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時,天已經變得橙紅,熱氣四溢,好像在一個蒸籠里。朱雲全身是汗,顧不得去抹,找到馬雄的病房,焦急地走進去。
「朱雲!」看到他,馬雄便一臉羞愧,十分對不住她般,叫說︰「對不起,朱雲,我把照片弄丟了!我太沒出息了!你那麼相信我,我卻如此沒用,竟讓那麼重要的東西被搶走!對不起!我真是太沒用了——,」不斷的自責。
「別管那些,你沒事吧?」
馬雄頭上裹了一圈一圈的繃帶,臉頰有點烏青,手臂還有一些擦傷,但看起來精神不錯。
「我沒事。」馬雄搖頭。「除了頭跟臉上及手臂一些擦傷,沒什麼大礙。不過,醫生說為防有腦震蕩的危險,要住院兩天觀察。沒什麼要緊的,你不必擔心。」
「那就好。」朱雲松口氣。「對不起,害你遇到這種事。」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太沒用了!」
「你有看到對方嗎?」
馬雄又搖頭。「我剛走進巷子,也沒察覺身後有人接近,忽然頭一陣巨痛,就不省人事了,醒來後人已經在醫院了。」
對方將他擊昏,拿走了照片,如果那人打算滅口的話……朱雲渾身一顫,不敢繼續想下去。
「對不起,朱雲。」馬雄說不出的自責。
「你別放在心上,你平安無事是最重要的。」
「可是——」馬雄一頓,忽然發現門邊站著的男人。「你是誰?」看看朱雲。
朱雲遲疑一下。「他……呃,是我一個朋友。」
那張不笑的臉,依然低溫沒表情。
「他說他沒事,可以了吧?」冷漠催促。
馬雄皺下眉,不悅他這種近乎傲慢的態度,投去敵視的一眼,說︰
「這位先生,如果你覺得不耐煩的話,盡管請便。」
那深沉的目光朝他掠過,盯著馬雄幾秒。馬雄背脊泛起一股麻涼,仍硬著頭皮與對方對峙著。
朱雲身形一晃,擋在中間,說︰「你沒事就好,我就放心了。都是我的錯,不該將你卷進來——」
「朱雲,」馬雄拉住她。「千萬別這麼說!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別撇開我又不聲不響走了。」他仰起頭。「答應我,你不會這麼做。」
「你先安心把傷養好。」
「我的傷沒事!你答應我——」環住她的腰。
感到身後冰冷的注視,朱雲突然為腰際的環握感到臉頰一絲窘燙。
「我會跟你聯絡的。」她並不希望讓馬雄再遭到危險。
馬雄得寸進尺,環得更緊些,低聲說︰「還有,那個男的,我相當不順眼,你跟他是什麼關系?可別讓他有機可趁!」絲毫不掩飾濃厚的嫉妒。
朱雲紅紅臉。「只是一個朋友而已。」她拉開馬雄的手,柔聲說︰「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
「你打算怎麼辦?」證據沒了,他們已經沒有籌碼。
朱雲輕嗯一聲,沒說什麼。
不管對方是誰,他們只是將馬雄打昏,並沒有殺害他的意思,她安心不少。但……
她不由得看向嚴崎峻,暗暗皺眉。
望著朱雲離去的背影,馬雄滿目戀戀不舍。等那身影消失在走廊,他拿出手機,按了一個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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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崎峻拖著朱雲,棄電梯而走樓梯。
這是他們這類人的習性吧?隨時警戒小心。電梯有太多不能防的可能性,很容易成為活靶;走樓梯,機動好應變,又不引人注意。
這個時間的醫院仍相當繁忙,多數的人都擠搭著電梯,樓梯間空無一人,稍大的聲響便起回音。
「是你的人干的嗎?」朱雲質問。
嚴崎峻只是略鎖著眉。聰明的朱雲,不知不覺中——極快速的——已多少明了他的反應形式,而能猜測他的心思。看他的反應,便說︰
「不是你?」
嚴崎峻抬眼看她一下,如果他內心有所驚訝,那張少有表情的臉也什麼都沒透露出來。
「先生還派了其他人嗎?」她忍不住問。
「你問題太多了。」嚴崎峻唇一抿,拖著她往下走。
「放開我!」她掙扎大叫。
轟轟的回音反響起來,她冷不防驚一下,自然反應的抬頭,沒什麼特別用意的望一下。
少有人會使用的樓梯,那安全門正被人推開,閃進一角的白袍。
「嚴崎峻!」她本能的叫出來,反射的撲靠向他。
她不是有意掩護他,但她本能反射那一叫一撲,嚴崎峻身形一閃,「滋」地輕微聲響擦過朱雲的手臂,她只覺手臂一陣熱辣。
「快過來!」嚴崎峻拉著她跑向下一層的安全門,一邊拔槍反擊,朝樓上射了幾發子彈。
穿著醫生白袍的男子縮回身,趁這機會,嚴崎峻拉開安全門將朱雲推進去,自己也飛快閃身進去。
「跟我來!」他拉著朱雲,邊跑邊回頭,一直以來沒多少表情的臉顯得十分陰沉。
這是她第三次救他了。第三次襲擊意外——要這麼說也可以,但一次偶然,二次巧合,第三次就大有意味在里頭了。
車襲那次事件,他以為是偶然,太掉以輕心——
「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你,還是我?」朱雲喘著氣。「你說你沒下令讓人殺我,你總不會下令要你的手下殺你吧?」
嚴崎峻抿嘴不語,拉著她推開另一頭的安全門,閃身進去,一邊小心的上下戒備。
「不會是你的仇人或其他幫派份子派人來堵你吧?」朱雲簡直快喘不過氣,手臂上的熱辣感已變成一陣陣疼痛。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這幾年華埠相對平靜,各角頭相安于各自的地盤,非必要不輕易挑釁。
他望望她,發現她臉色有點白,這才發現她手臂染了血。她穿了灰黑相間的袖衫,不細看容易忽略。
「你受傷了?怎麼不說!」他擰擰眉,撕下衣擺,扎緊她手臂以防再出血。但血仍不斷滲出。
他們就在醫院里,但他一直拉著她到底樓,出了醫院,不知用什麼方法撬開路邊一輛車子,將她推進車子里,模索扯接線路一會,發動了引擎。
「你要帶我去哪里?」
如朱雲預期的,她的問題就像投向了牆壁,再反彈回去,嚴崎峻不動如山。
她原也不是太多話的人,他不答,她一時半刻也走不了,暫時只能听天由命,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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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她棲身的那間充滿霉味腐朽的廉價小旅館的房間,嚴崎峻待的五星級大飯店的套房,簡直不是「豪華」兩個字可以形容。
朱雲陷在軟軟的沙發上,太舒適了,疲憊感一下子涌上來。
嚴崎峻剪開她的衣袖,檢查她的傷口,說︰
「還好,只是擦傷。」能拖到現在,還能活蹦亂跳,表示不算太嚴重。
也幸好不算太嚴重,別說什麼憐香惜玉,他根本不把她的命當命,在知道她受傷後,也不立刻幫她處理,還花了一些時間兜圈子甩掉可能的跟蹤——那麼一拖延,她要真有什麼,早就沒命了!
「把衣服月兌掉。」他頭也不抬,冷漠吩咐。
朱雲皺眉,看他打開急救箱,無聲嘆口氣。他沒听見動靜,抬起頭,面無表情說︰
「我不是沒看過女人的。再說,你應該有穿內衣吧。」
見她還是不動,他仍很沉靜地說︰「我要是想對你怎麼樣,你不會到現在還這麼完整。」
「我只是不習慣。」朱雲低聲咬唇。
他揚動一下眉。
「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赤身。」說得有些難堪。
「那你就學著習慣。」嚴崎峻毫不動容。「而且,你應該有穿著內衣吧,我沒有要你月兌光。」
那口氣、那語調平板無所謂的,好似就算她在他面前月兌得一絲不掛、寸縷不著,對他來說也不會起任何波瀾。
朱雲咬咬唇,終于一咬牙,心一狠,月兌掉袖衫。黑色的胸衣暴露出來,完全無遮攔的展示。
嚴崎峻只冷淡的掃她一眼,先替她清洗傷口,洗掉血跡,再消毒傷口,然後上藥包扎。
「除了你跟醫院那個男的,還有誰知道照片的事?」
朱雲搖頭,避開不看他。她這根本是多此一舉,嚴崎峻問話時,邊為她包扎,目光始終沒落在她身上。
傷處靠近腋窩的高度,他並沒有刻意小心的勘埽包扎時,手背偶爾踫到她胸部,他眉色都不動一下,簡直不當什麼。朱雲要覺得什麼,只顯得太小題大作。
「我媽跟鏢叔,再就沒有人知道了。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她頓一下,想更確定。「你確定不是你手下的人干的?」
他不理她,包扎他的。
「你想,這件事夫人——我是說太太會有份嗎?」她有些遲疑。「你手下的人不會背叛你嗎?你沒派人跟蹤我,那麼到底是誰在跟蹤我?你確定那不是你的人?又是誰要殺我——還是殺你?」
「好了。」包扎好,他將東西一一放回急救箱。
「你,看著我!」朱雲再按捺不住,伸手扳住他的臉,扳向她,直盯著他深沉的黑眸,說︰「回答我!」
他眸里露出一些詫異,似是有些意外。
一定從來沒有人曾、敢這樣對他,對他這麼做!
他拿開她的手,把衣服丟給她。「穿上。」
還是她原來那件灰黑相間的袖衫,袖子剪短了,剪去被剪開的部分。朱雲一言不發穿上,看他撥了一個電話。
好一會,那電話始終沒撥通,遲遲沒人接應。
她望著他,等著。
他收起電話,皺眉說︰「我讓他們去查一些事情,但一直沒有人回應。」
「誰?你的手下?」
他看她一眼,回話說︰「我只帶了兩個信得過的手下跟著我過來,除了我爸,沒有人知道我的行蹤。」
「恐怕未必。」她這麼說,避開他隱著怒氣要吃人的眼神。「如果他們沒有出賣你的話,現在搞不好凶多吉少;你爸,他不見得就不會對哪個人說溜了嘴……」
嚴崎峻一震。
「你一直跟太太不和吧?」或許會冤枉了她,但除了她,朱雲想不出還有誰有這個可能。
「那照片是那女人不忠于我父親的證據?」他反問。
朱雲點頭。
「如果是二夫人的話……」那就說得通為什麼那些追殺他們的人找上了他們,嚴崎峻卻沒有拿到帳冊。
很可能,她母親跟阿鏢都已被殺害滅口。
「但二夫人有那個力量嗎?帳冊如果落在她手里,有什麼用處?她為什麼不交給嚴達——啊!」
她心頭猛然一震,猛看向嚴崎峻。
嚴崎峻也想到了,緩慢說︰「恐怕不只她一個人。」
朱雲立刻想到照片上與二夫人赤身糾纏在一塊的男人,那男人她似乎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你看過那些照片,記得那男人的長相吧?」
朱雲點頭。
「啊!」忽然啊一聲,腦里閃過一絲靈光。
「你想起什麼了?」
「我、我……」她有點興奮。「我臨出門前,掉了兩張照片在床下,沒有去撿它——」
「走!」嚴崎峻表情一動,竟也小小激動起來。
朱雲滿臉的熱血卻冷卻下來,甩開他,說︰「我為什麼要替你們做事?你們這些人互相斗爭,關我什麼事!」
嚴崎峻眸子一縮,逼向她。「你沒有選擇。你母親背叛我們,還偷走二百萬美元,這筆債還沒跟你算。」
「是你父親先利用我媽的。我媽這些年替你們做的也夠了,互不相欠。」
嚴崎峻抽動嘴角,像譏嘲,但沒有笑。
「你以為事情可以這樣算的?你未免也太單純了吧!朱雲,虧你還在那大屋待過十多年。」
朱雲咬咬唇。「我不懂,你受了良好的教育,名校出身,有大好前程,為什麼要自毀前途,幫你父親做一些壞事?先生他貴為參議員,身分、地位、財勢都有了,為什麼暗地里還要做那些犯罪的勾當?你身為人子,為什麼不勸他,反而與你父親同流合污?」
「你以為我有選擇嗎?我沒有選擇!」嚴崎峻暴喝出來,第一次失控,深沉的眼布滿激怒。
朱雲心一悸,不禁後退一步。
「你有。」聲音有些抖。嚴崎峻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後退。「別跟我說什麼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就只能有什麼安排。你是個男人,不是個木偶,你有比別人更大的能力——」
「你知道什麼!」他又吼起來。
她腳跟踢到沙發角,沒能站穩,身體失去平衡跌坐在長沙發上。他像豹子一樣迅捷地撲在她身上,夾住她雙臂,不讓她掙動,正好壓夾在她傷口上。
「我的手——」朱雲吃痛,表情扭曲起來。
「你要我揭發自己的父親嗎?」嚴崎峻絲毫不管她的疼痛,表情跟她同樣的扭曲。「要我不管我母親的感受,揭發自己的父親,揭發他收賄、行賄、販毒,暗地操控華埠黑幫,控制少女賣婬、人口買賣等等罪行?揭發受尊敬的嚴參議員,華人之光,骨子里竟是個無惡不作的惡棍!是這樣嗎?你要我這樣揭發自己的父親嗎?」
「至少你可以不同流合污——唔!」他勒緊了她的脖子,她霎時短缺氣息。
「什麼叫‘同流合污’?你跟朱嫂呢?你母親不也是不是沒有選擇,卻為虎作倀,替我父親辦事,然後又背叛我父親,卷款潛逃!」
「嚴崎——嚴,你放——放開我!我快不能——呼、呼吸了!」她臉脹得紅紫。
嚴崎峻瞪視她一會,驀然松開手。
朱雲猛咳了幾下,推開他坐了起來。她的傷口又滲出血,隱隱在作痛。
「想殺我不必這麼費事。」她厭惡極,發狠地瞪著他。
他沒退縮,也瞪著她,逼著她。
「我不希望用槍指著你,但如果必要,我不會猶豫的。」
「反正你本來就打算殺掉我!」
他沒否認,冷森地盯著她,忽然閉了下眼,說︰「我母親在兩個月前過世,我跟我父親談定,再為他做這最後一件事,拿回帳冊,保全他的聲譽顏面及身家財勢,不致身敗名裂,落得牢獄之災。然後,我走我的路,跟這個家再無瓜葛。」
朱雲眨下眼,不相信他竟會對她說出這些話。突然又有些想笑,像嚴達那樣的人,竟也怕身敗名裂!
「他要繼續為非作歹下去,遲早會被法辦,你拿回帳冊又有什麼用?」他最多也只能做到這程度吧?總不可能去「大義滅親」。
「那是他的事。」嚴崎峻不動也依然沒表情。
他不笑。
她想起她從來沒有看過他笑,表情總是冷漠深沉。他不笑,是距離、是隔閡,也隔絕了溫情。
「我替你賣命有什麼好處?」但是可以與他講價的吧?
他眸子一縮——內心有什麼情緒起伏時,他頂多就眼神這樣的波動。那雙深沉的眼,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潛藏太多。
「你沒有選擇。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
「那是你跟他們之間的事。」她站起來,仰頭直視他的雙眼。「我要自由。帳冊已經不在我手中,我把照片交給你,就跟你們再無瓜葛。他們不知道還有照片在我這里,不會太提防;你知道了對方的身分後,可以馬上通知你父親,除掉威脅。我把照片交給你,就到此為止,我不想再與你們有任何瓜葛。」
這樣她就自由了。
嚴達利用她母親;她母親背叛嚴達卷款潛逃;嚴崎峻繼母想殺了他,他也不會留情會除掉他繼母;他們要帳冊保密,她拿照片換她的命、她的自由——他們之中,沒有人是單純無辜,沒一個是好人。
那麼,只要換到她所要的,又有什麼公不公平、誰忠誰不忠的。誰也不需要對誰忠心,他們追求的,都只是一條生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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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那滿室彌漫的霉味氣息還是沒有變,朱雲幾乎想屏住氣息。雖然是大半夜,但火燥的熱氣絲毫沒有消散,悶熱得叫人窒息,全身發燒。
「在床底下。」她往那不知多少人躺過的、鋪著醬紅色床單的大床一指,走了過去。
房間被清掃過了,床鋪得整整齊齊、密密實實,枕頭也擺得方方正正。
嚴崎峻跟在她身後,看她彎趴在地上,伸手進床底下模索著。
「奇怪……」好半天,仍找不到。「明明掉到床底下的……」
「你先起來。」
嚴崎峻比個手勢,她會意,兩人合力將床側翻倒在一旁。床下除了一些落在地毯上深淺的印子及漬印,沒有任何東西,怎麼看都沒有東西。
「照片呢?!」朱雲頹跪下去,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明明掉在床下……」
房間不像有人侵入過的樣子,只是清理過了。
「會不會打掃的清潔工人發現拿去了?」那種照片清潔工拿到了會承認,惹這個麻煩嗎?
「這下什麼都沒有了……」她不禁頹喪起來。「即使沒有照片,你還是可以警告你父親,讓他有個提防——」她痛恨自己說這些話,但唯有這樣,她才有可能得回她的「自由」。
嚴崎峻撥了電話,但沒能接通。他臉色微變,又撥了另一通電話。
「是我。」那邊很快有人接。「我爸呢?」
「少爺!」對方認出是他。「先生不在。」
他掛斷,撥了他父親辦公室的電話,也很快接通,嚴達也不在辦公室。
他又試一次嚴達私人專線,還是沒人回應。再找上嚴達的秘書韓森,也關了機。
「我沒有辦法聯絡上我父親。」他臉色沉凝起來。
嚴達死活、發生什麼事,實在不關她的事,甚至如果嚴達有任何三長兩短,二夫人無所忌憚,懶得再追理她這個無關緊要的角色也說不定。
但……她瞄嚴崎峻一眼,他是個障礙,不會被輕易放過。
「有遺囑嗎?」她問。
他漠然望她一眼。「不知道。」
空氣死寂了好一會,他才揮揮手。「你走吧。」
朱雲微愕楞一下。「你讓我走?」
「走!」他不看她,頹坐在側翻的床上。
她遲疑一下,走到門口,停頓下來,狠心說︰「不管他發生什麼事,他都是罪有應得,你心里應該很清楚才對。不過,他是你父親,不管你想
怎麼做,我都不予置評。我只希望,從此以後,不要再牽扯上我。」
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不去看嚴崎峻的表情,不接觸他懾魂的深沉黑
眸,不瞥望他那帶一點蕭索的背影輪廓。
她求自由,希望也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