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就該知道飲水思源,感恩圖報。
為了報恩,天衣自從進府之後,不但白天努力工作,連晚上也勤勞不已的在後園掃著滿地的落葉。
她伸伸自己酸痛的腰背,雖然辛苦工作,但她卻感到十分的滿足,身為一個小小的丫環,她能做的只有這種出賣勞力的工作。
當她打開後門準備將樹葉倒掉時,卻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好站在門外。
「王爺!?」
南宮聖回過頭,神情有些訝異卻又很快的掩飾過去,恢復了冷漠的表情,「你來得正好,不用驚擾到任何人。」他邊說邊跨入大門,停在她的面前。
只見他一身外出的打扮,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令他看起來特別高大威猛、不可一世。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畚箕及掃把上,一對好看的眉毛不禁挑高的問︰「半夜還掃地?是有人虐待你,還是你勤勞過了頭?」
他的口氣充滿了調侃的意味,嘴角徐緩的揚起一抹嘲弄的笑,令天衣一下子心跳如擂鼓,臉不禁泛起紅潮。
「沒有,王爺有恩于我,奴婢無力償還,只能努力工作好回報你的大恩大德。」天衣真心的說。
月光下,她的樣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弱不禁風,水靈靈的大眼似會說話般的瞅著他不放,身上某種難以言喻的氣質牽動了他的心房。
這一次他真正的凝視著她,干干淨淨的她。
「你真的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小丫頭,對不對?」
他伸手?起她的下巴逼她望著他,而天衣只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王爺──」
「好吧!既然你睡不著,那就來服侍我吧!天晚了,我不想再打擾其他人。」說完,他便帥氣的轉身往前走。
天衣愣了一下,連忙回過神急急的跟了上去。???她不知道要如何去服伺一個王爺,只能戰戰兢兢的端著臉盆給他洗臉,這還是他跟她說要這麼做的。
「看來這是你頭一回做丫頭的工作?」南宮聖伸手擰干了毛巾擦著自己的臉時問道。
「是的,所以不太會服侍人,王爺,如果我有不周到的地方,你盡管開口糾正──」
他伸出手制止她的話。
「別說了!」
不知為何他就是不喜歡她如此必恭必敬的口氣,活像是個卑微的人。他這般想著時卻忘了她的身份就是個下人,本來就該如此服從。
「是。」天衣小聲的說。
等到他梳洗完畢,天衣連忙將臉盆放回架上,而南宮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那嬌小的身影上,發現她真是一個與?不同的女子。
「如果那天你知道我是王爺,你還下得了手嗎?」他不禁好奇的問。
天衣回頭望向他,「我……我……」
「說實話!」他命令著。
她深吸了口氣,「會。」
他猜也是。
「就算打了王親貴族可能會有很可怕的下場?」
「沒錯!」她又停了一下才遲疑的說︰「不過,也許會考慮一下要不要打人,我從來就沒有動手打人過。」
每次想到那天自己的失控時,她就感到十分難堪。
女兒家怎好隨便動手打人呢為她可是失了家教啊!
「這麼說,我是第一個了,真是受寵若驚啊!」他忍不住流露諷刺的話意。
「王爺!?」他在怪她嗎?
天衣的心中浮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促使她想也不想的沖到他的面前,伸出雙手緊緊的拉住他的袖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你是王爺就好了,只是當時你不說,我不知,而小蟬又哭得那樣可憐,我以為你是壞人,你又對我那樣強──」
她突然住口,不過她不說「強吻」兩字,兩人的心中也有數。
南宮聖再次想起當初吻她時那種甜蜜的味道,不禁對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少女幽香?生心神蕩漾的感覺。
「所以才會失控打了你。事實上,我是不可以打你的,因為你不但是個身份尊貴的王爺,更是那麼好心地救了我這個孤女一命,讓我可憐的母親在往生後可以入土?安,我真的不該打你的,你打我好了,否則我的良心是不會安的!」
只見她大大的眼眸盛滿了令人憐惜的淚光,一滴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他的手背上。
「其實,事情也沒那麼嚴重……」看到她的眼淚,他竟不忍再責備她。
沒想到他南宮聖也有為了女人的眼淚而心軟的一天。
「你不知道,當我失去唯一的親人時,我的心好痛、好痛,而且又是那樣子的旁徨無助。我沒有親戚也沒有錢,只好去向其他認識的人借錢,但是都借不到。不過,我不怨,要怪只能怪我的命不好,走投無路,只剩下這一身臭皮囊可以用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所以你才賣身葬母?」
听到她可憐的身世,他的口氣不由得變軟,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天衣含淚的點點頭,「遇上南福總管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在那幾個黑暗的日子里,他的出現如同曙光,不過,他說他是替你辦事的,要謝也是謝你。」說完,她抓住他衣袖的雙手不禁加重了力道,小小的臉蛋充滿了感激之情地望著他,「王爺,謝謝你!」
南宮聖一時被她那樣強烈的表白震懾住,好半晌才輕輕的開口,「如果是我親自看到你,我一定也會伸出援手的。」
他情不自禁的模著她那美麗的容?,為她拭去了傷心的淚水,兩人的目光交接,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兩人之間悄悄漾開了,只能一瞬也不瞬的互相凝視對方。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捧住了她那嬌女敕的臉蛋,在兩人都來不及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俯下頭情不自禁的吻上她那玫瑰般的紅唇。
天衣心亂意迷的任由他吻著,也許是因為她太過于傷心,需要人安慰,所以才沒有反抗他。
「天衣,留下來!」他聲音沙啞的抵著她的唇說。
「留下來?做什麼?」
「陪我,我會好好疼你、愛你,給你榮華富貴,讓你一輩子享用不經…」他貪婪的聞著她身上陣陣的幽香,心中泛起了一種佔有及述亂的情感。
然而他的話卻令她猶如被人當頭潑了冷水一樣,頓時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你說什麼!?」她的頭腦仍然呈現半昏迷狀態,但她仍是想掙月兌他的懷抱。
南宮聖用雙臂死命的束著她。「當我的女人,你不會受委屈的。」
「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眼中的柔情消失了。
「如果我有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行?讓王爺誤會,那麼請你不要在意、不要誤會,我沒那個意思的。」她邊掙扎邊歉疚的解釋著。
她的拒絕令他的俊容一凜,黑色的眸子射出了不悅的光芒,「你沒什麼意思?」
「我沒有半點要勾引王爺的意思……啊!好痛!」
他的手無情的捉住她的手,令她痛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你知道,光是你剛才的話及反抗,就足以讓我定你個以下犯上、出言不遜的罪名。」
她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不!我沒那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他憤怒的瞪著她。
他對她的心疼及寵愛是所有女人都想要得到的,她卻說她不要!為她的反抗深深刺傷了南宮聖高傲的自尊心。
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
「王爺──」她掙扎不休的閃躲著他落在頸項上的吻。
天啊!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她不明白也不了解,是不是當王爺的人都是如此的霸道不講理?都是這樣子的咄咄逼人、這樣子給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王爺,請你不要這樣。」
她用盡力氣推開他,慘白著臉往門邊退,美麗的眸子浮現了一抹不安及驚慌。
「過來!」
他一如高高在上的君王命令著眼前一臉倉卒失措的女子。
天衣蒼白著臉搖搖頭,「不可以,奴婢認為你需要冷靜一下,奴婢先告退,下次有機會再來告罪。」
「你敢!?」他雙目凶狠的瞪著地。
她敢不敢!?天衣也沉默的盯著眼前被激怒的男人,心中想著,路天衣,不走,你的下場可能會不堪設想。
她會失去女子最重要的貞節,但天衣的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如果她不走的話,她失去的將會是另一個更重要的東西──她的心,她唯一的尊嚴。
而如果現在轉身離開的話……他也許會很生氣,也許會懲罰她,卻遠比留下來的結果好。
所以她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王爺,奴婢告退!」咬了咬牙,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如果他因此而生她的氣,那她願意承受任何懲罰。
不過要她當一個王親貴族一時興起的玩物,她辦不到。因為她答應過母親,也答應過自己,絕不會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感到自己的憤怒到達了極點。
她竟敢──該死的女人!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子對待他!
她的拒絕令他一向自傲的男性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從來只有他不要別人,可沒有女人听到他說要她時,如躲避瘟疫一樣逃之唯恐不及。
該死的女人!他忍不住又低咒了一聲。
不過,當她柔順听話的時候卻又是那樣的楚楚動人,尤其當她用那雙淚汪汪的黑眸瞅著他不放時,他的心竟然起了一種痴迷狂亂的感覺。
不知呆呆想了多久,他才猛然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該死的,他是怎麼搞的?竟然對自己府中的小丫頭伸出魔爪,傳出去豈不破壞他堂堂南親王的身份及名譽!?
他告訴自己,對她,只是一時興起,不代表什麼的!
真的,他下次見到她時,可能連和她說話都懶得說呢!
可是──為何他的心中卻浮起了一種想念的心情?仿佛在此時就已經開始想念她了。???水月樓天衣正專心的替小蟬做布女圭女圭,因為她發現小蟬身邊不但沒有玩具,連好一點的衣服也沒有。所以她在?小蟬做好幾件漂亮的衣服後,便用剩下的布料替她縫制漂亮的布女圭女圭。
相信小蟬深愛的母親在天之靈也會高興她現在的平安及有個安全的容身之處吧?
她發現這王府中每個人都不太敢隨便說話,紀律十分嚴明,感覺有一種壓力存在,而且全是因為王爺的關系。
听說他是個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侵犯他權威的人,而天衣在那天誤打了他之後,更是清清楚楚的了解到,他是一個不能惹的男人。
可是──她卻偏偏都會不由自主的惹火他。
她失神的望著自己的右手,想起自己當初打他一耳光,照理說她是死幾千、幾萬遍都不足惜,因為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平民,而且他又那樣好心的幫她,她該為他做牛做馬償還恩情,而不是動手打了他。
但是──他卻說他……要她!?
他怎麼會想要她呢!?
像他這樣身份高貴又一表人才的男子,想要得到他青睞的女子一定不計其數,想她這樣一個小小的丫頭又有什麼拒絕的權利呢?
他如果想要她,她就該順從,讓他盡情的在她身上得到一切,可是──她不想這樣。
她不希望被他奪去自己的清白之後,還要面臨一種令她心痛害怕的下常
她怕極了自己會愛上他,愛上這樣一個高傲、尊貴又霸氣的王爺,這樣的結果將會是最悲慘的。
他對她不會有任何的愛情,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身子而已,到時她一定會生不如死的,所以她絕對要避免這種悲劇的發生。
也許她現在好好的跟他把話說清楚,他會願意放她一馬。
讓她可以有個平凡又平淡的下半生,不要陷人痛苦的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她這才想起身卻又停住了腳步,因為她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個小丫環,而且福總管也告誡過她這王府十分的大,如果迷路或誤闖了不該去的地方,那又會惹來一大堆麻煩的。
想想,她還是找機會再向王爺說對不起吧!
就在地嘆了口氣坐回原位時,卻見小蟬哭著跑進來,趴在床上哭得十分淒慘。
「小蟬,怎麼了?」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沖到小蟬身邊。
誰知一問完,便見小蟬轉身狠狠的撲向她懷中。「姐姐,我娘不是壞女人,我娘不是壞女人對不對?」
天衣聞言一愣,雙手充滿憐愛的模模小蟬的頭發。
「小蟬,你娘當然不是壞女人了,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不過的?怎麼如今又?這事哭得那麼傷心?」
她愛憐的捧著小女孩的臉,從懷中抽出手絹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可是……可是她們說我娘是壞女人,所以才會不知羞恥的和我爹私奔。我娘不是這樣子的,她愛我、愛爹,才不是她們說的那樣,對不對?姐姐,對不對?」她哽咽的拉著天衣的袖子,眼中充滿她這年紀不該有的哀戚及滄桑。
「她們是誰?」
「是那些小丫頭……」
天衣一時激動的緊緊抱住她。「小蟬,你娘是愛你的,否則她又為何要你來投奔王爺?她希望你可以有個很好的依靠。你要勇敢,要相信自己,那些人愛說些什麼不堪、缺德的話,你都不可以放在心上,知道嗎?要知道,她們只是欺負你年紀小,拿她們沒法子。不過,你別忘了,你到底還是個小小姐,身份比她們高、地位比她們尊貴,你就該比她們更勇敢、更聰明。
人們有時是無知的,你只有自己堅強起來,才能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快樂及幸福。」
「是真的嗎?」
「當然了,我的小蟬是最勇敢的,對不對?」
小蟬淚眼迷□的注視著天衣那關心的神情,一時間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母親。
她幼小的心靈已經完完全全依附在這個當初好心給她飯吃,又收留照顧她的天衣姐姐身上。
她激動的抱著天衣,急切的說︰「姐姐,我會勇敢的,你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天衣對這小妮子真是心疼到骨子里去了,她露出肯定的笑容,「我不會的,你看你都這樣需要我了,我能走得了嗎?再說,跟著你這個小小姐,那奴才可就有好日子過了,對不對?」她的逗弄不但沒有引起小蟬的笑意,反而讓她的神情更加哀戚,天衣連忙收起笑容輕聲問︰「怎麼了?」
「我不要你當我的奴才,你不是,在我心中除了爹和娘以外,就只有你對我最好了。」
「你還有舅舅,不是嗎?」至少不像她,母親死後,在這世上就沒有第二個親人了。
小蟬低下頭小聲的說︰「他不喜歡我!」
他?失衣愣了一下才猛然回神,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傻丫頭,怎麼會呢?你這麼可愛又討人喜歡,王爺又怎會討厭你呢?」
只見她?起淚水未干的臉龐,眼中閃著淚光瞅著天衣,「他不喜歡我,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我舅舅,他一定會把我趕出去的。
我到這里來已經兩個月了,他才來看過我兩次,兩次都是那樣冷冰冰的,他的眼神凶得嚇人,害我都不敢看他,所以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一定是的。」
「這……」
這個男人太過分了,在眾人面前擺個王爺的架子倒也無可厚非,但在自己的外甥女面前,他仍然那樣冰冷!?小蟬只是個小孩啊!
她不明白像小蟬這樣乖巧的小女孩,他竟會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但,她只是個下人,又如何?小蟬做些什麼呢?
「姐姐,我要怎樣做才可以讓舅舅喜歡我?」
「這……」她也不知道。天衣握住她的手,「我想,不如你親手做些東西送給他,或許王爺會很高興也不一定啊!」
「真的嗎?姐姐,你要幫我喔!」
「好!沒問題!」她模模小蟬的頭疼愛的說,突然想到了布女圭女圭,「對了,小蟬,我有禮物要送你喔!」
「什麼禮物?」她小小的眸子閃著興奮的光芒,一見到天衣從桌上的籃子中拿起布女圭女圭時,立刻高興的大叫︰「哇!布女圭女圭?!好漂亮!」
「送你的,喜歡嗎?」小孩就是小孩,這點小東西就能高興得活像得到天下至寶似的。
「喜歡!喜歡!我可以每天抱著它睡嗎?」
「可以,小蟬,這女圭女圭可以保護你喔,有了她,每天晚上你就不會做噩夢了,因為她是「幸福娃」,會帶來幸福、平安及光明,那些不好的噩夢都會被她趕走喔!」
「真的嗎?幸福娃!?」小蟬仔細的看著懷中可愛的布女圭女圭,心中真的很快樂。「姐姐,謝謝你!」
「不客氣,來!夜深了,你該睡覺了!」她溫柔的?小蟬換上睡衣,蓋上被子。
「姐姐,你真好!」
小蟬在眼皮快掉下來時喃喃地說出這麼一句,令天衣眼眶紅紅的,不過她卻強忍著,靜靜的凝望著小蟬天真無邪的睡容,見她在夢中仍緊緊抱著女圭女圭不放,天衣心中涌上了一陣酸意。
她還記得那一天在家門口遇到淪?乞兒的小蟬時,她眼中那種驚慌、害怕令天衣心疼不已,在收留小蟬幾天後,她卻不見了,本想去找她,偏偏遇上母親突然病故的不幸,讓她心力交瘁,也就無能為力再去尋找小蟬了。
還好,她找到了親人,有了未來的歸宿,而她呢?
想到此,她的心充滿了委屈及傷感,她轉身沖到了後花園一處無人的角落,一個人坐在草地上,頭埋人雙膝中悲悲切切的哭了出來。
娘!我好想你,你就這麼狠心丟下女兒一個人,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
天衣在心中無言的吶喊著,雖然在王府中當個丫頭,有個棲身之所,但是她的內心深處卻是那樣的寂寞無助。
世間那麼大,卻沒有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家!
難道她這輩子就注定這樣無依無靠下去!?
就在她哭得哀傷時,一個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面前。天衣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望向來人,本能的撐起身子往後縮,但南宮聖比她更快一步地伸手捉住了她。
「你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