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晨,子皇還在睡夢中,便听到門外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是誰敢這樣吵鬧?他最討厭別人在他睡眠時來吵他的。
他一睜開眼,就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不客氣的推門而入,身後跟了幾個太監。
穿著一身白色紗質衣裙的幽蓮,臉上布滿了怒意,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子皇大概已經死了千百遍了。
「國主,我們想要阻止,可是——」一名太監為難的說。
「你們退下,把門關上,我相信這位救世女神醫有話要對我進言。」他揮一揮手命令其它的人下去。
「是。」
幽蓮等到獨自面對他時才道︰「為什麼不讓我離開,我已經好了,我必須回去——算了!跟你說一下就行了,你快命令你那些手下別攔著我。」說完她轉身就想走。
「等一等,妳哪里也不準去。」他冷冷的說。
幽蓮臉色一白,「你想要軟禁我?」
他英俊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慵懶的笑,口氣中有著令她听了會火大的促狹。
「也不算,只是在听到妳大肆宣揚我不是一個明君時,我覺得我有必要讓妳徹底了解我的為人及作風。」
子皇拂開了紗帳,下床時,幽蓮正巧氣憤的轉過頭來。
「我沒必要,也不想要了解——啊!你——沒穿衣服?」
她整個人愣在原地,只能呆呆的瞪著他完美如神只的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地面前。
「!睡覺居然不穿衣服!」
她羞紅著臉捂住雙眼急忙轉過身。天啊!她不該在這時來找他的,她和他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我是沒穿,我習慣這個樣子,對身體有很大的幫助,還喜歡妳看到的嗎?」他話中的嘲弄更令她感到臉紅耳赤。
「我看……我等一下再來好了。」她囁嚅道。
「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他隨手拿起一件長袍穿上。
盡管他這麼說,但她仍然不敢回過身來看他,她知道她的臉一定紅得不象話,心也跳得很快,這下子什麼話都不要談了。
「我……還是等一下再來好了。」
說完她垂著頭迅速走到門邊,他卻更快的擋在她面前。
「抬起頭看著我,我已經穿上衣服了。」他笑著說。
她緩緩的抬起頭,果然見他身上穿了一件長袍。
他里面一定沒有穿,也來不及穿,因為根本就不會那麼快……
停止!段幽蓮,妳怎麼可以想著這種事?妳來是有正事要說的!
「說吧,妳想要跟我說什麼?除了妳想要走這件事以外,我都可以配合妳的要求。」
他的俊臉離她好近,令她有很大的壓迫感。
「我們可以坐下來談嗎?」
她發現他身上傳來的男人味道令她心跳加速,渾身感覺十分不自在。
子皇有些訝異會見到她羞怯的模樣,平凡的她看起來竟可愛極了。
原來這個女人只是只會嚇唬人的小貓,而不是只母老虎啊。
「好,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他故作大方的對她說。
幽蓮刻意選了一個離他遠一點的位子坐下來,然後極力恢復平常的冷靜模樣,這一切全落在子皇眼中,但他並沒有點破,看來剛才那一幕對她而言太過刺激了。
「說吧,我很樂意听。」
「國主,我之前說的話也許太過分了,所以——」
「叫我子皇。」
「啊?」她眼楮倏地睜大,彷佛剛才開口的是一棵會說話的樹一般。「你說什麼?」
「私底下我允許妳叫我子皇,不過公開場合妳還是要叫我國主。」
他的口氣好象這對她是天大的恩賜似的,幽蓮臉色一變。
他的態度令她感到自己活像是被他盯上的獵物,這輩子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國主,我不管你不讓我離開的用意為何,可是我不能放下那些病人不管。」
「我已經派最好的大夫去接手,回報的情況是瘟疫正在消滅中,不久那場惡夢將會過去,而妳——」他突然斂起笑意盯著她不放。
「我怎樣?」幽蓮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听說妳是來柳湘湖悼念死去的愛人?」
「沒錯!犯法了嗎?」他竟然敢調查她?!
她激動的情緒令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瞇起雙眼盯著她,「可惜他已經死了,而妳肚子里的孩子將成為一個私生子,一個終生遭人恥笑的私生子。」
「你太過分了!」
她氣得忍不住想伸手打他,卻被他早一步洞悉她的企圖,在半空中將她的手捉住。
「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嗎?」他冷酷的道。
「放開我!你別太過分了!」她聲音顫抖的說︰「我的事不用你關心,我只希望你讓我離開——」
她話未說完就被他一把拉入懷中,他低下頭狠狠的封住她的唇。
在她驚覺他對她做的事情後,她拚命的反抗、掙扎,但他卻緊緊將她鎖在臂彎中不讓她離開。
幽蓮逐漸被火熱的吻融化了,她輕啟朱唇讓他的舌得以進入親密的與她糾纏著,這個吻讓彼此高張,熱烈的程度彷佛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仲南……」
當她不自覺的喚出心愛男人的名字時,子皇如被人用棍子打了一棍,他突地推開她。
幽蓮睜開眼,怔愣了一下才臉色慘白的捂住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天啊!她在做什麼?
她連忙轉過身卻被他用力的轉過來面對他。
「我不是妳愛人的替代品!」他激動的捉住她的肩膀搖晃著。
「請你以後不要這樣做,你沒有資格踫我,在我心中沒有人比得上他,就算你有一雙跟他那麼相像的眼楮,也不要再靠近我,我愛的只有他!」她含淚的雙眼對他無情怨恨的指控著,彷佛是說給自己听的一樣。
然後她推開他,飛也似的轉身奔出房門,留下他獨自在屋內,空氣中充滿她的馨香,他突然覺得那香味有種令他熟悉眷戀的感覺。
◆◆◆◆
幽蓮哭著逃離子皇的身邊,但當她站在偌大的宮殿中,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地方好好安靜一下,她發現一個階梯通往宮殿上方的平台,她想也沒想就往上爬。
站在空曠的平台上仰頭就是藍天白雲,放眼一望可以將整個王宮盡收眼底。
她在平台邊的一處牆角蹲坐下來,在這里她可以看到柳湘湖。
「仲南……我是無心的……找不是要背叛你……對不起……」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可憐的她只能無助的將頭低垂埋在曲起來的膝蓋上,眼淚灼熱的刺痛著她的雙眼她說過要變得勇敢一些的,但淚水仍掩飾不了背叛心愛的人的罪惡感。
仲南,我好想你!
她望著閃閃發光的柳湘湖,蔚藍的天空,陽光閃著耀眼的光芒,徐徐的風帶著陣陣迷人的花香吹拂過她的發絲,吹干了她的淚水。
她情不自禁的想起子皇那熟悉的眼神。
「仲南,也許是我太想念你,所以才會把他當作你,那樣的響應他的吻,眷戀著那跟你一樣溫暖安全的懷抱。仲南,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我這輩子只要你,只愛你,你不可以離開我,否則我會活不下去的。你告訴我好不好?至少……我在夢中可以見見你吧?為何你失蹤以後就不曾到我的夢中,難道你在另一個世界已經忘了我嗎?仲南……」
幽蓮對著湖的方向自言自語,她迷失在自己的混亂思緒中,覺得自以為勇敢的心已不再有力的支撐她面對未來。
◆◆◆◆
她在哪里?
他確信她絕對逃不出去,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前,沒有人敢放走她的,所以她一定還在宮中。
但是,她會在哪里呢?
遍尋不著幽蓮的子皇突然心神一動,抬起頭看著一個通往平台的階梯,他慢慢的往上爬。
終于找到她了!
只見幽蓮像只被人丟棄的小貓一樣的蜷曲著身子靠在牆角睡著了,他悄悄的靠近她,蹲在她的身邊,發現她臉上未干的淚痕。
又哭了?她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可以流啊!他對她的眼淚又心疼又不滿的咕噥著。
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為她拭去淚水,這一模他發現她臉上的肌膚似乎不太一樣,跟她頸部白女敕的肌膚比起來,她的臉似乎顯得特別的粗糙。
這太說不過去了吧?姑娘家不是一向很在乎臉部肌膚的。
突然,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轉而探向接近發際的地方,果然發現一條細縫。
當他用力撕開幽蓮臉上的人皮面具時,同時驚醒了沉睡中的她。
「你在做什麼?」
他一語不發的盯著面具下的傾城容顏。
是她?!這輩子他永遠都難忘的水精靈!
只見陽光照在她完美如天仙般的臉龐,那如玫瑰般紅潤的雙唇微啟,粉短泛生紅暈的模樣惹人憐惜,她的容貌雖如出水芙蓉般艷麗,卻有著白蓮出污泥而不染的月兌俗氣質。
「妳是柳湘湖的水精靈!」
幽蓮一听心中一震,望見他手中的人皮面具,她驚慌的模模自己的臉,明白她的真面目已經被揭穿了。
「你——還給我!」
當她想伸手搶過來時卻反被他拉入懷中,她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摟得更緊。
「啊!放開我,你想要做什麼?」她驚慌不安的掙扎著。
「這樣子的傾城美貌,難怪妳要遮掩起來,否則早就引來天下男子的垂涎及佔有的。」
他伸手輕撫著她女敕白如嬰兒般的臉蛋,她則別過臉逃避他的踫觸。
「不要踫我!」
「怎麼?還要為妳心愛的男人守節?剛才我倆那火辣辣的吻,妳不會忘了吧!」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逗弄的冷笑。
子皇被她的欺騙弄得十分火大,所以臉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別太通分!我要把自己變丑又關你什麼事?反正我心中只愛一個人,那就是我的丈夫,這是你干涉不了的,因為他活在我的心中,而我的心是屬于我的,任何人也奪不走!」幽蓮忿忿的說。她恨他故意要揭開她心中那道想掩蓋的傷口,讓她一次又一次的痛不堪言。
「老實說,我很嫉妒讓妳如此深愛的男人。」他面無表情的說著,手輕撫著她的手臂,肌膚的接觸令她感到一陣悸動。
在她來不及反應前,他伸出手捧起她的臉,「我對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我真的見過妳,怎麼會忘了妳這張迷人的容顏?又怎麼會忘了妳這朵深植在我心的空谷幽蓮呢?」
「你說什麼?」她猛然捉住他的手激動的問。
「什麼?」
「你說我是深植在你心的空谷幽蓮,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這樣說,怎麼了?」
她茫然的盯著他,喃喃的道︰「仲南也說過我是他深植在內心深處的空谷幽蓮,他說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的!」
見她的心思又飄向另一個男人,子皇的心中感到憤怒。
當他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時,已經將她壓倒在結實的身下。
「你想做什麼?」她不安的問道。
「我要擁有妳,我要將妳心中那個男人驅除,而我,歐陽子皇將取而代之。」
「不!不要!」
她張大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下形成一道誘人的光影,不知道是因為害怕或是他靠得如此近引起她的羞澀,她緊張的伸出舌尖輕舌忝了一下唇瓣。
「天啊!妳知道妳可以讓一個男人捧著真心到妳面前,只求妳的一吻。」他沙啞的說著,然後以輕柔卻帶著不可違抗的力量吻住她,讓她沒有拒絕的機會。
突然,他感到嘴唇一陣劇痛,他痛得放開了她。
他模模自己的唇發現被她咬破了,「妳——」
「我說過不準再踫我,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
她的唇邊還沾有他的血,眼中充滿了恨意,但淚水卻如斷線的珍珠滑下她過于蒼白的臉頰,彷佛在對他無情的控訴及斥責。
「我會讓妳屬于我的!」他用著不容她反抗卻又十分溫柔的態度捧住她的粉臉。
「不可能。」
他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吻去地臉上的淚痕,她想要抗拒,但是當她看到那雙熟悉的黑眸專注的凝望她時,她的心動搖了。
「沒想到周國國君竟然會對一個孕婦有如此大的興趣,我是屬于另一個男人的,還有了他的孩子,難道你不介意?」她故意傷害他。
「我當然介意,雖然我希望我的女人只屬于我一個人,但是不知為何——」他輕輕的模著她的臉,引起她身體一陣輕顫,「我第一眼看見妳就深深被妳吸引。」
「是因為我的美貌?」
「不!是在藥鋪,當妳一身髒兮兮的站在那里對我長篇大論時,我就被妳吸引住了,而妳的美貌算是我的意外收獲。」
她靜靜的瞪著他。
該死的!他雖將身子移開讓她可以站起來,但卻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逃走。
「我想跟妳談個條件。」
「條件?」
「是,妳先坐下來。」
他的好聲好氣並沒軟化她,她仍然倔強的站著瞪住他。
這個女人真是比他想象中倔強,他從不允許這種無禮的反抗,不過對她,他卻多了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包容及忍耐力。
「請妳坐下來,否則我們如何好好談一談?」他咬著牙說,臉上掛著一抹勉強擠出的和善笑容。
本以為她會再反抗,不過她卻柔順的點點頭坐了下來,當他伸手輕輕的摟住她的肩,馬上引來她的一記白眼。
「我只是想抱著妳而已,不會再有任何舉動,妳全身都冷冰冰的,來,把我的外袍披上。」
他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月兌下外抱硬是披在她肩上。
「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會離開的。」
「不!妳不能離開。」
「你以為你可以囚禁我?你不可以,我又沒犯罪!」她想要拿上的外袍卻被他用大手按住。
「留下來是因為我需要妳。」
他專注的凝視著她,令她的臉一紅。
「可是我不需要你!」天啊!她的心為何會跳得如此劇烈?
「就如妳曾說的,我不是個明君,事實上,我根本對我的國家束手無策,甚至我對這一切完全陌生,再加上我父王奢華過度,幾乎將國庫掏空,而老天又不下雨。面對干旱,我身為一國之君卻無能為力,我實在不願在妳的面前承認,但是我羨慕妳有能力可以拯救那座城的人民,而我卻遠遠……不如妳!」
他的痛苦及無奈令幽蓮對他改觀,她伸手輕輕的踫了踫他的肩。
「喂!你可別哭啊!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不太會安慰人的,尤其是個大男人。」她故意逗著他。
子皇覺得好笑的倚著背後的牆壁,仰望著天空飄過的白雲,「有時,我覺得我根本就不是歐陽子皇,而是另一個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也許是一個農夫,也許只是個樵夫,也許只是一個——」他的目光緩緩的看向她美麗的容顏,「商人。」
「商人?!」她心中微微一震。
「嗯,但絕對不是歐陽子皇。當我醒來時,我已經是了,然而這一切卻陌生得令我感到不安,直到妳的出現。」
「我?」
他突然捉住她的肩,將錯愕的她緊緊擁入懷中,「我一見到妳就覺得安心,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潮水一般涌向我,我相信我是認識妳的,也許是前世吧。」
他的話令幽蓮的心狂跳了一下。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可是,她為何會覺得他的身上有仲南的影子,連說話的口氣也像,而他那雙眼她一直都沒有忘記。
他會是嗎?
「我會好好保護妳和孩子。」
天啊!仲南,是你重生,還是你利用眼前這個男人來考驗我的感情呢?
她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好,我願意留在你的身邊,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只是純粹幫助你,等你的問題解決後,請讓我離開。」
他靜靜的凝望著她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點頭。
「好,我以一國之君的身分向妳保證,到時妳可以離開。」