相親飯後過沒幾天,她就輕松的吹口哨收拾行李回北部了。
回到家,家里有一個教她意外的人等著她。
「李柔寬?!真的是你!」那人一看到她,立刻跳起來抓握住她雙手,中了一百萬似相當興奮。
「你……」李柔寬一臉疑惑看著對方,愈看腦袋就愈靈光,「啊」一聲,也抓住對方的手,叫說︰「白如瑜?!是你!好久不見了!啊啊!」
那個擔心她變花痴,提醒她要「含蓄」一點,教她要記得「矜持」兩個字怎麼寫的白如瑜!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白如瑜立刻擺一副「還說」的含怨模樣。埋怨說︰「你也真不夠意思!不聲不響就跑到巴西去,一去就那麼多年,也不跟我聯絡!」
「對不起!我,呃,我是有點不應該。」
「什麼有點!是『大大』不應該!」
「好啦,是我不對。可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你前陣子不是到過飯店嗎?我踫巧見到。我現在就在那飯店工作。我看你身邊都是一些大人物,不好叫你,打電話到你家里,誰知你又到南部去了。你爸跟我說你今天會回來,剛好我今天輪休,就跑來踫運氣了。」
「原來!還真是巧,你也混進阿波他們家飯店工作了呀!」
「什麼混!我可是正正式式考試進去的哦。」
「是是。」李柔寬掩掩笑。「對了,我爸呢?」好半天,也沒見她老爸出來。
「你爸有事出去了。他說你大概中午左右會到家,要我在這里等著。」
「什麼?!我爸就這樣把你丟在家里,自己出去了?」
「嗯。他還說,我如果肚子餓了,冰箱有炒飯,要我自己去熱來吃。」
天啊!李柔寬受不了似一坐在椅子上。
「我覺得你爸挺有意思的,跟你很像。」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是在暗示什麼是不是?」
「沒啦。」白如瑜抿嘴笑了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多少。」
「我看你干脆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白如瑜哈哈大笑。
等她笑歇了,李柔寬才說︰「渴不渴?要不要喝點什麼?」
「有果汁嗎?」
「我看看。」她往廚房走去。
再出來手上端了兩杯隻果汁。遞了一杯給白如瑜。
「說真的,你干嘛突然跑到巴西?」白如瑜喝口果汁潤濕喉嚨,話又來了。
「也不是突然。那時我爸的朋友陳叔娶巴西老婆,請我們去喝喜酒,我挺喜歡那里的環境,加上,唔,那時,你知道的,阿濤和薛雅安的事,我牛脾氣一發,就干脆不回來了。」
「那件事,嗯,我記得。那時你啊,一看到那個余維濤,骨頭都酥了。實在,女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不過,你這樣跑到巴西也太虧了,余維濤跟薛雅安並沒有來往太久。」
「我知道,阿濤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了?——哦,對,那一天是他陪你到飯店的。怎麼?你跟他又重新開始了!小李,這一次你可要有出息一點!我知道余維濤長得更帥了,他們兄弟都一樣,飯店里那些女同事都很喜歡他們,你很難抗拒他的誘惑,可是你千萬要矜持一點,別輕意就摔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哈哈!」李柔寬忍不住笑出來。搖頭說︰「我才剛回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跟他『重新開始』!那天他只是帶我到飯店熟悉一下環境而已。余阿姨好意要我到飯店工作,可老實說,我意願不太高。」
「為什麼?到飯店工作,『近水樓台』不是更好?」
李柔寬白她一眼。「你就會想到這個。」
「沒辦法,你過去的紀錄太輝煌了。」
「你放心,我現在已經學聰明了。」一口氣把隻果汁喝光。「對了,阿瑜,我問你,你知道飯店一個叫玉琪的女孩嗎?」
「玉琪!你是說簡玉琪?」
「簡?原來她姓簡啊。你認識她嗎?」
「不怎麼熟。我在櫃台當班,她是管理人員。你怎麼會問起她?」
「好奇。你覺得她怎麼樣?」很有種刺探敵情的味道。
「這個嘛……她長得相當清秀,可以說好看,氣質文靜,卻又不會靜得太過份,也有她活潑的一面。雖然她是管理人員,但不會擺架子,態度挺和氣,人緣相當不錯。不過,你別擔心,她跟余維濤並不常接觸,兩個人私下好象也沒來往。」
「為什麼你每說兩句就要提到阿濤?」
「不然,還有其它人嗎?」白如瑜反問。
李柔寬沖她一笑。說︰「還要喝點隻果汁嗎?」
白如瑜狐疑地看著她,似乎嗅著一點奇異的味道。
「我可以吃你爸留的炒飯嗎?」她說道,沒追問。
李柔寬又沖她一笑。說︰「你會用微波爐吧?」
白如瑜搖搖頭,自己起身到廚房。
簡玉琪啊!原來那個女孩是叫這樣一個名字。嵌了兩塊玉的名字,長得也大概像玉器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在意。
她的心其實還有點猶疑不定,還不清楚該怎麼才好。但這個名字已讓她覺得在意,小心眼起來。
好象,只要心里有所求的,有想佔有的,便都變得卑微鄙瑣,清高不起來。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卻又不能否認。她心中那份在意,愈想抹消,它愈顯得清楚。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
往余家的路上,李柔寬不斷念著這句話,加強自己的信心。早早先下手,就沒人能跟她搶。
花了三個半天後,她終于想出這個結果。她很訝異她居然沒有三心二意,沒有因為余維濤杵在那里而搖擺不定。本來她以為她多少會有一點掙扎,畢竟少年的時候,她那般賣力追過他。
但感情要共鳴,應該是互動的吧。回想從前種種,她竟想不出余維濤任何能引起她心悸的片段,反而對余維波的感覺要來得強烈多。再想起在機場重見余維波時,她全身細胞那亢奮的反應,簡直美色在前,她熱躁難耐。實在,重逢第一眼,余維波長成她喜歡的模樣,教她心大動。要出手嗎?她真遲疑。如果追得太用力,余維波卻其實對她沒那感覺,只怕又重蹈覆轍。而且,看,他如今對她的態度那麼有距離,那廂還有一個叫簡玉琪的,前途簡直渺渺茫茫……
可是,總不能等對方對著你笑說我喜歡你,才用力的去追吧?天下哪有那麼保險的事!愛不愛、喜不喜歡這回事,都是要冒一點險、丟一點臉的。
還是,她也該學學那些閨秀,保有一些矜持?……
「啊!不管了!先下手再說!」她振臂呼叫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運氣很好。踏進客廳,她就看見余維波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在看一些文件什麼的。午飯過後不久,天氣又熱,她都覺得懶洋洋了,他看起來倒一副「心靜自然涼」的模樣。
「你在看什麼?」她自動自發走過去。
「沒什麼。」抬頭看是她,他毫不驚訝。「只是一些公文。」
「你把工作帶回家?」她看他合上卷宗。「你不覺得你太勤奮了嗎?阿波。」
余維波勾勾嘴角。她總是能惹他笑,勾他心情好。但他很快收起笑,仿佛那是不應該。說︰
「我也覺得有一點。」頓一下,抿抿嘴。「你要找阿濤是吧?他在樓上。不過,他在睡覺,你可別偷襲他。」
她不快的瞪他一眼。「我有說要找他嗎?還有,我干嘛偷襲他?!」
「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哦!是誰偷偷看著阿濤睡覺的流口水的?」他卻拿以前的事撩激她。
「那是以前。」他沒听出她的不快嗎?為何故意要提這檔子事?「人都會有以前的對吧?可那並不表示那就要跟著一輩子。」
余維波沉默半晌。才說︰「阿濤跟你說了吧?其實他並不討厭你。而你也還喜歡他……這不是很好?你可以跟他重新開始……」他看到的情況是這樣。八年前的故事要重來一次了,但他不想再當那「哥兒們」的角色。
「他不討厭並不表示他就喜歡我。」她並不知曉此刻他心中的曲折。「哎,不說這個了。我們去看電影好下好?有一部電影我一直想看,我們一起去好不好?看完電影,我請你喝咖啡。好不好?」
她這是在約他嗎?一時間,他無法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她臉色潮紅,眼楮水亮的直勾勾的看著他,光采瑩瑩,里頭仿似有什麼在流動
喔,不!那只是他看花了眼。她只是無聊,而他正好在場,方便而已。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要忙。」他拒絕了她。
「喔!」她有些失望。「那明天呢?後天?你哪一天有空?」
「小李,」他耐性的,用很大力氣擠出笑。「你不應該找我。你應該找阿濤才對。」
「我為什——」
話沒說完,客廳的電話響起來。李柔寬鼓著腮幫塞了滿嘴氣听他接起電話。
「喂?玉琪啊,有什麼事?」
喔,是她。打岔他們的,原來是那個簡玉琪。
「嗯……不用了。你不必特地送到家里來給我。我明天到辦公室,你再交給我就行了……嗯,就這樣。再見。」
李柔寬听在耳里,心里嘿嘿冷笑,就月兌口說︰「你的助理很盡忠職守呢!休假日都特地要幫你送東西送到家里來。」
余維波望她一眼。「玉琪比較細心。我把行動電話忘在辦公室里,她擔心我有事情聯絡,不方便。」
「嗯哼!」她回答兩聲不冷不熱的干笑。「她來過這里嗎?」
他點頭。
「你請她來的?」
「節日時,玉琪因為工作關系不能回中部家里和家人一起過節,于情于理,我多少要照料她。」
「可你怎麼沒有邀請其它那些家在外地的員工也回家過節呢?」口氣變酸了。
他嘆口氣,揉揉太陽穴。「我沒必要什麼事都向你報備吧!」
一句話就打中她的要害。她狠狠瞪他一眼,鼓塞了滿肚子氣,甩頭出去。
那種不是滋味的感覺是嫉妒吧?
應該是。唔,根本就是。
她自言自語加自問自答。
嘔了好些天的氣,但結果就是這樣。以前那種卯足勁到厚臉皮追余維濤的力道,在面對余維波時,卻受到一些有的沒的干擾。
她老媽一定會很欣慰。她到底長大了,長出了一點女人的「自尊」,跟著就又多了一些牽牽絆絆阻凝她行動的猜忌猶豫倔強賭氣的東西,讓她更加卯不足勁。
真是!她討厭這種不清不楚的感覺。討厭!討厭!
「啊!煩死了!」她大叫一聲,用腳踢開門。
門內的情形讓她猛不防楞住,眼楮直勾勾,目瞪口呆起來。
「老爸……」怎麼會這樣?那一堆鶯鶯燕燕,笑話晏晏的歐巴桑和中等美女、小家碧玉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一堆人圍著大桌子,揉面團、撒面粉、吃點心、包餡的,算一算,怕不有十來個。這些人,都圍在這里干什麼?
「啊!小柔啊!你回來了!」一個師女乃級的中等美女發現李柔寬,笑著招呼她。
小、柔?她牙齒輕微打起顫。
「我爸呢?」這些人她其實也算半熟,不外這家的太太、那家的主婦、又那家的老大沒結婚的小姐。
「在屋子後面。」
敢情是躲到那里避難了。
她尋到後頭去。果然在後頭一塊小空地找到她老爸。
「老爸,那一屋子是怎麼回事?」
李金發苦笑一下。「前幾天我烤了一些面包請大伙吃,她們覺得好吃,說是要我教她們。」
「你哦!自找麻煩。」
「我怎麼知道會這樣!」
「老爸,你這樣不行。」李柔寬蹲在李金發身旁,姿勢相當不雅觀。「我問你,你到底打算怎麼辦?跟阿姨說了沒?」
李金發縮頭模模鼻子。「怎麼說啊?我跟建明差那麼多。」
「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我來幫你問問好了。」
「你可不要亂來,小李。」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點解決,早死也就早超生。」
「我怕。要是……那多尷尬!我要怎麼再和建明踫面?!」李金發擔心說破了,人家沒那個意思,他一張臉也不知該往哪兒擺,大家見面都不自然了。
「你放心,我會看著辦的試探阿姨,不會讓你難做人。」
「可是……」
「別再可是了。老爸,你可是男人,有出息一點。」
李金發又搖頭苦笑。
「對了,」他想起。「你決定好了嗎?打算到飯店工作嗎?」
「這個呀……」李柔寬搖頭。「我想想還是算了,這兩天就會跟阿姨說。」
「這樣啊。我是沒意見啦,你自己覺得好就好。不過,小李,你為什麼不想到飯店工作?是因為阿濤嗎?」
「沒。我跟阿濤沒瓜沒葛了。我不想穿制服,挺別扭的。」
「是因為這樣啊!」
「是啊。你自己想想,要你去飯店工作,穿那窄死人的制服,你肯嗎?」
「听起來挺恐怖的。」父女倆散漫慣,都怕束縛。
「就說嘛!所以嘍,我只有辜負阿姨的好意嘍。」
「你可別跟你阿姨這麼說,她可是一片好意。」
「安啦!我知道的,我會想個很好的借口。」她慢慢站起來,一邊捶捶腿。「倒是,老爸,那一屋的女人你先想個辦法解決吧。」
十來個臉上擦得五顏六色的師女乃太太外加中等美女擠在一個屋子里,光想就很恐怖。
李金發只能站起來,去面對現實。
「你知道嗎?小李,那麼多人,光是應付就很豐苦。」
李柔寬拍拍她老爸肩膀,表示同情了解。
「以後你要冷酷一點,老爸。拿出你的魄力來。不然,我也會被你拖累。你不知道,剛剛我進屋子時,看到那一堆人,簡直給嚇呆了。太可怕了!」
「你哦!」李金發對李柔寬笑著搖頭。
如果他拿得出「男人的魄力」,他就不叫李金發了。
他還是得老實認份教那一班女人烤面包,然後——
嗯,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